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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心底一片天寒地冻。
只是那凉意没能拂去她心中的沉闷,灼华扶着他的臂弯便是一阵干呕,什么都呕不出来,却似要将肺腑都吐出去。
徐悦忧心如焚,手臂托着她虚软的身子,一手轻轻顺着她的背,温柔的安抚她的伤怀:“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为蒋韵找到了凶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李郯呆呆的望着天,眼角不住的又水色流淌,“她还没有看着孩子长大,还没帮着撮合蒋韶和熠州,还欠我们一顿慈瑞庵的斋菜,她还有好多事没做完。”
一张欲倒不倒的红木椅上吱呀的在风中摇晃,那红木被经年的风吹日晒璀璨着,早已经开裂褪色,一脚踹过去,瞬间四分五裂的散架开来。
粉尘飞扬迷人眼,经年的风吹日晒,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他们到底还要斗倒什么程度!什么程度!”





卿卿请见谅 第440章 逼宫(一)
干呕逼得灼华眸中有水色盈起,模糊了眼中所见的一切。
可她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累。
今日死的是蒋韵,那明日呢?
会不会就轮到她了?
心头陡然生出一点倦意,这样厌倦叫她觉得脸呼吸都是累的。
没完没了算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的事情,灼华便没有去参与了。
只听说李勉和蒋家的人找去的时候,赵穆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然而第二日便有早起摆摊百姓惊叫着去报案。
沐王府的长史李一被钉死在靖王府的大门上,一刀穿心。
城东的宣平伯府门前的守卫全都被杀死,宣平伯的尸体也被钉在了自家朱红色的大门上,同样一刀穿心的死法。
继沐王妃之后,宣平伯竟也是这样的死法,可偏偏死在自己家的门前,而沐王府的长史却死在靖王府的大门前,是什么意思,实在很难叫百姓们不去揣测。
是谁下的手不重要,因为没证据。
可死无对证又怎么样,想要让你付出代价,方法多的是!
更何况,不知内情的人瞧着也不过一头雾水。
却也不印象数十个揣测的版本在市井间流传着,京中茶馆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百姓们听的激情澎湃,唯有查案的蔡茂静只觉得天旋地转。
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
而此刻李怀心中哪怕恨透了李勉坏事,却也不敢再动手,若是逼急了李勉和蒋家,难保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来,那他所有的努力和计划或将全部泡汤。
可李怀也不怕李勉或者蒋家的人去皇帝面前说什么,因为他笃定那个长史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来。
没有证据,便是污蔑。
更何况皇帝如今病成那样,但凡清醒一会儿,内阁总要拿着重要的事情去说,谁会在皇帝面前说起这些没有实证的猜测。
那一日,太医好容易将皇帝的高热压了下去。
有了短暂的清醒,他宣了几位内阁大臣进宫,交托着把朝政交给了李彧和李怀,让内阁辅政。
瞧这意思,皇帝是想从二人中择出继承人了。
于是,早朝时便很明显的瞧出朝臣们的言路是向着谁的了。
蒋家人在朝堂上依然保持着理智,中立不言。
李郯听到消息简直要疯了,赤红着双目怒,踹翻了长案:“他杀了蒋韵,这个杀人凶手若是上位,咱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日子!”
灼华心里也打鼓着,事态越走越失控,下一刻hi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招了静月把小书房收拾了。
姜敏语意沉然:“李锐投了李怀,算计着要事起的时候拿住沐王府,想来别的府邸也有如此棋子。他分明是有备而来,如何会坐以待毙等着皇帝做出选择?更何况皇帝虽把监国之权交给他们,可京中的形势却是对李彧有利。甚至皇后,相对而言更愿意李彧上位。”
周恒皱眉凝神,“所以,他们暗里筹谋的大事,恐怕就是逼宫了。”
逼宫!
仿佛沉静海面乍然搅起的战火纷飞,溅起的浪花都是滚烫的。
焯华向来只是听着,不大参与讨论,却忽然道:“这几日下头的人与我说,咱们的货船上有黑火的痕迹。我去赵家请着帮忙留意了一下。发现从太后薨逝前开始,就有各家的货船被利用夹带黑火入京,每次的量都不多,但积攒下来怕是要有三船的量了。”
“足以炸毁一整条街。”
灼华八个多月的肚子想要席地而坐已经不能,只能半挨着迎枕坐在软榻上,缓缓吃力道:“当年北燕虫灾,百姓缺粮的情况下闯门抢粮,之后多用松油将府邸烧毁。”
众人一凛,神色皆是沉然阴鸷。
徐悦的手在灼华的后腰轻轻的揉捏着,替她舒缓腰酸的不适,黑眸中有一抹微亮一闪而过。
然而未免妻子思虑过重,柔和的面上便只余波澜不兴,仿佛一切皆是可以掌控的。“事情还未到那一步,先别着急。”
灼华回首看着徐悦:“我记得你说过,最近匪患作案颇多,这就是铺垫了。”
“若是真有逼宫一日,城里乱了起来,豪门高墙难闯匪患强盗使用炸药,也没什么稀奇。咱们这里坐着的,大约都会是盗匪截杀的对象了。若如敏哥所言,各府中有李怀的棋子,那么炸药恐怕已经埋下了,只待点燃了火线,整座府邸也便夷为平地了。”
周恒啐了一口,咬牙咒骂了几句,“还真是够狠的!”
李郯秀眉微蹙,犹疑道:“听母后说昨日父亲宣了宗正大人、姚阁老、魏太傅进宫了,支走了所有宫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怕不是、写了遗诏。”
“你瞧,连咱们都知道,李怀李彧如何会不知道?”灼华哼笑道,“有遗诏又如何,能放皇帝倒下的,说明皇帝身边自有他能用的人,即便诏书上不是自己的名字,矫诏也没什么……”
灼华的话戛然一顿。
矫诏?逼宫?
她脱口道:“韩冲的神机营!”
心思迅速的流转,日光姣姣流泻,她清丽的眉目浸润其间,有稳重而深邃的光影,“不,不对,禁军!戴荣若不是已经叛变,那么接下来,他一定会出事!五军营的那九万人除了皇帝没人能调得动。即便能动,人能不能出得城去也未可知。”
窗棂半开,丝丝缕缕的光线无遮无拦的透进来,周恒美艳的脸庞冷然微凝,落在光线里有着惊心动魄的妖艳,“那九万人在七十里外的溧水郊县,去送信再调动兵力回来,起码要一日的功夫,根本来不及阻止。那么只要禁军和神机营被攥在手中,里应外合,我的三千营、徐悦的镇抚司再加上杨修的巡防营怕也是寡不敌众。”
“大乱之下再对众府邸动手,便是没人能阻止了。”
经历多年算计阴谋,李郯的心思也渐渐敏锐起来,一双伶俐的眸中便蓄起了一道冷冽寒光,“五成兵马司怕是也早被收买了。到时候求救的人出不去,杀人的人自是要畅通无阻了。”
有风吹过,微开的窗棂细细摇晃,有微微的吱呀声,浅棕色地毯上的六合同春的影子便也晃动起来,竟似烛火受风,一跳一跳的,扰的人心里乱乱的。
姜敏低沉道:“陛下以为他们会学十一年前的叛王,要动各省的兵力以围京,没想到他们是想以皇帝身边的人逼宫了!”
可知道了又如何?
逼宫啊!
事败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即便她们肯告诉皇帝,皇帝信不信两说,若是话刚出口便要露到背后之人的耳中。
如此一旦他停了动作,她们抓住不到证据,反倒有被反咬一口污蔑。
“这场大乱怕是无法阻止了,咱们自行防范罢!”
如灼华猜测,当日夜里宫中闹起了刺客,戴荣和闵长顺被刺客所伤,一个重伤不治、一个尚在昏迷。
能把勇冠三军的禁军统领打的重伤不治,那刺客的身手想必非同一般,灼华和徐悦同时想到了李锐星官书局里的杀手。
孕期的不适让灼华心烦气躁:“李锐投了李怀,他能得到什么?”
徐悦只能极力温柔的安抚她,更加努力将消息隔绝在外:“他未必是希望谁赢,或许,只是不甘心吧!”
没过两日,温胥骑马追捕逃犯时,马匹发狂将他巅了下去,踏伤了两根肋骨。
在都督府商议下,由皇后的做主,资历深厚的杨修暂领着巡防营的节制权。禁军便是由戴荣的副将,将军皇甫青和接手。
而皇甫青和此人,灼华清楚的记得,他是李怀的人。
前世里,是被她一箭射死的。
看来,李怀此番回京当真是布置的紧密,是要拿下至尊之位才肯罢休的了!
徐悦给沈祯递了消息过去,各府暗自准备着应对之策。
一切便如汪洋幽蓝的深海,在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是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灼华的身孕到了最后阶段,睡眠便是更难安稳,时常睡了个把时辰便会因为要小解或因腰酸而醒来。
一醒来便又忍不住的盘剥事情始末。




卿卿请见谅 第441章 逼宫(二)
从前或许不怕死,可如今有他与孩子在身侧,总是有说不尽的担忧,生怕准备的不够全面,事发起来会伤到他们。
灼华从头至尾细细琢磨着,脑中有一抹灵光闪过,太快,还来不及捕捉便又消失不见。
可那一闪而逝的想法闪过时,她心底有一松的轻快。
她细细回忆努力再来算过,却一时间难以再寻到了。
灼华无奈的叹,仿佛他回来后,她的脑子便似冬眠了一般。
实在想不出来,便想着细细算计如何应对倒是可能发生的突变,可又想起来,徐悦征战多年,最擅长的便是此事,定是早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于是,她又只能发呆了。
天色渐晚,壮阔的天际有寥寥雾霭残卷,重重琼楼玉宇纵深曲折,披上了一袭淡青色的朦胧剪影。
春日的傍晚短暂,明明灭灭的宫灯渐次在各宫苑中点亮,摇曳出斑斓色彩,照在水面的粼粼波纹之上,反射了五彩的光芒落在艳色的花树上,潋滟了一片妖艳风华。
夜空中渐次明亮的星子与宫中的灯火交相辉映,却是无论如何也点不亮宫中阴寒之气,整座宫禁仿若被一张织就的密密匝匝的阴霾大网拢住,阴翳浓郁的化不开。
“李卿?”
陈吉微微一躬身,眼帘微抬的看了李怀一眼,“是。”
自太监们的二祖宗被处死之后,皇帝提了一直伺候在身边的陈吉做了副总管。
李怀眸中的炙热一点点消散,慢慢弥漫上一抹深不见底的阴鸷,“果然了,心计到底比不上皇帝,让我和李彧相争相斗,就等着遗诏拿出来的一刻,事情既定,我们两个都成了笑话!”
风吹过千叶修竹响声沙沙,似刀剑锋利的磋磨激荡,眼前仿若能瞧见碰撞下闪起的星火凌厉,又似夏日雷雨的铺天盖地,惹人厌烦。
“李彧知道了么?”
陈吉回道:“知道了。”
李怀讥讽的一扬眉,“那就让他先动,到时候有什么罪责便是由他去背了。”
陈吉轻轻一笑,阴恻恻的深沉,“是,王爷只管扬旗清君侧便是。”顿了顿,“陛下还留了道密旨。”
李怀的语气里有凌冽浓霜,“知道写的是什么么?”
陈吉眉目恭顺道:“是魏太傅一个人代笔的,那老大人颇有威势,拉着脸赶了伺候的人出去,奴婢近不得身,只隐约听到似乎是留给华阳公主和徐都尉的。”
李怀冷笑,“父亲还真是宠爱这个外姓的公主,临死了还要给她留点什么。”斜斜睇了他一眼,“没露了影儿吧?”
陈吉摇头,“没有,陛下自来让秦宵近身伺候,若是露了什么出去,那也是他的罪责。”顿了顿,嘴角含了一抹阴柔的笑意,“王爷思虑周全,留了这么个替罪羊在。咱们也好全身而退了。”
春日的凉风在廊下打着旋儿扑进窗户,拂过面孔,留了几分湿黏的凉意,李怀嘴角微掀,“陛下这几日如何?”
陈吉惊惶的“哦”了一声,语音里似乎有悲伤的痕迹,薄薄的,总不及戏台上的面孔生动。
嗓音细细道:“总是忽冷忽热的,时常高热压下去不过个把时辰又冒上来,人瘦的不成样,清醒的时候也短着,太医的意思、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李怀双目微睁,眉心一动,缓缓舒展开,有激烈的快意在里面沉浮,“仔细着点儿吧,若是叫人察觉了,我也保不住你。”
陈吉一垂眸,遮住了眸中的幽光,“奴婢明白。”
接下来的两日里,李彧的动作颇多。
灼华便知道,皇帝的遗诏是立了,却不会是李彧。但他没有来找她,说明遗诏上的人也不会是李怀。
只是这样的消息李彧都能知道,李怀如何能不知?
灼华不信李彧会这么愚蠢,明明两人都是弃子,且李怀也在京中,他便急着动起来,分明是留了把柄给别人抓么?
急着矫诏逼宫?
李彧不是十年前的李彧,他心机沉浮早已打磨至深,即便再急也不会螳螂捕蝉,而将自己喂了黄雀。
若是没有蒋韵的事情,他倒有可能去做,以他的精明自然猜到李怀暗中是有动作的,那么如今让他逼宫却是万万不能的。
那么李彧的动作,到底有什么目的?
怀孕后脑子有些迟钝,似乎是有线索叫她想通的,可灵光闪过数回,就是抓不住。
好烦。
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想了,反正有徐悦在,他总会护着她和孩子们的。
屋子里仙鹤振翅的烛台上点着烛火,透过浅蓝色的幔帐透进来一缕微光。
徐悦侧身躺在她的身旁,左右垫在她的腰下,支撑她酸痛的腰肢,幽幽的光线落在他如玉的面上,沉稳又标致。
只是自她有孕以来他总是担心着,尤其月份大了,更是日夜害怕她会不会早产,夜里但凡有一点点动静,他就会醒过来,时间一长,眼下的乌青便是越来越深了。
听着外头隐隐约约的敲起的更声,算着时辰大概也才丑时,摸摸肚子,姑娘睡得正香。
八个月的肚子不是很大,瞧上去不过别的妇人五个月的样子,虽不显怀可脏腑被顶着,动作一样受限。她尽量不去翻身惊扰他的睡眠,只是同一个睡姿久了便免不得腰疼起来。
她微微一动。
徐悦惊了一下,倏的睁开眼翻身坐了起来,“怎么了?”
灼华眨眨眼,瞧着他惊醒过来之后甚至还未彻底回过神,却是忙着担忧了,朝他招招手,咬唇笑了一下,“明日你休沐。”
徐悦点头,惊疑不定的瞧着她,“你、你要生了?”伸手往她臀下探了探,羊水还没破,“有没有不适?肚子疼么?”
灼华拉住他预备下床去喊人的动作,伸手去解他的衣裳,把凉凉的手贴在他胸膛上,“没有肚子疼,也没有要生,就是、有些想要你。”
徐悦盯着她圆圆的小肚子:“……”
月莹莹,云悠悠,人影成双。
二月的夜,微凉,索性饱含情意的心依然火热。
晨起的空气是舒爽的,细细嗅去似能闻见带着湖水烟波浩面的氤氲,依水的岸边嫩柳微黄。
鹤云居里大捧大捧的白梅与红梅傲然在枝头,舒展着花瓣,大片冰清玉洁与大片的如霞热烈,花蕊娇嫩明艳,瞧着让人觉得有蓬勃的“生”的朝气。
风轻轻拂过,枝叶沙沙,香气清新如蜜醉人,红红与白白的花瓣碎碎流溢着轻舞飞扬,有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枝头,那朵朵梅花娇嫩的便是要透明起来,愈发的不染纤尘。
小书房里金丝楠乌木的书桌上摆着个白瓷的三足香炉,盖子上镂空雕了硕果盈枝的花纹,有轻烟从镂空的间隙里升起,悠悠袅袅,缠在悬在笔架上的紫毫笔尖,似它画就了一副淡色的山水画。
李彧看着立在窗前的女子,春日里的光温柔的落在她的面上,有柔和的光晕,他不由语调轻柔,“阿宁找我有什么事么?”
灼华扶着腰肢慢慢在软塌边坐下,眉目如秋水平淡,“殿下这几日很是忙碌。”
鉴于李彧对主子的痴念,倚楼伺候在一旁,寸步不离,防贼的目光盯着他。
李彧凝眸瞧着她,沉吟不语。
灼华便也只淡淡瞧着长案上的一捧梅花。
静默无言的久了,让若自己也成了那团团锦簇中的一朵。
良久。他的语调甚是宁和,听不出喜怒,“妹妹觉得我该坐以待毙?”
灼华却是忽然和煦一笑,如阴天乌云后的初阳,有澹澹温度,“所以殿下这是要逼宫了么?”
李彧语调微扬,有着棱角分明的弧度,“我不会自寻绝路!”
她的笑意缓缓散去,神色淡的宛若春日斜阳下的一脉浅浅云烟,漫不经心道:“皇帝的遗诏摒弃了你和李怀。可显然,李怀是有备而来的,既如此,殿下一动不如一静。”
须臾的沉默化为字字凛冽,李彧一沉眸,有尖锐的汹涌,“他们等着我动,我若不动,岂不是叫他们失望了?”




卿卿请见谅 第442章 逼宫(三)
灼华接了倚楼递来的一盏蜜茶,轻轻拨弄着。
汤色微黄,有几粒小小的桂花沉浮其间,热腾腾的甜香氤氲漂浮而起,拢得她的面容温润而朦胧,似大雄宝殿里的神佛,有了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意。
她徐徐道:“李怀进京是谋大事的,他却带了两个侧妃和侍妾一同进京。你觉得他是那种把女人看的很重的人么?”浅眸微抬,睇了他一眼,“谭氏或许可靠,可如今紧要关头,谭氏给你的消息却未必可靠了。”
耳边是梅树花叶的婆娑摇曳声,细碎如雨,落在心窝里是刺骨的冷意。
李彧一怔,双目微睁,似乎不敢置信,“你怎知道?”
灼华垂眸扶着袖口鲜亮的石榴花的纹路,微微一笑,浅眸中波澜不兴,宛若初冬的湖面,有一层薄薄的冰,阻隔了外界所有的探究。
见他瞳孔大震,不过淡淡一笑:“你若没有逼宫的心思,不论你要做什么,别想着请君入瓮,也别想着以此邀功,更不要借刀杀人去除掉李卿,小心得不偿失。”
“戴荣死了,温大人无故坠马,这都是信号,你以为这种情况下韩冲还是你的人么?”
李彧大惊,蹭的站了起来,“怎么可能!我待他不薄,他犯下罪足以绞刑,若不是我替他湮灭了证据,他早死了!”
灼华浅眸中有深邃之意:“你死了,还会有谁知道?他在李怀那里一样能得重用,甚至,不必担忧你上位之后会不会时时想起他曾经是犯过不可饶恕之罪的,而终有一日会借故除掉他。更甚者。”
一顿,她的语调冷厉起来,“想想那些为李怀谋算甚至不惜连家小都不顾的人。韩冲,或许早已经做好了为他赴死的准备,那么你以为临死前他会做出什么来,又说出什么来?你敢确定他的忠诚是对着你的么?”
李彧似被一口气噎住,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心口,堵的他面色发青。
灼华盖上了茶盏,氤氲断裂,她的神色依然清风澹澹,语气中隐有一丝迫人的意味,“你以为你的计谋落在他李怀的眼里是什么?是你的自投罗网,倒是成全了他举起大旗去清君侧!皇帝立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诏书的事情已经露了,一旦事起,李卿一定会死于叛乱!”
“而造成叛乱的,只会是你的名字落在朝臣的耳中,明白么!”
“你自己找死我不拦着你,别连累沈氏一族因你遭罪,届时还得祖父祖母耗尽心力的去把你从刑台上捞出来。你若真敢逼宫,为保沈家满门,我会亲手杀了你!”
李彧挺着背脊,盯着书案上的那缕青烟许久,似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愤然,“斗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是这么个结果么!这么多年费尽心血,就是为了看着别人上位么!”
灼华看了眼窗外,瞧得一方天空湛蓝如海的澄澈透亮,便如徐悦给人的感觉一样,不觉间,嘴角便衔了一丝温柔如水的笑意。
转瞬浅眸幽深起来,“李锐的下场,你又以为如何?至尊之位坐的上不是本事,坐得稳才是本事。可这些年的争斗,你觉得你玩的过那些狐狸一样的老臣,还是玩的过背叛你的棋子?”
“你真正能掌控的又有多少?这时候别急着去送死,还是想想如何把自己摘干净吧!有个闲散王爷给你当,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闲散王爷?
他不甘心!
十多年的筹谋,竟只换了一场空!
心计本事,本就是在磋磨碰撞中强大起来的,便是皇帝当初登位是不也是被辅臣架空了权利么?
若不是有大皇姐的牺牲,何来他后来的收拢朝政大权?
他如今是玩不过那些精明如狐狸的老臣,可那是因为他还是皇子,换了身份,威势便大有不同,又如何同日而语!
这些年,他查贪腐、治水、平匪患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办的圆满让皇帝满意,如何到头来他将自己摒弃在储君人选之外?
情愿选那个平庸的李卿?
难道在皇帝眼里,他竟还不如李卿那个无能之人么!
若是输给李怀,大不了就是一死,哪怕是生不如死似,至少败的有价值,可到头来竟是白斗了半生,输给了那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若是诏书大白天下,他在朝臣和百姓眼中怕也不过就是个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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