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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可如今在京中,我便是姜家,不想去也不行。
中秋宴上,觥筹交错,欢歌笑语。
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除了几位愁白了头的老臣,大约也没几个人想得起,云南的军民还处在战火纷飞里。
又有谁知道云南的大街小巷,此刻是一片悲寂的镐素!
那妖妃坐在皇帝身侧,姿态妖娆,珠光宝气,频频与皇后针锋相对。
而那被酒色几乎掏空的皇帝,俊秀的面孔已经有了虚白之色,可他似乎感受不到自己的里子正在腐烂,连同他那颗心,都在腐烂。
他享受宠妃为他争风吃醋,浑不在意自己发妻的脸面被人伤害。
琼浆玉露的喝进他们的嘴里,而我看到的是,他们在喝百姓和我亲族的鲜血,明珠的光辉下,那一张张精致的面孔背后,有无数无声叫嚣的魑魅魍魉,得意的控制着人心的贪婪。
我不想看。
出了殿,坐在小花园的中一颗繁茂桂树下的石凳上。
中秋时节,是桂花盛开到极致的时候,清可绝尘,浓能远溢,清酒一杯,本是最惬意的时候。
可如今闻在心肺里,却只觉的苦涩。
不知父亲母亲如何,不知兄弟姐妹们如何。
我多想,此刻也在战场上。
起码,我不用看到我们效忠的皇帝,是这样让人失望的。
夜色如轻纱扬起。
如墨的夜空里,星光熠熠,与这座宫殿里数不尽的灯火相互倒影,将百姓的疾苦与挣扎隔绝在外。
我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转首望去。
是李韵,我喊他十一。
他的生母是王嫔,外放小官儿为了讨好时为储君的李潇进献的姑娘,放在穷乡之地确实算的上品美人,可在太子的后院里却也不过中上之姿,被想起的次数一只手掰得尽。
这样不懂争宠没有背景的美人到了后宫,顶多是末流的陪侍。
好在她肚子争气,在太子登基前恰好生下了十一,又缝皇帝登基高兴,随手赏个嫔位,住在了里延庆殿较远的启文宫。
得不到重视的皇子,有时候反倒是太平些。
至少不必如太子一样,整日处在算计里。
圆满的月光清冷而明亮,透过枝叶的间隙照在了他的身上,沉稳的紫色泛起淡淡的柔光,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神朗而清隽,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有清浅的悲悯。
他说:“失望着,失望着,就习惯了。”
我喜欢听他说话。
他的声音清澄而温柔,带了一丝出尘的柔情。
可那温柔里亦是说不尽的失望,是对他的父亲,对这个朝廷。
可这样的失望,如何能习惯?
只会在时日的积累里,慢慢深刻。
他就那样站着,陪我了很久。
没有说话。
可是,静谧的叫我安心。
远处忽起一阵急切而细碎的脚步声。
我听到有人小太监阴柔的嗓音在飞奔的步伐里含了高扬的笑意,一路奔进大殿,隐约听他说,云南的第一封捷报送到!
捷报啊!
我紧紧揪住了半年的心终于有一丝舒缓。
脚步急切的跟着进了殿。
我听到了什么?
那带来捷报的将士说,是大姑姑带着她的娘子军,炸毁了大梁援军必经的一处山谷,断了大梁的支援……
他说的很多,非常激动。
可我的耳朵里只清晰的回响着一句。
我的姑姑,和她的娘子军,也永远埋在了那片乱石下。
我看到有武将的面色不太好。
可皇帝在笑。
笑的非常恣意。
他高兴,他当然高兴,他可以继续安安稳稳的享受他酒池肉林,宠幸他的美女如云了!
他说,要册封我为公主,称云安公主。
那张脸,恶心到了我。
坐在我身边的十一大抵察觉到了我的痛、我的怒,他伸手拽了拽我几乎垂在地面的大袖衫子,提醒我该谢恩了。
是啊,我恨,恨不得把他赶下台。
可是我不能。
我还得维持我臣子的姿态,恭敬而谦虚的推辞。
我拜倒在大殿中央的地毯上,那万紫千红的花朵繁复而华丽,听到自己的呼吸,有断裂而压抑的喘息声,一浪接一浪,迫在心口。
很想吐。
可我是姜云桑,这一刻代表的是云南王府,若不想让云南被关上不敬君上的罪名,我的嘴角必须得含着得体的笑,仰望神佛一般仰望玉阶之上的昏君。
“臣不敢领受皇恩,为陛下效力,是我姜家为臣的本分”。
可我心底一阵阵的发冷,血液里似乎结出了细碎的冰,毫不留情割在我的五脏六腑。
耗尽了力气,才压制住了泪。
姜家,云南军,为的是百姓,不是你这个昏君!
皇帝似乎非常满意我温驯的姿态,挥挥手叫我坐回去。
然后,不出意料的。
宫中的娘娘、宫外的权臣,都把目光投向我。
能替大周守住国门的姜家,在昏君眼里可比什么内阁首辅分量重多了。
我这个姜家唯一的嫡出郡主,谁能娶进门,在皇帝眼里自然更有分量了。
即将展开的战争,我只能孤军奋战。
京中的礼王府很安静,我不懂那么多明争暗斗的算计。
可寻到了我的援军,有十一在,我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我们的情意不能显露于外,因为时机不到,妖妃还没有把她的儿子推上太子之位,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若是让她知道我与十一在一起,十一的太平日子便要到头了。
我便把我的情意在一针一线里传递给他。
他见到我,远远的,笑的温柔而深邃。
他与孩子们,是我在京中唯一的支撑。
我以为,我们可以在一起,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可事事难料。
就在一场春和景明里,太子死在了妖妃的算计中。
而皇后,在丧子之痛里全力反击。
皇后的亲妹妹是皇贵妃,膝下有四皇子。
后族权利扶持四皇子上位,可四皇子不稀罕这个位置。
转身竟把一向与他交好的十一推了出来。
在那一刻,我看着十一,他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却有一种他在渐渐远去的恐慌。
我在想,皇后为什么早不肯反击,非要等到太子没了才动怒。
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因为太子还在,皇后与后族都有太多的掣肘,因为他们不屑成为妖妃母子那样的人。
可如今人都没了,便也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巍巍皇权,或许十一并不在意。
可我知道,把李家江山渐渐腐败的根基重新垒的结实,是他想做的。
十一也知道,开国皇帝与曽祖父定下的规矩,未免姜家坐大,姜氏女不为后。
我不愿意做妃妾,也清楚自己没有那么强硬的手腕去弹压他的后宫。
而他要争,便必须取皇后为他安排的女子。
那么,他与我的情分便也尽断了。
我察觉他的犹豫。
这样的犹豫在未来的日子里,会成为我与他之间的一根刺,终有化脓的一日。
既如此。
还不如推他一把。
不久之后,我嫁给了沈祯,这个在我举步维艰的日子里同样给我无数次帮助的少年。
我同他商量好了,待他登基,我们,和离。
沈祯只是笑笑,揉了揉我的发,说了一句“安心”。
婚事办的仓促,因为我怀孕了。





卿卿请见谅 第460章 扶桑(二)
这个孩子来的意料之外,我想留住他,也不想给十一机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可我孕吐厉害,到底还是叫十一察觉了。
他来问我。
我骗他,孩子是醉酒后与沈祯有的。
沈祯、也配合我,揽下了一切。
我看着十一的眼睛,我确定,他不信我们的说词。
可我与沈祯已经拜堂,哪怕有名无实,我也是他人之妻。
然后我看着他借着皇后与其身后的势力,慢慢踏过荆棘,终于走上太子之位。
而我们的孩子,并没有保住,七个月的时候没了动静。
孩子打下来,是成了型的男孩。
小小的,被脐带绕住,浑身发紫,窒息而死。
我看着他,只觉被人在心口狠狠剜了一刀,痛苦与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沈祯在我昏迷的时候给十一递了消息。
他于深夜里出宫来看我。
我很想他,可是,我没有见他。
在我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若是见了他,我怕我再也不能放他走。
可他、还有太多事要做。
斩不尽的纠缠,最后只能喘息在数不尽的春秋里。
于那条满是荆棘的路,没有任何好处。
十一亲手下葬的孩子。
沈祯说,十一给孩子取名,叫李忆,把他随身的玉佩,随着孩子一同下葬了。
我说很好,总算孩子有父亲的陪伴了。
我与沈祯提了和离。
他没有同意,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数不尽的春水涟漪慢慢涤荡开,他笑说:你方小产,我便与你和离,我岂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我知道,他想陪着我。
其实,我并不值得他这样对我好。
可我自私,在这个荒凉的京城里,想有个人替我挡风遮雨,所以,我便继续厚颜着占了他妻子之位。
十一的太子做的并不安稳。
他与沈祯原是最要好的朋友,沈祯也愿意做他的臂膀。
可他还是把我们送出了京,去了遥远的江西。
姜遥和姜敏,我不能带走,质子不离京,这是规矩。
好在族兄帮忙,替我照应着两个孩子。
十一也不会不管他们。
三年里,我能做的,除了遥望云南,便是遥望远在京中的他。
等到我们回到京中,十一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
无可避免,我想到了我们的孩子。
入城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穿着我给他缝制的衣裳,站在茶楼上。
那日阳光正好,紫色的衣料晕起的朦胧光晕让他看起来,一如初年美好。
他就站在那里,与我四目相望,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却终究遥不可及。
成亲三年,我无所出,婆母给沈祯安排了妾室。
是个温顺的江南女子。
有一双巧手,刺绣的功夫很厉害。
在空荡荡的后院里,我很孤单,时常去寻她。
我想多做些衣裳,不给谁,就是想有些事情做,让我有所寄托。
半年后,永安侯府托人来说项,想与国公府攀个亲。
国公爷顶不住,便又给沈祯纳了一房。
那个苏氏,我见到她,觉得她温驯笑意背后总有几分阴沉,我不喜欢她。
但我不想干涉沈祯妾室之事。
没资格管。
在京里待了两个月,我又跟着沈祯去了苏州。
十一如我进京时一样,站在茶楼上看着我离开。
我坐在马车里,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沈祯问我,要不要留下来。
我想留下,可我不敢留下。
离得近了,只会让我更思念他。
马车外是深秋的景,桂花,已经落尽了。
那些花,一年又一年,积压在我的心底,慢慢腐烂。
苏州任职的三年里,十一来过一回。送姜遥和姜敏来和我小住。
没有相见说话,只是隔了苏州独有的浪漫而悲凉的长长九曲桥,遥遥望着我。
后来,沈祯也有了孩子。
他把孩子抱来,给我教养。
看着元哥儿,我想起了我的孩子。
在荒芜孤寂的生命里,元哥儿成了我的光,让我觉得时光是温暖的可期的。
可惜,元哥儿也没能养大,十个月的时候,他和李忆一样,离开了我。
我想念两个孩子,只觉肝肠寸断。
沈祯三年任期满,再次回京时,我病着。
大约,他没有在茶楼看到我。
于阴霾的夜色里,他出现在我的卧房。
隔着枕屏,我们两两相望,依然没有说话。
烛火荧荧里,他那么温柔,和刻在我脑子的模样,没有任何分别。
这一次,他把沈祯留在了京中。
把我,留在了京中。
于成婚后的第八年,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因为每日陪伴我的,只有古老器具发出来沉幽的气息和无休无止的思念,太孤单了。
我想要一个同我有关联血脉,让我有个寄托。
原本,我想问十一要一个孩子,我想让我的李忆回来。
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可世事难料,醉酒一夜,我有了沈祯的孩子。
我依然遥望着十一,却与旁人有了孩子。
这种“背叛”的痛苦,在孕期八个半月里的每一日,与孩儿在我腹中渐渐长大的幸福,并存。
将我折磨的形销骨立。
在折腾了我整整两日后,我的孩子降生在桂花初开的时节里。
那是一个美好的时节。
是个可爱的女儿,我叫她阿宁。
沈祯很高兴,把女儿捧在掌心里疼爱着。
十一,也很喜欢她,时常把她接进宫去小住。
他把所有的耐心与宠爱全都给了阿宁,补偿了她哥哥从未得到过的爱。
我担心沈祯会乱想,以为我把十一的孩子说成是他的。
但他依然只是揉揉我的发,笑说:“多个人疼爱我们女儿,挺好的。”
有时候,我去宫里接孩子,站在延庆殿的廊下,看着花树妖浓,看着时光清浅,看着他们一起玩耍,看着阿宁与他那么亲近,仿佛父女一般,有些恍惚。
若是他没有坐上这至尊之位,我、十一、孩子,就该在王府里这样清静而温馨的生活着吧?
可错过了,便没有回头路走了。
慢慢的,我开始心惊十一给她的宠爱。
我看到了,望着阿宁的那些眼睛里,有太多的算计与贪婪。
而十一的皇子们已经渐渐长成。
我怕我的阿宁卷入朝局纷争。
带着她,随沈祯去了北燕,远离京城,远离让我眷恋的十一。
之后的六年里,只有公婆大寿时我才会带着孩子们回去。
我们会在京中待两个月。
这两个月里,阿宁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延庆殿。
其实要斩断阿宁与权势的牵扯,我本不该回来。
只是,我很想念十一,所以,又寻了那么多的借口,回来,远远的看看他。
岁月流转,看着春去秋来,看着华灯初上,看着日升月明,思念和压抑,将我心力耗尽。
我,才三十二,可我的身体却已经迈向了枯败。
我放不下我的阿宁,也没来得及补偿被我辜负的沈祯,可望着幽晃如水的湖色幔帐,隔断了日光,只留下淡漠的影子在我的眼底。
涣散的神思控制不住飘得很远。
朦胧里,我看到我坐在桂花盛开的桂树下,十一,站在我身旁的画面。
看到我与沈祯带着阿宁漫步在湖边,看着满湖波光潋滟的画面。
看到沈祯将没了气息的李忆抱走的画面。
最后,在阿宁伤心无助的哭泣里,我闭上了眼,看到的是我与十一隔着苏州独有的浪漫而孤寂的长长九曲桥,遥遥相望的画面。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扶桑完结*




卿卿请见谅 第461章 倾覆(一)徐悦之仇
已然是深秋时节。
晌午时分的空气里寒意也已遮不住。
半黄不绿的树叶在枝头颤颤微动,那种欲留不留的姿态,像极了垂死前的挣扎。
坐着轮椅的少年奇怪的看着乌泱泱的人群,“活阎罗殿门前怎么这样热闹?”
镇抚司里全是黑面郎君,所以百姓们管镇抚司的衙门叫活阎罗殿。
负手而立的白衣老者回头看了眼,没见着人,收回目光的时候睇见了轮椅上的少年。
似乎是怜悯,自他胸腔溢出:“听说镇抚司原本在察查三千营节制使陈世爻贪墨之事,谁想到从他书房的暗格里找到了当年魏国公收买他谋害其亲兄长徐悦的信件!这会子正审着呢!”
前头的年轻人回头,掩唇小声道:“魏国公可是深的陛下信重的,如今掌着户部,国公夫人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这事儿怕是没多久就会不了了之了。”
看热闹的人瞧他坐着轮椅,反正往前也挡不住视线,便都挪步让了让:“来,少年郎,往前走走。”
对面茶馆的老板娘一脸讳莫如深,手里的烟管敲了敲年轻人的肩头:“这话你可不敢乱说,小心叫活阎王给你逮进去。”
老者捋了捋长长的白须,双目格外明亮,朝里头抬了抬下巴:“你知道正上头坐着的那位是谁么?是原西郊大营齐大帅手底下的得力战将周恒。”
酒肆的小二甩了甩手里的白巾子:“那又怎么样?从前征战颇多,京中出名的武将多的是。”
老者左手边的中年郎君生的斯文而挺拔,空握着的掌心有厚厚的茧,他微沉的语调里有隐忍的激动:“你们年纪小,自然不晓得,三十三年前周恒和徐悦一同在已故齐大帅麾下效力,皆是年少惊才的少年郎,最是要好。”
老者微微一挑眉,接口道:“沈家三郎过世后,周恒远去江湖,为什么五年前会突然回来?这几年里周阎王大刀阔斧办下了数桩轰动一时的案子,雷厉风行,什么王公贵族他不敢惹?皇帝不方便动手的,不都是他收拾掉的么?如今他成了镇抚司的指挥使,便是皇帝真正的心腹了。魏国公的分量,可未必比得上他。”
周恒与沈家三郎断袖分桃之事,当年闹得甚嚣尘上,哪怕年轻一辈,在市井之中亦有耳闻。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不知何时都侧耳听过来,闻言面上都显露了惊诧:“莫不是周阎王察觉了什么,回来给徐悦报仇的?“
“这么说,周阎王这是盯上了魏国公了?”
斯文郎君冷笑地掀了掀唇角:“被他盯上,若是真有此事,便别想逃了!”
茶馆老板娘缓缓吞云吐雾:“周阎王手里什么时候有办不成的案子?魏国公是跑不了被砍头了!”
小二摇头道:“砍头?怎么可能!”
茶馆老板娘在镇抚司对面开了二十年的茶馆,文盲也懂些律法了。
眉梢一飞:“徐悦死的时候是正三品武将,谋害大员,可不是打几个板子降爵罚俸可以混过去的。”微微一压声里有微嗤蔓延,“除非你是皇子,皇帝老子找人给你定罪!”
白须老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镇抚司的案子,什么时候公开审理过?”
看热闹的百姓们细细品咂:“咱们都听了,好叫皇帝没有机会包庇他?”
是了,一旦在百姓间甚嚣尘上,皇帝若还让事情不了了之,就算百姓不敢吐唾沫,也要对大周的律法抱以嗤笑了。
那位斯文的中年郎君紧紧咬着腮帮子,盯着远处堂内的眸底有薄薄的水雾,喃喃低语。
三十多年了!这些人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背叛之人,该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了!
都下去赎罪吧!
一位眉目郎阔的中年郎君悄悄来到他身后,唤了他一声:“温胥,静月和穷已来了消息,已经安排妥当,该轮到咱们了。”
温胥转身,仿佛是心底的激动需要有个发泄,宽厚的掌心在少年郎轮椅的扶手上重重拍了拍。
少年郎清隽的眉目微微一抬,缓缓而笑,萧萧如月,风拂起他玉冠下的乌发,掠过他耳垂,一点红痣在金秋的光线下殷红而灼烈!
那两人来的平常,离的悄然。
而少年郎,不过坐在轮椅上,于人群之前,淡淡的看着这出戏慢慢走向高潮迭起。
堂内的周恒,手指慢慢磨砂着坠在绯红官服上的玉佩,自玉佩的主人离世,便也带走了他所有的欢喜。
阳光透过鹿鹤同春的窗棂斜斜打进堂内,尘埃沾染了光线的浅金色缓缓起伏,落在周恒流转过岁月痕迹的冷艳而淡漠的面庞上,有近乎妖异的美。
随着光线的慢慢偏移,人证一个接一个提上,物证一件又一件摆开,环环相扣,相互佐证。
更有与徐惟交好的吏部郎中出来指认。
徐惟的面色越发铁青,却无力辩驳,只一句他要见皇帝!
周阎王缓缓踱步到他身侧,嗓音似深山里的流水,清而冽:“你是想把皇帝也牵扯进这桩案子里么?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徐惟这才惊觉,从始至终,没有人提及当年杀害兄长的计划里还有皇帝的手笔!
皇帝哪怕是为了周恒不再纠缠下去,也会马上定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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