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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默了须臾,他浅淡的眸子微微一垂:“自然了,若是有人也能这位费尽周折为他们报仇,他们这辈子也算值当了。若是没有,或者连身边的人也希望他们死,只能说,人心太恶毒了,没有报应,也会有因果循环的。”
皇帝听他说了这许多,句句都不是内侍该说的,却也不以为意,他面上的神色有些邈远,仿佛是沉入深海的船只,只余了乌碧碧的剪影。
瞟了他一眼:“秦宵,有时候朕看不懂你。”
秦宵漫漫然一笑:“奴婢只是泥沼里为了活而挣扎的人,陛下是云端上的王者,自然不懂。也不必懂。”
皇帝的眼底似乎有纷杂的柔情与迷惘慢慢凝聚,沉吟良久,他长吁道:“你的脾气,和她真像。”
秦宵的眉目缓缓舒展,温然一笑:“所以,我与她,是朋友。”
皇帝今日第二次对这样温情的词汇表现出疑惑:“朋友?”
面庞尚且稚嫩的小黄门行在秦宵身畔,替他举着伞,小心翼翼的看了师傅一眼,目中的疑惑自他到了御前开始便没有消失过。
白玉伞柄之下坠着一撮殷红的流苏,行走在细雨纷飞间,轻轻摇曳出一抹迷离的朦胧流光:秦宵浅浅一晒:“是的,朋友。她与我说话的时候,不是高高在上的贵人,我也不是低到尘埃里的阉人。我可以忘记自己今世所受的一切苦痛。”
皇帝听到了,秦宵在提及她的时候,总是以“我”来自称。
这个“我”,也曾出现在他与她之间。
只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莫名的,他的嗓音里有沙哑的温柔:“你是内侍,她是后妃,你胆子倒是大,也敢在朕面前以这样的姿态说话。”





卿卿请见谅 第470章 倾覆(十)朱砂痣
秦宵抬眼看向皇帝,雨势让他的目光清浅而疏离:“后宫不得干政,她做了。内侍不得干政,奴婢也做了。皇上从前不介意,因为她有足够的谋算与您并驾齐驱,且懂得进退。而奴婢这个旧时之人的存在,是陛下对太后过度干涉的反抗。”
“在漫长的时光里,身边的人都开始改变,而奴婢身上有关她的影子,慢慢清晰,比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要清澈,却仿佛不曾有所改变。她的独立、聪慧,甚至是停留在从前的美貌,定格在从前的美好里,陛下开始觉得,那个人才是最难得的。”
皇帝心底的倒刺被触动,抬眼望着这样的雨天里天际缓缓升起毛月亮,只觉一脉花落人散的两失之感。
越靠近长春宫,越觉得在这广阔的后宫里,竟没有一处能使他安心的所在。
他的怒意薄薄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秦宵,你放肆了。”
秦宵缓缓一笑,无所畏惧,也是因为贴身之人,更懂皇帝每一年心态里的变化:“所以,陛下至今留着奴婢。并不是谁都敢让陛下在想听到她的时候,就能听得到,不想听到的时候就听不到的。”
輦在雨中行走的缓慢,皇帝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天色渐渐暗沉,却有月芽初上,有薄薄的光影衔接了西下的日光。
绵绵细雨让四周的空气变得湿而冷,初冬的寒意随着徐徐的风似要透过繁复的华服,把身心都沉溺了一般。
等到皇帝赶到的时候,华妃邵氏已经昏过去了。
他冷着面色进了内殿,看了眼瓜瓞绵延幔帐内的华妃。
华妃那张白梅一般清丽的面孔在蜿蜒了满枕的鸦色青丝的映衬下,苍白的几乎透明,眉心微蹙,并未因为昏睡而断绝了梦中的痛苦。
锦被相覆,气息羸弱,仿佛承受不住锦被的重量,随时就要消散。
皇帝紧绷着下颚,睇了眼跪了满地的后妃宫人,也不叫起,只问向一旁两撇小胡子的刘院首:“华妃如何?”
刘太医摇头道:“孩子已经打下来了,是、成了型的小皇子。华妃娘娘失血有些多,好在娘娘底子好,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将养着,不会影响再次有孕。”
皇帝后嗣凋零,皇子二字触动了他的神经,眼底瞬间有幽蓝怒火窜起。
秦宵挥了挥手,带了太医和宫人出去。
殿内血腥气浓重,殿门没有关,湿冷的空气一阵阵扑进来,卷走几息滞闷,皇帝在窗口的青莲交椅上坐下,默了良久方问向皇后:“听说当时华妃跌倒,皇后和静妃在侧,怎么回事?”
皇后眉心一颤,回头看了眼殿外,依然没有太后或者太后宫里的人过来,心底的慌乱慢慢自胸腔蔓延:“臣妾当时正在想下个月太后寿诞要如何筹备,也未看的真切,许是雨天打滑,华妃没站稳。”
她将太后二字咬的清晰。
是提醒皇帝,更是提醒殿中的后妃。
皇帝口吻淡淡的,语意却带着雷电凌厉:“长春宫来回禀的时候尚未下雨,如何会打滑!”眸光一转,指了蓝静妃,“你看到了什么,你来说!”
静妃一怔,下意识先看了眼皇后,喏喏道:“臣妾当时离皇后娘娘和华妃有些远,看的不是太真切。”
皇帝不耐:“你只管说你看到的。”
皇后转身盯着静妃,在皇帝看不到的角度凤眸微微一眯,眸光细碎而倨傲:“是啊静妃,看到什么只管说。”
静妃仰头看着皇后,瞳孔一缩,旋即垂首,养的葱管儿似的指甲上涂着降红色的蔻丹,烛火昏黄下衬的那双素白手上的岁月痕迹清晰不已:“臣妾、臣妾……”
文容妃住在文秀宫,与长春宫比邻,也是听了消息过来看望的。
她怯怯的站在殿门口,小巧而温顺的面上含了怜悯与后怕,容色保养得宜,依然可见年轻时的风华,但眉心的折痕却十分深刻,想是这些年里的不如意从未断绝过。
“不如去请太后来吧!”
这二十多年的经历告诉她们,皇后的错,最后都会在太后的干涉下变成旁人的错。
她们这些从潜邸出来的妃嫔,年老色衰,早已经失去皇帝的眷顾,身边更无皇子傍身,今日静妃不计说什么,不是得罪皇后就是得罪受宠的华妃,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声清俏里含着淡淡讥讽的年轻嗓音轻轻扬起,随着风,伶俐的传进殿中:“容娘娘这话可叫嫔妾听不明白了。”
众人望过去,便见堪堪过完二十岁生辰的婉嫔扶着宫女的手莲步姗姗而入。
大周的祖先来自草原,有凡地必毯的习俗,婉嫔轻盈的脚步她在长春宫厚厚的地毯上,落地无声,浅妃色锻绣博古花卉纹袷袍曳过寸许高的门槛,扬起浮波似的涟漪。
因着年轻,容色明艳,连白洁耳垂上也用了粉色碧玺雕琢成的梅花来点缀,花蕊间吐出细细长长的银线流苏,在行动间微微轻颤,流光璀璨。
婉嫔粉嫩的面颊映着珠翠宫花,恍若一道夏日晚霞,无法遮挡的撞进眼中。
皇后看着她耳上的梅花耳饰,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那样明媚柔婉的粉色,早已经不适宜她们这些有了年岁的女人了。
她们满身虽为时间沉淀下来的雍容与华贵,同年轻妃嫔娇俏如孔雀一般的颜色相比,竟显得那么的不合时宜。
而她记得,那个人,喜欢的便是梅花。
婉嫔狭长上挑的妩媚眸子自皇后眼角的细纹掠过,福身请了安,在皇帝身边站定:“太后娘娘病着,何必去劳动太后,天色渐晚,秋雨瑟瑟,加重了病势可要怎么好。何况华妃娘娘流掉的是陛下的龙嗣,难不成陛下还不能过问了么!”
容妃白了面孔,瑟缩了一下,忙伏首谢罪:“臣妾失言!”
皇帝眉心有所不耐,指了静妃:“看到什么就说。”
静妃紧张的揪着织银缎长裙,一叶碧蓝在她掌心有了碎裂的痕迹:“当时臣妾刚到螽斯门,看到皇后娘娘凤架便想去请安,正巧华妃从安德门出来,宫女领着食盒儿,大抵是去延庆殿要给陛下送点心的。臣妾只看见华妃给娘娘请安,本是好好说着话的,后来却不知怎么的发生了争执,华妃突然撞在了轿辇上,当时、当时就流了好多血。”
皇帝自看到了静妃眼底的惊惧,兼之她的话委实模棱两可,不由皱眉沉怒道:“不知怎么的?即便离的远些,谁撞了谁也看不懂吗!”
静妃似乎惊惧不已,面色刷白,噗通就跪下了,伏在枝鹤延年的地毯上颤颤如被秋风鞭打的秋叶:“臣妾、臣妾看到、看到……是华妃妹妹自己撞上去的……”
皇后紧绷的神色一松,露出悯然而雍容的姿态,扶了静妃起来:“本宫此身分明了。”
静妃看了眼皇帝,虚扶着皇后的手正要起身,却听婉嫔又出了声,隐约有碎冰的寒意:“哦?是么?”
皇后凤眸一横:“怎么,婉嫔是不信静妃的话么?”
婉嫔清婉的语调却似薄薄的刀片,锋利的刮过:“静妃娘娘当时站在螽斯们下,不巧,臣妾当时就站在顺德门后。看到的,倒是与静妃完全不同了。”
静妃眉心一跳,忙仰头看向皇帝,急切道:“臣妾当时、当时确实看的不是太真切……”
皇帝眉心曲折成山峦,鼻翼微张,显然是动怒了:“婉嫔,你看到了什么?”
婉嫔抬手捋了捋斜襟纽子上垂落的暗青色流苏,低垂的眸猛然抬起:“臣妾分明看到是皇后娘娘的轿辇偏移了方向,直直撞向正在请安的华妃娘娘!”
皇后遽然变色:“你放肆!你竟敢污蔑本宫!”
婉嫔的面上绽开一抹妍丽的冷嗤:“污蔑?臣妾也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华妃进宫三年才怀上的这个孩子,宫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有多在意龙胎的安危!”




卿卿请见谅 第471章 倾覆(十一)失宠
皇后语塞。
是啊,谁会相信华妃竟会那腹中已然胎动的胎儿来算计自己呢!
她急急几步,在皇帝面前跪下,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膝头,以一目凄恻与信任仰面望着皇帝:“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真的没有这样做过!螽斯门下每日都会有后妃经过驻足,臣妾如何会在那么多人路过的地方对皇嗣下那样的毒手呢?是有人要陷害臣妾啊!陛下……”
婉嫔戚然摇首:“皇后娘娘说这样的话,自己信么?宫里已经很久没有皇嗣诞生了,太医早说过华妃娘娘怀的很有可能是男胎,陛下对这个孩子更是日夜期盼,华妃娘娘如何会去撞皇后娘娘的轿撵!”
皇后当初能隐藏在沈氏背后十余年不露声色,便是因为有太后的承诺,所以她笃定而泰然的等着沈氏替她走完最艰难的路,最后轻轻松松取而代之。
她本不善于宫廷斗争,这二十年的顺心遂意,也是因为太后的护持。
而她,自持有皇后尊荣、有太后威势,从起初时还会拉拢妃妾站在自己一边,对付风头太盛的宠妃,但在李启出生之后,在年岁渐长之后,在怀孕的妃妾越来越多之后。
这样的合作也便不复存在。
她打压所有得到皇帝宠爱的妃妾,借了依附的妃妾的手去“赏赐”有孕的妃妾。
这二十年来,死在她和太后手里的孩子也早数不清。
敌人环伺。
虽有妃妾依附讨好,但这些人是最懂得看风向的,一旦太后病下之后,便也渐渐不再低眉顺眼了。
有些话原本可以由外人委婉了来提出,以更为和软的方式来验证。
而此刻,却只能是她自己来说。
皇后扬起面孔,极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是温和而包容的:“还请皇上把素日照料华妃胎像的太医都叫进宫来,或许可以问问他们,华妃的胎是不是一向安好。”
婉嫔冷冷一笑,讽刺道:“皇后的疑虑倒也不错,说不定华妃的胎本就是不稳的,今日就是为了算计皇后娘娘呢!这刘院首一人话不可信,不若多叫几位太医来验证,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免得华妃娘娘已然小产害得悲伤算计、不敬皇后的罪名!”
倚着门口的秦宵面无表情,大约也已经听腻了这样相互栽害的戏码。
遥想当年她在的时候,哪个妃嫔敢在宫里生出这样的算计。
可就是因为她太相信了所谓的至亲血缘,最后落得被最信任的人残害。
把刘院首喊了进去,一转身,又差遣了小黄门去太医院把侍奉华妃胎像的太医,顺道一并把华妃素日请脉的记挡也取进宫来。
刘太医面对皇后几乎是威胁的眼神,一拱手回道:“华妃娘娘的胎一直都稳妥的,素日除了温和的滋补品,任何固胎的汤药都不曾吃过,也无需去吃。”
皇后只觉被抛进了结起薄冰的湖水里,寒彻周身。
她不明白,彻底不明白了,若是胎像安稳,甚至还可能是男胎,华妃为什么要那孩子来算计她?
她到底要做什么!
殿外修竹声沙沙,连绵绵细雨也成了倾盆大雨,风呼啸穿过,转首望去,只见如墨夜色里是琉璃灯盏摇碎的光点流溢着,宛若鬼影游荡。
去太医院的内侍带了人就回来了。
答案自然是一致的。
华妃的胎是安稳的,所有的脉案也都只是以温补的滋补品为主。
皇后的目光落在皇帝手边的错金香炉上,那乳白的烟雾成了一道厚重的迷墙,将她与他彻底阻隔开了。
她无法看清皇帝的神色。
只觉呼吸艰难。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胎像不稳,华妃那小贱人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她?
后位!
华妃想将她拉下台,好取而代之么!
不!
做梦!
她有太子,还有太后!只要太子和太后还好好的,谁也别想动她!
婉嫔看着皇后,眼底漾了一抹笑,那笑意仿佛冰雪琉璃世界里开出的彼岸花。
她轻轻握着皇帝的手,莹莹的目色里有宛然忧伤:“臣妾曾见过华妃娘娘的胎动,小皇子康健有力,您也见过的,是不是?华妃娘娘每日都期盼他的平安到来,您也感受到了,是不是?”
廊下的回旋风卷起落叶刮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枯燥声,听得人心底一阵阵烦躁,却又无法、无处发泄,只能在心底憋的生疼。
隔着垂花门,宫门口有老年女人独有的沉而厚的嗓音响起。
皇后心下一舒,沾满泪水的面孔切切望向殿外。
那声音她认得,是太后身边的何嬷嬷!
只要太后插手了,皇帝孝养皇太后,无论无何是不会忤逆了太后的!
然而当秦宵转身看过来的时候,皇帝除了眉心越发紧拧之外,却没有任何表示。
这样的态度秦宵自然明白,亲自去宫门口将人给打发了。
皇后不住回首,待见得秦宵独自步上台阶,又站回了门外,心底的舒展褪却,惊惧与惶然一步步逼上心头。
太后身边的人被打发走了!
什么意思?
皇帝这是要让她孤立无援么?
今日就是要看她被妃妾逼迫么?
皇后本生的楚楚姿色,她自来知道什么样的神色更能让自己显得柔弱无辜。
浅颦微蹙,目中盈起薄薄的水色,期期仰望着那玉山巍峨的男人:“陛下,臣妾与您二十载的夫妻情分,如何不知您对华妃的重视,又怎么会伤害她的胎呢?您要信臣妾啊,臣妾真的不知道华妃为什么要这样撞过来。可臣妾真的没有伤害过她啊……”
皇后说的情意深切。
而然她忘了,她的年岁、她的身份都不容许她做出这样姿态。
全然没有国母的雍容与镇定,眉心的折痕与眼角的纹路,更无一不是在提醒皇帝,他们已经走在老去的路上,而他的子嗣却在皇后掌管的后宫里一再凋零。
皇后善妒,容不下皇嗣,皇帝并非一点不知。
只是年轻的时候,皇后年轻美丽的容颜和深情的眼神让身为男子的他感到满意,更因为太后的包庇与干涉,皇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他以为只要嫡子平安长大了,她便能安心了。
却不想她的妒意在太后一再的纵容下越来越刻薄。
随着时光匆匆流逝,看着天下的版图一再扩张,皇帝希望自己年轻,永远年轻,而年富力强的皇帝最大的证明就是子嗣的繁茂。
可他,四十八了,却只有四个公主,三个皇子。
三个皇子,除了太子,一个懦弱一个病弱!
这让皇帝越来越无法接受。
这样的压抑和退让,在太后病下之后,再也无法掩饰。
连皇帝都不懂为什么,这几年里,无数次的他将皇后与曾经同样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她一再比较,最后,他对皇后,已经老去的皇后,只剩下了忍耐与厌恶。
皇帝的呼吸略略粗重,别过脸,并不看她,指腹慢慢磨砂着袖口上密密匝匝的绣纹,洗米似的缭乱,睇着静妃的眼神阴沉似箭:“静妃,朕再问你一遍,到底看到了什么!”
静妃颤抖如无路可退的小兽:“臣妾看到、是……”云鬓间碧冷的珠翠在她悄悄看向皇后的动作间,曳起泠泠冷光,“臣妾看到是轿辇……”
皇帝的态度让皇后觉得浑身发冷,倏然打断静妃的话:“陛下情愿相信妃妾之言,也不肯相信臣妾吗?”
婉嫔低头拨弄着手腕上的缠金枝嵌红玉髓的镯子,一粒粒饱满红润的玉碎好似熟透了的石榴籽一般,衬得她一双纤纤玉手如凝脂,摇了摇头:“皇后娘娘,陛下是圣君,看的是证据,如何只看对方身份就决定信了谁呢?”
皇帝微阖的眸子如清冷的秋风,冷冷掠过皇后的脸:“六宫不宁,乃是皇后的过失。朕在前朝费尽心力,回到后宫,还得给皇后的错失耗去心力!皇后问朕,为什么不信,那皇后告诉朕,那什么信你!”
“你这个皇后,无能!”




卿卿请见谅 第472章 倾覆(十二)不配
皇后遽然一震,眼底的泪花凝结,错愕的看着皇帝,惊惧与惶然缓缓消失,紧随而来的是一重又一重的失望。
她看着皇帝,这个她深爱了数十年的男人啊,竟变得这么陌生。
在他的眼底,哪里还寻得见年轻时的温柔神色?
如今,只怕他的眼里心里,都没了她这个妻子的位置了吧!
只觉心底的深情被掰碎了狠狠践踏,皇后不甘的扬起骄傲的颈项:“……陛下,您怎么可以这样对臣妾!臣妾尽心尽力教养皇儿,如今年老色衰了,在陛下眼里便只有错处了么?”
皇帝接了婉嫔奉上的茶盏,听到次节,看到此景,面色不由更冷了几分。
殿内本就压抑而沉寂,入夜后的烛火渐渐明亮起来,将妃嫔们的身姿照得邈远起来,地毯上被拉的很长很长的影子轻轻幽晃着,看的眼底恍惚起来。
捻起的杯盖一松,磕在了杯沿上。
皇帝一侧手,将茶盏又搁回了婉嫔手中,神色难看得几欲破裂。
冷冷道:“察查真相,照顾后宫,本是皇后职责,可这二十年来,朕的皇嗣折损了多少,皇后可曾给过朕一个交代!皇后的尽心尽力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白瓷的薄脆之声入耳,几欲碎裂,皇后一凛,惊惧游走在经脉:“陛下这话什么意思?臣妾执掌后宫二十年,何曾蓄意害过谁!大皇子、二皇子哪个不是千尊万贵的好好养在金堆玉砌里!今时今日,陛下为了个妾室、为了个没有出生的孩子,这样来责骂羞辱臣妾!陛下心里哪有还有我这个妻子!”
“放肆!”皇帝的手狠狠拍在紫檀木的桌上,震的桌上一直错金三龙出水的香炉咚咚摇晃了一下:“就你如今这般刻薄又不知轻重的样子,哪里还像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婉嫔嘴角闪过一抹冰雪般的笑意。
没有太后,皇后落败的速度可当真是快!
她忙给皇帝顺着心口:“陛下不要动怒,皇后娘娘也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不管是华妃娘娘的孩子,还是上回温贵人的胎,或许都只是与着世间的缘分还未到。有陛下的眷顾,华妃娘娘还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
微微一顿,温柔而体恤道:“娘娘是妻,陛下不该这样训斥娘娘,话落出去,岂不是要宫人看了笑话!”
皇帝挥开了婉嫔的手,站了起来,眼神仿佛灌了滚烫的铅水,烈火灼灼,指着皇后脱口道:“妻子!身为妻室,你连沈氏十中之一的贤惠与能力都没有!沈氏在时,后妃有孕何曾接连出事!皇后!朕最后的就是当初顺了太后的心意册封你做了皇后!以致朕的皇嗣凋零至此!”
一阵剧烈的风卷着雨丝不其然打进殿内,宛若一把锋利的匕首擦过皮肤,虽不疼,却是沁骨的刺冷,寒津津的直直坠向心底。
沈氏?
不意皇帝忽然提起这个宫中禁忌一般的存在。
像是心头肉上被谁的指甲重重弹了一下,痛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来。
他竟拿她与沈灼华相提并论?
当初太后要他废弃的女人,他短暂一争之后便轻而易举舍弃的女人,此刻,她在皇帝的心中竟还比不得那个贱人!
到底是她不知轻重,还是这么多年因为太后的庇佑让她错觉以为她与皇帝曾经恩爱无间?
其实他从来不曾真的爱过她?
所有的温存,不过是对太后的一点孝心与交代?
从前可有可无的人,因为死在了盛开的年岁里,在时光如刀之下,反倒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了!
皇后忍不住颤抖起来,泪自她脂粉均匀的面孔滚落,冲刷出嘴角无法遮掩的细纹。
她用力咬唇,屈辱感占据一切,失控道:“我再不好,也是陛下亲手册封的皇后,她沈氏再好,还不是被陛下亲手废弃了!她不过是怀了妖孽的罪人,陛下竟将臣妾与她相提并论!这些年臣妾调度后宫,照顾妃妾,在陛下眼里竟还不如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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