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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请见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山羡有思
他的身后到底是谁!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这个疑惑。
太后停灵七日,而在这七日里,皇帝发现自己开始毫无预兆的晕厥,忽然晕厥。
自打太后薨逝当日的那场昏厥开始,他便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虽恨沈缇,也痛快她们母女下场凄凉,两种强烈的情绪之下虽会让他气血大涌,却还不至于让他昏厥。
所以他一早就开始怀疑身边的人要害自己!
他怀疑华贵妃,怀疑秦宵。
因为皇帝很清楚,要借藩王之手除掉李启的可不只是他。
而每一个逼李启出京的环节里,都有华贵妃的身影。
可想要白凤仪被废的又何止是沈祯呢?秦宵,更希望她受尽折磨吧!
所以对他们几个人,皇帝是一直有防备的,细查之下也确实证明,此事与他们无关,或许他们在背后之人手里,也不过一颗不算重要的棋子罢了!
便难怪,监视了他们那么久,竟是一点动静都未有察觉到!
他又开始怀疑丹药是否有问题,然而华贵妃、秦宵依然好好的,丹药进了太医院细查,也只说一切无妨。
皇帝开始燥怒,究竟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防备到的。
还有那个杀李启计划的关键,把李慧迷的团团转的蒋陌,或者说,是整个蒋家!
到底和这个计划背后的人有什么关联!
沈祯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倒要看看在周恒和沈祯的背后,到底是谁在算计朕!”
然而,事态的发展有些失控,尽管皇帝已经对饮食用物小心再小心,可身体却在短时间内以肉眼察觉得到的程度在虚弱,昏厥的次数也在不断增加。
这让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应付藩王在京中四处活动的脚步。
在太后灵柩送至先帝陵寝之后,便有李氏宗族耆老上书,请已然五十余却无皇子,而身体每况愈下的皇帝从藩王之中选出一位继承人来。
皇帝自认才五十,尚且精力旺盛,还有机会让嫔妃生下儿子,怎么肯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在交还给李氏子孙!
然而以元郡王为首的几个宗族王亲却步步紧逼,甚至推出了太医,来证实皇帝的身体早已经在连月里夜御数女而掏空,不过靠着丹丸才能保持表面光鲜而已。
想要绵延子嗣,绝无可能!





卿卿请见谅 第508章 倾覆(四十八)无嗣
皇帝傲视天下数十载,如何肯被臣子逼迫,将他在百官面前敲上“无能”的铅印,这让他想起了登基之处时是如何被逼废弃发妻的,又如何一步步被沈缇母女算计的走到今日地步。
更是痛恨有臣子敢来置喙他的储君人选。
于是,他在朝堂上以强硬姿态,将闹得最凶的元郡王贬为庶人之后又杀其父子六人,又罢黜了两位白须老臣,并让镇抚司亲自盯着藩王离京。
强势压制的后果,反倒是让藩王的煽动起了效果。
百官们仰望着龙椅上年过半百,却绝了皇嗣的皇帝,人心浮动,纷纷开始暗中观察可能被过继的宗室郎君。
新的派系,新的纷争,悄然而生。
这是皇帝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于是,这位曾睥睨天下的皇帝开始以疯狂的御女姿态,来向朝臣证明,他依然年轻!
将会由他的亲生子来继承他的江山。
禁宫里静极了。
只遥遥听得远处的墨婵在树荫间喋喋不休。
正值夏日夕阳沉坠时,本该是红霞漫天、金光弥漫的景象,然而,此刻的天际却似被御案上上好的浓墨泼洒,乌沉沉的翻涌着。
柳荫深碧,花枝轻摇,空气似乎凝结,百花欲仙欲死的香味在滞闷的空气里,浓郁的似要将人沉溺下去。
皇帝自少了压抑与掣肘,愈发放纵于缠绵年轻饱满的身体。
当轮值的禁军以几倍之数,踩着锃锃步伐进入延庆殿,呈戒备状态,内侍惊魂似的来报“叛军闯宫门”时,皇帝正在美人身上讨伐,光裸而白腻的背脊下端轻轻搭了一条丝滑的锦缎。
身下美人们的纵情吟叫让皇帝感觉自己于此道依旧保有年轻的活力,便越发的兴奋起伏起来,交合的隐秘处在他的剧烈动作下若隐若现,烘出一阵阵浓烈的靡靡之气扑面。
皇帝双臂撑在美人两侧,动作戛然而止,蝴蝶骨的线条仿佛欲破茧的蝴蝶的翅。
他赤红着双目,侧首呵斥:“放肆!谁敢擅闯禁宫!”
伏在重重帷幔之外的内侍闻得皇帝暴怒的声音,深深伏在地毯上,颤颤道:“前头来报,永定门已经被攻破,楚王李岩领着大队人马已经打到右安门了!”
右安门之后是宣门、重华门,而重华门之后,闯过长长甬道便是延庆殿了!
秦宵掀了重重幔帐进到寝殿内,上前挂起幔帐,服侍着丹药效力打到顶峰而身体格外亢奋的皇帝从美人的身体里退出来。
乌云迅速集聚,将天光遮蔽,风卷起竹影沉浮,那是暴风雨前极致的宁静,也预示着不久之后的雷暴将会以劈开天地之势而来。
皇帝只着了一条袴,光脚站在百花争妍的地毯上,那样繁复而艳丽的色彩将他那双足衬得白皙的几乎透明,与阴翳的面色形成强烈对比。
莹白如玉的茶盏碎裂在雪白的墙壁上,细碎的瓷片溅起刀光剑影在眼底:“李岩!贼子!乱臣贼子也敢动摇朕的天下!”
秦宵从未见过皇帝如此震怒的神色,仿佛厚重乌云后一道接一道的雷电在他的情绪中爆发,便是沈蓉被杀真相到他耳中,他也不曾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拿了中衣给皇帝披上,回头问道:“禁军呢?”
内侍年纪尚小,何曾见过如此阵仗,只觉心口就要被心跳冲破,伏地道:“杨统领带着五百禁军镇守延庆殿,副统领带着其余禁军去应战了。”
然内侍的话音还未落地,外头就有禁军浑身浴血前来回禀:“叛军带了三千营的强弩手,禁军、不敌!叛军已经快打到重华门了!”
三千营有强弩手,禁军也有,何况禁军皆是全副铁甲,守卫宫禁的身手更是寻常军士之上,除非有人叛变,如何会不敌?
花树婆娑,枝影在窗纱上交错纵横,似不可预知的人生。
阴翳翳的天光倒映着宫宇间的灯火,幽光烨烨,在光点的尽头,隐约见到人是繁忙而庸碌的一生,在斑驳的红墙掩映下,叫人心底莫名空寂。
狂风席卷着暴雨从遥远而漫长的永巷延绵倾盆而来,迅速将天地逶迤成在一处,难以看清前景。
方才还在龙榻上婉转娇啼的妃嫔听着有人叛军闯宫门,哪里还有娇笑清绵的模样,一个个衣衫不整的缩在一旁害怕的几欲垂泪。
外头几乎如黑夜一般,殿内的烛火之光微淡,秦宵慢条斯理将铜鹤顶蟠枝的烛台上的红烛全数点亮。
烛心的火光融化了红蜡,缓缓坠落,静静无声如血泪一般。
殿中寂寂无声,两位美人颤抖的呼吸声尤为清晰。
皇帝连看都未曾去看那两个美人一眼,听着长长的夹道里传来的隐约刀剑凌厉声,越发不耐:“滚出去!”
两位年轻的美人跌跌撞撞的离开。
看着窗外殿宇重重,脊檐飞翘,正似这里的人心,如廊道迂回。
皇帝乜了秦宵一眼:“你倒是平静。”
狂风拍打着窗棂,撞开了一隙,有风肆意闯进,在殿内横冲直撞,重重轻纱帷幔如海面的浪,翻飞舞动,摇曳了秦宵眼底的火光,叫人看不清底色:“陛下威慑天下,运筹帷幄,又有杨统领骁勇无敌,奴婢只需侍奉好陛下便是,无甚可担忧的。”
皇帝抬了抬眉。
没有说话,算是领了他的奉承。
秦宵漫漫然一笑,温和而疏淡:“若是她在,必然是毫不犹豫的站在了陛下身前。”
皇帝面上有一瞬的失神。
那种恍惚,仿佛是御花园莲池平静的水面,因为坚韧而挺立的荷花花茎在细风里轻轻摇曳而蕴漾出的、一圈圈细密而柔软的涟漪,把记忆深处的清丽容颜摇碎。
池面粼粼的光,使她仿佛笼罩在无边的光晕里,美的盈翠而遥远。
“朕这一辈子,有那么多的女人,到最后,竟只记得起她曾拿那样清澈而亲近的目光看着朕。没有利益牵绊,没有名分算计。”
秦宵缓缓一笑,声音是温和而淡然的,却有讥讽的弧度:“可她被辜负了。高处不胜寒,陛下终于觉得所谓的情义,也是值得期待的东西了么?”
皇帝长吁如叹里带着几分嗤笑,不知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亲情”二字:“朕,从不曾拥有过。”
秦宵侧首看他:“奴婢一直有个疑惑,还望陛下解惑。”




卿卿请见谅 第509章 倾覆(四十九)忌惮
皇帝抬手掸了掸如女儿柔嫩肌肤般的中衣,掸去砸在窗台上,又飞溅至身上的细密水滴。
掌心是一股微凉的清醒:“问吧!”
重华门后长巷里震天的喊杀声被倾盆雨势镇压,而雨水深处不知是那树凤凰花开的太盛还是沾染了血色,有隐约的猩红。
秦宵的语调似他臂弯里的雪白拂尘,是温柔和顺的,只是他眼底的光,却乌定定直直照进皇帝的心底:“陛下废弃她,是因为她这个皇后当的太受百官命妇的敬畏,让陛下忌惮了?真的觉得她会反陛下?还是、只是因为太后的以死相逼?”
皇帝皱眉。
不知何时起,他眉心的印记已经无法抚平。
他转首,专注的望着窗台下白鹤紫霄漆面嵌螺钿案几上的一盆光秃秃的枝条修剪的清雅出尘的白梅,是迷茫而怜惜的。
许久后,方低迷道:“或许,都有吧……”
秦宵站在窗前,拂面的是雨水与阴云席卷来的夏日难得的清凉,雨滴似乎有了石子的力道,击在面上,有些痛。
伸手,将窗棂紧紧阖上,动荡终究被阻隔在了殿外:“那时候陛下并不爱她,当初求娶她,是因为姜家和沈家皆将她视作掌上明珠,他们在先帝的心里还是颇有地位的。”
“她独立,有手腕,不妒不愤不争宠,能照顾好陛下每一个安分的女人。而不安分的,也从不需要陛下开口,自有那些女人该去的地方。说踏脚石也过了,陛下还是很满意她这样的妻子的,不是么?”
皇帝目色里的怜惜在茫茫雨势被遮蔽之后,迅速抽离,只余了一抹迷茫和淡漠在交织。
秦宵顺了顺拂尘,继续道:“可随着夺嫡的路越走越远,陛下发现,她和沈家在百官、命妇、宗亲之中的威望越来越高,陛下开始担心,这样的皇后、这样的后族,会不会终有一日成为强大的外戚集团,掣肘了您的权利。”
“疑心一旦种下,不会泥土里腐烂,它只会在阴暗潮湿的怀疑里慢慢发芽、生根。即便她稳坐后宫不在过问政事,陛下还是不放心。因为先帝给国公爷的权利实在太大了,沈家郎君也越发得力。”
“后来她怀孕了,在她嫁给你七年之后。她很欢喜,陛下也曾真心欢喜过的吧,毕竟是嫡子。”
那样的一字一句,仿佛心底的倒刺被人拂过,不那么痛,却叫人难以忍受的心底烦乱。
皇帝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看的有些遥远:“嫡庶尊卑有别,嫡子,总是不一样的……”
秦宵对他的话有一目鄙夷与嗤笑:“可后来又不高兴了。有这样外家强大、手腕厉害的母后,嫡皇子一旦长成,怕是会将你的权利慢慢吞噬掉。皇帝没有了绝对的权利又怎么可以容忍呢?所以,疑心慢慢成了防备,防备有成了忌惮……”
他停了下来,微微侧首看着李彧。
一向淡然无波的眸子里凝聚了一束光,强烈的无法遮拦的打进皇帝的眼底。
尾音洋洋一舒,轻缓的语调却似刮骨寒风,直吹心底:“恐惧啊……”
那束光在皇帝目中破碎成带着尖锐寒光的光影,翻涌浮沉,伤人之时,在锦衣华服之下亦有不为他人所知的伤痕。
“秦宵!”
他眉心深刻的纹路里有杀意闪过,“你的言论姿态,已经不像个内侍了。朕之事岂是你一介阉人可揣摩窥探的!”
秦宵挺直着背脊,淡淡看着皇帝眼底的杀意,徐徐一笑。
他是奴婢,一个阉人,可他从不承认自己是李彧的奴婢。
他不配!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该完成的都完成了,便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不,他从不曾害怕死去。
能虚与委蛇在他身旁这数十年,不过是想在多看顾些孩子,她的孩子。
让他复仇的路走得更顺一点、而已。
那种沉淀了所有情绪的语调,不紧不慢,如深渊悠远而宁静:“所以,在太后罗列了那么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她时,你犹豫了许久,大抵也是有舍不得的,也怕得罪了定国公和敬服于她的臣民,可最终、还是舍弃了她和孩子。”
皇帝薄唇紧紧一抿,丹丸的效力上位过去,他腻白的身体沁出了一层又一层薄汗,在冰雕之畔,闪烁着冰冷的水色:“秦宵,你放肆!”
当初沈缇执意要废弃她立白凤仪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怒。
那时他刚登基不过一年余,万事草创,后宫也需要安定。
而白凤仪从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她的楚楚也并不能激起他的保护欲。与阿宁比起来,白凤仪可说只不过是只无用的花瓶,根本不配做他的皇后。
这二十余年的夫妻,也足以证明,她根本比不上阿宁!
离了沈缇的凌厉手段,妾妃的算计她一桩都应付不了。
若是她在,他的子嗣也不会凋零至此。
可、不可否认,当时紧接着,是心底清醒的一动。
谁知,秦宵仿佛是看透了他一般,继续道:“沈家虽是陛下的外家,却是开国以来根基最为深厚的有爵门阀,姻亲故旧太多,威望不低,一旦沈氏女为后又生下嫡子,沈家的权势不必陛下给予,就将是其他士族无法匹敌的。”
“在漫长时光里,还会有更多的门阀靠近、讨好。一旦沈氏族人在权势里生出傲骨、反骨,于陛下而言是绝对的麻烦!何况,姜家的覆灭是陛下一手促成的,难保哪一日娘娘会想起为姜氏一族报仇,害了你这个皇帝,好给自己的儿子腾位子。”
皇帝从来都知道秦宵善查人心,否则当年那么多的小内侍,独他十五六岁就能在御前近前伺候!
心底最深处的忌惮被全数剖开,仿佛自己的卑鄙与懦弱被看穿,皇帝的眼神在檐下铁马风铃疯狂旋转的“玲玲”声中,有了无法穿破的阴鸷。
“秦宵,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一直记得先帝是如何艰难,花费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将权势从臣子的手中收回。
那时候……
秦宵说的不错,看重她的同时还有更多的忌惮。
他想要的,一路努力到那一刻,登上大宝,为的是握有天下间所有的、绝对的权势!
所以,最终他舍弃了她和就将出生的孩子。
成全了自己的天下至尊。
秦宵微微一吁,轻笑着看着他:“陛下知道如何爱一个人么?不论是何种定义上爱,亲情、友情、男女之情。”
轰然一声。
是惊天雷声开天辟地而来,带着滚动的余音撞进耳中,紫色的闪电紧接着破开层层乌云。
那样几乎点亮天地的光亮,透过蒙在窗棂上薄薄的烟罗纱映照皇帝的眼底,似火焰,转瞬消失。
爱?
不知道。
他知道如何让一个女人爱上自己,也懂得用温柔和身旁的位置使她们的目光紧紧相随。
可到底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他,并不懂。
并没有人教给他。
友情?亲情?
作为帝王,为何需要这些东西?
他只需要万人的敬仰与畏惧。
可到了今日,他又发觉自己的身边是空的,是冷的,是孤独的。
他看透了身边女人的算计,为了家族、为自己、为孩子,终究,都是为了瓜分他手中的权势。
所以这些年里,那双干净而含笑望向他的眼睛变成了他梦里最怀念的。
他会下意识的拿她的清澄与那些女人相比。
可最后,后宫里的那些女人,都无法与她相比。
她的笑颜,她的睿智,她一切的一切都疯狂占据他的思绪,又一丝丝一缕缕的化作空虚占据了他的心。
这算不算爱?




卿卿请见谅 第510章 倾覆(五十)逼宫1
这算不算爱?
他真的不懂。
雨水冲刷着殿前的金砖、泥土与花草,大捧大捧的栀子正盛放到了极致,激荡起青涩而缱绻香气无遮无拦的自敞开的殿门扑进,穿越过重重轻纱,并着殿中龙涎香,纠缠成一股铺天匝地的清甜微苦到了至极香气。
叫人不觉拧眉闭目,想细嗅其味,又想逃离其味。
而他,无法承认自己于此情一道的失败,最后只以玩味而讽刺的嘴角弧度道出他的答案:“帝王从来都是孤独的,朕不需要虚无的情义。”
“孤独?”秦宵对此二字还以嗤笑,“还是多疑?”旋即话锋一转,轻吁道:“若是锦哥儿还活着,也该是二十有三的年岁了。再过两个月,便二十四了。”
殿中阴沉的气氛,杀意的凌厉,因为他的后半句话,仿佛忽然化为了云烟,消失了。
这二十多年来,无人替过这个名字,可皇帝知道他说的锦哥儿是谁,轻轻呢喃着这几个字:“锦哥儿?锦哥儿……”
仿佛是被骤雨湃过,丹丸的效力骤然散去,继而是一阵湿冷裹挟了他的心底,冷的彻骨。
皇子,嫡子,他无法拥有的瑰宝。
秦宵眼底的青烟痕迹有了蛟龙嘶吼的狰狞:“怀孕的时候她便取了这个字,她说,祝陛下有一个锦绣天下。锦哥儿长得很像阿宁,小手很是修长。或许,长大后他也能练得一手好鞭子,写的一手很好的馆阁体。原本,陛下会有一个出息的嫡子,可惜了……”
皇帝目中似有一抹星子的光亮,随即暗淡:“马上、便要二十四了?像她,那生的果然是极好的。”
秦宵托了托双臂,目光却落在了远处,邈远道:“奴婢抱过他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却已经断了气。沈缇和白凤仪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全然不顾半点血脉情义!”
皇帝不自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似乎在凝望扬起的轻纱上了一枝青竹。
那抹稚嫩而挺拔的颜色,像极了一位肆意而坚韧的青葱少年郎。
皇帝心底莫名一颤,一缕悲愁悄然爬上他细纹已生的嘴角,语调里有了难以掩饰的颓然:“秦宵,够了。”
秦宵目色一厉,口气却依然淡漠:“奴婢同阿宁来往亲近,照理,奴婢早该死了。陛下为什么顶住了太后和瑾妃的逼迫非要留住奴婢?仅仅是孝顺之余对太后的铁腕强势表达不满?还是陛下各种借口之下,终于发现被你轻易舍弃的母子,或许才是世上唯一待你真诚的人了?”
是无法的尖锐扎在心底,皇帝怒目于他,眼角有细微的痉挛,喝道:“别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了你!”
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
秦宵从前是在先帝身边伺候的,是首领内侍江公公的徒弟,灼华与他交好的那些争储的岁月里确实给自己带来很多方便。
照理说废了灼华皇后之位,也该把他和与灼华交好的内侍、禁军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可当时也不知怎么的,便留了他下来。
当沈缇和白氏知道秦宵被留在了延庆殿,多次要求把他杀了,皇帝反而更加不肯这么做了。
他是帝王,已经被迫废弃了自己的发妻,娶了一个没用的皇后,若是连身边用一个什么样的内侍都要被指手画脚,他这个皇帝到底是孝顺?还是窝囊?
或许如秦宵所说,自己留下他,是对沈缇孝顺之余的反抗。
或许他对她和孩子有一丝不能承认的愧疚。
亦或是,他们身上那一点点相同的无畏与干净的气息。
秦宵对他的暴怒浑不在意:“从前不杀奴婢,是对太后的反抗姿态,后来不杀我,是想监视我一观察我身后之人的动作。如今敌人杀上门来了,是陛下陨落,还是奴婢身死,倒也是未知数了。”
“原来你们也清楚。”
皇帝眼底闪过精锐的狐疑。
“你和贵妃不是李岩的人,也不会是沈祯,你们到底在为谁做事?算计完了白氏和沈缇,你们是不是还在算计朕?今日李岩的逼宫,也是你们计划里的一环是不是?”
秦宵淡淡道:“陛下让人监视我们那么久,就该知道我们也不过是旁人计划里的一枚棋子,国公爷、奴婢还有贵妃的任务就是让白氏生不如死,其他的,我们并未沾染分毫。”
皇帝微眯的眼底有锋利的光影:“那今日你的任务又是什么?激怒朕么?”
秦宵舒然一叹:“奴婢该做的都做完了,今日原也没奴婢什么事儿。只求解惑而已。”微微一笑,有些缥缈,“做了一辈子的奴婢,却不曾好好伺候过她。”
皇帝慢慢敛起了怒意,不动声色道:“做完了,不怕死了,所以今日与敢同朕这么说话了?”
内侍的容颜总是老去的格外慢一些。
秦宵垂了垂眸子,眼下的细纹被黛青的影子轻轻掩上:“奴婢一向如此。陛下从前不杀我,是不想打草惊蛇,因为你还要利用我们的计划杀了李启。如今,身为帝王的心思被身边人如此窥探干净,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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