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言语之间大有若本是良家女子,极有可能恢复自由身的意思。
但没有人欢喜,从这军营里出去的女子,比青楼女子还要不堪些。嫁人是没指望了,归家之后会不会被亲人接纳还不好说,流言蜚语也能淹死她们。
下一个登记的是那名圆脸女子,姜言意听她道:“我叫秋葵,云州吴县人,丁酉年吴县遭了旱灾,爹娘在逃荒路上饿死了,我来西州投奔舅舅,却被舅母卖进青楼,那天正好青楼里死了个大官,我被官兵一并抓了送到西州大营来。”
她并没有像先前几人一样哭得肝肠寸断,脸上带着一种茫然的悲意,似乎是早对这烂透了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
原先的名册上有秋葵的名字,她舅母卖她时跟当地官府开了卖身契,官府那边是有备案的。她被发配过来时已是那座青楼里的人,罪籍已定,只能说是个可怜人。
秋葵答完就走了,姜言意看着她一脸平静回了床位,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姜言意是最后上前去登记的,小头目问她:“叫什么名字?”
“姜花。”
“哪里人?”
“登州奉仙郡坎石村人。”
姜言意说的是原书中一个闹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的地方。这样便是寄信给奉仙郡官府,那边也无从查证。
小头目下笔的手一顿,抬眼打量姜言意:“那村子的人不是去年闹瘟疫死光了吗?”
周围的女人们一听说瘟疫,立马离姜言意远了些。
姜言意面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凄楚:“瘟疫爆发时我正好没在村中,阿爹是个厨子,邻县有户员外做寿请了阿爹去办席,不巧阿爹摔伤了脚,我便代阿爹去邻县办席。怎料就在那期间,村子里就出事了……”
小头目有些怀疑:“你会办席?”
立即有试图讨好姜言意的人帮她答:“她厨艺好着呢,今儿做的豆腐脑还得了大将军的赏赐。”
小头目一听说她得过大将军的赏赐,顿时没再怀疑,接着问:“怎到了西州来?”
姜言意开始努力挤眼泪花花,奈何挤不出来,勉强红了眼眶:“阿爹和阿娘都在瘟疫中没了,阿爹曾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我来西州找那户人家,怎料被掳到了军营里来……”
她额头上的纱布格外瞩目,小头目想着也只有良家女子才会这般性烈,不疑有他。
登记完名册,小头目和他手下几个兵离开了营房。
姜言意回到自己的床位躺下后,心跳得还是有些快。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她不仅能在这里补户籍拥有一个新的身份,还可以恢复自由身。
只盼着那位大将军再发发慈悲,放她们这些良家女子离开军营才好!
此刻在姜言意心中,辽南王简直就是个顶着佛陀光环的救世主!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找三炷香对着辽南王的大帐拜一拜。
*
救世主封朔正在自己府中看大夫。
年过半百的老郎中手指搭在封朔腕上,把了半天的脉,还是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抹了一把额前的虚汗,斟酌开口:“王爷您的症状,老朽行医多年,实在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封朔俊朗的眉头拧得死死的:“本王在军营里的时候的确是有了味觉,回府后又尝不出味道了。”
老郎中迟疑道:“会不会是军营里的厨子做菜用了什么秘方,刚好让您短暂地恢复了味觉?”
封朔眸光一下子幽深起来。
第7章 刀削面 谁下的毒?
翌日,五更天时分,姜言意就醒了。
额头的伤口夜里痛得厉害,她睡得并不安生。想着一会儿还得去火头营那边做朝食,她索性轻手轻脚穿衣起身。
也是这时,她发现对面春香的床位上没人。
这个时间点,外边天还灰蒙蒙的,姜言意以为春香是起夜去了,并没有在意。
她到营房外面洗漱。
外边摆着几口大缸,里面的水是给营房的女人们用的,每天都有负责担水的将士把水满上。
她掬了两捧水拍在脸上净面,深秋的清晨,缸里的水凉意侵骨,姜言意冻得打了个哆嗦。如今这天气还能勉强将就,等再冷一些,用这水洗脸怕是得感染风寒。
军营里条件不好,很多人都不刷牙,但姜言意有些轻微的洁癖,自然忍不了。
古人都是把杨树枝咬软了当牙刷的,她们营房后面就有一片胡杨林,姜言意准备过去折根杨枝当牙刷。
刚到胡杨林那边,就见春香提着裙子从林子里出来,头发和衣襟都有些乱,从脖子到胸口都布满青紫的痕迹,裙角还沾了些白精。
跟姜言意碰了个正着,春香面上有些慌乱,别开眼匆匆掩了一把胸前的衣襟就往营房那边去了。
姜言意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对别人的私生活她无权点评,为了避免尴尬,她特意多折几根杨树枝晚了些回去。
等姜言意回营房,春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裙,其他女人也陆陆续续起身。
她们洗漱完毕到火头营时,灶上已经生起了火。
今日刘成告了假,给女人们分配活的是赵头儿,姜言意自是直接进了营房给李厨子打下手。
做朝食比较简单,不管是蒸馒头还是下面,都只有揉面这一个工序,只不过数量庞大,做起来依然辛苦。
今早要给将军们做的朝食是刀削面,李厨子让姜言意把面提前发好。
姜言意心知做刀削面最是考验揉面的功底,多少面粉下多少水那是半点马虎不得,多了少了都是问题。
面若是没揉好,下刀时粘刀不说,还容易削断,出锅的面叶也不好看。
她当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待。
李厨子坐在案板边上喝着早茶看姜言意揉面。
因为昨日那两碗酸辣粉,李厨子一直觉得是姜言意做白案的功夫不到家,准备指点她一二,这一瞧却发现,姜言意揉面的动作有模有样,任他也挑不出错处,不像是没入行的人。
心中顿觉奇怪,然而没等他开口问,腹中突然一阵绞痛,李厨子大感不妙,放下手里的茶碗赶紧往茅房去了。
姜言意往边上看了一眼,恰见春香过去收走了李厨子放在案板上的茶碗,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天早上李厨子跑了不知多少次茅房,后面整个人都站不住了。
另外几个灶上的厨子见他这般,都让他赶紧去军医那边看看,说火头营这边有他们顶着,出不了乱子,但李厨子性子倔,死活也要留在这里看着。
赵头儿跟李厨子交情最好,气得捶胸顿足:“定是昨晚贪杯,吃到后面菜凉了你今日才闹肚子的!”
李厨子瘫坐在椅子上,说话都没了力气:“果真是人老不中用了,吃个冷菜都成了这样。”
赵头儿叫了个年轻力壮的火头军过来背李厨子,“你别跟我倔,赶紧去让军医把把脉开服药,这样下去怎么成!”
李厨子摆手,一脸菜色:“捱过这一阵就好了,等会儿还得准备午饭,今天要给大将军做红烧狮子头,火头营里除了我没人会做这道菜。到时候菜上不去,整个火头营都担待不起。”
赵头儿也知道他说的是个问题,一时间焦头烂额,但还是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教了刘成那小子做这菜么,你回去歇着。那小子也是,偏偏在今天告假,我找人把他叫回来。”
“他只学了个皮毛,那点手艺哪拿得出手……”
李厨子话说到一半,腹中又一次绞痛起来,他捂着肚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两个火头军搀着他去茅房的。
姜言意看着李厨子佝偻的背影陷入沉思,便是吃了冷菜,也不至于拉肚子拉成这样。
李厨子这早上只喝了碗早茶,但那早茶是用大茶壶泡的,火头营里其他人也有喝,说明不是早茶的问题。
想到春香在李厨子去茅房后,就过来收走了李厨子喝茶的碗,姜言意心中一凛,兴许问题就出在茶碗上。
她四下看了一圈,没在营房里面看见春香。
面团已经揉得差不多,灶上的厨子们开始削面下水煮。
西州大营现下一共二十万大军,大小将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削面功夫最好的李厨子如今坏了肚子,要赶着做出这千八百份刀削面,剩下的厨子们是半点不敢耽搁。
姜言意瞧着自己暂时没有活,正准备去外边看春香在不在,怎料刚走到营房门口就被一个厨子叫住了。
“女娃子会做刀削面吗?”
旁边另一名厨子一边飞快地往锅里削面叶一边道:“得了吧,这丫头昨天把粉做成啥样你们又不是没瞧见。”
这话一出,灶上的厨子们都笑起来,倒是没多少恶意。
姜言意被笑得有些懵,她挠挠头,不明白自己昨晚的酸辣粉哪里没做好。
还是最先说话的厨子道:“多一个人就多一双手,让女娃子做给百户将军们吃就行了。”
其余厨子一想是这个理,反正那些个百户都是些粗人,做得再精细的吃食,到了他们嘴里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尝不出个好赖。
姜言意就这么被叫过去做刀削面。
那厨子担心姜言意不会,还给她示范了一下:“拿刀的手出力要平,用力要匀,这样削出的面叶才好看,瞧清楚了吗?”
姜言意点头。
要想做出好吃又正宗的刀削面,光是在面上就有两门绝学,一个是揉面的功夫,另一个则是削面的功夫。
她掂起一块事先揉好的面团,托在掌心拿起刀对着锅就开始削。
她刀速极快,跟削萝卜皮似的,面叶一片连着一片往锅里落,随着锅里的水翻滚,仿佛银鱼戏水。
边上的厨子见她瞬间就削完了一个面团,还担心她是瞎削的,等捞进碗里一瞧,愣住了。
面叶中间厚边缘薄,形似柳叶,每一片都不长不短,恰好六寸。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几个厨子瞠目结舌。
虽说之前姜言意切扣三丝,已叫他们见识过一回刀功,但那好歹是在砧板上切的,远不如这次来得震撼。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削面的手法竟如此老练!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都要怀疑这是李厨子削的了。
面的浇头,姜言意用的是肉酱。
取三分瘦七分肥的肉用生姜黄酒腌制去腥后切丁,等锅里的油烧热了下肉末翻炒,把肥肉的油炼出来后起锅。下事先准备好的香料段炒,取其香味后捞出。
这才下葱姜蒜炒香,把肉末回锅,加高汤炖煮。
边关小厨娘 第8节
把煮好的浇头淋到面上,浓香扑鼻。
原先说好让姜言意做给小头目吃,最后几个厨子瞧着这面卖相太好看,直接把姜言意做的面拿给了将军们。
*
用早饭的号角声已经响过了。
各大营房前都是排着队领粥和粗米馒头的士兵。
昨夜吃了酸辣粉的两个哨兵今日轮休,不用去站岗。
二人捧着粥碗跟一帮弟兄围坐在一起,手上的粗米馒头只啃了一口,嘟囔道:“这是人吃的东西么,早晚得被噎死。”
旁边有人踹他:“不吃给我,我还嫌不够呢!”
那名哨兵果真把馒头递了过去:“给你给你,你个饿死鬼投胎的。”
边上的人拿着热乎乎的馒头发懵:“诶?还真给我啊,老刘你是不是上哪儿偷腥了?”
一说起这个,那名哨兵就嘿嘿直笑:“昨夜在火头营吃了一碗粉。”
边上的人嗤之以鼻:“粉有什么好吃的,火头营李头儿的手艺好是好,但得给够钱才能吃上有肉的,咱们哪有那么大的家底。”
哨兵道:“你们不知道,火头营新来了个厨娘,四文钱的素粉她做出来,那味道真绝了!”
“厨娘?!!!”
顿时一圈耳朵围了过来。
“长得好不好看?”
“胸大不大?”
“胸大有个什么用,我娘说要屁股大的才好,好生养!”
“你们懂个啥,脸盘子大才好,老一辈说是那福相!”
哨兵任一群人嚷嚷,老神自在地喝着粥。
他们争辩不出个名堂,只得催促哨兵:“快些说啊老刘,别卖关子了!”
哨兵“啧”了一声,这才一脸神往地道:“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人加起来,都还没那厨娘一根手指头好看,长得简直就跟那天上的仙女儿一样!”
被他这么一形容,围坐在一起的的军汉们都有些躁动。
“你的眼光,我不信,永巷买烧饼的王婆不都被你夸成是西施在世么!”
“不信咱们今晚去吃上一吃,你瞧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成!要是厨娘不好看,今晚的饭钱可都算你的了。”
“你这厮,带你去吃好吃的,还这么抠抠搜搜的。成,今晚你就知道了。”
几人正说得火热,边上突然传来一道闲散又充满兴味的嗓音:
“当真如此好看么?”
第8章 狮子头 大将军想要面基
军汉们回头一看,就见边上不知何时蹲了个人,身着青衫,相貌儒雅俊秀,偏偏一双眼狡黠似狐狸。
乍一看仪表堂堂,可举止仪态是半点不讲究,此刻他手中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一边吸溜一边目光炯炯盯着他们。
军汉们是西州大营旧部,在此之前并未见过池青,但见他衣着和这一身气度,瞬间想到了传言中大将军身边的鬼策军师,军中私底下都称他为“青衣笑面狐”。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好说话的人了,但前一秒还跟你推心置腹谈笑风生,后一秒就能眼都不眨砍了你脑袋。
军汉们后背冷汗连连,嗫嚅道:“池……池军师?”
“诶,你们认得我啊?”
池青吸溜一口面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莫不是他长得太俊了?
军汉们心跳如擂鼓,火头营开设私灶有违军规,前任大将军在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新上任的这位号称活阎王。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前些日子才因军中营妓点了那第一把火,火头营私灶或许就是那即将点燃的第二把火了。
池青瞧着一个个身高八尺的汉子见了他个个吓得面如土色,顿时失了兴趣,暗怪封朔凶名在外,弄得他这么和蔼可亲的人在军中人缘都不好了。
他拍拍袍子上的尘土起身,留下一句“今晚我也去火头营尝尝鲜”,就端着面碗溜溜达达往封朔所在的大帐那边去了。
几个军汉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池青进帐的时候,封朔刚从演武场回来不久。
为了演武方便,他今日穿的一身明光轻甲,长发被玉簪束起,银甲衬得他眸色更显浓重,一双凤眸眼尾上挑,看人的目光总是冷冷的,叫人不敢直视。
若说败笔,约莫就在他那张脸上,实在是比起女子也不逞多让的美艳,好在因着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瞬间凭添几分英气。
封朔的相貌随了他那有着祸国妖妃之称的母妃。
宫中甚至传出过流言,说是封朔十二岁那年,一位番邦王子来京拜访,见着封朔惊为天人,以为他是位公主,求着先帝赐婚。
这流言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但封朔的确是在十二岁时不知何故,怒杀了前来朝拜的番邦王子,还因此触怒圣颜,被贬去军中历练了五年。
他厌恶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
在先帝重病不能临朝的那段时间,皇长孙代为监国,拥护皇长孙的大臣觉得如今皇长孙得势,在朝堂上挖苦他男生女相,直接被他在金銮殿上拔剑砍下头颅,满朝文武具是震惊。
池青在封朔手底下多年,自然知晓他的喜恶,视线没敢往他俊美非凡的脸上多瞟。
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后,一边埋头吃面一边问:“今日训练西州大营那五千精兵感觉如何?”
他过来时已瞧见从演武场回营用饭的将士们,一个个累得跟狗似的互相搀扶着才走回去的,约莫能猜到封朔的训练有多惨无人道。
封朔想起那群软脚虾一样的兵,面上的神情就更冷了些:“一帮饭桶,若是北戎来犯,全是等着被人砍死的废物!”
池青嘴里塞着面,含糊不清道“这不早在你预料之中么,毕竟樊威那老匹夫怎可能真留一队精兵给你?”
封朔皱了皱眉,他实在是看不上池青这副吃相,好歹也是他身边的头号幕僚,整得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外人见了怕是以为他苛待麾下幕僚。
良好的教养让他没说池青什么,只道:“明日让西州大营的所有兵都跟着辽南军一起训练。”
“西州大营的兵哪能跟你一手带出来的那些兵比?这么个训法,西州大营这十万人,没给累死也给逃光了。” 池青开始吸溜,那声音在封朔听来实在是刺耳。
封朔刻意忽略了他的吸溜声,冷着脸道:“本王没说以后也让他们一起训练,至少让这群饭桶看清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哪里。”
他总不能接手十万散兵游勇,就让这十万大军继续废物下去。
“王爷英明。”
池青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端起碗咕噜咕噜喝面汤。
今天火头营做得面好吃,汤也浓香醇厚,甚得他心。
封朔忍到现在,耐心早已告罄,从案上摸起一册兵书就砸了过去:“要舔碗就滚出去舔干净了再进来。”
池青赶紧乖乖放下汤汁都喝掉大半的碗,小声咕哝:“汤好喝,里面还有好多肉末呢。”
封朔横他一眼,他立马不敢嘀咕了,老实巴交开始说正事:“目前查到的暗钉只有五个,都已经解决了。陆学士在御前叩长阶为其嫡子求情,触怒圣颜被罚闭门思过。但您派去示好的人,陆学士连门都没让进,礼也没收……”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看了封朔一眼。
但封朔面色如常,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他手指轻敲着桌面,不急不缓道:
“陆家是纯臣才能世代鼎盛,如今小皇帝既动了陆家嫡子,就说明他开始猜忌陆家。兴许小皇帝贬谪借陆家嫡子,就是在试探陆孟学的忠诚,不然他何故要把陆家小儿贬至西州?”
经封朔这么一点拨,池青瞬间明白了其中关键。
陆家嫡子被贬西州,陆家若是一心表衷,兴许被新帝冷落个几个月,就能让新帝试探出陆学士的衷心。
但他们一送礼,不管陆家收没收,以新帝多疑的性子,对陆家的怀疑都是只增不减。等哪天他们的人不再送礼去陆府了,新帝也不会觉得是他们放弃了,而是认定陆家已被他们收买。
封朔这一招,简直就让新帝亲手逼着陆家倒向他们。
就算陆孟学愚忠不肯与他们联手,新帝不再信任陆家,必然会全力打压陆家,他们也相当于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新帝自断一臂。
想通这一切,池青当真是打心底里佩服,他叹道:“王爷,以您这智谋,麾下哪还用得着养谋士。”
封朔凉凉扫他一眼:“的确,马厩还缺个刷马的,你往后就过去刷马吧。”
池青:“……”
他是想拍马屁来着,怎么就坑了自己呢?
池青一脸丧气,仿佛一下子成了个自认倒霉的闷嘴葫芦。
在封朔说“退下”后,他倒是没忘捧起放在桌上的碗,吨吨吨喝完了剩下的面汤,才拿着个空碗出了军帐。
封朔看得眼皮直抽抽。
亲卫把他的早膳从食盒里取出来时,封朔瞥见也是一碗刀削面,一想起池青那辣眼睛的吃相,他就没了食欲。
直接吩咐:“撤下去吧,本王不饿。”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有过,亲卫并没多想,刚把面碗装回食盒里,却又听他家主子道:“拿过来。”
亲卫:“……”
得嘞,他家主子也开始反复无常了。
封朔倒不是突然又想吃了,而是想起昨夜郎中话,他想验证一下,是不是火头营做出的菜上让自己短暂恢复了味觉。
等亲卫把面端出来时,瞧着软白的面叶浸在红油中,上面铺着一层浓香诱人的肉酱,缀着几段香菜,再闻着这香味,他腹中倒是真生出几分饥饿的感觉。
封朔用乌木银箸挑起一片面叶尝了尝,入口辛辣,刀削的面叶比起普通细面多了一份嚼劲,面里的麦香味也就更明显了些,但裹上汤汁后,口感只能用醇厚来形容。
这些味道在封朔尝来都很淡,可对他鲜少感知到味蕾的舌尖来说,已足够震撼。
问题果然是出在火头营做出的菜上么?
封朔握箸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今日的朝食是火头营哪个厨子做的?”
*
火头营。
用过早饭的众人已经开始忙活中午做饭要做准备的食材。
李厨子被送去军医那里后就没再回来,听背他过去的火头军说,李厨子现在还躺在军医那儿,床都下不得。
姜言意隐隐有些担心,腹泻严重是会导致整个人脱水的,李厨子这把年纪,身子骨怕是经不住这么折腾。
边关小厨娘 第9节
其他厨子跟李厨子一道在灶上共事几十年了,自然也担心李厨子的安危,可目前最棘手的还是李厨子没法掌勺了,中午必须得出锅的那道红烧狮子头找不着人做。
赵头儿急得嘴上都燎了一圈泡,派人去找刘成,却得知刘成今日告假后回了家,从军营去他家里找人,一个来回就到下午了,哪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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