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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好在经过这四五次的修改,小炉子总算是成功打造出来一个。
姜言意拿着放冷后的小炉子左右翻看,喜不自禁,吹了一通彩虹屁:“师傅您手艺真好,整个西州城怕是都找不着像您这般手巧的了。”
铁匠是尊铁塔似的黑脸汉子,性子直,脾气也火爆,听见姜言意一通夸赞,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色,只道:“你那草图若是稍微画得像样一点,也不至于白费我这么多功夫。”
被怼的姜言意:“……”
看来在铁匠这一行,顾客并不是上帝。
作为一个灵魂画手,她也很绝望……
秋葵听见他这么说姜言意,一向胆小的人,倒是恨恨瞪了那铁匠一眼。
铁匠察觉她目光里的敌意看过来,秋葵顿时怂了,缩得跟只鹌鹑似的,却还梗着脖子瞪他,仿佛所有的胆量都用在瞪人的那双眼上了。
铁匠看了秋葵几眼,没说什么,再开口时脾气却收敛了几分:“余下的炉子三天后能打好,到时候自己来取。”
姜言意旁观了他打铁的过程,知道打造看似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小铁炉,得费不少功夫,怕他嫌麻烦偷工减料,便道:“师傅您手艺好,这批炉子每个我再添五文钱,权当是您的辛苦费。”
铁匠因为打铁出了一身汗,他用手扯了一下身上的短褐麻衣,顾忌着姜言意和秋葵是女子,没好直接光膀子,不耐烦道:“价订好了就没有再变的道理,我还得靠这门手艺吃饭,不会砸自己招牌,三天后交货的那批炉子,要是有一个质量比你手上这个差,你这批货我直接不收钱!”
这铁匠虽然说话不太中听,对待客人也是一副“老子就是天王老子你能咋地”的态度,但性子是真耿直。
姜言意礼貌道了谢,付了定金后,拿着打好的那个炉子跟秋葵一道离去。
一直到走出铁匠铺子,秋葵都还心有余悸,跟姜言意嘀咕道:“花花,那个铁匠好凶。”
姜言意道:“他看着脾气不好,但我瞧着品性倒是不坏,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秋葵自己闷头想了一会儿,问:“所以他是个好人吗?”
这个问题问到了姜言意,她纠结道:“咱们也就今天才跟他接触这么一会儿,还不能盖棺论定一个人的好坏,人性本就是复杂的。好人有阴暗的时候,坏人也有行善的时候,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秋葵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们买好菜回去的时候,正碰上首饰铺子的何杏娘拿着一把瓜子倚在门边嗑,见了姜言意,她立马露出一副嘲讽的嘴脸:“姜掌柜,您这古董羹店怎地不开了?不知情的还以为您是怕了人家来福酒楼呢!”
姜言意心说这何杏娘一天是吃饱了撑的么,怎就这这么喜欢到处蹦跶挑事,她气定神闲回了句:“您今儿嗓子不疼啦?”
何杏娘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呸了一声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出去老远,“再过几日我且看你还能不能得意下去,人家来福古董羹掌勺的厨子祖上是御厨出身,今儿去吃锅子的人都说了,你那店里的锅子,跟人家那味道没法比!”
姜言意把一些菜交给秋葵,让她拿到厨房去,回了何杏娘一句:“我这店能不能开下去,就不劳何姐姐您操心了。不过虽然听闻您家在来福酒楼有分红,但人家下面的古董羹店可是分出去的,我寻思着您也沾不到他家古董羹店的分红,在这里沾沾自喜个什么劲儿?”
何杏娘没料到这小丫头片子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但嘴皮子一利起来,说话也是夹枪带棒,她气急败坏叉腰道:“我瞧着你店开不下去了,心里就是高兴成么?”
姜言意笑眯眯道:“那怕是得叫您失望了。”
说完她就从里面关上了店门,让何杏娘想再说一句怼回去都没机会,只能对着她紧闭的店门无能狂怒叫骂两声。
姜言意当晚就做了里脊肉、排骨、鸡肉三样荤菜混合的干锅。因为没有辣椒,胡椒又太贵,姜言意用了大量的茱萸代替。





边关小厨娘 第69节
里脊、鸡肉洗干净后放葱姜片、料酒、精盐、老抽腌制就行,为了口感更细嫩,可以裹一层薄淀粉。排骨比较麻烦,腌制去腥后,还得焯一遍水。
姜言意下了宽油,把排骨炸好后,借着热油,将鸡块煎炒至七分熟才捞起来,一早就切好的土豆条也下锅炸酥。
要不是时间不够,她甚至想磨个豆腐,起张豆皮,顺带做点炸豆腐条当配菜。
做干锅味道好不好,重点全在“五香油”的练制上,所谓“五香油”,就是把各类香料放进油锅里煎炒后提炼出香味的油,用这个油爆香姜蒜,那味道当真是绝了,整个厨房都是香气。
姜言意把一早备好的青花椒、红花椒和茱萸全倒进锅里一同翻炒,等麻辣味直冲鼻尖的时候,先把腌制好的里脊肉下锅炒至七成熟,再把土豆皮、藕片、豆芽这些配菜倒进去一起炒,最后才铺上一开始就炸熟的排骨和鸡块,加水焖上几分钟。
等食材全熟了就转移到小锅里,撒上葱段、香菜和白芝麻,一份香喷喷热腾腾的干锅就做好了。
杨岫邴绍二人踩着饭点回来,姜言意往桌上的小炉子里放入烧红的银炭,把小锅一端出去就可以开饭。
二人一进屋子,杨岫就说了句:“好香!”
秋葵抢着道:“花花说了,这是店里营业后要卖的新锅子!”
杨岫咽了咽口水,他虽是楚昌平亲信,但平日里也没闲钱去吃香的喝辣的,许多吃食他听都没听说过,因此见姜言意做出了个干锅,除了觉得自己前二十余年吃的可能都是假饭,倒也没生出别的疑惑,道:“到时候买这锅子的人肯定多!”
姜言意担心几人之前没吃过口味这般重的食物,容易上火,特意泡了壶菊花茶拿出来。
吃饭时她问杨岫:“打听得如何了?”
虽然姜言意以店里人口简单为由,让他们不必见外,平日里吃饭也是同桌,但她一问话,杨岫还是半点不敢随意,筷子都没再动,先回答姜言意的话:
“西州城说书有名的就那么几个人,但都有老东家,怕是请不动。倒是有个老秀才,据说从前在西州城说书那是一把手,曾在来福酒楼说书,因为手脚不干净,被来福酒楼的东家给轰走了,他名声一臭,别的地方也不肯让他坐堂。蹉跎到了这把年纪,就算没人再介怀当年那点事,也没人请他说书了。”
姜言意来了兴致,问:“怎么个手脚不干净法?”
炉子的炭火烤着,锅里的红油还咕噜咕噜冒着泡,诱人的香味勾得杨岫不动声色咽了好几次口水。
他才啃了一块排骨!其他肉食还没来得及动筷。
邴绍跟秋葵正在抢肉吃,秋葵还顾着姜言意,自己埋头吃时,不忘给姜言意碗里夹肉。
姜言意正问话,杨岫也不敢继续动筷,眼瞧着邴绍的筷子又一次精准无误夹起了排骨,他毫不客气地往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过去。
心说这小子平日里沉默寡言,原来聪明劲儿都用在这里了,他不爱说话,姜言意就只能找自己问话。
杨岫踹碗那一脚,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他正准备回答姜言意时,哀叫一声的却是秋葵,她拿着筷子茫然又委屈:“谁踢我?”
杨岫:“……”
邴绍:“……”
姜言意:“……”
场面十分尴尬。
第60章 (捉虫) 挖墙脚
姜言意给秋葵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清咳两声道:“是我抬脚时不小心踢到了你。”
秋葵这才将信将疑继续吃饭。
杨岫不自在道:“那个老秀才家里穷,家中老母亲到了临终之际,说想吃点鱼肉。但老秀才当年进京赶考, 路费都是向亲戚街坊借的, 落榜之后灰头土脸回乡,还欠了一大笔银子。老秀才没钱给家中老母亲买鱼吃, 在来福酒楼说书时,正巧有个包间的客人点了一盘鱼, 客人结账时, 那盘鱼只被动了两筷子, 老秀才就偷偷把鱼藏了起来, 准备带回去给老母亲。”
“谁料被酒楼一个店小二瞧见了,那店小二就向酒楼管事的告了密, 说是秀才手脚不干净,偷偷藏下了客人点的鱼。酒楼管事的一查,果然发现了被老秀才藏起来的那条只被动了两筷子的鱼, 以为是老秀才偷吃的,当即上报了酒楼东家。酒楼东家让秀才卷铺盖滚蛋, 秀才解释但没人信他, 他和那盘鱼都被酒楼的打手一同扔到了大街上, 声誉尽毁。”
“后来老秀才腆着脸说尽好话, 才向鱼贩赊买了一条鱼, 拿回家做给老母亲吃时, 老母亲得知他在酒楼偷鱼的谣言, 最终没肯吃那鱼,却是张着嘴去世的。后来这事闹大了,当日包间里点鱼的员外倒是为老秀才说过话, 说那鱼是他没吃完的,但谣言已成巨浪,这点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下去,所有人到现在都还坚信,老秀才就是嘴馋,偷吃了酒楼的鱼。”
都说人生百态,姜言意怎么也没想到外人口中一句那老秀才手脚不干净,里头竟有这么多冤屈,她不免唏嘘:“改天你们二人同我去见见那老秀才。”
她已经决定请老秀才过来坐堂,这老秀才曾经能在来福酒楼坐堂,说书的本事肯定是过硬的。又跟来福酒楼有这样的过节,姜言意也不担心他后面会被来福酒楼挖墙角。
*
做出了好吃的,姜言意自然没忘记给封朔捎一份过去。
一个意外之喜是,她连着喂了好几天的猫饭,那只母猫总算是对姜言意戒心没那般重,虽然还不敢上手撸,但她现在去放猫饭时,母猫趴在猫窝里,几乎不会听见动静就跑了。
几只小猫都睁了眼,缩在母猫身下喵喵叫,一个赛一个乖巧。不知是不是姜言意的错觉,她们个头似乎比刚出生时大了那么一丁点,身上的猫毛也浓密了些。
她进屋时,便满脸喜色对封朔道:“我觉着这窝猫都是能养活的。”
封朔今日穿了一件乌金缂丝锦衣,一头长发用金冠束起一半,一半披散在身后,清贵而隽秀。
“这窝猫吵死了,一天到晚叫个不停。”他语气中嫌弃的意味很明显,但面上并无厌烦之色。
姜言意赶紧道:“你再忍几天,等小猫再大一点,身体强健些,我就把它们都挪到我院子里去。”
现在母猫对她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防备了,姜言意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她肯定能把猫猫们一同带走。
封朔撑着头看姜言意:“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往日是她要忙店里的事,不能常来这边,这几天她脚伤好了,店也没开门,来的时间却比之前还要少些。
姜言意献宝一般把盖着锅盖的干锅端上桌,笑眯眯道:“忙着做好吃的。”
哪怕有锅盖捂着,但锅子里传出的麻辣辛香还是十分勾人。
她把一并带过去的小炉子拿出来:“把银炭放到这里面,就可以煨着吃了。”
封朔自动把姜言意的话理解成了“忙着给他做好吃的”,唇角微扬,心情顿时好了几个度,嘴上却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做菜法子。”
姜言意心中一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干笑两声敷衍道:“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怕封朔再问什么,她催促道:“你掀开盖子尝尝。”
封朔道:“今晨还未药浴,我药浴完再出来吃。”
姜言意点点头:“那你快去。”
饱腹沐浴,对身体不太好。
话落姜言意就发现封朔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往后罩房去。
姜言意怕干锅冷了,出门让小厮取了烧红的银炭放到小炉子里,把炉口的两块铁板掩上,只留一道小口,让里面银炭的温度传出来,暖着锅子。
做完这些她习惯性去封朔书橱处找书看,小厮还没退出房门,无意间瞧见这一幕,神色甚是惊讶,甚至能用惊恐来形容。
在封朔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知晓,他房间里书橱那一块是不能碰的,便是平日里打扫,也是由邢护卫动手。
他刚想提醒姜言意不能碰那些书,就听姜言意往后罩房的方向问了一声:“上次我看的那本游记怎找不着了?”
后罩房里很快传出封朔清冷低沉的嗓音:“书架第三排,左数第六本书。”
小厮一脸见了鬼的神情,脚步虚浮走出了房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来王爷对这位姜姑娘委实是不一般,他此后对姜言意愈发恭敬起来。
这些姜言意自是不知,她照着封朔的话,果真找到了自己上次没看完的那本书,还顺带发现了一些别的志趣游记,书页很新,跟其他被经常翻动的大不一样,显然是新买来的。
姜言意突然心口小鹿乱撞似的狂跳了两下,这些书,莫不是封朔为自己找来的?
“可找着了?”后罩房里传出封朔的嗓音。
姜言意点点头,点完头才发现封朔看不见,脸上微烫,答道:“找到了。”
她看着书架上一本新放上的志趣野谈,问封朔:“你书架上第三排,左数第二本书是什么?”
“《扈阳伽蓝记》,前朝光禄大夫沈炫之辞官后游历各处古寺时所作,虽说是借空门哀悼前朝倾覆,但里面的关于各处古寺的传闻风俗还是可以看看。”
姜言意一直都知道封朔的嗓音好听,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好听成这样。
果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么?
而且他把自己整个书架上的书,位置都记清楚了?
姜言意不信邪,又问了好几本书,发现封朔都能准确无误答上来。
她不死心,仰着头望着书架最顶排那些明显没怎么经常翻动的书问他:“最顶上右数第十一本是什么?”
“《兵经百篇》。”说这话时,封朔已经从后罩房出来,他换了一件挑丝双窠云雁袍子,发梢沾了些水汽,有些湿意,几缕蜿蜒披散在肩头,跟他穿得一丝不苟的云雁袍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加上他那张清冷的面孔,莫名多了几分禁欲感。
他见姜言意还站在书橱前,道:“兵书枯燥,怕你不喜看。”
姜言意回头,顿时被惊艳了一把,她拿着手上的游记走过去,“咳,我就是好奇问问。”
她在自己经常看书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书橱上的书你都看过。”
封朔瞥他一眼:“放进书橱里的书不看,留着当摆设么?”
姜言意已经为他添加了一个博学多才的滤镜,哪怕他此刻说话的语气欠揍,但听起来也没那般讨厌了。
她双手捧着下巴问:“新放上去的那些志趣游记也是你看过的?”
封朔道:“粗略翻过,觉得尚可一看,便留下了。”
虽然某人喜欢嘴硬,但姜言意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她赶紧招呼封朔坐下:“尝尝我做的香锅。”
封朔在她对面坐下,他早膳一向只用个五分饱,今晨却就着白米饭下着锅子吃了个十分饱。
姜言意满脸期待望着他:“味道怎么样?”
封朔自恢复味觉以来,还没把山珍海味都吃遍,他记忆中没吃过这样的锅子,但自己失去味觉时有没有尝过这样类似这样味道的菜,封朔也不确定。
他沉吟片刻后道:“不错。”
对于他这样的回复,姜言意倒没觉着失望,毕竟人家一个王爷,什么美味佳肴没吃过,能得“不错”二字,想来在其他权贵中也能大受欢迎的,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封朔被她那个笑容晃了神,眸光微深,转头望向窗外。
为了房间里能采光透气,下人在窗户处装了一层挡风的明纱,现在房间里就算开了窗户,寒风也吹不进来,但从里边能瞧见外边的景色。
“再过几日,西州城内当要下雪了。”他道。
姜言意跟着他转头望向窗外,窗前的文竹因为有地龙暖着,半点不见颓势,在严冬腊月依旧繁茂,文竹丛上方是半片灰白色的惨淡天空。
这时候姜言意尚且不知封朔那话里的意思,权当他是感慨时令,等几日后姜言意跟杨岫邴绍二人去城南找老秀才,发现不少官兵在街口处发放棉被米粮,才知封朔是忧心一旦下雪,西州城内或许又会有数不清冻死饿死的人。
两日后。
城南一带领取棉被米粮的百姓在街上排着长队。
姜言意路过时一眼望去,只觉每一张脸孔都是灰扑扑的,她记不住也辨不出谁是谁,但每一双眼睛都在死灰般的暗淡中又燃起了光,仿佛黑夜里迸出的火星子,渺小却又将夜幕灼得千疮百孔。
耳边全是“辽南王仁厚”、“辽南王慈悲心肠”、“辽南王善德”之类的声音,他们夸的是封朔,姜言意心中却也跟着欢喜得紧。
杨岫邴绍二人先前已经探过路,几人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老秀才的住处。
屋舍破败,四面透风。




边关小厨娘 第70节
院子里搭了个偏棚,棚下是一个简陋的火塘子,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正用炭棍在地上比划着,教围在火塘子边上烤火的几个孩童认字。
姜言意扣了扣满是铁锈的门环,老者才转过头来,虚着眼往门口看:“不知是哪位贵客光临寒舍?”
他须发花白,显出些潦倒老态,但精神头还不错。
姜言意让邴绍把路上买的一壶酒和一只烧鸡拿过去,含笑道:“非是贵客,今日贸然叨扰,是想请老先生出山说书。”
提及说书二字,老者眼中闪过一抹怅然,连连摆手:“我好些年没干过这一行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您另寻他人吧。”
他指着酒和烧鸡道:“这些东西也一并拿回去吧,小老儿无功不受禄。”
姜言意道:“老先生莫要自谦,当年您说书,哪次不是满堂喝彩……”
“皆是往事,无需再提,且回吧!”
老者似乎不愿多谈关于说书的话题,板着脸起身要亲自赶他们。
杨岫邴绍二人怕他对姜言意不利,忙护着姜言意。
姜言意则怕二人下手没个轻重,忙道:“别伤了老先生。”
几人被轰出大门,老秀把酒和肉全还给邴绍,“碰”的一声关上了破旧的院门。
姜言意没料到会吃这么个闭门羹,一时间心情复杂。
杨岫看着她道:“掌柜的,咱们现在怎么办?”
姜言意隔着门喊话:“老先生,我是姜记古董羹的东家,是诚心想请您出山说书,您若改了主意,随时来姜记古董羹找我。”
里边只传来老秀才一声:“你走吧。”
姜言意叹了口气,今日算是无功而返了,她把酒和烧鸡都留在院门口,带着杨岫邴绍二人离去。
路上杨岫不免埋怨老秀才几句,“这老古董,颇不识抬举。”
姜言意道:“算了,一切随缘吧。他当年说书栽了那般大的跟头,老母亲也是含恨而终,他不愿再说书也是情有可原。”
算算日子,今天她打的那几个炉子也能取了,回去的时候,姜言意顺道去铁匠铺子取炉子,却又碰上一个老熟人。
是来福酒楼掌勺的姚厨子。
他们上次一同在韩府办酒席,姜言意对他印象还不错,但如今因着来福酒楼东家这一出,也不知姚厨子在里面是个什么立场,打招呼时就没之前那般自在。
倒是姚厨子颇为不平,道:“姜掌柜的,来福酒楼东家不厚道,可不是我老姚不厚道,您可别把我也给记恨上了!”
古代虽然没有版权意识,但来福古董羹店什么都照搬她店里的,旁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姜言意道:“哪有的事,姚师傅你来这里是想打件什么东西?”
一说起这个,姚厨子就是一肚子火,指爹骂娘的脏话都蹦出好几句,“那古董羹店里新来的厨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老子这把菜刀是祖传的吃饭家伙,他个狗娘养的,给我拿去砍大骨,您瞧瞧把我这刀糟蹋成了什么样!”
来福古董羹店铺挨着来福酒楼,反正是一家,后厨也就没分开。
姚厨子拿在手上的菜刀,豁了个大口子,好几处都给砍卷了。
同为厨子,姜言意自然看得出这是一把从做工到塑型都极为讲究的切菜刀,拿这样的刀去砍大骨,换做她,她也得心疼死。
姜言意唏嘘道:“可惜了这样一把好刀。”
姚厨子简直是心在滴血,他愤然道:“那鳖孙动了老子祖传的刀,老子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东家倒好,当着酒楼所有人的面公然训斥我!”
“老子在来福酒楼累死累活干了十几年,东家才给我开一千五百钱一月的工钱,当年入股分红的时候,东家也没让我入股。如今倒好,那新厨子不就祖上有块御厨招牌么?东家不仅给了他分红,工钱开的也是两千钱一月!”
姜言意道:“此事确是来福酒楼东家不对,他就算不知这刀不能用来砍大骨,但姚师傅您这么多年汗马功劳,他也不该这般寒了您的心。”
姚厨子在来福酒楼干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也是有情分在里面的,姜言意一个外人都这样说,姚厨子更觉着心酸了些,摇着头没忍住红了眼眶:“这人心呐,都是向钱看。当年东家刚开酒楼,处处艰难,有一次甚至半年都结不出工钱,楼里的人走了大半,别处开高价钱请我去,我都没走。如今来福酒楼红火起来了,当年那点情分,东家怕是早忘干净了。”
他叹了口气道:“姜掌柜你那古董羹店快些开起来,把那鳖孙给比下去,老子就见不得他处处高人一等的样儿!祖上是御厨怎么了,他又不是御厨!”
姜言意眸光微动,试探着道:“姚师傅,我是真心为您不值,您跟我师父都是重情重义之人,您撑起来福酒楼这么多年,如今还得受这份气!您要是愿意,不如来我店里干,我给您开双倍的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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