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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厨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团子来袭
二人玩累了,才进屋在火塘子旁烤火,从灰堆里掏出烤红薯,一人一个捧着当朝食吃。
烤红薯鞭剥开皮,里面的红薯肉黄橙橙的,一丝连着一丝,热气腾腾,吃进嘴里甜津津的,却又不会让人觉得腻。
姜言意道:“一会儿咱们把院子里的雪铲出去,在门口堆个雪人好了!”
秋葵一听对雪人,连连点头。
两人加快了速度啃红薯,被烫得直抽气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言意用铁铲把院子里的干净的积雪铲到篓子里,再拎去门口。
沿街的人家门前的雪都已经清扫干净了,街上因为行人多了,积雪被踩化后,地上已成了一片泥泞。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把手笼在袖子里,冻得弓背缩脖的。
姜言意多弄了几篓子积雪到门外,然后跟秋葵一起滚雪球。
路过的熟人见着了,不免调侃一句:“姜掌柜童心未泯啊。”
每次姜言意都只笑笑,算是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等郭大婶和杨岫邴绍到店里来,姜言意让郭大婶去厨房切羊肉片,今日大雪,进店吃汤锅的人必然会多些。杨岫被叫去铲院子里的雪,邴绍则被安排去接老秀才。
今日雪这般大,城南那一代又很难拦到一辆牛车,姜言意怕老秀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出什么意外。
她做了个将近一人高的雪人,用核桃做了眼睛,数颗石子做成一个带笑的嘴巴,再财大气粗买了一整把冰糖葫芦插到它身上当手。
过路的孩童瞧见雪人旁边那整整一把红艳艳的糖葫芦,馋哭的不止一个。
因着雪人在店门口旁甚是瞩目,但凡过路的人,不免都对姜言意的店铺多看两眼,倒是跟后世穿着卡通套装在店门口做宣传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到午间,姜言意的店就开始忙碌了,虽受大雪天影响,到店里来用饭的客人不多,但要求打包到府上的还是有不少。
羊肉锅子居多,干锅点得少些,姜言意也乐得清闲。
她一开始的营销方案是只要点单,都会免费送一盘小菜,冬天素菜难寻,肉类又太贵,姜言意送得最多的就是豆芽和豆腐,偶尔也会送碟花糕。
但她不擅长做糕点,店里的花糕除了蛋挞,都是在一家糕饼铺子买的,但后来来福酒楼卖起了更精致的花糕之后,她店里的花糕就只有蛋挞能得食客青睐,只不过她不送蛋挞,这就导致她的店在花糕上不占优势。
白案这一块姜言意确实比不上人家那些做了几十年糕饼的师傅,花大价钱去买精致的糕点,她又觉得不划算。
思来想去,姜言意觉得西式蛋糕制作成本偏低,口味松软偏甜,或许能靠着新颖得权贵们青睐。
她试做时用自制烤箱做废了三个蛋糕,才终于成功了,第一个是温度不够,没烤好,第二个是温度过高了,蛋糕全糊了,第三个……冷却后直接缩水了。
姜言意觉得西式蛋糕在用料上其实跟传统的蒸糕差不多,只不过成型上一个用烤的,一个用蒸的。
掌握好做蛋糕的火候和各层份用料后,姜言意接下来做的戚风蛋糕上都零星撒了些葡萄干,这样能丰富口感层次,尝到的甜味也不单一。
做戚风蛋糕比做蛋挞省时省力多了,新品上市自然是先免费推销一波,打开了市场再进行收费制。
让姜言意欣慰的是戚风葡萄干蛋糕作为赠品送到食客桌上后,收获了一致好评,还有食客直接要买一份,说家中老母牙口不好,吃这样蓬松酥软的点心再合适不过。
店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外边天寒地冻,进店后却觉着暖意融融,只因着姜言意在每个桌子底下都设了炭盆子,炭盆里燃着银霜炭,烧得久,却又一点烟也没有。
进店的食客只觉店里处处都安排得周到,用饭的心情都愉悦了几分。
“今日何时开始说评书啊?”有昨日来过店里的老客忍不住嚷嚷。
昨日没听过的食客不免问一句:“说的什么书?”
“保你没听过!《红楼梦》!”
“这是什么书?来福酒楼那边的丁先生都没讲过。”
一说起丁先生,不免有人接茬儿:“听说今日来福古董羹也请了丁先生过去,瞧着可不是在跟这边打擂台?”
“吃食尚且不论,单论说书,这西州城内,还有哪个能比丁先生说得好?”
“那可不一定,我昨儿听着这店里说书的老先生口才也了得!”
食客们争论不休时,老秀才在后院喝了一口茶,也整理了一番衣领往外边店里去,他背脊挺得笔直,依然是和昨日一样,一拍醒木一开嗓,就说起了今日的评书。
一开始店里还有说话声,很快就静了下去,一些好听评书又吃不起锅子的人,便冒着风雪蹲在店门口听。
姜言意怕老秀才冷,让杨岫给老秀才桌子底下也放了个炭盆子。
今日是军中休沐的日子,按理说李厨子应该会到她店里来,但眼见中午都快过了,李厨子还没来,想起李厨子腰疼的老毛病,姜言意不免有些担心。
中午这一波都忙过了,姜言意招呼着众人吃饭时,李厨子才携着一身寒意过来。
姜言意忙上前去迎他,“师父,往后若是再下这么大雪,您从西州大营过来不方便的话,就别过来了,路上出了什么事可怎办。”
严冬不比寻常季节,通往西州大营的那条路都少有人走。
杨岫邴绍二人都是头一回见李厨子,因着姜言意叫他一声师父,二人对李厨子便也敬重几分。
老秀才跟李厨子年纪相当,李厨子一看他衣着再看殿内设的长案,就猜到了他身份,眼瞧着姜言意把这店开得红红火火,他是打心里高兴,这一路过来的郁气也散了不少。
他道:“不是路上耽搁了,是我去了老姚家中一趟。”
姜言意端了个火盆过去给李厨子烤手:“姚师傅怎么了?我前几天还在铁匠铺子遇见他。”
李厨子叹了口气道:“他跟来福酒楼东家闹掰了,如今没在酒楼做事了。”
“那老东西就是个直肠子,死脑筋!早些年我就跟他说过,酒楼东家是个生意人,让他别把自己太当个人物,跟人家称兄道弟,他不听。现在人家酒楼东家弄了个御厨后人来,不需要他那两把破铲烂勺了,任人把他祖传的菜刀都给砍坏,你就说这丢不丢人!”
姜言意那天问姚厨子愿不愿意出来跟着自己干,姚厨子说这样不厚道,她本以为姚厨子还在来福酒楼做事,怎地突然就走了?
姜言意道:“这事我知,当时我还为姚师傅不平,想让他过来跟我一起开店,姚师傅还说这样做的话不厚道,他何时走的,我还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李厨子道:“来福酒楼自然不敢把他走了消息放出去,这么多年,来福酒楼有多少老客是被老姚的手艺给养出来的,他一走,那些老客能留得住就怪了。来福酒楼的人还有脸去劝他回去,我过去才把人骂走了。”
他话锋一转,对姜言意道:“你一贯是个心大的,做菜的方子什么的,自己还是防着些。老姚跟我说,来福酒楼的东家一直盯着你呢,你那天在铁匠铺子跟他碰巧撞上,他一回去来福酒楼东家就问他你打那铁皮盒子的是用来干什么的。”
“老姚今日去取修补好的菜刀,还听那铁匠说有人让他再打几个那样的铁皮盒子,铁匠没肯接单。”
姜言意虽跟姚厨子接触不多,但大概也清楚姚厨子的脾性。
不过凡事她都不太敢托大,之前在铁匠铺子里那句话纯属试探,姚厨子转头就真跟来福酒楼闹掰了,她不知这是不是来福酒楼东家的把戏,万一对方是听他要挖人的意思,故意将计就计呢?
不过李厨子姜言意还是信得过的。
她道:“那铁皮盒子只是个热锅子的小炉子,藏着掖着也总会被人给仿了去,诚如师父您所说,只有看好方子才行。我店里新推出了干锅,但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想请姚师傅过来一起干,师父您觉得怎么样?”
李厨子摇头:“老姚怕是不肯来,来福酒楼东家本就觉着他跟你店里有什么牵扯,他若前脚离开来福酒楼,后脚就来你这里,岂不是落人口实?”
正吃饭的老秀才突然摇着头感概一句:“人呐,这一辈子不是被旁人给逼死的,是被自己给逼死的。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为自己活,是为旁人的口舌活的。”
姜言意给李厨子添了副碗筷,他跟老秀才年纪相仿,又都是膝下无儿无女。
李厨子一辈子在火头营兢兢业业,老秀才年轻时受过太过非议,而今反倒豁达些。
两个老人喝了几两小酒,一番谈天说地,倒是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李厨子席间被老秀才一番话说动,回头又劝姚厨子去。
但姚厨子过不去心底那个坎儿,始终没肯应。
来福酒楼一见姜言意这边铆足了劲儿挖人,也慌了,来福酒楼的管事亲自去了姚厨子家中好几次,不过姚厨子都没肯见他。
姜言意这边来没来得及继续挥锄头,又被来福酒楼的另一波操作给惊呆了。
来福酒楼发现他们请了西州说书说得最好的丁先生去说评书,还是没能从姜言意这里抢到客源,一番打听,才得知姜言意这边说的书,他们压根没听过。
姜言意店里因为每日来听书的人太多了,地方又不够大,老秀才已经从之前的每天说一场,改成了每天说三场。
场场座无虚席,进店的人又不好干坐着,往往都要点些吃食,连带着店里的锅子也卖得及好。
来福酒楼直接派人过来听评书,听完了跑回去在自家古董羹店里转述起《红楼梦》。
基本上是姜言意店里今天才说完的一章故事,明日来福古董羹店里就能听到了。
论精彩程度,自然是姜言意这边的老秀才说得好,而且总能听到最新故事情节。
可碍于姜言意店里食客爆满,门口也挤满了人,一些挠心挠肺听不到评书的人,就只能去来福古董羹听。
第64章 古董羹赋
有道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
来福古董羹这般无耻, 姜言意现在防他们就跟防贼似的。
说书先生都要脸面,也不会好直接来姜言意店里听,基本上都是酒楼的小厮去听了, 回去转述, 说书先生自己把故事整理一番后再讲。
来福酒楼的丁先生能在说书这一块做到一把手的位置,口舌自是了得, 就算小厮听了故事,回去转述得干巴巴的, 他拿了故事的框架自己润色一番, 再讲出来依然精彩, 还多了一些独到的理解, 颇有特色。
姜言意十分头疼对杨岫邴绍二人道:“你们留意着些,这些天常来店门口听评书的都是来福酒楼的小厮, 他们若再来,直接把人赶走得了。”
这招儿一出,来福酒楼的小厮也不蹲店门口吹冷风听评书了, 拿着酒楼东家给的钱堂而皇之进店边吃锅子边听。
姜言意也让杨岫把人拦下了,这单生意不做也罢。
小厮倒是气得一蹦三尺高, “我进店吃锅子, 你们作甚拦我?哎哎哎, 走过路过的大伙儿都来评评理!我拿钱进店, 这姜记竟拦着不许!”
如今姜言意的锅子店跟来福古董羹擂台打得火热, 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有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姜言意听着外边来福酒楼小厮的嚷嚷声, 合上账本走出店门道:“回去告诉你们东家, 他若亲自过来吃锅子,我就不拦着了。他开店但凡有哪里不懂的地方,问我也成啊, 大家都是一条街做生意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还能藏着掖着不成?徐掌柜使钱让你们这些酒楼的下人天天往我店里跑,你们学得又不精,这不白糟蹋了徐掌柜的钱么?”
一番夹枪带棒的话砸下来,围观的人只当是看了个来福酒楼的笑话,哄笑声一片。
有看客道:“姜掌柜店里又新烧了一批瓷器,那石榴壶、南瓜盏都怪有意思的,不知来福酒楼那边什么时候也能把这些瓷器烧出来。”
小厮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不敢在姜言意店门口撒泼了,扭头就走。
姜言意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来福酒楼那边晚几天再听到最新故事,岂料第二天来福酒楼还是复述了今日老秀才说的书。
她怎么也想不通,让杨岫去一番打探,才知徐掌柜是直接给钱,让一些没钱吃锅子的人来她店里吃,听了故事回去转述就行。
这就让人防不胜防了。
丁先生说书多年,攒下的听众不少。这些日子老秀才名声大噪,一些好事之辈不免拿老秀才跟丁先生做比较,有的说老秀才讲得细腻动人些,有的说丁先生说书浅白处见深意,把原来的故事润色后更符合实际,略胜一筹。
这日老秀才正在店内说书,一名食客突然用力把茶盏往桌上一放,鄙夷道:“讲得拖泥带水,半点没有丁先生言辞利落!就这点本事,还敢班门弄斧?”
老秀才说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中途打断,他没理会那人,继续说。





边关小厨娘 第75节
那名食客却不依不饶,大声嚷嚷道:“掌柜的在哪里?就这说书水平,是嗓子里卡痰了还是气喘不过来?膈应得我饭都吃不下了!他若再说下去,这顿饭钱我可就不给了!”
老秀才被迫打断,脸色有些讪讪的。
别的食客本就在这人开口时就心有不满,眼下他再次打断,不免就道:“我觉着说得挺好。”
“这人忒不讲道理,故意找茬儿的吧?”
“可叫我开了眼界,世上竟还有这等无礼之人!”
姜言意正在后厨做干锅,听杨岫说店里有人找茬儿,解下围裙就出去了。
闹事的食客是名中年男子,看衣着还颇为富贵,翘着二郎腿一副“老子就是天王老子”的模样。
姜言意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意道:“客官,不知小店哪里招待得不周到?”
那食客耷拉着的眼皮懒洋洋一抬,剥了瓣儿橘子扔进嘴里,嘴角的大黑痣跟着他咀嚼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嚼完了把籽儿随意一吐,用下巴示意坐在案前的老秀才:“店里样样都好,就是听这老东西说书,耳朵里跟只苍蝇在嗡嗡叫似的,白惹得心烦,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一把年纪就别学人家说书了。”
姜言意嘴角还挂着笑,眼底却已经冷了下来。
哟呵,这人怕不是个职业黑子吧。
她看了一眼被他挤兑得不知如何下台的老秀才,恨不能给这人两个大嘴巴子。
她给了老秀才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问店内其他食客,“诸位也是这般觉得的吗?”
其他食客自是说不,只不过能到这里吃饭的,都是些体面人,豁不出那个脸面去跟找茬儿的这人争吵罢了。
姜言意便笑着对那找茬儿的黑痣食客道:“您瞧,店里其他人都喜欢这位老先生说的评书呢。”
黑痣食客剔了剔牙,傲慢道:“哪有旁人喜欢我就跟着喜欢的道理?我就是觉着他说书的本事不到家,今儿你要么把这说书的给我轰走,要么我就不给钱了!”
老秀才这辈子听过各种骂声,但被人质疑说书的本事还是头一回,一面心中难受怀疑起自己的口才来,一面又不愿给姜言意添麻烦,起身拱了拱手道:“掌柜的,我这桌子就先撤了吧。”
说书人撤桌算是一项耻辱,只有被人轰下台,东家也不愿再雇佣的才会撤桌。
其他食客一听,立马帮腔道:
“这评书说得好好的,怎就突然撤桌了?”
“正听在兴头上呢,管那等闹事之人作甚?这馆子又不是他开的!”
“就是,听这评书又没收你钱,说话怎那般恶毒?积点口德吧!”
……
食客们你一言我一语,那黑痣食客倒是个脸皮厚的,半点不觉得羞愧,反而摆出一副无赖样来。
姜言意安抚老秀才:“今日这评书您且继续说。”
她转头对那黑痣食客道:“我已让底下跑堂人去邀了官府的人过来,您再坐一会儿,给不给钱,咱们上衙门说理去。”
黑痣食客“呸”一声,吐出了嘴里的牙签:“怎么着,在你姜记古董羹吃个饭,说不得半句不好,不然就得报官呐?你这生意做得未免太霸道了些!”
面对他这阴阳怪气的话,姜言意面上半点怒色不显,只道:“客官您这话可就冤枉人了,您没说是我这店里的锅子不好吃啊?我卖的是锅子,不是评书。”
黑痣食客没料到姜言意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当即瘪瘪嘴道:“你这锅子也比不上人家来福古董羹的。”
姜言意好脾气道:“您到来福酒楼去点个菜,说比不上京城酒楼里做的,您看来福酒楼会不会不收您钱。”
这奚落的话,让店内的食客都噗嗤笑出声来。
黑痣食客本想再说些难听话,但姜言意目光已经全然冷了下来,门口处杨岫邴绍都抱臂站着,臂膀上的腱子肉隔着冬衣形状也十分明显,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善,他没敢再继续找茬儿。
结了账走出店门,才狠狠呸了一口:“臭婊子开的店,煮的锅子都是一股骚膻味!”
站在门口的杨岫和邴绍对视一眼,邴绍心领神会,尾随那黑痣食客出去了。
*
黑痣食客一路走走逛逛,拐进一条小巷时,墙头突然掉下一个竹筐将他兜头罩住,紧跟着无数拳脚就招呼到了他身上,拳拳到肉,却又避开了所有要害。
黑痣食客被打得哭爹喊娘,“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没人理会他,拳头还是雨点一般落到了黑痣食客身上。
等路过的行人经过小巷时,发现靠墙躺着个头罩竹筐的人,还以为发生了凶案,赶紧报官,官府的人过来,才发现这人倒是没死,只不过满口的牙都被打落了,脸也肿成了个猪头,疼晕过去了。
*
徐掌柜近日颇为红光满面,自从他店里的丁先生也说起《红楼梦》后,甭管是古董羹店还是酒楼,生意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就连徐掌柜自己闲来无事,都在柜台处撑着下巴听评书。
这个下午他也是这般的,府上的下人却匆匆忙忙跑来店里,神色慌乱道:“大爷,二爷被人给打了。”
徐掌柜在做生意上颇有所成,他胞弟却是个不成器的,成日只知道往赌坊窑子里钻。
徐掌柜听到下人的话,第一反应是他赌钱又被赌坊追债,或是狎妓跟人起了冲突,他不耐烦道:“他多大个人了,每次惹了麻烦都得我去给他擦屁股。”
下人犹豫了一下道:“二爷满口的牙都被人给打落了,听二爷自己说,八成是姜记古董羹的人干的。”
徐掌柜一听跟姜记有关,脸色变了变。
这天下午老秀才虽然把后半场评书说完了,但状态明显不太好。
等到用晚膳的时候,老秀才甚至饭都没吃两口,心事重重的模样。
姜言意知道他必然是那黑痣的食客的话影响了。
她道:“那人是故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老秀才点点头,但筷子还是拿起又放下,精神头也没往日好。
等到第二日,快到中午了老秀才还没到店里来,姜言意让邴绍去城南老秀才家一看,才得知老秀才病了。
原来老秀才昨夜想练说书,自家周遭都是邻居,他一开嗓整个大院的人都能听见,老秀才怕扰了邻居们休息,便去旷野练嗓子,大晚上的着了凉,今晨病得床都下不了,嗓子也哑得话都说不出。
这天兴致勃勃来店里听老秀才说书的人,得知老秀才今日不来,不免有些扫兴。
甚至有进了店的,又直接起身走人了:“既听不到最新的回合,还不如上来福古董羹再听一次昨儿的,丁先生说得也不差!”
秋葵气得把筷子都掰断了一根:“花花,他们怎么能这样?”
姜言意摸摸她的头:“不气,咱们想法子就是。”
今天的生意虽没有老秀才说书时那般红火,但也算不上太冷清,姜言意店里的吃食味道过硬,别人仿制也仿制不来,还是有一批忠实顾客。
一位老客户进门来,都不用言语,姜言意就能笑问一句:“还是老样子吗?”
那名食客含蓄一笑,点点头,抬脚往常坐的位置走去时,想起外边听到的传言,还是忍不住道:“姜掌柜,听说您叫人打了店里的食客?”
姜言意一头雾水:“此话从何说起?”
食客道:“据说有食客昨日来你店里点了锅子,觉着不合胃口,结完账回去的路上,就被人打了,满口的牙落了个干净。”
姜言意瞬间就想到了昨日那名黑痣食客,,她道:“亏得昨日我店里还有别的的食客在,分明是那食客咄咄逼人,几番出言辱骂我店里的说书先生,最后还想不结账就走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走出了我店门的,怎的被人打了,还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正忙活的杨岫邴绍二人听到她这话不免心虚。
今日来店里的其他食客也有昨日在场的,纷纷附和姜言意的话。
其余不知情的人,也知晓了这是刻意抹黑,觉得姜言意一介女流,撑起这么打个店,还得忍受这些流言蜚语,不免对她同情了几分。
姜言意对外人虽是这般说的,心中还是有数。眼见没客人再来店里时,她看了杨岫邴绍二人一眼,往后院去。
二人自觉跟上,到了后院,不等姜言意问话,邴绍便道:“掌柜的,是我自作主张打了那鳖孙,他嘴巴不干净。”
杨岫忙道:“是我让邴绍去的,不曾想给掌柜的添麻烦了,回头我就向三爷领罚。”
姜言意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可弄清了那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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