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胃里有热乎东西,整个人也暖和了,真是美滋滋。
“大哥,这个也给你吧。”二弟想把他那半边馒头也给纪霜雨,“你辛苦了,这几天夜里都听到大哥在说梦话。”
“你自己吃。”纪霜雨拒绝了,独生子还不大习惯这兄友弟恭的画面。
二弟:“大哥要干活,大哥吃吧。”
纪霜雨:“不是,我比较喜欢吃肉。”
二弟:“……”
一人也就分了几块肉,再加那么丁点儿肉末,早捞起来吃完了,都意犹未尽得很啊。
不过,好歹也重温肉味了,纪霜雨一边回味,一边顺口问道,“我还说梦话了?”
他白天太累,夜里睡得沉,哪知道自己说没说。
“前天给四妹收拾完尿炕,你倒下没多久,就念了好几句,什么‘不要男妈妈’。” 二弟纯真地看着纪霜雨,“什么意思啊,大哥?”
纪霜雨:“……”
呜呜呜呜就是大哥真的很苦的意思啊!大哥真的不会带小孩!
“我也听到过。”三妹冷不丁道。
为什么要用冷不丁来形容呢,因为虽然三妹一直蹲在旁边,但她实在黑得快和背景融为一体,气息微弱,差点又吓了纪霜雨一跳。
“说什么了?”二弟问,想看看自己听到没。
回到民国当导演 第5节
三妹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是‘不要葫芦娃’。大哥,‘葫芦娃’又是谁?是‘南妈妈’的孩子吗?”
纪霜雨:“…………”
……就是你啊!!隐身娃!!
每天回来都要被三妹吓几次,很累的。
纪霜雨糊弄道:“没什么,都是戏词。你快吃吧,老六。”
咱家哪来的老六??
几个小孩茫茫然还想纠正,已被纪霜雨按头干饭了。
.
虽然存款又成了0个铜板,但接下来几天,纪霜雨至少不必满城各戏园跑龙套,担心今天是不是会饿肚子了,他专心在长乐戏园帮徐新月重整舞台,完成设计。
因为应笑侬颜控,纪霜雨在他面前算说得上几句话。
——要说起来,纪霜雨以前的口才并没有这么好。也是做导演工作久了,为了完成自己脑海中的概念,和投资人沟通,和演员沟通,和摄影师沟通……太锻炼人了。
如此劝说着,脾气极差的应笑侬,这才买了些饽饽去给戏班的伴奏贴饼。
什么叫“贴饼”呢,这些拉琴打鼓的伴奏乐师,拿钱都比台上角儿要少的。但是演出是个合作嘛,伴奏的要想让你唱得不舒服,尽可以刁难。
演员要是私下送礼打点伴奏的,就叫贴饼了。那种特别牛逼,尤其能在唱腔设计上出力的乐师,演员也常私下补钱,讨好着。
先前应笑侬和他们不对付,就唱得不怎么舒服。
应笑侬去送回礼,那边收下,大家也算是握手言和了。
纪霜雨都是为了最后呈现的效果着想,他还想再看看这戏曲演出的部分能不能加强,却是说不上话了,搞得他极为手痒。
纪霜雨就去撺掇徐新月:“我说东家,你要不要索性聘请我做导演啊?”
“导演是什么?”徐新月茫然道。
“就是一个总督演出的人,负责一切和戏有关的事,从灯光、音乐到表演,指导大家排练。以期上台呈现出最好的效果。”纪霜雨解释道,“西洋影戏拍摄就有这样职位,我也是对剧情有些见解,感觉改了后,效果会更好。”
徐新月也看过电影,但没咋在意过导演,他反应还挺大:“梨园何时有过这规矩,还临场排戏?这听起来像是钻锅啊。何况,还是你一个外行,想给内行排戏?”
钻锅意思就是演员临时学习自己不会的戏。这会儿讲究的是“台上见”,临场排戏,那内行是相当不耻啊,说出去都丢人。
徐新月承认,从说合应笑侬去贴饼来看,这纪霜雨对梨园行可能有点了解,也懂些布景机关。但是,导演?在想什么呢?
戏曲演员有过戏,有彩排,也有指导抠戏的,都是提高效果的方法,尤其武戏,必须排到准确无误。但和增设导演还是两码事。
戏曲行业自古也没有导演,大家都是各自钻研,乐师归乐师,演员自己练功,师傅教导,口授心传,自己琢磨唱腔改良。
导演这个制度压根就是西方诞生的。
即便在现代,戏曲舞台到底需不需要导演,也是存在争议的,尚有很多成名的戏曲演员不乐意让导演来导戏。
纪霜雨也清楚这情况,就是想试试,毕竟长乐戏园现在处境不同,万一徐新月病急乱投医呢。没想到徐新月还是坚守住了,他喃喃道:“还挺不好撺掇……”
徐新月:“……”
纪霜雨溜了,并不是说他认同徐新月的话。他个人认为,戏曲舞台是可以有导演的。
说起来,在未来,华夏最早的戏曲导演,都是学的话剧那一套。
但是,家里的长辈也曾给他说过旧闻——数十年后,戏曲界就有经导演改编创作传统戏曲,成功推广的例子,在当时被称作“一部戏救活一个剧种”。
所以归根结底,戏曲不怕有导演干涉,只怕没有一个懂行的好导演,毕竟这行功夫太深了。
纪霜雨估摸着自己现在说话分量也不够,就没有立刻争辩。
……
因为灯光设计涉及到一些必要的改良,纪霜雨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现今的科技水平也不是特别理解,大概有个概念,需要去查找一些专业书籍。
纪霜雨本来打算去大学或者研究机构里碰运气的,戏班的检场人知道的,非常殷勤地给纪霜雨指路:“学校没认识的人不让随便进呢,您不如去图书馆,好巧前阵子昆仑书局开放了一个图书馆,据说是面向社会各界,人人可以进去看书。”
检场人虽然只是负责更换道具、各项杂务的人,往往却很傲气。演员有些用上道具、魔术的桥段要检场人配合,表演才出得了彩。
有的名角还自己带检场人,那就更得意了,有些竟比名角本人更张扬。
而含熹班的检场人对纪霜雨这么热情,当然是因为他是新上任的布景师,按理说和检场人一边的,纪霜雨一人不够,到时候肯定要检场人帮忙一起放道具。
这样,检场人不就又学到几招嘛……
态度还能不好么。
纪霜雨有点惊喜,这会儿读书也难,没想到有公共图书馆了,“我可能要看一些引进的书籍,这图书馆有吗?”
“那是昆仑书局,还能没有?”检场人直笑道,“昆仑书局除了报刊最出名,就是编译西洋书籍了。说起来,周家的热闹也多着呢。”
昆仑书局,是京华望族周家的产业。周家的老太爷久居沪上,操持洋务商情,六房子女也各有经营,足迹遍布南北。
周家首开新风,号称家中要男女同等,故此家里女公子们也独作一房。
昆仑书局原是家里垫资,三房的周三小姐一手经营起来的,现已成为华夏出版界中流砥柱,是三大出版机构之一。
可惜周三小姐芳华早逝,书局一度移到二房,前几年才由周三小姐的独子周斯音索要回来。
昆仑书局长于西学引进、社会科学、新兴文艺等类型出版,旗下刊物很是有名,但这是周三小姐打的基础,二房多年并无寸进。
倒是年纪不大的周斯音接掌后,想了许多促销书籍的手段,还大方将周家馆藏书籍面向社会开放,受到各界人士赞誉。更借此在教育部那里有了姓名,从而自竞争对手华山书局手里,夺走了历来是对方天下的教科书编印机会,大大扩张了一番业务。
“他们总经理脾性乖张火爆得很,刚抢回书局时,和二房的长辈吵架了,直接登报在头版骂了那位长辈三天……”
这么叛逆?旧时候不是讲究长辈尊卑么,纪霜雨问,“那他被罚了吗?”
检场人干笑:“没有。因为骂得很犀利,报纸大卖创下畅销记录,周老太爷还从沪上发回夸奖了。”
纪霜雨:“……”
纪霜雨:“等等,这你都知道?”就跟趴人家床底下听见了似的,听起来不太靠谱呢,要是这样,这家人也太强了吧。
检场人:“这个也被周斯音作为‘喜讯’贴在报纸上了啊……”
纪霜雨:“……”
行吧,不愧是群魔乱舞的年代。
第五章
昆仑图书馆就在昆仑书局总部旁边,风格西化,单看这栋建筑,不看来往的人,纪霜雨都能以为自己还在现代。
不愧是背靠大树的图书馆,馆藏很丰富,各种引进书籍齐备,还有海外学术期刊。
不过这些期刊因为比较少,不能随便外借,没有特殊情况,只能自己抄写。去工作人员那里花十几个铜子买纸借笔就是了。
纪霜雨就买了纸张,借了毛笔和纸。
钢笔、圆珠笔、铅笔,这会儿都有了,因为方便快捷,和毛笔已成分庭抗礼之势。新式学堂里做作业还是要求用毛笔,但许多学生都已经爱上了钢笔、铅笔。
因此,不是纪霜雨小气啊,而是图书馆的铅笔已经被借光了……
好在纪霜雨从小也跟着长辈学过书法,软笔入门,硬笔有成,还常给自己的影片、海报题字,所以不以为惧。
对他来说,麻烦的是找到自己想要的期刊。
比如纪霜雨想找关于变阻器的文章,却发现被询问的图书馆员一脸茫然。
这图书馆员是学生来兼职的,他看看纪霜雨,态度很好地问你是不是记错了名词?要不回去再问问?态度虽然好,掩盖不了对方的怀疑。
有句话说在京城,从一个人的帽子,就能看出来他家境如何,甚至是什么工作。纪霜雨的毡帽,是一般拉车的苦力才会戴的那种。
纪霜雨这个穿着来借期刊,让人怀疑他连寒门学子都够不上……上得起学么?怕不是帮人跑腿来借书的?
“什么问谁,我就要找电阻器。”纪霜雨满脑子找期刊,也没仔细琢磨图书馆员的话,他灵光一现,“是不是翻译不一样!”
这下纪霜雨可有灵感了,查外语,这才发现果然是翻译问题。他想找的那种电阻器,这时候叫做“光与影节光器”。
纪霜雨如获至宝,赶紧去找个地方抄写了。
图书馆员则有些心情复杂地看他背影,觉得这人的口语,像是留过洋的,看模样也不像干苦力的……怎会沦落到这个打扮。
……
纪霜雨落座专心抄写,身旁不知何时,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经过,在他身边看了几眼,赞许地互相交流:“部……先生,您看,这昆仑图书馆面向社会开放,果然是学界之喜,贫寒学子佳音。”
另一名男子蓄着长须,也颔首道:“正是,这里管理也分明,各处有条不紊,周宝铎有其母遗风,好啊,也不枉我的信任了。”
两人也是走累了,索性在旁边落座。
他们心血来潮,便装来昆仑图书馆看,只见这里秩序井然,既有学子借书,也有百姓看报,心中很是欢喜。
而纪霜雨呢,抄着抄着觉得手腕疼了。这才发现旁边还坐了两个也不看书,就坐着看风景的人,他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当即搭话:“大叔您好啊,吃了没?”
长须男子愣了一下,“吃了。”
纪霜雨:“不急着走?”
长须男子:“……不急,你有何事么?”他一开始有点怀疑纪霜雨认识自己,但看接下来的态度又不像。
纪霜雨开心了,“那钢笔能借我用用吗?我这赶着回去,抄书速度太慢了,铅笔又都被借完了。”他瞥见对方兜里插着钢笔了。
同行人想说些什么,长须男子却抬手制止,很是大方地取下自己的钢笔,借给纪霜雨。
纪霜雨拧开笔盖一看,原来金尖的,知道在这会儿价值很高,拱手道:“感激不尽,您万安,我小心着用。”
他赶紧继续抄写起来,还是硬笔书写速度更快。
那两名男子则就此又低声交谈了起来。
“这硬笔书写便捷之处,更胜毛笔,难怪天下学子都更爱他们了,不喜爱用毛笔作业。”其中一人道。
长须男子也点头,不错,无论课堂还是日常,钢笔大大提高了书写速度,连他自己也有钢笔,虽然握笔还是那抓毛笔的姿势。
但他点头完,又忍不住叹气道:“这钢笔、铅笔,书写起来快捷是快捷,却只是工具而已。毛笔字,却是可以称之为艺术的,我的弟子访学西洋,拿出华夏书家墨宝,西方美术界也大为欣赏,还要借鉴创作,这是华夏独特的美术!我只怕未来人人都用钢笔,疏于练习,过上几代,华夏书法难出大家。”
这位长须男子显然喜好书法,同行者看他低落起来,赶紧岔开话题道:“但正因为这些实用工具出现,而今书家不也都在探索,如何更具欣赏价值,倒也是种进步,都说有一笔好字,前途也更顺遂。我还想求您一副字呢,早知道您是当代大家,书风豪放,气象万千。”
长须男子哈哈一笑:“远谷啊,别这么夸张了。当今书法大家,还是首推谭佑安、莫怀林,尤其谭佑安,竟有兼容碑帖之势,我只能说是个爱好者,平日里功夫都用在俗务上啦!”
两人正说着,旁边那个贫苦学生好像抄写完了,把钢笔还给了他们,连连道谢,收拾起东西就急匆匆走了。
“哪个学校的,如此粗心。”长须男子很自然地以长者口吻念叨,原来是看到对方落下一张纸,飘到地上了。
他弯腰捡了起来,扫过纸面,眼神即刻凝滞了一瞬。
回到民国当导演 第6节
“怎么了?”同行人看他表情不对,问道,“这学生抄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么?”
“抄写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这字……”长须男子惊喜地道,“有意思啊!有意思!”
这个贫寒学子多数字迹比较潦草,也有几处写得稍微端正一点。奇妙的是,竟像是把传统笔法融入了进去,风骨天然,甚至,兼具碑帖风格!
华夏人用钢笔,都是图便捷,而且这钢笔创造出来,本也不是为了书写华夏文字,书写洋文才更顺手。就如他之前所言,一个工具罢了。
可这笔字,却有法有度,不只是字,能称得上书法!
尤其楷字,兼有碑帖之风,又不失硬笔独有的凛然——书界碑学(崇尚碑刻的流派)帖学(推崇卷帛字帖的流派)的高低争论由来已久,这个年代,正是刚开始探索把碑帖融合,只有极其少数书家,比如谭佑安有所成。
长须男子忍不住道:“这学生的字,也许比不上当代大家,但它已得碑帖互补的意味,还是将其用钢笔写出来的,别具风骨,简直独树一帜。”
长须男子这才发觉,原来钢笔还可以不止是工具?
他是越看越觉得新鲜独到,产生好奇心,忍不住抬头道:“那个学生呢?快把他找来,这字太潦草了,叫他认真写副字,我要看看他如何运笔!”
可纪霜雨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他哪里意识到这么多,硬笔书法的迅速发展很多年以后了,但他这个穿越者,从练字起,就习惯了用钢笔临摹古人碑帖,还得保留硬笔独有的性格。
那两人找了一圈,没找到纪霜雨,同行者还好,长须男子是爱好者,没达成目的简直抓心挠肺,满腹问题不得解决,不禁唉声叹气。
同行人赶紧道:“图书馆借书册兴许有记录。”
两人赶紧去翻找案册,却发现此人别说学校,连名字都只留了个“纪”,大为傻眼。此人,怎么跟故意不让他们找到一样?
——纪霜雨在现代吃过太多信息泄露的亏,接了太多推销电话,这是习惯了不留真实信息。
长须男子长叹一声,遗憾地道:“我不日要前往沪上,劳烦远谷替我上上心,看能否找到这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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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霜雨毫无所知,他的心思都在长乐戏园这边,单以为自己带来的舞美设计超前。
那天虽然丢了一张纸,好在没太大影响,他趁着记忆犹新,把重点复写一遍,也就没去图书馆重新抄写,而是继续起了工作。
徐新月小气,而且戏班的大家都要吃饭,一天不开工,一天没饭吃。所以他是每天夜里干活,着急赶忙地完成了舞台改动。
纪霜雨改到灯光时,就问徐新月要钱。
徐新月懵道:“不是给了你五十块吗?”
纪霜雨:“不够呢。”
徐新月:“五十块不够吗??”
纪霜雨比他还激动:“五十块够吗???”
徐新月:“………………”
草草草!五十块当然不够!
当徐新月提出来,纪霜雨立刻答应时,他自己都觉得神奇。
但是,可是,这……怎么会这样……
徐新月的心乱了。
纪霜雨抱臂规劝道:“东家,不加钱,这舞台做到一半,那五十块可就完全折进去了。”
徐新月:“!!!”
他震惊地看着纪霜雨,“你,你……”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他这才回神,之前纪霜雨答应爽快,是因为根本没想过遵守。
但是此时已经产生一定沉没成本了,徐新月哪里舍得放弃。而且纪霜雨要的第二笔钱,也不算狮子大张口,刚好卡在他承受范围。他坐地抱头半晌,忍痛给了纪霜雨钱……
纪霜雨离开的时候,偷听的检场人挤眉弄眼地问他:“师父,这回就够了?”
检场人因为学了几招,现在对纪霜雨很热情,非要叫他师父。
纪霜雨呵呵一笑:“改天我再给你表演一个,掏空甲方的口袋。”
纪霜雨反复折磨徐新月,还趁着他心痛,怂恿他把布景片给卖了,说这样可以回本。别以为这时候的景片多严谨,有的戏,戏词唱的春天,背景可能是秋天。
所以他们这出戏的景片,也是可以卖给别人用的。
戏园也分三六九等,就算同级别的戏园不收,还可以卖给低一档的戏园。
徐新月被折磨得脆弱不堪,原本还叫嚣着观众喜欢西洋布景。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被骗成这样了,成败在此一举,又想回本得很,真被忽悠得转手把景片卖了。
……
此时有消息灵通的戏迷,已经知道长乐戏园要改个新版《灵官庙》了,私下议论纷纷,却是不看好的居多。
——徐新月要是再去一趟沪上取经还好,但这些天,他既没去沪上,反倒把原来买回来的布景都卖了出去。在城内更没勤加跑动内行处,改版能改出个什么嘛。
徐新月哪知道那些讨论,一心扑在了新戏上,还要亲笔写戏报子。
戏报子就是宣传海报了,海报这两个字也是早就有了。
现在有分贴在戏园内的堂报,贴在戏园门口的门报子,还有城门口、街道上的海报子等等。要是宣传手笔特别大,还可以花钱在报刊上打广告。
徐新月照着戏班给的要点,亲自撰写剧情简介,还带广告词:十二月初三长乐戏园新排鬼神戏《灵官庙》,新彩新切,场面惊奇,都天大灵官雷火伏妖……
纪霜雨看了两眼:“东家,太保守了吧!”
徐新月虚心道:“怎么讲?”
纪霜雨抓起笔,徐新月用的是毛笔,他直接将“场面惊奇”给划了,写上“地动天惊”“百年难得一遇”之类。
徐新月惊诧地看着纪霜雨,哎你说人家这个胆子……怎么那么能吹,那么会吹。
“难怪能骗到我钱……”徐新月失落地道。
纪霜雨假装没听到。
不过,对这个戏报子东家还是很满意的,现时就拿着报条,嘱咐人去张贴了。
戏园门口那张,他还要看着人张贴,站在门口袖手盯着,可上心了。
纪霜雨也跟着看,他打算等下去票房蹲点看看卖票的情况。这关系到他还能不能吃到肉,任谁也不能说自己有百分百把握,他就是在投资人面前不显露罢了。
正是时,同街绸缎庄的东家来了,与徐新月寒暄了两句,打量起他那报条,看到“动地惊天”,微微叹息,觉得徐新月在吹牛皮。
还雷火伏妖,怕不是弄点红磷烧焰火,老土啦。
“玉钩兄,令堂身子要紧,你若难以维系,还是来找我,日后东山再起,大可重建。”绸缎庄的东家语重心长地道。
玉钩正是徐新月的表字,而绸缎庄东家说这话,不是要借他钱的意思。先前就说了,有人想买徐新月这地皮,正是请绸缎庄东家来说合。
那想买地皮的,也是梨园同行,好几个人,想合股把长乐戏园买下装修一下,更名重新开张,效仿沪上时兴的舞台模式,做成西式的舞台。
当然,唱得还是国剧,做得仍是梨园买卖,只是现在戏曲舞台吹起西风嘛,有些演戏曲的戏园,还直接改名叫xx舞台,或者xx剧院呢。
而且他们不像徐新月小气,可是打算从沪上聘请高超的布景师。
长乐戏园这地段好啊,要不是这个机会,很难能拿下这里的地。
正因为有同行,他们自觉看得准,消息也灵通,才觉得长乐戏园倒闭定了。
徐新月很觉得晦气,又不好说难听话,只黑着脸梗着脖子道:“我们的这新戏要上了,兴许不日就能扭亏为盈。”
绸缎庄东家呵呵笑了两声,充满对着秋后蚂蚱的同情。
纪霜雨在徐新月背后躲冷风,探出半张脸,乐观地道:“我们新戏这回要一鸣惊人的,欢迎您买票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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