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呀(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目
人人皆知,她独占父亲宠爱,琴艺丹青双绝,可念书识字明理做人,父亲却从未教过。
林卿卿些许认得的字念过的诗明白的理,全是十岁之前阿嬷一点一点教她的。然阿嬷所知不多,能教的也是有限。
十岁后,林昌邑从不提,她也不敢问。怕罗氏不悦,林昌邑为难。明明罗氏多次叮嘱林绯绯和林瑶瑶功课,林昌邑都在场。
林昌邑似乎从未想过要将她培养成一个闺秀。
第3章 看戏
两日后。
阳光正好,微风也有凉意。
林卿卿依旧带莺花来了静栩阁,只是嘱托她打扫阿嬷的房间,她一人去了高处。
阁楼自有阁楼的好处,林卿卿站在最上面一层,能清澈地望见林宅的每一个院子。瞧见那道碧色的身影,林卿卿才停止了流转的视线。
她确然什么都不想管,只盼着月圆夜快些来。可在走之前,她还是应该知道,那些人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他们厌憎她,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从前,林卿卿天真地以为,林绯绯当真是不小心。现在,却是不大确信。
林瑶瑶与世子,她自然也不信。
林瑶瑶在院中停了片刻,便有一名男子走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林瑶瑶身子一倾,正倒在那男子怀里。
那画面曼妙的,仿佛时光一起停驻。
林卿卿没心思多看,下了阁楼,回到如栩院。一个时辰后,林瑶瑶果真抹着泪来了她的院子。
林瑶瑶小她一岁,刚刚及笄。不似林绯绯明艳昳丽,容颜也失了精致,但自有才气,惯常又是柔弱堪怜的模样。
从前林卿卿一直以为,这个妹妹比林绯绯好相与得多。
“二姐姐,我对不住你。”
林瑶瑶不住地哭着,泪水像穿了线的珠子一般。
“怎么了,有话慢慢说。”林卿卿温声应着,转头又是嘱咐莺花,“快去倒杯茶,三妹妹嗓子都有些哑了。”
“二姐姐,我只是在园中闲坐,哪料一男子就走了进来,我赶忙躲避,可他自报家门乃是世子。我心知姐姐心许他,又是躲避。可他是世子啊,咱们商贾人家的女孩哪能躲得过。幸得爹爹来了,我才得以离开。可是……可是……”
“爹爹许是想着二姐姐伤了脸,听张伯说,已经在聊我与世子的婚事。”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并不喜欢世子,实在是他……”她说着,便是掩面哭泣。
哭了一会儿,又是一副被人冤枉的神情:“怎么就要我担了这个恶名呢?”
林卿卿静静看着她哭得泣不成声,蓦地懂了林瑶瑶的路数。
她与那世子做的应是欲擒故纵的把戏。与她,做的是以退为进,扮柔弱可怜的法子。
当时,是林卿卿反过来还要安慰她。
不过也无妨,她从未见过那世子,唯坊间流传太广,说她将要成了世子妃。眼下换了人,也没什么紧要。
林卿卿将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三妹妹,我何时说我心许他了?”
林瑶瑶愣了愣,没成想林卿卿有此反问。但迅速反应过来:“人人都这么说,我以为姐姐……”话说一半,又是泪水涟涟。
林卿卿看她那模样做得尤其可怜,仿佛她是恶人,言语上欺侮了她。
罢了,林卿卿也懒得同林瑶瑶周旋,看她做戏。当下便拎了比她还要诚恳的模样:“我怎样都无妨,只是连累了三妹妹。不妨我同妹妹一起去找爹爹求情,兴许爹爹会再做思虑。”
“不!不用。”林瑶瑶慌忙道,话一出口又惊觉自己反应实在过激了些,又是拎着泪眼,凄凄艾艾。
“世子何等身份,他既已同爹爹开了口,爹爹又怎好转圜?我又怎能害了爹爹,令他得罪世子?”
“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怎敢得罪世子,得罪毅王府?”
林卿卿附和着:“真是苦了妹妹。”
送走林瑶瑶后,林卿卿才问素秋:“前两日三妹妹去的诗会,世子也在吧。”
她说的寻常,倒叫听的人慌了一慌。
“小姐怎么知道?”
这便是了。
林昌邑待她,虽说是娇宠异常,但林昌邑常常不在家,家中做主的还是罗氏。素秋与莺花便是在她十岁后方才派到她身边来。
两人不出意外应都是罗氏的人。
素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正拧着眉准备找补,不妨林卿卿忽然惋惜道:“那便好,我只怕三妹妹太委屈。幸好世子是早就认识三妹妹,应是用了心才与爹爹说的。”
素秋垂下头,悄然舒了口气:“三小姐的事,奴婢不太清楚。还是与三小姐房里的明兮说话,知晓诗会那日世子也在。”
林卿卿低低“嗯”了一声,此事便算揭过。
是夜。
林卿卿坐于院中亭下,凝着月光,幻想着月圆时,光辉洒下该是多美的景色。
莺花一面给她上药,一面小心问:“小姐,你还疼吗?”
药膏清凉。林卿卿摇摇头:“不疼了。”
是早就不疼了,这药效似乎极好,初次抹过便不怎么疼了。
莺花蹙着眉:“可这疤怎么就不见消呢?小姐,要不咱们同老爷说一声,换个大夫看吧!”这疤不止不见消,看着比初时还严重些。
“不用。”林卿卿不在意。那一世便是如此,明明用着药,缓了她的疼,伤疤却不见好。那时她只以为是伤在了脸上,自然好的难些。
然她去了三辰宫,那人随意丢来的药膏,用了不过半月光景,脸上的疤便几乎全好了。
这院子里,应是有人不想让她容颜恢复。她亦不想节外生枝,只等着月圆夜,其他都不紧要。
甚至,林昌邑为何要她死,也不是那么紧要。
思及此,林卿卿偏过头:“莺花?”
莺花愣了愣,只听她道:“我记得你是很早就来了院里,和家里还有往来吗?”林卿卿只知道莺花和素秋是买来的丫头,并不知她们背景。
莺花摇头:“小时候家里穷,六岁的时候爹爹就把我卖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还在不在。”
“你想他们吗?”
莺花仍是摇头:“当时太小,刚来的时候好像还梦到过,现在都忘了他们的样子了。”
“那如果……”林卿卿欲言又止,墙头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她猛地起身,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唯有枝头微微晃着,像给缺月落了画。
“怎么了?”莺花亦是一惊。
那一瞬,林卿卿恍惚以为是陆安之来了。
希冀陡地被提起,又乍然落空。林卿卿心口微微起伏着,略镇定了片刻,方才重新坐下:“没什么,一只野猫。”
“哦。”莺花没在意,只道,“对了,小姐你刚才说如果,如果什么?”
“如果能再见到他们,你想做些什么?”
莺花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想的眼睛都湿了。
“我想问问爹娘,这些年他们有没有想我?”
卿卿呀(重生) 第4节
因为贫穷,因为不得已,卖掉了自己的女儿,这些年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过得如何?
林卿卿呼吸一滞,与莺花道:“你先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她有过相似的念头,爹爹长剑相对,或许是不得已。就像莺花的爹爹,不得已才卖了女儿。
但她不能赌,赌对了,不得已的真相不会改。赌错,她依旧是活不下去。在这个宅院里,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应当先活下来,再去探究一个真相。
往后数日,林卿卿便夜夜坐在亭下,眼巴巴地望着缺月渐渐变得滚圆。
她与陆安之短暂地相处,在脑中也越来越清晰。
其实那人,虽说时时在她眼前晃,两人说过的话却是不多。勉强算是有过的交流,也不过那么两回。
一次,是林卿卿被掳走的最初。
“求你放我走,求求你!”她扒着他的袖子,“我爹是江城富商,不管你要多少银两,他都会给你。”
陆安之睨她一眼,眸色尽是不耐烦:“拖走!”
“不要……”她慌乱地摇着头,又是猛地跪在地上,光洁的额头磕在地面,顷刻就见了血,口中仍不停地说着“求求你”。
陆安之轻哼一声,他微微俯身,下一瞬,她的脖子便被人掐着提起。
林卿卿紧蹙着眉,眼底溢出惊惧的泪水。
陆安之眸子半阖,不知为何蓦地松开她。末了,唇角微勾,却又轻轻笑了。
“好啊,今夜暖榻,就如你所愿。”
林卿卿猛地后退一步,如遇豺狼般。她迟疑了许久,颤抖着手去解腰间锦带,衣裳的绳结被她死死绞着,怎么都不能下定决心。
陆安之没了耐心,甩手离去。
她看着陆安之离去的背影忽然崩溃大吼:“陆安之,我从不认识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样?”
林卿卿想起那时的自己,叫嚷得嗓子都哑了。如今想来,陆安之瞧着她无语,大约是看她可笑,看她不识好歹。
妄想着要她死的人会救她,然后拼尽全力赴死。
还有一回……
林卿卿想着,耳朵不自觉便有些发烫。
第4章 从前
六月底,夜半。
陆安之忽然闯进她的门,林卿卿躲得远远地,他倒是没看她,自顾自晃悠着身子去了她的床榻,而后倒头躺下。
她紧握着发簪,小心靠近了些才嗅见微弱的酒香。陆安之醉得脸上还泛着红。
林卿卿一步步靠近,她凝着发簪的尖锐,甚至愚蠢地想,或许可以劫持他然后逃离。
她居然忘了,不过前些日子,三辰宫有一个杀手做了错事,陆安之说“杀了,丢后山”是怎样的面无表情。
那时风止正在,还特意与她解释:“后山有狼。”
林卿卿全忘了,只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脖颈,快要触及的时候,塌上之人忽然睁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林卿卿呼吸都停滞了,两人从未距离这么近过,她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
她脑中一片空白,唯双手握着发簪要杀人一般的动作没动。也动不了。
陆安之却是忽然又闭上眼,林卿卿将要舒一口气,手腕忽然被人紧握,一股力量带着她,越过他的身子翻转。待她回过神,她已经被陆安之的手臂锁住,她小小的身子,竟似缩在了他的怀里。
她小心挣扎了下,身后之人忽然道:“林卿卿……”
他的嗓音不似往日低沉,仿佛有些软软的:“卿卿呀!”
林卿卿当时,只觉得全身颤栗,想逃偏又无处可逃。难不成叫醒他,告诉他,她要杀他?
直至天都要亮了,她的眼皮才撑不住开始打架,紧锁着她的人忽然低声咕哝了句什么。他说的混乱,林卿卿只勉强听得一个“傻”字,便也睡了过去。
此时回想,林卿卿倒得了另一个结论。陆安之叫她的名字,应不是进错房。
往后数日,林绯绯因挨了林昌邑一巴掌,回到夫家后一直没有回娘家。林瑶瑶同那世子订亲之事,也渐渐提上日程。
五月十五。
林卿卿用了饭,早早便坐在亭下,等天黑,等灯笼燃起,等树影婆娑月朗星稀。
林卿卿满怀期待,又携裹着一丝慌乱。说到底,不过才及笄一年的姑娘,纵到了议亲的年纪,却从未与男子多说一句。
然她怎么都不曾料到,这一夜月圆,无人□□而下。
她守了整夜,等得眼皮酸痛,天边翻滚了鱼肚白,也无人前来。
林卿卿扛着腿脚酸麻回到房内,她不由得质疑自己,若非她记错了,若非一切只是一场幻境。无人前来,也没有所谓父亲杀女。
不!
林卿卿闭上眼,额头紧锁。应是她重生一世,有些事和从前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但具体是何事,林卿卿无从知晓。
她心内一团乱麻,竭力静下心,细细将所知所有又重新盘算一遍,才勉强缕出一个思绪来。
林昌邑长剑相对,毫不迟疑。那模样狠绝残忍,绝非一日之事。
他要她死,应是蓄谋已久。
然林昌邑要杀她,缘何那般巧合惊动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三辰宫,偏还是三辰宫的头目亲自来掳走她。
除非,这本就是林昌邑与三辰宫的一场交易。
若非交易,堂堂三辰宫宫主确然不应有这般闲情逸致,去管这寻常闲事。是以,才有陆安之那句“不识好歹。”
林卿卿定了心思,这才躺在床上补了一个囫囵觉。
直到晌午,申时一刻。
林家夫人小姐过了午憩正用着茶点,林卿卿起床后开了衣柜,从一大片素净衣裳里挑了件最朴素的。旁人不知,多半还以为她是这宅院里的丫头。
换上后,林卿卿便带着莺花去了妹妹林瑶瑶的院子。
“二姐姐!”林瑶瑶姿态颇好,她正是风光,眉眼里都是悦色。
林卿卿局促地走过去,显得不大上台面。
“三妹妹。”她低低应了声,“我闲来无事,所以来找三妹妹说些闲话。”
林瑶瑶自然清楚,平白被人夺了婚事,不能半点动静没有。且她可是得了消息,林卿卿发愁得一宿没睡呢!
但她依是笑着:“快给姐姐上茶,对了,就用毅王府昨日送来的新茶。”
林卿卿眉眼垂得更低些,仿佛自惭形秽要钻到地缝里去。
不一会儿,那茶香便飘到鼻尖,林卿卿忍不住凑近些:“好香啊!”
“姐姐快尝尝。”
“嗯。”林卿卿轻抿了一口,“味道真好。”
林瑶瑶莞尔:“咱们平日用的茶还是差了些,香气馥郁,入口却不够顺滑。毅王府送来的这品我觉得极好,色泽清新,入口甘醇。”
林卿卿仿佛不知如何应答,只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一侧的两个侍女看她这般窘状,说一口茶好都憋不出什么词来,低低笑了。
林卿卿放下茶盏,无奈扯了别的话头:“三妹妹这身衣裳是新买的吧?看着真好看,跟仙子似的。”
碧色裙子清新,上面又用银线细细点缀了花纹,外头的光线撒过来,确是如星辰一般。
林瑶瑶得意之色闪过,仍是自谦道:“是毅王府那边送来的料子,说是城西的绸缎庄打都城新进了几匹料子,这便特意着人给我送来了。”
“二姐姐喜欢吗?”
林卿卿眼睛都亮了,仍是后撤了一步。
林瑶瑶立即开口:“明兮,去将剩下那几匹料子拿来,让二姐姐挑一匹。”
“不不不!”林卿卿慌忙摆手,诚惶诚恐般。“这是三妹妹受的礼,我怎好拿了一二?”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凝着林瑶瑶的衣裳出神,“不如,三妹妹同我说那铺子叫什么,改日我去买一匹料子相近的就是。”
明兮在一侧小声哼了哼:“打都城来得料子,全江城就这么几匹,全都送来给了我们小姐,哪还有多余的?”
林卿卿愈发难堪,林瑶瑶便道:“都是明兮乱说,姐姐别生气啊!”
“不会,不会。”林卿卿僵硬着,“我的眼光确实差了些,不太懂得挑选。我……”
她迟疑了太久,林瑶瑶只得催她:“二姐姐有话直说就是。”
“还是算了。”林卿卿小心翼翼着,“我刚才想着让三妹妹陪我同去,不要一样的料子,只要比我平常的好些就行。可是……”
“嗯?”
“还是我自己去吧!咱们家正与毅王府议着妹妹同世子的婚事,我从前还被世子那般说过,妹妹与我一同出门,该被人议论了。”
林卿卿道:“三妹妹歇着,我先回去了。”
行至门口时,忽的听到一声“等等”。林卿卿顿住步子,唇角不可觉察地扬起一抹笑意。
嫁入毅王府,做世子妃,于林瑶瑶是风光无限,于她林卿卿才是难堪,才是怕人议论。
如她所料,林瑶瑶愿意陪她出行。
出门前,林瑶瑶须得简单收拾片刻,林卿卿便到了门外等。
她附在莺花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莺花略有惊诧,也不曾多问什么。待林瑶瑶收拾妥当,莺花正好将事情办妥回来。
然两人带着身侧的丫头,将将走到前院,就遇着了正准备出门的林昌邑。
“爹爹。”两人一道福了福身。
“出去?”林昌邑望着她们二人,目光里是寻常父亲的慈爱。
林瑶瑶不应声,林卿卿只得上前一步:“我想买一匹料子,所以特地央了三妹妹陪我一起。”
林昌邑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自也瞧得出一个素净一个奢华。“嗯,去吧!”他说罢就往外走,走了一半忽然又回过头。
“对了,瑶瑶就不要去了,你与世子纳采将近,再抛头露面恐有不妥。”
“爹爹……”林瑶瑶扁着嘴,略有些不情愿。
林卿卿垂着头,眸色蓦地暗下。
卿卿呀(重生) 第5节
果真如她所料,她一人出行并无不可,却是不能两位小姐一道,免得让人拿不准哪个才是该被掳走的。
林昌邑要她死,到底是为何?是恩义到了头,还是她无生母庇护,或是罗氏厌憎她,林昌邑全然是不得已?
林卿卿揪扯不出答案,也没时间揪扯。
她眉目低垂,声音怯怯:“是女儿不知礼数,还请爹爹责罚。”
“无妨,只是你的脸还不曾好,记得戴好面纱。”
“女儿记下了。”
道别林昌邑,林卿卿领着莺花出了门,莺花才小声与她疑问:“小姐,你预备买多少料子呀?咱们可从没从张妈妈那支过这么多银两。”
她若非突然有些意外的举动,怎会刚好在前院遇着林昌邑?
林卿卿淡然道:“还没想好,只是觉得好的料子可能贵些,就事先预备着。”
莺花仍觉得稀奇,小姐从未支过这么多,但又觉得小姐所说似乎有理,便不再追问。
两人走了多家裁缝铺和绸缎庄,林卿卿一直没挑着合意的,直至路过一间酒楼,十来步开外有一间门面颇大的铺子,林卿卿才勉强看中了几匹。
“老板娘,我的丫头和我身量差不多,你便以她量身,我去旁边的胭脂铺看看。”
林卿卿与老板娘说罢,便折回了路过的那间酒楼。
如意楼。
林卿卿抬头望着这三个字,她在三辰宫时曾听过这个名字。
彼时她话少,寂静。陆安之与风止闲聊,从不避讳她。
那日风止又□□拎着一壶酒摇摇晃晃上了山。“又醉了!”陆安之睨他一眼,见怪不怪。
风止跌在旁边的椅子上:“没大醉,微醺,微醺而已。”
“如意楼倒成了你的家。”日日夜夜皆宿在那里。
风止笑着,脸上堆了些刻意的谄媚:“三辰宫亦是。”
“那掌柜倒不嫌弃你。”
风止灌着酒,咧着嘴笑。
陆安之道:“我嫌!”
林卿卿想着当初,陆安之当真是嫌弃风止醉酒,酒气熏人,他说了两句便提步走了。但他走后,他的属下随即便将风止抬进了屋子,没让他着了冷风。
顷刻,林卿卿自回忆抽身而出,提步进门。她径直走到账台前:“我要一间上等厢房。”
第5章 月圆
三辰宫太远,在远离江城的偏远之地,须得走很远的路,还要过一条河,爬一座山。
不到紧要的时候,她不能这般横冲直撞。那时,兴许她还没有走出江城繁华之地,就被林昌邑着人给追了回来。
最好,还是循着林昌邑的计划,让人来家中掳走她。
然她找不到陆安之,只能赌一把,来找风止。
林卿卿由小二领着,上了三楼最里侧的一间厢房,随意点了些菜。待小二走后,她才出门,看着这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厢房有十来间,也不知风止在哪间,或是他哪间都不在。
林卿卿一步步向前,尽可能慢,尽可能将两侧的动静听得清晰。
有公子哥把酒言欢,丝竹入耳,亦有女子嗓音娇柔。
一直到最后一间,动静微弱。据林卿卿所知,风止常来喝酒,若仅是喝酒,应是没什么动静。
林卿卿深吸一口气在门前站定,赌一把。
她抬手轻叩,一声,无人,两声……
“吱!”
房门自内被人打开,走来一个一袭月蓝色衣裳的清丽美人。
“姑娘何事?”
林卿卿望着她身后无人,只不知目光不能及的另一侧是否也无人。如此,只得唐突了。
“我来找人,不知房内可还有别人?”
那美人倏地笑了:“是姑娘的夫君走脱了?”
林卿卿冷不防被说得害臊,脸颊在面纱下微微发烫。她竭力镇定些:“您房内确实没有旁人?”
“没有。”
美人答得利落,林卿卿无奈,只得作罢。她赌错了,那桌前确实无人。而这厢房十来间,她实在不能一间间问,问了也不好直接说出风止的名讳。
若落入林昌邑耳中,怕是她等不来陆安之,就得先丢了性命。
如此,便当真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
孤注一掷,去找他。
只是这等难度,怕是要赶上当初从三辰宫逃离。
林卿卿眉目紧锁离去,不知方才她敲了房门的那间,女子撤回身走至窗前。窗前一张小桌,桌子两侧坐了一黑一青两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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