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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呀(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目
“你不会!”
她愈是坚定,眸子黑白分明,灼灼发亮。太澄净的眼光,反倒令他挫败。
“为何?”陆安之偏过头,不再看她。
“你若要杀我,在林宅便能杀我,不必费力将我掳到这来。太周折。”
陆安之索性回身,又坐回到椅子上。“也许,我在等一个时机。”
“杀人也要选时机吗?”林卿卿下意识开口。
随后琢磨了会儿,想着应是七夕前后的日子,只是不能说。未卜先知,不免被人误以为是疯子。
林卿卿出着神,手上的笔不自觉便一下一下戳在纸上,落下些许墨点。
陆安之看过去,淡淡道:“你这样抄,何时才能看完一本?”
林卿卿愣了下,脸上隐有囧色,但仍是温声解释:“我这法子虽然笨了点,但已经是最好的法子。”
她要月折给她拿书拿墨,已然是仗着知道最后她会在陆安之心上占点位置。可随心所欲,亦不能太愈距。
陆安之自不觉得这法子有哪点好,甚至,也能算个法子?
他轻叩着扶手,慢悠悠道:“首富之女,掌上千金。姐姐为官眷,妹妹是才女。你……目不识丁?”
这话却有些伤人了,庶女哪能与嫡女相比。尤其,她这庶女做着,荣宠都是虚有其表。人人皆知的娇养,实是尽教些清倌人的技艺,不正经识字明理。
然女孩神态柔和,似是没伤到半分,依旧是温柔的模样。
“我念书少,里面的字虽说大都识得,但许多词句却是不解其意。想着读几遍,再抄一遍,总能解意。”
陆安之默了默,心道,总是费劲。
哪料女孩忽然直直地望过来,满眼期许地看着他。
“不如,你教我?”
陆安之有一瞬的愣神,那双眸子澄澈纯净,似能映照出这世间一切污秽。
可她身为一个被掳来的人,不该痛哭,不该祈求他放了她吗?就算是足够镇定,眼睛里也不该仍闪着那样明亮温柔的光。
像暗夜里的月亮。
幸得失神仅是一瞬,陆安之迅速将视线从她眼上挪开,掠过她小巧挺立的鼻尖,粉嫩的唇,细嫩白净的肌肤。
嗯……她脸上的疤似乎淡了些。
念头一瞬起,一瞬灭。
陆安之随即起身:“没空!”说罢,便是大步离去。
第8章 受伤





卿卿呀(重生) 第8节
林卿卿一脸莫名,想着,或许她又不自觉唐突了。
罢了,今夜便早些睡。她欲起身,然累了一天,身子酸痛,坐久了腿脚又麻木得如针刺一般。无奈,她只得冲门口喊了声:“月折?”
月折进门将她扶起,林卿卿小心活动着腿脚,好一会儿才缓解了那股麻木。
月折见她能正经走路,手还扶着腰,不由道:“你没有习过武,身子弱,初时疲累骨头酸痛,其实都是正常,日子久了便好。”
“嗯。”林卿卿不在意地应声,“大约是刚才坐久了。”
这些酸软疼痛其实都是小事,至少,比着那一剑穿身,轻了太多。
林卿卿由月折扶着坐到床边,抬眼就瞧见月折欲言又止,忍不住笑道:“你有话直说,我一个被你们掳来的人,同我说话何须思虑。”
月折面色略有些尴尬,但林卿卿挑破,她索性直言:“林卿卿,我听过你,你的琴艺师承姝白,丹青前几日我也见过,不愧是褚和儒教出来的徒弟。”
“这般双绝的技艺,何必非要练剑?”她的心气与动机到底从何而来?
月折不解:“为了逃走?”
林卿卿莞尔一笑,双眸清冽地望着月折:“我没想过逃走。”
“没想逃走?”月折愈是愕然,“这怎么可能?”被掳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想着逃走?便是心底太过清明,知晓逃走是无望之事,也不能连这个念头也不曾有。
林卿卿愈是温润地笑着:“为何要逃?你们又不是会吃人的魔鬼。”
“可是……”月折眉头紧蹙。
“我住下去,才有可能知道陆安之到底与我父亲做了什么交易。”
“你不怕公子杀你?”
林卿卿笑意愈浓,怎么都来问她这个问题?
“你方才就在门口站着,不是都听着了?”
月折一时噎住,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你倒想得开。只是不知,你究竟何来的底气?”方才月折不曾瞧见她的神情,却也听着了声音。
那般笃定,绝非盲目自信,或是愚蠢。那是真的确信。
可事关公子是否会杀她这事,连月折都还不清晰。
何来的底气?
林卿卿抿唇,笑而不语。顿了会儿,才又仰起脸与她道:“月折,我有些困倦,想歇息了。”
此后,林卿卿不知为何,竟是近二十天都不曾见着陆安之,连风止都不曾来。
她床上厚厚的锦被都已经换下,现下用的是从前那条薄薄的。同月折,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熟稔。甚至习武一事,也有所进益。
不止一次,林卿卿想着,她上次唐突至此吗?转念又觉得不会,陆安之待她无感,不至于她唐突了,便连三辰宫也不回。
这日清晨,林卿卿照旧与月折学着招式,也照旧问了一句:“陆安之还没回来吗?”
月折手中长剑猛地落下,剑尖抵在地面。
她极是无奈地凝着对面的女子:“林卿卿,你每日这么问,烦不烦?”
二十天了,每每如此。
“陆安之呢?”
“你们公子呢?”
“风止呢?风公子也没来吗?”
“你们宫主呢月折?他出去办事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林卿卿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憨憨地笑笑,模样无辜极了。
“我就是问问嘛!”
月折轻哼了声,收了剑,若有所思地凝着她:“林小姐,我冒昧问您一句,您这般热切,是瞧上我们公子,还是心许了风止公子?”
林卿卿慌忙摆手:“我当然没有心许风止。”
“那就是我家公子?”月折迅疾道。
“不是!”林卿卿答得更是利落。面不红,心不跳。她对陆安之是怀揣着恩情,揣着她当初不识好歹误了他的心软。
是感恩,是好奇。
月折见她干脆坦荡,自个倒不懂了。“你每日一问,问的我都烦了。”
“那他到底有消息吗?”
林卿卿脸上依旧挂着笑,月折懒得理会她,剑尖平放拍了拍她的手腕,脸色严肃起来与她道:“手上用力,身子要稳。”
又是问不出。
林卿卿专心练剑,默默数着日子,现在已将近六月中旬,陆安之若再有个二十余日,就是七夕。
她没打算逃,却也打算了七夕那日要回去一趟。
而这桩事,她须得与陆安之商议才可。
是夜。
林卿卿忽然又回到了那条长街,又站在告示栏前,只是上面的字迹略有些模糊。
情景一转,长剑蓦地刺入胸口。
她不觉得痛,只是满眼惊异地看着眼前人。“爹爹……”
她听不清那人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只满心绝望。有人携裹着风声疾步而来时,她才猛地睁眼醒来。
林卿卿瞪眼看着素净的帷幔,呼吸缓缓平复。她已经许久不做噩梦,大约是陆安之太久不回,她心下略有不安。
林卿卿起床至桌前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和着那清凉也醒醒神。眸子落在窗外时,瞧见月亮又要开始变圆了。余光扫过,门口无人。
林卿卿特别走去瞧了一眼,果真无人。惯常,即便是夜里,门口也会有人站着。有时是月折,有时是三辰宫内的丫鬟仆人。总归,不会让她这一处落了空。
眼下怎会无人?
林卿卿蓦地生了警惕心,悄然穿好衣裳便是出了门。
出了月字殿,林卿卿便生了些悔意,却原来,不止她门前无人,整个月字殿她都不曾见着人。
她应该带上月折教她时用的那把剑再出门。
然也不必回身,林卿卿一抬头,便望见正殿之内的阁楼上灯火通明。
是陆安之回来了?
林卿卿忙跑过去,上楼前,终于撞见一个丫鬟。她手中端了一个水盆,里面满是鲜红。
她只看了一眼,便是以更快的步子上楼,而后猛地推开那扇门。
缘何无人,却是人都聚集在了这一处。
林卿卿看着眼前一幕,呆立在原地。陆安之坐在床前,上半身衣衫褪去,他身上的伤口在血色不停地晕染下,甚至看不真切。
她从不记得陆安之曾受伤,且陆安之身为三辰宫宫主,身手犹在月折之上。他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受伤?
还是她重活一次,连带着陆安之所历之事,也发生了变化?
林卿卿想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明白过来。那一世,陆安之应当也曾受伤,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甚至他的房间,她都从未来过。
门声响动,那女孩闯进来,又呆愣着。陆安之掀了掀眼皮,眸色晦暗,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仍是正在与陆安之处理伤口的月折侧身迅疾道:“林小姐,夜风大,你要么进来,要么出去。”
林卿卿这才蓦地垂下眼,慌忙将门关上。
林卿卿知晓江湖人不曾有那么要紧的男女大防,尤其月折还是陆安之得力的属下。可以她所知,却是男女授受不亲,更不能目视男子身体。遂是眼眸低垂,不敢再看陆安之一眼。
然要她就这么走了,又放心不下。如此,便是垂着脑袋,小心挪步到床侧,只盯着月折手中的布条,看它何时不再侵染太多血色。
一刻后,陆安之的伤口终于处理好,身上的污血也处理干净。还有丫鬟拿来干净的衣裳,月折帮他换上。到了此刻,林卿卿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几个丫头和月折一一退去后,陆安之睨一眼仍垂着脑袋站在床侧的女子,冷声道:“还不走?”
林卿卿知晓他脸色不好,语气凉薄,可每次听着,仍是下意识一慌。
幼时的那些经历,在自家住着仿佛寄人篱下一般的日子,教她学会看人眼色。重生一次,亦得克制才行。
她缓了缓正要开口,陆安之忽的又道:“等我死?”
“不不不!”林卿卿慌忙摆手,却是一抬眼就瞧见他松垮的衣领和胸前紧致的线条。
月折将将给他上了药,又用布条给他缠了伤口,衣裳自然不能穿的太贴身,这样松垮些最好。
林卿卿忙又避开眼,一面紧促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冰冷的声音入耳:“你该盼着我死了才是。”
“亦或,你想好了待我入睡一刀刺死我。”
林卿卿脸色一僵,她确曾这么干过,但那是那一世了,那一世她太想逃,又太恐惧,才铤而走险。
“我真的担心你,而且,我也没那么没自知。”以她现在刚刚能挥舞几个剑招的身手,怕是连山上略强壮些的仆人都打不过。
她紧盯着陆安之落在膝上的手指,他指骨修长,手背因少了血色而有些苍白。这样的手,不像是会杀人的手。
担心?
素无渊源之人,何来的担心?
陆安之眸中隐有讽刺,女孩立在他身侧,像个木头。陆安之目光掠过女孩脸侧,她脸上的疤已是全然不见。罢了,也是个美貌的木头。
女孩忽然又看向他:“你……怎么会受伤?”他这样的身手,按说不会轻易不如人。
陆安之脸上透着寒气,言语间也略有不耐:“路遇伏击,身手不敌。”
陆安之脸色愈凶,林卿卿愈怕。她手指掐着掌心,蓦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压抑着眸底濡湿,坚定道:“陆安之,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盼着你好。”说罢,便是一面向外走一面道,“我去外面守夜。”
陆安之眼眸抬起,眼瞧着女孩步步离去。
他的房间干净且空旷,她一步一步在他耳内皆落下声响。陆安之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神情渐渐有些玩味。
他想起方才月折为他处理伤口时,他随口问了一句。
月折道:“林小姐正睡着。”
“近日可有异常?”




卿卿呀(重生) 第9节
“不曾。”月折道,迟疑了片刻又是补充,“不过,林小姐每日都会问起公子,不知情的人兴许以为……”
“以为什么?”
“她喜欢公子。”
喜欢?
方才那模样看着,分明是局促不安。
陆安之看着那道月白色身影走至门前,双手抬起正要开门,他忽的开口:“林卿卿!”
第9章 生意
林卿卿身子一顿,僵硬地转过身。
陆安之道:“月折说你日日皆问起我,有事?”
林卿卿仍站在门口处,想着离得远,忍不住低声咕哝:“还不是想见你?”
她嗓音极低,却是料不着陆安之耳力极好。
还不是想见你?
这话的语调听着有些耳熟,他略想了想,想起那日与她言说正邪,她便是这样咕哝,“还不是你要我问?”
眉眼低垂,透着委屈,又非要狡辩。
“你说什么?”陆安之佯做没听见,“过来说。”
林卿卿刚刚受了他的脸色,本不想再这般没出息地挪过去,可鼻尖偏还萦绕着未曾淡去的血腥气。末了,到底是走过去。
待她走近,陆安之方才缓缓道:“林小姐,你贵为千金,说这番话,可是显得轻浮。”
轻浮?
她何处轻浮?日日与月折念叨吗?
林卿卿道:“陆安之,若我心许于你,日日念叨又擅自明言,确实唐突,且会失了闺中女儿的骄矜。但,我仅是问你安好,如何不妥?”
陆安之一眨不眨地凝着眼前的女孩,模样温软柔和,嘴倒是挺硬。
便是好整以暇地凝着她,直接道:“你说你想见我。”
林卿卿蓦地被戳穿,脸色涨红,气急之下只道:“不是!我不是,你听错了。”
然陆安之眼中尽是促狭之意,林卿卿避开不去看他,又觉得那视线令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下只得随意扯了别的:“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受伤?”
陆安之视线果真从她脸上移开,眸子暗下,好一会儿才趋于沉静。
“初五,是我娘的忌日。”陆安之沉声道,“我去拜祭,被人围杀。”
“怎么会这样?”林卿卿惊异出声,“怎么可以用你的弱点来攻击你?”她心下觉得可惜,陆安之的母亲竟也过世了?
陆安之瞧她着急得真切,轻哼一声:“不用弱点用什么?”有了弱点,便会被人拿来攻击。
林卿卿默了默,是她说话太急,忘了走一遍脑子。
“是你的仇人吗?”林卿卿小声道,“你的仇人很多?”
他说围杀,应该不止一两个吧,若非如此,以他的身手,也不至于受伤。
陆安之瞧着眼前的女孩,她一无所知的样子,看着实在真切。
“你对我很好奇。”陆安之眉梢微挑。
林卿卿坦言:“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
陆安之凝着她,她又是这样的眼光。同那次她说“不如,你教我?”时一样,只是更添些坦诚。
她如身上那一袭月白色一般,干净不染纤尘。
陆安之有一瞬,信了她所言,亦信了那份坦诚。毕竟她说得那么真挚,真挚得看不出作伪与心机。
但明明,她懂得自保且有些聪明。为何,会将心思落在他身上?
若非欢喜,便是有所图。
只不知,一个被亲生父亲所抛弃的棋子,纵是有些玲珑,有些容貌,会对他有何图谋?
两个月前。
三辰宫新接了一桩生意,来路是江城第一首富林昌邑。
三辰宫往日虽是做得白骨取命的生意,却不随意接一桩生意。路数是不做则已,一做便不是寻常的生意。
要么来路不寻常,要么银两数额不寻常。林昌邑下的这一单,开价一百万两。这份数额不说在江城,便是放眼整个楚国,也算是大手笔。
起初,这件事是月折去谈,陆安之并未放在心上。原本也是如此,三辰宫诸多事宜,除却要紧的,多半是月折在处理。
月折定下后,便与他道:“定金二十万两,林昌邑已着人送来。”
“下月初,我便将林二小姐掳来。”
三辰宫还未曾接过这般生意,陆安之眉梢微挑,略有些疑虑:“困到何时?”
“暂定七夕。”月折道,“七夕后,他会再送信来,这个女儿是去是留。若是留,便加五十万两。”
陆安之嘴角一扯,眸间尽是冷意。“这林二小姐倒是值钱。”林昌邑也够狠心,辛苦养大的女儿,说弃便弃了。
至此,陆安之只觉着林昌邑定是用这女儿筹谋了一些事,这林二小姐也略有些可怜。
若非那日他与风止在如意楼,听风止闲扯,提及毅王,又提到毅王府上的世子江玉笙。
说江玉笙曾得见佳人,惊为绝色。
陆安之便随口问了句:“江城有绝色?”
风止侃侃道:“这便是你孤陋寡闻了,咱们江城首富林昌邑膝下三女,小女儿颇得才名,大女儿入嫁为官眷。唯有那位林二小姐,被林昌邑捧在掌心宠,但许是素日太低调,我竟错过了这般绝色。”
“当真绝色?”陆安之不以为意,他对女色一事向来不挂心。
风止继续说书般道:“你想啊,那江玉笙怎么也是世子,在这江城之内,论见过世面他也能排个前三。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能让他赞叹,我想定是真的。”
陆安之沉吟了片刻,凝向风止:“此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就这两日吧,估摸着满江城都知道了。更有甚者,都开始传言这林二小姐要攀上枝头做世子妃了。”
陆安之脸色全然沉下,至此,他算是知道林昌邑这是布好了棋局,三辰宫将人掳走,仅是棋局的一步。
至于那女子,为生身父亲所弃,陆安之心口不自觉软了那么一刹。
后来便于某一个夜晚出现在林家院落。
如栩院。一道墨色的身影隐匿在大雨之下,树影之后。
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骂骂咧咧全无端庄之相,她带人闯进如栩院。原也不算闯,这院落本就随她进出。
及至门前,妇人忽然变了张脸,声音里都带些悲戚哀伤,做戏做的宛如真的一般。
此般情景,陆安之于树影后,一眼看透。
这林二小姐,庶女名头,父亲疼爱是假的,这嫡母手段却是真的。
心思不自觉又是软些,恍惚的一刹,仿佛看见有人瑟缩在墙角,无依无靠。
然而在他定下主意前,那扇门自内里打开。女子面无表情道:“大夫说我的脸不能遇水,母亲还是去问父亲吧!”
就这?
陆安之一刹的心软顷刻消失不见,女子并非柔软脆弱。
他漠然叹了句:小姑娘还算有些气性。
事后,陆安之稍加探听,林家的事便知晓个大概。他曾一度觉得这林二小姐看着风光,其实过得艰难。但每次见她,她都那般明媚,倒省了他操那份闲心。
眼下林卿卿对他平白生了好奇,不免叫他有些疑虑。
林卿卿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陆安之便凝着她直言:“总归不是好人。”
“我知道。”林卿卿渐渐随意些,“你一看就是坏人,坏人的长相,还做着坏人会做的事。”
绑架,杀人,都做得随意且轻巧。
但这坏人到最后,心里似乎有她。便是没有,也是他最后抱起她,为她报仇。
陆安之一口气噎住,嘴角抽了抽。他原想吓吓她,她倒好,照旧这么坦诚,且这么直戳戳言明。
“其实我娘也没了。”林卿卿忽的开口,眼神有些悠远飘忽。“我不想起她还好,就觉得自己生来就没有娘。可是不行,是我的出生夺走了我娘的命。”好像活着,都是负累。
陆安之阴沉的脸色略有些松动。
林卿卿转头看向他:“你呢,你见过你娘吗?她应该很爱你。”所以,陆安之才会宁可被人伏击,宁可受伤也会去祭拜。
陆安之似是不愿提及此事,低低“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林卿卿轻声道:“被人爱着总是幸福的。”
总好过她,白走了一生,全是空。自以为小时候有阿嬷疼爱,大了有爹爹宠着。若非那一剑刺穿她所有的幻想,大约她会一直自欺欺人。
陆安之明知如何,仍是反问:“你没有被人爱?”
林卿卿没有应,也不知如何应。只想着还不曾了解陆安之,眼下倒是个机会,遂转而问他:“你生于哪年?”
这话头跳脱的,陆安之愣了下,才道:“元锦元年。”
“我是元锦五年,”林卿卿忍不住感叹,“原来你只长我五岁。”
“嗯?”陆安之蹙了蹙眉,不解她这来回几句是何意。
“你已经这么厉害,我还对这世事一无所知。”这样的她,将来怎么给他回报?
陆安之眼神漠然地凝着林卿卿,她说的话他怎么越来越听不懂?
林卿卿却是不打算再留,兀自道:“你早些睡吧,太晚了。”说罢,自桌前倒了杯热茶放到他的床边。然后离去,没有在门口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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