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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呀(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目
林卿卿无意猜测,只知进门时,郑小姐身侧丫头犹在,这会儿却是不见了踪影。
林卿卿与月折走过长街,一人端庄大家闺秀,一人仗剑江湖义气,全不在意周遭人谁撞了柱,谁被揪了耳朵,还有谁满眼好奇又吓得腿软。
直至前方硕大一片空地,两人还未走至那牌匾之下,就被忽然冲出的衙役团团围住。
“给本官拿下!”
忽的一声冷喝传来,林卿卿与月折对视一眼,没有抵抗。
待被压到堂下,惊堂木猛地一落,便是声音都震得所有人一颤。堂上之人更是厉声道:“大胆贼人,还不从实招来。”
林卿卿与月折皆被迫跪在堂下,月折的长剑与那张告示一并被收。此刻月折便是仰起脸:“民女不知,何罪之有?”
月折音色铿锵有力,一眼便知是底气十足,不怕盘问。
然堂上之人哪管这些,当即道:“我看你是不知好歹,来人,上刑!”
说罢,两名衙役便是手执水火棍向月折走来。林卿卿忙仰起脸,慌里慌张道:“大人饶命,女侠待我有救命之恩,不知女侠所犯何罪,民女愿代为受过。”
林卿卿心知,林昌邑做得那一番父女情深,日日要人换着告示。若非他给予了郑知府好处,便是两人有所勾结。
郑知府见过林卿卿,却也不过那么一两回,从未细细瞧过。这时女子蓦地抬眼,像只慌张的小鹿一般,偏偏眼圈还泛了红,竟是比他素来见过的那些红倌人还要惹人怜惜。
这冰冷僵硬的声音在喉咙里转了一转,随即软了半分:“林小姐,你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你呀,是被人诓骗了。”说罢,便是睨一眼立于两侧的衙役,“还不快扶林小姐起身!”
郑知府这般处事,林卿卿便是附和着一脸迷茫。
却是仍跪在地上的月折冷哼一声:“我看大人不妨将林老爷请来,看他这半副身家是否不打算兑现?”
“还不用刑?”郑知府转向月折时,又猛然变了脸色。
两名衙役上前来,毫不迟疑就要将月折摁倒在地,林卿卿忙扑过去:“不要!”她挡在月折身前,一副若要打了月折,便连同她一起打了的姿态。
意欲摁下月折的衙役一时有些迟疑,此刻公堂外也聚集些人,又是议论。
郑知府顿了顿到底是摆摆手:“好!本官便给你一个机会,我只问你,是何时在何处救下林小姐?”此番若强行将人打了,或是屈打成招,未免落一个暴戾的名声,实在于他官声有损。
月折不疾不徐道:“一个月前,都城楚京。”
自楚京至江城,乘马车缓行确是要约摸一月光景。
“你是楚京人?”郑知府惊异道。
“民女江湖人,四海为家。在烟雨阁落脚时,听得邻座言谈,知晓他们掳来一个女子,正商议要将女子卖一个好价钱,我便将人救下,辗转送回江城。”
郑知府年前便去过楚京,天子脚下,无尽繁华。确有烟雨阁,烟雨阁内也确实有红倌人。
“你既行侠仗义救了人,缘何不将林小姐送回林家?莫不是你贼喊捉贼,自己将人掳走,反过来又要得一笔赏银。”
果真是反咬一口的说辞。
这便是月折最初担忧,只不曾想,不是林昌邑质问,而是官府要借此定罪。
“我本这么打算,但……”月折特意停顿片刻,轻笑一声,“告示在那显眼处贴着,我瞧见了,顺带得一笔银两,有何不妥?”
郑知府厉声道:“何人作证你是清白?”
“何人作证我将人掳走?”月折轻飘飘反问。
堂上一时陷入僵局,郑知府满腹气愤,偏又瞧着下面女子理直气壮,这气直冲天灵盖,撒也不是,憋也难受。
一侧的林卿卿见此情形,颤颤地抬了抬手,小声道:“民女或可作证,女侠是清白的。”
“民女虽从未去过楚京,但自全然昏暗的麻袋中挣脱后,女侠也曾带着民女在街上行走。这一路走来,用了近一月的光景,还请大人还女侠一个清白。”
郑知府紧握成拳,愈发气得不打一处来。再多说,也不过是“林小姐,你被人诓骗了。”如这女子无法自证一般,他也无法咬死这事。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出这个头,随即与一侧的师爷一个眼色。
不一会儿,林卿卿便听得一个声音自远处而来,像是穿过人群,一路奔波。
“卿卿,我的女儿呀!”
来人声音沙哑,仿佛将将才痛哭过。他跌跌撞撞,似乎走了很远的路,满身疲惫。
林卿卿乍然听见,这声音熟稔得要她喉头不自觉涌上一股酸涩,她下意识就要拼命压抑,转眼一瞧眼前情景,索性全然释放出来。
泪水滂沱而出,似大雨倾盆般泄了满腹委屈。
她猛地跪在地上,如走过的那一世一般无二。来人疾步奔来就要紧握她的手,却是在林卿卿那一跪里,手指落了空。
林昌邑僵硬不过一瞬,随即蹲下身,扶着林卿卿的手肘将她托起。
“我的女儿,你受苦了!”林昌邑一身素白,似是过于焦急连白绫都不及褪下。他转身就看向月折,“可是这位女侠救下小女,林某感激不尽!”说罢,便是正经一拜。
死而复生,失而复得,这一幕为公堂外的人们瞧着,不免都有些感慨,偶有几个,眼睛亦是泛了红。
“罢了!”堂上的郑知府随即道,“真相既已明了,你们便自去商量吧!”
“大人稍后!”月折道,“民女记得那张告示上可是盖着您的大印,林掌柜的承诺,还需您监督一二。”
郑知府正欲离去,这时缓慢地转过头来,那眼色,恨不得将月折千刀万剐。
林昌邑做得一副好人模样,赶忙道:“女侠莫急,此事不需劳烦大人,你将小女救下,不说半副身家,便是要了我这条性命,也是应当。”





卿卿呀(重生) 第21节
性命?
林卿卿于林昌邑身侧站着,冷眼瞧着这一切。她想的不错,林昌邑私下里如何不紧要,紧要的是这大庭广众,他要维持他是个善人的面目。
只是这好的……仿佛真的一般,毫无破绽。
林卿卿越想越是觉得可笑,幸而低眉垂眼,也不会有人瞧见。
“别!”月折忙摆手,她记得在那条小巷林卿卿的嘱咐,一一应对。遂目光坦然道,“我只拿我应得的部分。”
“是是是。”林昌邑不住垂头,然他不停地抿嘴,迟疑了好一会儿,似乎极是为难,“只是家中实在没有那么多现银,不知女侠可否随我去家中住上几日,卿卿的母亲与姊妹都甚是想念她。”
“另外,也略等几日让我筹措一番。”
“等自是可等!”月折说罢便是起身,一把拉过林卿卿,挡住她在身前。“只是不便去您家中,这几日我便同林小姐住在客栈,您何时筹够了银两,我便何时送林小姐归家。”
“也好也好。”林昌邑赶忙应下,而后眼瞧着月折带着林卿卿离去。
公堂外众人随之散去,坊间流言也渐渐换了势头。
“原来这林二小姐没死啊!那林家白绫高悬,怎弄得跟真的似的?”
“谁知道呢?说是死了,连着满城的话本子都拐着弯说人家小姐死得不明不白,身子都遭人……啧啧,你看,是位女侠救了人家,哪来的清白有损?”
“哎!这林二小姐也是命好,失踪了一月有余,竟还能囫囵个回来。若是美人香消玉殒,那才是可惜。”
“我倒是觉得那女侠运气好,随手救个姑娘,这百万两就入手了。若是我前些日子能往楚京走一走,这后半辈子可就不愁了。”
……
长街之上,除却满耳议论,便是一道道目光射来。
林卿卿往日衣着素净,为人又是低调,这还是头一遭,整个人虽仍是温婉的模样,却也因着腰间暗红色锦带,掠夺她一身寡淡,平添了些许魅色。
林卿卿偏头与月折低声道:“咱们今夜不回三辰宫,你可要与陆安之送个信?”昨日她央求陆安之时,毕竟说过了会回去。
月折抬眼望着远处,蓦地收回神,正要说一声“不必”,转念又道:“嗯,过会儿我飞鸽传书与公子言明。”
顿了顿又道:“咱们今夜,便住在如意楼。”
林卿卿想起曾在如意楼见过的女子,后来在三辰宫也曾得见。知晓这如意楼或是常年有他们三辰宫的人在,遂是低声应下。
及至小二领着在三楼开好了厢房,月折搁下剑,方才凝着林卿卿道:“你说,林昌邑今夜会不会来?”
些许话林昌邑明面上不好说,不好质问。最好的时机,便是入夜后悄然而至。
林卿卿下意识脸色一暗,随即又是恢复如常。
她坐在窗边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哑声道:“来了也是寻常。毕竟,他看起来那么挂念我。”
有那么一瞬,林卿卿几乎相信了他。
她很想相信他。
月折凝着林卿卿的脸色,也不再多说什么。在那条小巷里,林卿卿与她说了接下来的每一步,如何被所有人瞧见她活着,如何应对郑知府质问,又如何面对林昌邑面不改色。
只是再好的筹谋,也挡不住心口剧痛。
如此,两人便是百无聊赖的坐着,只等深夜来临,等林昌邑登门。在等待的时间里,林卿卿忽然生了些许惧意。她开始自心底滋生出一个念头,盼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林昌邑从前种种都是不得已的苦衷。可又太清醒,太明白真相,便是再做不得自欺欺人。
咚咚!
门被敲响时,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疑虑。这日头还未全然落下,林昌邑竟来得这么早?
月折生些警惕,提剑走过去,身子靠在一侧,低声问:“谁?”
门外人轻咳一声,方道:“林小姐可住在这里?”
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林卿卿摇摇头,她并不识得。
门外人又道:“在下江玉笙。”
第21章 错娶
门内两人一道僵住,不速之客竟是毅王府世子江玉笙。他来这里做什么?
月折看一眼林卿卿,随即沉声道:“走错了!”
门外的声音似乎远去些,不过一会儿又是近前:“没有错的,江某已经打听过,林小姐便是住在这间,不知阁下是?林小姐可是有恙?”
这是怀疑她将林卿卿如何了?
月折撇撇嘴,好整以暇地看向林卿卿,等她拿一个主意。
林卿卿心知,门外之人是三妹妹林瑶瑶所嫁,江玉笙来见夫人的姐姐,可是尤为不妥。她自是不能见他,但亦不能由着江玉笙这般不肯离去。末了,只得寻了折中的法子。
林卿卿行至门前,不开门,更不提迎人进门。只是隔着门与他道:“民女林卿卿见过世子,不知世子找我是有何事?”
“卿卿……”江玉笙开口便是急切地唤着,仿佛她是他心尖之人。全然不曾察觉,对方字字疏离。
月折抵在门口听着,不由得都挠了挠耳朵。这人也是忒莫名?她一个女子,与林卿卿也是相处数日才叫她一声“卿卿”,这人倒好,上来就可这么亲昵。
“卿卿你可还好?”江玉笙仍没自觉,依旧关切道。
林卿卿无奈,索性更直接些:“民女得蒙侠女相救,一切都好。只是回到江城方知,妹妹已与世子成婚,民女来得迟,还未曾道贺说声恭喜。”
门外之人果然沉寂下去,但他步子不动,她们两人也只得照旧提着心。
过了好一会儿,江玉笙忽的略有些哀怨道:“卿卿,我知你怨我,恨我,我最初本想迎你入门做世子妃,可不妨你忽然失踪音讯全无。我想,娶谁都是一样。若是你妹妹进门,也算不曾辜负你。”
娶了妹妹,便不算辜负姐姐?
闻言,这回不止月折,连带着林卿卿嘴角都抽搐了下。实是不懂来人这是什么道理?
林卿卿越听越是糊涂:“还请世子慎言,我与你素未相知,谈何深情?”还要她做世子妃,这是何年何月之事,她怎的只听见了满街流言,却未见过任何实质的表示?
倒是林瑶瑶跌在他的怀里是真,眼下他娶了林瑶瑶也是真。
“卿卿,你怎能这么说?”江玉笙似乎忽然被气着,声音里都带些恼意。“我知我有错在先,可你纵是恨我,也不该将我们的从前全都抛却了。”
从前?
哪来的从前?
林卿卿一头雾水,想着到底是哪处不对劲,还是纯粹就是这世子脑子不对劲?
然她一抬眼撞见月折探究的目光里,果断给她使一个眼色。“你可是不能听他胡说,我与他清清白白。”
月折目光瞥向别处,不置可否。
林卿卿缓缓道:“世子或是有些误会,我与世子唯一交集不过是平白得过您一句谬赞,其余的,再不知还有什么。倒是您眼下寻来,要见自个的姨姐,实是不妥。”
“林卿卿!”江玉笙似乎当真恼了,咬牙切齿般连带着她的姓氏都一块喊出。
“我喜欢你,你应当知道。”
呃……
一声闷雷陡然炸响,将门内两人险些炸蒙,一块陷入长久地沉默当中。月折勉强带些好戏的心情,林卿卿大脑飞速运转,赶忙道:“世子慎言。”
勾引妹丈,这名声比着遭人玷污自尽身亡,还要难听。
她要月折扮做将她救下的女侠,不能眼瞧着再被江玉笙连累了声名。
“卿卿。”江玉笙又是低声唤,那嗓音听着,忽然带些祈求。“不论如何,让我见一眼。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我不知如何挨过,唯有你曾写于我的诗句聊以慰藉。现下你回来了,让我看你一眼,只一眼好不好?”
林卿卿瞬时明了,她与江玉笙何曾有诗句往来,且以她的水准,从前亦写不出了不得的诗句。看来,是有人代替。
她方才还紧绷的面目,顿时松了松。门外人做得深情,陡然间全似是笑话。
林卿卿直接道:“世子怕是弄错了,民女识字不多,诗文更不甚通晓,何来的本事与你互通书信?”
“卿卿,你是全然不认了?”
“此事林家上下皆可作证。”自十岁之后得林昌邑盛宠,每日里的时间一分为二,全用来丹青与琴艺,哪来的时间钻研书册?
有才名的一直是三妹妹林瑶瑶,这世子是哪来的不对劲竟觉得她既享着美名,诗才亦是卓著?
门外的江玉笙沉寂许久,到了这会儿才算愣怔着反应过来。“你是说……”他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好!”他默然长叹一声,又是后退一步。“江某叨扰了。”说罢,便是踉跄离去。
待人走后,林卿卿与月折一道走至窗边,打上头瞧着从如意楼走出仍是身形不稳的男子。
月折素未论过男女之情,这会儿亦是感叹一句:“这世子倒是深情。”说罢,似有觉得不妥,添补道,“可惜用错了人。”
顿了顿,又是拧着眉:“哎!深不深的,与你没甚关系。”
林卿卿没应声,只瞧着走在长街仿佛大醉酩酊的男子。她看不清晰,是以到了今日也还不曾知晓那江玉笙到底是何模样。只远远瞧着,素衣白袍,身形单薄,倒像个温润的书生。
……
夜幕渐深,林卿卿与月折用过晚饭,便静候林昌邑到访。
随着窗外异风四起,月折紧握手中长剑,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不多时,便听得房顶似有动静。
“你一人小心,我去去就来。”月折说罢,便是翻窗而去。
房顶果真有黑衣人潜伏,且不止一个。打斗间,几人不知觉便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子,随即更多人冲出,将月折团团围住。
寂寥的院子似乎荒废许久,月折紧握着剑,盘算着胜算。屋内忽然亮了盏灯,随即房门打开,门内缓缓走出一人。
来人道:“月折姑娘,别来无恙。”
月折凝着眼前人,面色顿时松了松,连站立的姿态也没了警醒。悠悠回应:“林老爷,咱们白日方才见过,算不得重逢。”
“您这是做什么?”月折凝着他,“杀救命恩人吗?”
“呵!”林昌邑冷哼一声,没空与她白话。“我今日便是要问问你,你们三辰宫行的到底是什么规矩?收了我的银子,转眼就反咬我一口,怎么……要来黑吃黑那一套?”
月折道:“您倒有自知。”
三辰宫不良,林昌邑也不善。这才算是黑吃黑。
顿了顿,月折瞧着林昌邑被气得青白的脸色,又道:“林老爷,您应当清楚,我没有多要。嗯,或是有些多了,但我这般不辞辛苦将林小姐救下,您半点表示都没有,实在过分。”
“还有,我带林小姐一路走来,街上的人也算见了一个遍。还是说林老爷这声名是半点不打算要了?”
“我没有那么多钱!”林昌邑甩手负在身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情。
月折才不管这些,只道:“有没有的,林老爷自个不清楚吗?原本定好的就是余下八十万两,眼下不过百万,二十万两还不好筹措?”
林昌邑气得嘴角抽搐:“你们违约在先,这是要坏了江湖规矩。”




卿卿呀(重生) 第22节
“我打听过,三辰宫从未违约。”林昌邑道,“你此番私自行事,就不怕你们宫主知道。听闻,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这是打算拿宫主来压她?
月折唇角不屑地扯了扯,摊开手颇是无谓地凝着他。
“同三辰宫有约,你不是第一个。”
林昌邑果然反应过来:“那些你们不准备履行承诺的,都被杀了?”
“是。”月折淡淡道。
林昌邑蓦地瞪圆了眼睛,原本他还存着侥幸,这些不过是月折一人所为。毕竟,若是与整个三辰宫为敌,需要太多的底气。
他厉声道:“你们留着卿卿的命,想用她做什么?”
若是循着最初的承诺,不论将人是杀是留,三辰宫都能得一笔丰厚的报酬。既算是反悔,也可重新与他商谈。眼下却是直接了当带人回城,这是有更要紧的事,甚至重过了百万两银。
月折反问:“那你想做什么?”
林昌邑立时被问住,如被戳中要紧的穴位,眸中陡然生出狠厉的杀意。他霍然后退,团团围住月折的那些人立时欺身而上。
同一时刻,如意楼。
林卿卿自月折走后,一人独在房内,也并未生出几分惧意。哪怕,明知是有人调虎离山。白日里她方才在最繁华的长街走过,人人皆知她被人救下,若是今晚突生意外,林昌邑便是脱不开嫌疑。
林卿卿以为,林昌邑不至于此。
可时间在渐盛的烛光里流淌而过,久等月折不回,林卿卿心底到底生出些不安。
忽听得门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那声音迅疾而来,落在地上偏又轻微。林卿卿猛地起身,方才将陆安之先前送她的剑握在手上,门便被人自外面一脚踹开。
她来不及想,是否是林昌邑非要她死?只紧握着手中之剑,做好防御的动作。
可来人来得又快又急,连多说一句话的时间也不曾给她。林卿卿甚至来不及反抗,那情形,像极了从前林昌邑忽然抽剑刺向她。只不过眼前的蒙面人,是手执大刀,更为狠厉。
林卿卿抬起剑意欲对抗,却是被人轻易一刀劈下,长剑落地,震得她掌心都是发麻。下一刀,便是毫不犹豫挥向她的脖颈。
身前是被人踹开的房门,身后,是敞开的窗户,燥热的风在身侧穿行,陡生冷意。
第22章 攻心
林卿卿眼看着刀刃寒光闪过, 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忽的,身后有风席卷而来, 似有什么东西打她耳边极速而过, 击打在冷冽的兵刃上。而后,是一颗石子落地, 那蒙面人似乎受到重击, 整个人握着大刀后退了几步。
可是容不得他逃,随即一道墨色的身影自窗口掠来,长腿高抬,一脚踹在他的心口,蒙面人当即倒地。
林卿卿一眨不眨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他还是那副模样, 冷峻的面目,不动声色就像攒了杀气一般。
他一来, 顷刻显得那蒙面壮汉是个愚笨粗鲁又不经事的憨憨。尤其, 那憨憨轻易被人撂倒,动弹不得。
蒙面人倒地,很快便有人自门外走来, 自顾自地就将那蒙面大汉拖走。
林卿卿又是瞪圆了眼睛, 瞧着走来的那一袭雾蓝色纱裙的女子,将那蒙面壮汉提走, 像提一只小鸡仔一般。唯她身上的纱裙繁复,方才一手扯了裙摆,一手提着那大汉衣领。
是了,她统共见过这女子三次。两次皆是在这如意楼,然还有一次, 却是在三辰宫。三辰宫的手下,纵是看着柔弱的女子,身手力气了得,应也是寻常。
房门关上,眼前人随即转过身来,在她身前蹲下。林卿卿不知他要做什么,下意识退了一步。直至瞧见陆安之提着那把剑起身,低语:“这剑给了你,真是浪费。”说完,便是错过她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
林卿卿还在险些死去的惊惶中回不过神,这会儿便是小心向他挪了两步,低声应着:“我……我也没想到,怎么总是遇上高手?”
纵然这所谓高手在陆安之手下,一招也没能抗住。明明她同月折认真学了那么久,结果还是处处不敌,显得她自个没半点用处。
陆安之将剑搁在桌上,摸过桌上凉透的茶蹙了蹙眉,似有些心不在焉。道:“你也就能打过街上的流氓地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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