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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Grasshopper
烟然的脚步有晃荡,他的声音很虚弱:“情磨人,恩囚人,没完没了太伤人。江韵,只要你以后偶尔想想烟然哥,我就满足了。”
我还想哀求他,但他已经绕过那个露天小院,径直冲向大门口。我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烟然背上,止不住的眼泪滑进嘴里。
烟然虚张声势地大呼小叫道:“胖哥!不好啦,出人命啦!”
我听见那个保安低沉的声音:“烟然……你手上怎么这么多血,你自杀?”
“妈的,胖哥,你咒我啊?”烟然的声音里掺杂着紧张的气息,“自杀的是我背上这个愣头小子,幸亏发现得早,不然非得死在我屋里,真他妈晦气!他要是真断了气,倒一了百了,可他偏偏被那澳门佬看中,要是那老乌龟发起淫威,遭殃的还是我烟然!”
“那你赶紧送医院啊,还站在这里发什么愣?”
烟然说:“可医院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路呢,你的小奔呢,借我开开吧!”
那保安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扛医院去!我那小奔被我老婆开到香港九龙兜风去了!”
烟然一口一个“谢谢”,背着我慌不择径地跑出那栋囚禁了我三个多月的大楼。直到钻进一条偏僻的胡同,烟然才将我放下。
虽然他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不肯停留片刻,拉着我向前跑:“我们成功了!你再往前跑,就是回家的路了!”
烟然掏出一沓钱来,零的整的都有,塞到我手里,说:“拿去买车票,记住,回去之后,忘了这段经历。把我也忘了吧,就当做了一场恶梦。”
我再也忍受不住,放声大哭。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值得让他为我做出一个这么悲壮的决定,我不明白明明有机会,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开那个魔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回去找他,还要一如既往地选择等待。
他笑着替我抹眼泪:“别哭了,再哭就看不清路了!”
我们拼命往前跑,穿过一片茅草地,茅草锋利的叶片像刀子一样割在我们脸上。烟然终于体力不支,落在了后面,我回头看他的时候,鲜血从他的衣袖里流淌出来。我折身搀扶他,说:“烟然,快看,前面就是马路了,你跟我一块儿走吧。”
烟然挣脱我的手,固执地拒绝道:“江韵,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走吧。”
“不行,你跟我一块儿走!我要你跟我一块儿走!”
他严肃地说:“你别说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弃等待。”
烟然就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任我劝他求他,他始终不肯与我同行。末了,我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我含着泪穿过马路,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响,我猛然回头,烟然已经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那一刻,我要崩溃了。我听见自己怒吼了一声,牵动着五脏六腑而剧痛。我闯过红灯跑回去,抱起烟然,那颗锋利的子弹从他单薄的身体穿膛而出,一大片血液染红了他那件白得似雪的衣裳,像一朵迅速绽放的血罂粟。
“烟然!”我撕心裂肺地喊叫着。
烟然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孱弱地呼吸,牙齿沾着鲜血。他失焦的瞳孔四处搜索着我的影子,伸出一只颤抖的要摸我的脸。我抓着他的手,放到我脸上,他换了一口气,嘴唇蠕动着,说出了最后几个字:“好……好好……活下去……”
此刻的我,悲伤和恐惧集于一身,不言而喻,死于非命的烟然是被金哥或者他手里的人枪杀的,这里是一个危险的地方,我必须带着烟然尽快离开这里。当我背着烟然的遗体刚走出两步,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金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革皮大衣。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
金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吹了吹手里那支还冒着烟的□□,凛然地对我背上的烟然说:“烟然,金哥对你这么好,你得罪了澳门佬,金哥都放你一马,没想到你居然背叛金哥,偷偷放人走。”
我愤恨填胸:“你这个杀人犯!你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金哥冷笑道:“法律?这里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方,谁得罪了金哥,就得去见阎王爷!江韵,金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逃跑?”
我知道对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说道理,等于对牛弹琴。我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惩治我对他的“背叛”,让我去干传销?卖我的器官?杀了我?抑或更恐怖的手段?
金哥的笑,令人费解。他对身后那两个男子说:“把烟然的遗体带回去,厚葬了他。”
他们将烟然的遗体从我手里夺走,烟然像一只被猎杀的动物,被他们搬进车里。烟然,他死得那么凄惨。
恍恍惚惚中,我被金哥带上另一辆白色跑车,在马路上风驰电掣。我无心观看沿路的风景,我的眼前,是一片死灰,静寂、空旷、冷漠、荒凉。一切都是死亡的颜色。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91 章
不落尘埃翩翩来,
阳春情怀为君开。
不畏阴阳隔情愫,
化作游魂心不改。
金哥将我带到一间幽闭的地下室。我想,死亡就要来临了吧,他一定不会放过我。此刻,我突然看透生死,面对死亡,不是惶恐,而是笃定。
地下室很空旷,像停车场,但是空无一物,粉白的地板,粉白的墙面,粉白的天花板,粉白的灯光——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让我想起医院的太平间。
我内心的恐惧再次涌起来,我语不成句的问金哥:“你……你要怎样?”
金哥抽动着嘴角笑道:“江韵,你不是想回重庆吗?只要你替金哥完成一件事情,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了。”
我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他将我强行带入电梯,我们来到负五楼。当我们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手术室。房里打着幽绿的荧光,镜面的地板,满屋反射着明晃晃的光线。房间中央是一架铁床,铺着白色床单,床的正上方是一盏无影灯。墙角有一台电子仪器,屏幕上的电波图峰谷交替起伏,发出高频的“嘀嘀”声。仪器旁边的电脑上,一个dna螺旋双分子相互缠绕。电脑旁边有一个试管架,试管里是各种颜色、各种状态的药剂,手术盘里搁置着供氧装置、超声刀、cussa刀和绷带。
眼前的一切,让我陷入空前的恐慌。两个白袍男子走进来,手上戴着橡胶手套,一个手提白色塑料箱,另一个手持注射器,里面是乳白色的液体。
也许看多了关于“生化人”的电影,我不禁朝这方面联想,难道他们要拿我当白老鼠,在我身上做实验?我想逃,可挡在我面前的,是一扇铁门。
那两个穿白袍的男子将我押到床上,金哥笑道:“江韵,别怕,金哥说了放你走,就一定会放你走,我不会要你的命。这两位医生是来帮你体检的,你长期在地下室跟那么多人混住在一起,金哥怕你得传染病。”
我想到我妈,我最对不起的人是她,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我不知道她要如何才能继续维持生命;我想到焰子哥哥,我们相信更不甘心这次离别竟是永别,这辈子竟再也没有相遇的机会,我们许下的一生一世,竟像浮云,掠过天际,了无痕迹。
我哀求道:“金哥,你放了我吧,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你何必置我于死地?你也有家人吧,想想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或者他们死了,你怎么办?”
金哥蛊惑地笑着,没有理我。他对那两个白袍男子说:“赶快给他做全面检查,一定要确信他是健健康康的。”
为了防止我叫喊,他们给我注射麻醉剂,冰冷的液体随着血液循环流淌到我身体的每条血管里,意识渐渐模糊,缓缓地,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我仍旧躺在那张床上,素缟一般的白布单覆盖在我身上,头上那顶无影灯射强光刺眼,我不得不侧开头,看见金哥笑意阑珊地坐在床边的旋转椅里,那两个白袍男子已经离开了。
金哥冲我笑道:“你醒啦?金哥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呢。恭喜你,你很健康。”
我想说话,但觉得喉咙里有异物感,声音嘶哑:“你……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吧。”
他摸摸我的额头,说:“体温正常,恢复得真快。”
接着,金哥腿一蹬,旋转椅滑到桌台边。他从手术盘里取出一只透明薄膜袋,笑盈盈地说:“这只袋子,是用耐酸高分子材料制作而成,放到的胃里,永远不会被胃酸溶解。他们已经放了一只薄膜袋在你的胃里,里面装着对金哥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你是重庆人,熟悉重庆的环境,我要你按照金哥的指示,到朝天门码头去见一个人,让他取出你胃里的东西。”
听完他的话,我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为了把那玩意吐出来,我尝试着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可是失败了。
金哥笑道:“你没办法取出来的,只有医生才能帮你。”
我惊恐万状地问他:“你到底把什么放在我的胃里?”
“是20万。”他笑道,“价值20万的东西。你要替金哥把它安安全全地送到重庆那边的客户手里。”
我恼恨地说:“你做梦吧!你不告诉我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不会照办的。”
金哥并没有正面回应我,而是将一张照片递到我眼前,照片上的人竟是烟然!他躺在病床上,脸上戴着氧气罩。金哥说:“没想到烟然那小子,大难不死,子弹穿膛而过,竟还活着。医生说,子弹只是打穿了他的肺叶,并没伤及心脏,但是肺里有大量瘀血,必须立刻清理干净。”他狡黠地笑着,“江韵,烟然能不能活,全由你决定。”
我知道金哥是在拿烟然来威胁我,我心里既欣喜又惊悸,为了烟然,我一口答应金哥:“如果我把东西顺利带给你重庆的客户,你是不是一定会救烟然?”
“干我们这行的,一言九鼎。”他郑重地立誓。
我心知肚明,我已经被卷入一场非法交易,我是这场交易中携带商品的工具,或许是走私物,或许是禁销物,总之,金哥将我推进了火坑。
我软在座位里,火车开动的时候,窗外的一切都迅速抛诸身后,我本应开心,经过了三个月的煎熬,我终于重获自由,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种想死的冲动。不知道焰子哥哥究竟身在何方,不知道我妈的心脏病到底有多严重,不知道奄奄一息的烟然,到底有没有苏醒的可能。车窗玻璃上浮现出烟然的笑脸,他冲我凄婉地笑。他是一个浓妆淡抹总相宜的男孩,时而清纯,时而粗野,时而温顺,时而暴躁,却一直对我悉心照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在樊笼里,希望一天比一天渺茫,他深知等待没有结果,所以他才错把太湖当西湖呢?他把他对他的爱,一句一句地写在了我的身上。
想到生死未卜的烟然,我心如刀割,泪如泉涌。我的身旁坐着一个年轻的母亲,看上去只有二十四五岁,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他眸光如雪,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然后问我:“哥哥,你哭什么?你也想爸爸啦?”
他凝重的表情显得有些早熟,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好勉强冲他笑笑,摇摇头。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发过生什么故事,我只知道,每个人都会有故事,有的是喜剧,而有的是悲剧。
上车之前,由于行迹匆匆,我没吃任何东西。当售餐员推着餐车过来的时候,我才感到饥肠辘辘。我想买份盒饭,却赫然看见钞票上残留着烟然斑斑点点的血迹——那是逃亡的时候烟然塞给我的。我将钱收起来,不忍心花掉它。
我身旁那位年轻母亲看到我手中带血的钱,吓得神色慌张地抱着孩子走到别的车厢。
我希望这是一班没有终点站的列车,就这样载着灵魂出窍的我远去吧,无所谓开往哪里,只希望它永远不要停下。离开那座魔窟之后,手机有了信号,一堆一堆的旧信息发送进来,但是没有一条来自焰子哥哥。
我绝望地将信息全部清除,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就这样,我哭了整整一路。
火车终于呜呜咽咽驶入重庆,着着窗外起伏的山峦,缠绵的流水,浓浓的雾气,我无比激动。我就像一片被秋风刮落的树叶,在冰冷的天空飞舞盘旋,在荒凉的地上失落游走,最后终于回到树根底下,落叶归根。
车厢里东倒西歪的乘客打起精神,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用特殊的方式表达回家的兴奋。我软软地躺在座位里,这两天,我粒米未进,滴水未喝,此刻感到虚脱,无法用他们那种亢奋的方式,来表达回家的喜悦。
车厢里,不知道是谁在放歌,谢雨欣的《仰望》,缠绵悱恻,凄婉悲凉:
脱离了母体就是为了寻找
没有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
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走出车站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骆炀,突然体会到了骆炀,他一个人在海外漂泊流浪了那么多年,在他回到国土的那一刻,一定跟我一样激动吧,虽然面如静水,但心里一定波澜壮阔。
按照我跟金哥我的约定,我应该去朝天门码头等那个接应我的人,因为我的胃里还有金哥要我送到重庆的东西,烟然的生命还掌控在金哥手里,为了他,我必须铤而走险。
重庆水上门户朝天门,依旧繁华如昔,襟带两江,壁垒三面。广场上人山人海,心思缜密的金哥并没有向我透露接应我的人的任何信息,甚至高矮胖瘦、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在重庆最繁华的地方进行交易。看着茫茫人海,我感到绝望,可我不敢报警,一来没有关于接应者的任何信息,二来我害怕金哥对烟然不利。
我按照金哥的吩嘱,准时坐在江边的第十阶石梯上,万念俱灰地看着两江交汇处的激流暗涌。就在我急不可待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朝我这边走过来——那是一个又矮又胖、秃额头的男人,咧开嘴便露出满口金牙。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92 章
我没有看错,他是暴牙龙。人群中的他乔装成民工,衣衫褴褛,身后跟着几个跟他着装相同的男子。
暴牙龙手下的人突然散开,走向四面八方,暴牙龙却径直走到我面前,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隐约感到害怕,想必他是来寻仇的,因为他的老婆雨菲把我放走,他在愤怒之中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这笔账,他肯定要算在我头上。真是祸不单行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暴牙龙眯着一双斗鸡眼,对我上下打量,冷笑道:“山不转水转,小帅哥,我们又见面啦!那姓金的还真会包装啊,立领衫、翡翠扣、百褶袖,谁会想到这样一个时尚潮人,会是一个‘人肉箱子’呢?龙爷真是小瞧你了啊,你果然是个角色,都跟金哥混了!”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冷冷回应:“你就是接应我的人?那好,你赶快叫人把那恶心的东西从我胃里弄出去!”
暴牙龙讪笑着,露出黄灿灿的金牙。“小帅哥,先跟龙爷到宾馆爽一爽,龙爷再帮你找医生取东西。”
“少在这里另谈条件!”我说,“不然我报警。”
暴牙龙哈哈大笑:“别这么吓你龙爷,我胆小,会害怕的。跟我走吧,医生在宾馆等你呢。”
我跟在他身后,他手那帮爪牙,则跟在我的身后,以免我节外生枝。当走上石阶,向广场走去的时候,暴牙龙突然后退几步,回过头来神情慌乱地对他的兄弟们指手划脚,暗示着什么。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持枪的便衣警察从四面八方围截过来,枪口正指着我们。看到手抢,我心底的恐惧再度涌起,脑海中浮现出烟然被枪杀的一幕。暴牙龙见势不妙,调头就跑,他那帮忠心耿耿的兄弟则拼死掩护他;他窜进拥挤的人群里,跌跌撞撞逃到江边,当警察追下去的时候,他已经跳上一艘快艇,仓皇逃命。
由于此地人群密集,警察害怕误伤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暴牙龙逃走,他们朝快艘开了几枪,可惜一发未中。
而他手下那几个亡命之徒,则赤手空拳地跟警察殊死搏斗。他们手无寸铁,并且寡不敌众,很快就被警察擒伏。
我还陷在烟然被枪杀的那场血雨腥风之中不能回神,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到我手上。那个威严的警官声色俱厉地对我说:“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尽走歪门邪道!跟我回警察局!”
此刻,我失去了辩驳的意识,听天由命地跟在警官身后。我的心里,百感交集,我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惊动了警察,我只知道事情败露了,金哥一定不会放过烟然,他一定会置烟然于死地。
尖锐的警笛声像催命的音符。警官打开车,我刚踏进一只脚,一个因焦虑而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韵!小韵……”
我回头望去,是大熊。他像无头苍蝇闯红灯跑过来,粗暴地拨开阻挡他的人群,百步穿杨到我面前,不等我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把我揉进怀里,孔武有力的臂膀死死捆住我,就像一辈子都不会再放开那样坚决。
大熊哭了,他滚烫的眼泪一串一串地钻进我颈窝里。受他的感染,我所有的委屈一触即发,我的心终于彻底崩溃,我放声大哭,令旁边的警官手足无措,他安慰我:“孩子,别哭啦,叔叔知道你也是受害者,带你回去是录口供的,不会量刑的。”
大熊收起眼泪,将一张欣慰的笑脸展示给我。威严的警官问他:“你就是报案者?那好,麻烦你也跟我一起去趟警察局吧,做个详细的笔录。”
车上,大熊一直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放开,仿佛一放开,我就会蒸发。这两天我没吃任何东西,终于支持不住了,晕倒在大熊怀里。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间洁白的房间里——白色墙壁、白色床单、白色桌椅。这一幕不禁再度让我想起那场恶梦。我努力想爬起来,但我一用力,扯掉了手上的输液针,一颗殷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大熊捧着便盒回来,慌张地跑过来扶我。他替我垫了只靠枕,让我躺下。他冲我甜甜地笑,右脸的酒窝越发迷人,盛着暧昧的味道。他打开便盒,是一份热气腾腾的豆花。他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么?你大半夜从‘渝香子’火锅店饥肠辘辘地赶回来替我过生日,我们沿街撞店,选了一家富顺豆花店。”
我想起来了,他还给我讲富顺豆花的来历,他还把自己的那份豆花让给我吃。一阵心酸与温暖泛滥涌起,鼻尖又酸又涩,眼睛又模糊了。大熊小心翼翼地问我:“你怎么了?不想吃豆花吗?”
我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他一口一口地喂我吃豆花,他知道饥饿要忌辛辣,所以他没让老板加辣椒浆,清淡可口。
大熊心痛地说:“你看你,每次吃东西都狼吞虎咽。把你饿成这样,那群恶徒真是没有人性!”
我吃完豆花,那位带我回来的警官大步踱进来,脱下制服的他,俨然一位和蔼大叔,只是眉宇间依然霸气。他笑盈盈地坐在床边的矮椅上,说:“孩子,你不要害怕,这里是警察局的医务室,等你休息好了再去录口供,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交待清楚,然后你就可以回家啦。叔叔一定会把那群不法之徒绳之以法,我知道,你就像这小葱拌豆腐,一青二白。”
想到畏罪潜逃的暴牙龙,我仍旧感到不安。
我忽然想起我胃里的东西,大熊好像看出我的焦虑,详细地解释:“小韵,都怪我太笨,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写给我的那首求助诗,我始终没有看明白。直到昨天,一个姓魏的男子从广东给我打来电话,他把你在广州身陷传销组织的全部经历详细地告诉了我。他还把金哥的‘运毒计划’讲给我听,原来金哥把你当成‘人肉运毒机’,他利用你携带毒品到内地,他将一袋150克的□□藏在你的胃里,并让你跟买家会面。可惜金哥万万没有想到,他不念旧情,被辙职的老魏为了报复他,偷偷给我打电话,向我透露了这个秘密。所以我立刻报警,警察们早就潜伏在朝天门广场了,伺机把他们一网打尽。”
警官补充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法医已经把你胃里的□□取出来了,你放心,你的身体安然无恙,没任何损伤。”
“可是烟然……”我顾虑道,“他……”
大熊凝重地告诉我:“小韵啊,魏叔让我转告你,烟然已经走了。被枪杀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是金哥骗你他还活着,他想利用烟然作为人质,迫使你充当媒介,替他完成这笔交易。”
大熊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想,我应该是天下最蠢的人吧,面对阴谋诡计,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我死了无所谓,可是烟然……他是为我而死,他是为我而死,他是为我而死!
一天之后,他们替我录口供。负责录口供的警察,竟然是白亮的父亲。我不敢抬头看他,我害怕看到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和失望的眼神。但是他并没有嫌弃我,而是细心地劝导我,让我实话实说,知道多少就说多少。面对录音机,我把这三个月来遭遇的一切,全都讲了出来,除了我和烟然那场醉生梦死、蚀骨销魂的云雨之欢。
我想,那是我心底最私隐的东西,没人有这个权利将它开封,甚至焰子哥哥,我也绝不会向他提起。
录完口供之后,白叔叔拍拍我的肩,说:“小韵,你和小亮是好朋友,虽然叔叔知道你是受害者,但你一定要吃一堑,长一智,经一事,懂一事,明白吗?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复杂的社会圈子等着你去面对,人是一种善于自保的动物,叔叔希望你发挥自保的本领,以后不要轻易上当受骗。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甚至小亮。”
我沉重地点点头,告别了白叔叔,我踏上回家的道路。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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