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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Grasshopper
也许时间还早,“天池”舞厅没有开场,所以有些冷清,几名服务生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打盹,长长的t台上空无一人。
我绕过长廊来到后场,还没走进晓风的化妆间,便听到一段婉转悦耳的清唱昆曲《良辰美景奈何天》,娴熟自如的唱功,扎实匀称的气调,此曲只应晓风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想不到他果然没有放弃戏剧,并且融会贯通,连昆曲都唱这么炉火纯青,仅仅听到唱词,已经足以使我联想到杜丽娘和柳梦梅之间的伤感爱情,更能联想到丽娘独自游园的伤春之情,以及她寻找情郎的灼渴之心。
等他唱完一曲,我才推门而入。他有些惊讶,继而漠然地说:“哟,你还活着?听说你替警察做卧底,让暴牙龙贩毒的事迹败露,他恨你恨得牙痒痒呢,你还敢送上门来自寻死路?”
我没回应这个话题,赞赏道:“唱得不错啊,不愧是吴家的后代。要是有更多的人听到你唱戏,那就好了。不如离开这里啊,找一个适合你的地方,发挥你的潜能,你肯定会很出色的。”
他也没接应我的话题,“听说焰哥哥离开重庆了?跟你分手了?唉,即使是你认为最牢不可破的感情,在世俗和流言面前,都会溃不成军。昨晚我做了一场梦,梦中我和焰哥哥发生了一场巫山云雨,醒来之后怅惘若失,于是现学了这首《游园惊梦》,越唱越悲凉。戏剧真是个好东西,是精神毒品,发起瘾来,让人想戒都戒不掉。”
眼前的晓风面容消瘦,眼圈黑得像熊猫,他的疲态让人一览无余。我说:“如果有天你妈醒来,看到你这个样子,知道你这段日子做过的事,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她宁愿没有醒来。”
“那她就别醒来吧。”晓风似乎在哽咽,“不要叫她看到我不人不鬼的样子。我知道,邱焰离开重庆了,他不会为了你回来,更不会为了我回来,但我仍然相信他会回来带我离开这里,尤其是每天夜里,一个人孤裘冷枕,这种信念便会更加强烈。暴牙龙就快回来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吧。谢谢你来看我。”
离开“天池”舞厅的时候,我在“春韵”剧院的广场碰到骆炀,他带着一群男孩从剧院有说有笑地走出来。骆炀率领着他们,兴高采烈地说:“孩子们,今天辛苦你们了,练了一天的功,都累了吧,老师带你们去吃火锅,德庄的!”
他乐得像个孩子,看到我便笑道:“小韵,你来看戏的吗?不如先跟我们一块儿去吃火锅吧,晚上孩子们要登场喔——他们是我收的学徒。”
我冷冷笑道:“学徒?用他们的童贞来换取出人投地的机会?不好意思,这种晚餐我吃不下去。”
骆炀有些恼怒,但不好在孩子们面前发作,只得陪笑道:“小韵,你开什么玩笑呢?你是来看晓风的吧,那孩子执迷不悟,谁的话都不肯听,不过你放心,暴牙龙场子里有我的人,我会托人看着他的,不会让他受欺负。等到哪天他自己想通了,就会离开那里的。”
说罢,他带着孩子们沿着月亮河离开。我叫住他:“真的不是你做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已经报警了,如果真是你做的,你就去自首吧,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那个孩子受到的不仅是身体上的伤害,更是心理上的创伤。身上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而心里的伤口,则会永远留下疤痕。”
他回过头,绝望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话,带着孩子们走了。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97 章
落木飘零,恍然秋已尽。
故人难寻,素颜化薄云。
锦书难寄,鸿雁悲鸣,
春花灿烂又别君。
元旦节那天,邹哲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过来看看我们,顺便看看我姐。对于我家的变故以及姐姐的婚姻,从来没对他提直过半个字,所以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我手足无措。
我只好给我姐打了个电话,她把她新家的地址告诉我,让我带邹哲轩去她家。在磁器口的西大门接到大头轩,他执意要先去茶楼喝杯茶,我说茶楼已经结业了,我妈不做茶楼生意了,她最近身体不大好,他就更要坚持去看看我妈。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事情的始末经过对他详述一番,没想到这小子刚毅的脸上,竟布着悲恸的表情,他那双硬朗的菱形眼里,竟渗出晶莹的泪花。只不过我虽然一切尽述,仍然没有勇气提起姐姐的婚事。
我带着大头轩来到童心路那间破房子,看到大头轩的那一刻,我妈很开心,她那张枯瘦的脸上,荡漾着笑容。她想坐起来新手给大头轩倒杯水,被大头轩制止了,他一边扶她坐起来,一边难过地说:“兰姨,江韵这孩子就是这样,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那么倔,你就少生点气,气大伤身哪!想不到几个月没来这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闲聊了一阵,亲眼看着我妈吃了药睡着之后,我才带大头轩往我姐姐家里赶去。
姐姐的新家在杨家坪的一条小街,离磁器口有三四十分钟的车程。那是一条僻静的小街,整条街都是烧烤摊,烟熏雾绕。姐姐的家在一栋破旧的民房2楼,墙壁上原本是白色的瓷砖,已经附上一层厚厚的烟尘。
进了门,家里虽然很简陋,但是很干净,比起外面的肮脏龌龊好出百倍。姐姐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好菜等着我们。
我问:“钟哥呢?”
姐姐一边替我们夹菜,一边回答:“他出去跑生意了。以前他多风光啊,火锅店老板,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大头轩迷糊地问了一句:“钟哥是谁啊?”
“我姐夫。”我如实回答他。
邹哲轩的表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脸好像阴霾的天空,布满乌云。继而他露出笑脸,可他支支吾吾的语言,难掩他内心的激动:“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应该告诉我一声啊……结婚好啊,以后不用一个人漂来泊去的了。”
姐姐苦笑着,给他夹了块红烧肉,说:“大头轩,以前是媛姐不好,你帮媛姐,我却三番五次对你发脾气。你是个好男孩,你应该找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孩。”
邹哲轩却碗筷一推,不吃了。我知道他为我姐的结婚难受,因为他深爱着我姐,我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所以不便说什么,只好任他由他。
姐姐镇定地吃饭,语重心长地说:“大头轩,你听媛姐说,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任何傻事。以前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以后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知道吗?”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可她的表情十分凝重。大头轩沉默着着流泪,我知道他一向都是个硬汉子,流血不流泪,看来他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姐姐接着说:“世界上的好女孩多着呢,你应该找一个念过大学的,至少跟你学历匹配。你赶紧吃饭吧,吃完了赶快走,免得老钟回来撞到你要找你麻烦。上次他吃了你一拳,他心里还窝着一把火呢。”
邹哲轩便拿起筷子,疯了似的刨饭。吃完饭,他什么都没说,重重地摔门而去。
姐姐现在没有工作,在家养胎。她跟我谈起上学的事情,她叫我不要担心,她一定会想方设想替我筹齐学费,我说,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反正我现在没有念书的打算。
跟她闲聊了一阵,我回到童心路的小巷子里,屋里有人说话,原来是大熊过来陪我妈。妈妈见我回来,吩咐我出去,并让大熊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我只好在门外踅来踅去,足足等了半个钟头,大熊才开门出来。
我好奇地问他:“我妈跟你说什么啦?那么神秘!”
我原以为大熊会保住那份神秘,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告诉我:“她认我做侄儿,并且托我在她死后照顾你。她说你虽然还有姐姐、还有小姑,但是你没有哥哥了,她叫我以后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
大熊话音未落,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后悔极了,我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自讨苦受!他一边替我擦泪水,一边嘱咐着:“以后你就是我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必须得管。从明天起,你们就搬到我家住,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另外租一套好点的房子。这个地方又冷又潮,你妈的身体受不了,要是她的病转化成风湿性心脏病,那就麻烦了。至于你上学的事,我允许你休息半年,等到9月份的时候报复读班,我是你哥,学费由我来解决。”
大熊兴致勃勃地向我宣布了一段新生活,突然间我豁然开朗,对他说的一切,也都欣然接受。我说:“既然有了新的生活,那就让我和过去彻底告别吧。大熊,我还想做一件事情,请你务必答应我。我想回一趟巫山,我想去寻找神女庙里那棵许愿树上,焰子哥哥的许愿结——我想看看到当初的愿望是什么。如果那个愿意与我无关,我就彻底遗忘了他。”
大熊送我到车站,他向我打包票,叫我不要担心我妈,他会在这边照顾她,等我从巫山回来之后,他一定已经帮我们搬好家。我仍能想起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踏上回青龙湾的征程,也是在这个车站,大熊送我一只风筝,他告诉我,他送我的,是飞翔的力量。一切恍如隔世,一切又恍如昨日,亦真亦幻的错觉,想来最令人留恋,又最令人歆醉。他幸福的笑着:“两个人成为恋人,需要缘分,成为亲人,何尝不需要缘分?小韵,我已经以另一种方式拥有了你,并且是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这种拥有可以游街宣示,可以公开庆祝,无需遮掩……”
继而,他跳到高高的站台上,疯了似的冲着人群喊道:“江韵是我弟弟——江韵是我弟弟——我爱我弟弟——”
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他的身影,在我眼里模糊成一线碎影。我不知道,他是借故宣泄心里对我的爱,还是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亲人,总之,他陶醉其中,像一个幸福的孩子。
汽车出发了,开往那个不知道是快乐还是悲伤的地方。也许一切悲伤的源头都是从那里开始的,是时候该回去做个了断了。我瘫软在座位里,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怕,我的眼睛一定又红又肿,因为我看到小孩子看我时那畏葸的目光。
我缓缓闭上眼睛,用一片黑暗来隔绝别人的目光。可刚一闭眼,我又陷入另外一个世界。我看到了焰子哥哥,他并没有离开,他只是带着干爹出去旅游了几个月,现在,他们回来了。之前所有痛苦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恶梦,现在,梦醒了,他们都还在我身边。
想着想着,我进入梦境。一觉醒来,汽车已经抵达终点站,我仓皇地随着人群下车,我又想起那年回老家,焰子哥哥穿着他我送他的那件浅绿色衬衣来接我,衣袖高卷,精神抖擞。但我明白,他再也不会在那里等我了。
踏过崎岖嶙峋的山石,穿过蜿蜒如蛇的田埂,越过巍峨缠绵的山脉,青龙湾尽收眼底。我的心情无比激动,亦无比悲痛,青龙湾,已经沉没水底,剩下的,只有那条在风中瑟缩的青龙桥。
来到桥边,我看到桥中央伫立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阵阵江风吹过,铁索桥左右摇晃,可那个身影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只要能证明我没看错,就算面前是一个无底深渊,我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那不就是我日夜企盼的人么?那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人么?那不就是我只身南下,不顾一切艰难险阻寻找的人么?此刻,当他活生生地站在桥上的时候,我却喊不出来。
但我不再恐高,也不再畏水,尽管铁桥摇晃,但我步履平稳,走到他的身后。他穿着一身素衣,宽阔的肩膀,高高的个头,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我嘶哑着声音,轻轻唤道:“焰子哥哥!”
他没有反应。片刻之后,他才转过身,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黄皮刮廋的脸,忧郁得近乎麻木。为何他伤心到这个地步?难道也是思念磨人么?他是想我想得如此消瘦颓废么?
他看了看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因过于激动而说不出来。他扑过来,紧紧抱住我,惊天动地的哭声像猛兽的咆哮。
就让我们的泪水汇入长江吧。就让我们所有的悲伤与不幸付诸流水吧。就让这呜呜咽咽的流水声与哭泣声,互相杂糅再也分不清吧。
我推开他,怨念道:“你差点让我彻底死心。我打算回来看你的许愿结,如果与我无关,我就会彻底忘记你。为了找到你,我历经八灾六难。”
他扑跪在我前面,涕泪俱下。“你不用去看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当初许下的愿望是什么——我许下的,是和你的一生一世。”
这个让我百感交集的答案,让我亦悲亦喜。我转而问他:“干爹呢?”
他的神色变得无比悲寰,他干脆坐在桥板上,说:“我爸……他早就走了。今天是元旦节,我回来拜祭他。”
他消息令我好像吃了一闷棍,我紧紧扶着铁索,好让自己不会栽进江里。
焰子哥哥将他这三个多月的经历简述出来:“很多祖祖辈辈生活在青龙湾的上了岁数的老人家,担心客死他乡,不愿意搬迁,所以投江了,包括我爸在内。老狼狗北北是一条忠犬,它跳进江里救他,被江水冲走,生死未卜。我妈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把我接到河南,在当地的一所中学复读高三,所以我既没有迁入荆州,也没有迁入芜湖。我妈说,她这辈子欠了我爸,既然生不能同巢,那就死而同穴吧,所以她让我在她将来死后,将她的骨灰洒进长江里,算是跟爸合葬。她还说,慈善是她这辈子的事业,她希望我将来替她完成夙愿,继续筹集红十字基金。”




耽误的美?错过的爱 第 198 章
我简单地向他讲述了茶楼拆迁、妈妈生病的经历,但直我离家出走寻找他的那三个多月里发生的一切,我只字未提。我倚在焰子哥哥那像大山一样牢固的肩膀上,问他:“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当时,兰姨哀求我离开你,我态度坚决,不答应她,她竟然跪下来求我。她是长辈啊,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除了妥协,你还能怎样?你能无动于衷吗?她说你是江家三代单传的男孩,你肩上有传宗接代的重任,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成全自己,而伤害一个母亲的心。”
我摸了摸他憔悴的脸,他的眼神依然深邃。江谷里传来风声鹤唳,一抹乌云掠过,吞没了阳光。又是一场过云雨,迫在眉睫。
焰子哥哥脱下衣服,在我头顶上撑起一个小帐篷。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抱着我,疯狂吻我。可我的心里,却有了一层隔膜,就连“接吻”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复杂而又犹疑。我无法清空脑海来跟他忘情缠绵,妈妈的病态、晓风的等待、大熊的关爱、甚至我同骆炀那段梦魇般的往事,都折磨着我的每一个大脑细胞。
焰子哥哥见我有些忧虑,他问我:“小韵,虽然我尝试过忘记你,可我真的做不到,我每晚想念你,睡不着觉,我恨不得一觉醒来,你就在我身边。连叔叔没了儿子,他把我当儿子一样看待,他说将来让我打理他的酒店,我妈毕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她要求我代其行善,有了酒店,我才有能力做慈善工作啊。不如你跟我去河南吧,我们去那边重新开始——反正你家茶楼没有了,我们一起去经营酒楼吧。”
我凄然一笑:“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过不了我妈那关。她现在病得很重,受不了刺激。”
焰子哥哥很激动:“小韵,难道我们真的被打败了么?为什么我们历经磨难,好不容易重逢,你又要放弃呢?我去求兰姨,我们去求兰姨,好不好?”
外面划亮闪电,我清楚地看到他满脸泪水。我说:“也许我就是个怪胎,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焰子哥哥紧紧抓着我的手,惊惶地说:“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一定会被我们感动的,只要我们坚持,她就会妥协的,好不好?”
“我们之间,原本就不止是陈横了一道世俗的围墙那么简单。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东西无法逾越,比如晓风。”
焰子哥哥哑然地看着我。
我说:“晓风还在那个舞厅,不肯离开。你知道,他爱你太深了,他一直在那里等你去带他离开,他需要你。”
焰子哥哥拿开衣服,原来雨已经停了,太阳重新露出笑脸。
他牵着我的手,笑道:“走吧,今天来不及回重庆了,我们先去镇上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一回重庆,我就去带晓风离开舞厅,然后好好安置他,好让你安心跟着我。”
那晚,我们住在巫峡镇的旅店里,窗外那棵梧桐树叶子落光,只剩下秃秃的枝干,电线上停着一只孤独的乌鸦,这分明是个萧索的冬天。不知道为什么,阔别三个多月,一百多天,整整一个秋季,我们之间本应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旧,谈不完的情,可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我们无言相对。
得不到我的“许可”,焰子哥哥不敢贸然碰我。但他试探着靠近我,他还是那么憨直,找借口都那么拙劣:“你冷不冷啊,冷的话哥抱抱你。”
“心冷怎么办?”我说,“我的心好冷。再冷一点就好了,冻结了,一切都不用操心了。你告诉我,你的那封‘分手信’,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真的从来没对我说过誓言,你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
“当然是假的!”他急迫地解释,“但是面对兰姨的乞求,我不得不那样写,小韵,你恨我吗?”
我苦笑道:“我恨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正常人’,爱不起男人为什么还要做同性恋。焰子哥哥,我们之间,到底是亲情多一点,还是爱情多一点?”
“你不会质疑我们的感情吧?”他强行将我抱在怀里,“你听我的心,它跳得好快,爱情跟亲情仅仅一线之隔,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亲情是挂念,而爱情,是思念——我对你的思念,让我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除了你,这辈子我不想再爱任何人。”
回到重庆之后,我先让焰子哥哥自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暂时不要去见我妈。但是当我回到大熊家里,他却告诉我,他已经将我妈送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医院接受治疗了,今天上午刚刚登机。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突然了,我甚至有点生气:“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呢?她得的是心脏病,能坐飞机吗?”
他说:“我现在是她侄儿嘛,她有病我不能不管啊,美国的那家医院,我曾经在那里实习过,他们的医疗技术以及设备都很先进,早治疗早好啊,所以我来不及跟你商量。你放心,我爸的几个同事也要去美国,跟兰姨同机,他们会照顾她的。”
我妈能去国外接受先进的治疗,我当然开心了,我巴不得她能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治疗呢,只是来不及跟她告别,心里多少有些抑郁。他问我:“怎样,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你找到邱焰的许愿结了吗?”
沉默了片刻,我告诉他:“大熊,我找到他了。我和他在青龙湾相遇了。”
他的表情很震惊,也很别扭,似笑非笑。“这样岂不是更好,趁兰姨不在,你们好好做个了结吧,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你自己慢慢决定。看来把她送走,倒是一个明智的做法,我希望她不要成为一个干扰你做决定的因素。”
“谢谢你,大熊。”
“你是我弟弟嘛,兰姨托我照顾你的。过几天我要开始出去找研究课题了,国外学校那边在催了,明年年初要交报告。这段是时间你做什么?”
我答非所问:“那我……去焰子哥哥那里。”
焰子哥哥在观音桥附近的一条小街租了一间小房,当我踏进房间的时候,仿佛我又回到大一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我和焰子哥哥住在彩虹桥旁边的一间狭窄而又破旧的小屋里,那段时光幸福而短暂。
他安顿好行李,说:“小韵,不好意思,让你住这么小的房间。我妈嘱咐我,一定要勤检节约,省钱做善事。她还说,她抛夫弃子,罪孽深重,所以她致力于慈善事业,希望可以洗除罪孽,她希望我将来继承她的善行,继续组织红十字基金会,为希望小学的孩子们筹款。”
“杜阿姨真是一个好人。仔细想想,她并没有错,可能她对自己的期望太高,将‘好人’的定义定得太绝对,抑或她把对你的愧疚无限放大,才觉得自己是个罪恶的人,其实在旁人眼里,她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为了释放围囿于各种哀伤的心情,我们决定卸下所有的心事,玩转重庆。头一天,我们去爬歌乐山,第二天,我们去洪崖洞买民间艺术品,晚上到磁器口的“纯真年代”青年旅舍住了一晚,“纯真年代”是磁器口的标志,在这里住了六年,从没在这里住宿过,跟几个来自周边列国列省的陌生旅友住在一起,谈天说地,闲话南北,那种感觉真的好极了,没人认识我们,没人知道我们的故事,甚至我们可以表露同性恋身份,也没人会歧视我们。第三天,我们到北温泉泡温泉,将这几天旅途的劳累溶解在水里。
旅游回来之后,焰子哥哥便要“执行任务”了,我带他来到月亮湾,这条街繁华若昔,但白天的“天池”舞厅和“春韵”剧院,却都冷清寥落。舞厅里,一群服务生在清理昨夜留下的满地垃圾,焰子哥哥凝望着那个t形舞台发怵。或许他在想象晓风在这里跳着艳舞,一群充满欲望的眼睛在台下虎森森地看着他的情景,或许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情景,总之,他的表情纠结如麻。
晓风的化妆间在左边尽头,虚掩着门,里面传来川剧《水漫金山寺》的紧锣密鼓声。晓风对着镜子,吊高嗓门儿,喝了一声“领法谕”,然后左右踏步,再喝一声“睁开慧眼一观”,左踢一个尖子,右边竖起半只眼睛,右踢一个尖子,左边又竖起半只眼睛,两个半只眼睛在额头正中合成一只“慧眼”。
这一幕让我瞠目结舌,原来晓风并没有自甘堕落,他刚才表演的这个段子,是川剧绝活“开慧眼”,据说这个绝活是川剧“戏圣”康子林发明的,难度非常高,少有演员能够完成,可是晓风却做得十分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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