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许墨同人】榴春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旧梦之南
【恋与制作人许墨同人】榴春记 第28话母亲生日
早饭的时候,许老爷一边吃着煎蛋一边吩咐下去,让大厨房仔细着采买,晚上准备几道大少爷素日里爱吃的菜。
屋子里响着无线电,说着今日的新闻,端起咖啡杯,他提高了声音:
“今晚大少爷要回家吃饭。”
姨太太们抬抬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得悠然心里一震。
许老爷虽然年纪大了,却是越老越有味道,难怪这把年纪照样能讨着年轻的姨太太。衰老没有使得他变丑,相反历练出了一双鹰一般的眼睛,还有那人一般的细密心思。
“今天是小桃生日,阿墨会回来给他母亲上香。”
可惜晚膳时,许墨并没有回家吃。
望着一桌子的碗碟,悠然却觉得没什么胃口,随便夹了一点,应付两口,最后胡乱用汤泡了一小碗饭,吃完就要回自己房间休息。她起了身,双手不自觉的抚摸着已经很大的肚子。
“怎么吃得这么少?这些菜不合你的肠胃?管家,把这些都拿去倒了,让厨房重做。”
许老爷放下筷子,一脸不高兴。他和悠然一样,这顿饭因为少了重要的一个人而食不知味。看到老爷不吃,吃到兴头上的一家人哪里敢再下筷子,立马也跟着停了下来。
“不,不用,我吃饱了。爸爸,我有点累,想上楼躺着。”
“去吧去吧,要是不舒服就打电话让医生来家里。等着吧,今晚阿墨一定会回来陪你。”
晚饭没有回许公馆吃,挨到天黑,许墨走出百货公司就拦了辆车,带着女伴去了一家本地颇有名气的中式酒楼。
丰裕祥以淮扬菜闻名,后厨清一色从广陵请来的大厨,就连切墩子的小厮都操着一口地道的扬州小片。除了常规的淮扬菜,炒虾仁和文思豆腐。丰裕祥就连晚上都照常供应特色蟹黄汤包和烫干丝。同样,这儿也是这座城里有名的风月场所,很多大少,老爷们都会把局子定在这里,有那么点商务洽谈,结交关系的意思。带上自己的爱妾,或是叫上几个长叁堂子的倌人,一群人热闹一下,自然这酒楼来往人物各色,黑道白道,见得光,见不得光的人都有。
没有长衫也没有对襟马褂,只是穿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散开卷到了臂弯处,衣料还有些许褶皱,露出壮的手臂。许墨单手插兜绕上酒楼的楼梯时就引得不少来往的妓女侧目。姑娘们十指艳艳,以手帕掩唇,议论纷纷。
好一个冷脸冷心的俊俏后生。
相比于良家妇女,妓女们在男人这方面可是见识颇广,即便如此她们看到许墨这号人物,还是少不得春心荡漾,多看几眼。
坐在二楼的大堂像外望,外头是明月高悬,是车水马龙,窗外挂着明晃晃的八角灯笼,圆桌旁还放着一缸缸金鱼。缸里的池水浑浊,却仍可见那红色,黑色的鼓眼睛金鱼,一团团,一朵朵,似渲染开的墨,撒点饵料进去,金鱼们就会空着脑子,嘬着嘴来来回回晃悠悠得游走。
今天带出来的女伴是舞厅的舞女叫阿凤,是个年纪略大的本地女人,看她那样子估计比许墨大不少,满打满算当他妈都够了。
阿凤穿了件秋香绿的织锦长袍,头戴羽毛发饰,很是艳俗。再看看周围其他人的女伴,个顶个年轻水灵,打扮时髦,端得是清丽脱俗,我见犹怜。她倒好,坐在其中跟老鸨一样。
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靠着梅花冰裂纹的窗,许墨自顾自的烫洗着餐具。
“给我来碗阳春面加个蛋,一份油糕走得时候打包。你想吃什么自己点,燕窝鲍鱼都可以,记我账上。”
许墨都这么说了,女人自然不客气,菜单上招牌菜各样叫了一份。
不一会,菜一道道被端了上来,占满圆桌。
这个阿凤说起话来很嘈杂,语速也是极快,同样的时间总比他人多蹦几个字出来。葵花大斩肉都堵不住她的嘴:
“许老板怎么想起来带我出来?哎呀,我都多久没开张,你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我跟你走,我多长脸,老有面子了。”
她开心得捂了捂自己的脸,也顾不得藏手。原是阿凤手上的戒指,拢共就这一只翠的,戴了太多年,戒面损了,平时总不得要遮掩一点,怕人看到。现在这么一乐,也顾不得旁人察觉。
“你哪里知道,我们那里勾心斗角厉害着呢,我年纪是大了点,比不得那些新来的小丫头,可我,可我以前也曾红过,当年多少人一掷千金抢着跟我跳舞。”
“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许墨笑了笑,把烫洗好的餐具推给她一份。
“现在惨喽,常年坐冷板凳,尤其是那些东洋女人来了以后,我们这种本地舞小姐就更被排挤得厉害。”
“客官,阳春面谁的?来喽。”
伙计把一大碗面摆在了许墨面前。
阿凤还在继续:
“私底下叽叽歪歪讲她们的话,又听不懂,男人只觉得这是异国情调,上赶着约。我瞧着倒不好。”
她停顿了一下,老着一张脸,托着腮故作清纯的问许墨:
“许老板为什么从来不找东洋小姐玩儿?”
“因为我不喜欢日本人。”
“是了是了,我也不喜欢,鬼似的。”
他们这桌的旁边紧临一个雅间,说话间,楼梯道那里就转上来一位穿着长斗篷的俏丽倌人,还是前朝打扮,画半唇,头上是叁绺梳头,梳燕尾,斜簪绒花。倌人候到了雅间门口,身后跟着的保姆赶忙替她拉出个凳子扶她坐下。
许墨他们这桌就在旁边,离得近,瞧着仔细,也不知是哪家的红牌姑娘出个局子阵仗这般大,带着自己的保姆和一个抱琵琶的小丫头。
倌人脸上擦着白白的香粉,乌油油的云鬓,低着头不言语。风尘女子一向被调教得很好,不管去哪里,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就连歪在踏上抽大烟姿势也是极美,让人赏心悦目。她们谈吐措辞也是老鸨们在意的细节,像什么死,衰,霉等等不吉利的字眼万不可当着客人们面说,做生意的老爷最忌讳这些。一开始女孩子改不过来,或是说错了话,或是姿态不端庄,改不过来就得挨打。那可是妓院,打坏了姑娘们的皮肉可怎么好,卖不上价,所以窑子里的规矩都是打猫不打人。姑娘们的裤脚一扎,将一只猫儿塞进她的裤裆,然后鞭打猫咪,猫一痛,自然会胡乱抓挠,这么一折腾,哪门子贞洁烈女都会就范吧。
不一会,雅间里头有人大声唤:
“明月姑娘到!”
这倌人才匆匆脱了斗篷,露出里头的两截穿衣,怀抱琵琶撩开门帘进了里间。
长叁堂子是高级妓院,老鸨们会物色一些相貌娇好的女童,小的时候就养在门下,调教两年再对外接客。破瓜那次的身价就决定了姐儿以后都走向。长叁堂子门道多,门槛高,价格也不便宜,但是这里头的姑娘个个都是吹拉弹唱声色俱全,说白了就是能填补男人的情感空缺,毕竟那时候家里的大房都是包办婚礼,用来传宗接代,而倌人们却通过各种手段自己挑客人,甚至欲拒还迎吊胃口,久而久之再多的门道,再高的门槛,男人们也都趋之若鹜了。倌人前去露个脸,唱个曲,敬几杯酒就走,这叫出局,要叁块大洋,你看着叁块大洋一字排开,像不像骨牌中的长叁,所谓“长叁”一名由此而来。
目送倌人进去唱曲儿,保姆麻利的楼下给车夫钱,小丫头呢,则是抱着斗篷东张西望,结果对上了阿凤的眼。
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脸上白净,身穿碎花布袄。
“要吃吗?来。”
阿凤盛了碗汤对着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抿嘴摇头,明明很想吃,却把头转过去不去看他们这桌上的菜。
“她不会吃你东西的。”
许墨把面条上的葱花用筷子沁到了汤汁里,缓缓道来:
“乱吃东西回去要挨打,看见进去的那个姐儿了吗?姐儿吃剩的,才会打发给这孩子吃。”
“哎?许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因为我母亲就是妓女身边抱琴的粗实丫头。”
阿凤一惊,没想到许墨会说这个,只捏着帕子,惶恐冒犯了面前这位爷。
“吃菜,要凉了。”
“那么许少爷小时候……”
“妓院长大的,我母亲是翠红楼的人,我也出生在那里。”
“想不到许少爷还有这样的身世。”
“没什么好瞒人的,你问我便说了,何苦撒谎。我母亲和这孩子一样,是窑姐儿身边倒茶洗脚的丫头。晚上恩客和姐儿办完事要起身,就是我母亲端着铜盆进去服侍。怎么说呢,挺苦的。”
许墨喝了口面汤,淡淡的说:
“今天是她生日,做儿子的来替她来吃碗面。她顶喜欢丰裕祥的阳春面。”
“哎,说到许少爷伤心事儿了?”
“再伤心的事儿,伤几年心也就木了。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刻意去想是记不得的,偶然在某一瞬间,我还能见到我的妈妈。”
“但是她的声音我还有印象,她笑得声音,唤我名字的声音。”
“阿凤,我妈要是还活着,估计跟你差不多大。”
所以,这才是今晚许墨请阿凤吃饭的原因吧。
“你多吃点,全当替我妈吃,她可没能享到我的什么福。”
果不其然,九点还没到,悠然就觉得肚子饿。
她有点难以启齿,不想让佣人觉得她太磨人,但肚子里的饿着实难忍,想来想去还是跟杏儿提了。
“杏儿,我,我想吃……”
杏儿只把她当小妹妹看,看到这位少奶奶红着脸,暗搓搓讲话的样子,她只觉得可爱。
“想吃什么?我打发他们做。”
悠然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想吃的东西有些怪。
“我想吃夹生饭。”
“夹生饭?”
就是煮饭时,一把火没顶上来,饭没煮熟,里头没有全熟,夹着生米的饭,吃起来咕吱咕吱,还有股生米的涩味。
“怎么想吃那个?这也不算是个吃食吧,不就是把饭煮坏,这要在我家,早被我娘用红薯敲脑袋了。”
上回想吃烧糊的饭,这次想吃夹生的饭,孕妇口味真是一天一变化。
其实悠然想吃的是生米,哪怕不吃,就是闻闻米桶里那股味儿都是好的,要不然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吐。
“要不我给少奶奶拿个米桶来,你闻一闻?”
“好!”
于是健壮的杏儿真从小厨房里寻了一只米桶扛上了楼。
红色油漆的小木桶,四周还有描金的花纹。悠然抱着桶,跟宝贝似的,揭开盖子捞起一把米放在鼻子下一阵猛嗅。米生涩的气味,让悠然觉得心里很舒服,七窍一下就通了。
她开心得点着头:
“就是这个味道。”
于是许墨拿着油糕回到家,就看到他的傻老婆挺着大肚子,抱着个木桶在那里闻生米。
——————完——————
碎碎念:这一话我修修改改了大几回,耽误了不少时间,每天都写一点,然后推翻前面继续写。来来回回重复很多次。
许墨在梨园的身世和与其师傅的往事。
阿凤其人。
许墨和师兄弟的矛盾冲突。
许墨回家见悠然。
许墨看到抱琴女忆起母亲。
许老爷在亡妻生日那天想起往事。
等等要素我要把融合在一章里表达出来,还得顾着民国背景斟酌用语言,着实不易。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去超市买了一堆生活必需品,可你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无纺布袋。东西装不下,那就得考虑摆放顺序。是不是调整一下结构就能塞进去呢?
榴春记的节奏已经放慢了很久,是时候提速了,所以想写一话信息量略大的章节。
最后在小伙伴的建议下,以上的元素分为叁章来表达,不至于太仓促。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表达我写这个文怎么用心怎么牛逼,相反,我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像是开着小舟去深海,海深且风大,船长技术有限,越来越无法掌控。好在小说不是深海。大不了翻船,大家骂我几句也就罢了。
春暖花开,距离我删博退圈有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好在一年以后的今天还有你们的支持,我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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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与制作人许墨同人】榴春记 第29话初相见
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冷,早起窗棂外头还吊着一排冰溜子,狭小的隔间里,小桃窸窸窣窣得穿好青色棉袍,她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水汽,把脸贴在了玻璃上,窗外是蒙蒙亮的天空,伴着渐行渐远的鸽哨声,枝丫枯萎的老树还有披着霜冻的秃草地。
天边红彤彤,看来今儿夜里一场大雪在所难。
她的每一天就像点了引线的炮仗,急匆匆得卡着时间,有做不完的事儿,姐儿一叫,她得应,迟了半刻就要讨打。凉水捞了把脸,空着肚子,小桃动身去里间伺候。
穿过窑子里特有的五颜六色菱格窗,两边墙上挂着各房姑娘们的花牌,诸如什么“盈盈纤腰苏小红”“如梦如幻于彤彤”“风情万种方四儿”等等,总是卖点加名字这样的格式,让人一目了然。时间太早,各房里的客都还没走,有的馋,急着再办一回事,走廊里女人咿咿呀呀的叫声络绎不绝。
推开姐儿的房门,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膻之气,面对这种场景小桃早就司空见惯,她知道那是男女欢爱过后的气味。地上散落着男人女人的零碎,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她又去捡衣服。
屋里炉火烧得极旺,不似她住的隔间那般阴冷潮湿。听到有人进来,帐内略有动静,一只男人的大手撩开一角粗嘎地对着小桃喊:“倒杯水来。”显然一夜的欢愉让他疲惫不堪,口干舌燥。
递上热水时她把头埋得极低,尽量不让男人看见她的脸。喝完水,客人躺回帐子继续抱着女人睡觉。
正常程序接下来小桃要准备好热水,伺候姐儿和客人起床,服侍他们匀面,吃茶,进早饭。一般快到晌午,客人才会穿戴整齐的离开,临走前还会和姐儿腻歪一阵,无非是说些风月场上的违心话,什么替你赎身之类的,男人随便说说,姐儿也随便听听,没人当真。客人前脚刚走,姐儿就唤丫头子来铺被子补觉。这一天天的,小桃根本没得歇。
昨夜来得客人玩得尽兴,把被褥脏污不堪,趁着姐儿补觉的空挡,小桃抱着一盆床单来到井边洗。井水是地下水,温度比地面水要高,可是打进盆子洗着洗着,再暖得水也会凉,就跟人心一样,疏远了自然也会淡。
这水可真冷啊,小桃蹲在那里努力得搓着织物上的痕迹。?她的手像个孩子的手,小而肉,绷直了,手背上还有一个个肉窝窝。小手冻得通红,揩了揩冰冷的鼻子,她继续卖力搓衣服。
老鸨正满世界的找小桃。
“哎呀,可把我找死了,逼丫头?蹲在这里搓衣服呢。过来过来,小桃过来。”
小桃一脸疑惑,她不过是红牌姑娘的粗实丫头,平日里老鸨甚少在意到她这种人。她猛然被老鸨拽了起来,由蹲到站,险些站不稳还有点头晕耳鸣。
“小桃姑娘,你的福气到啦。刚刚有个客人,指明要见你。该你露脸,藏都藏不住。快随我去梳妆打扮好接客。”
她没听错吧。
“妈妈您说什么?”
“我说,小桃姑娘快去接客吧,赶紧拾下,把这破袍子换喽。”
“妈妈,我,我只是丫鬟,我不做那个的,真的不做,这个之前咱们就说好的。您不能逼我。”
“我的傻小桃,你当真一辈子端茶倒水洗马桶?你看看你伺候的那个姐儿,锦衣玉食,出门有车,进门有男人疼,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你听我一句,妈妈当鸨儿这么些年,看得太多,在咱们这儿待过得,?再出去,你说你不卖逼,谁他妈的信啊?出了这个门,脸一抹还想当贞洁烈女不成?今儿这位爷,可舍得下血本,钱我了,人你得给我陪,别给脸不要脸,逼着老娘动粗。”
打着骂着被人架走了。
许茂做完这个任务可以歇上好长一段时间,这些天的间隙中他总能想着那日?在戏园子里抓住他不放的小丫头,凶巴巴的小丫头,硬气得很。这种感觉真奇妙,忽然就是很想她,特别想,许茂一向很克制,不近女色,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下了降头似的,对那丫头特别上心。
今日得了空他便去寻那个堂子,想再见一回那个女孩。
翠红楼档口好,生意兴隆,出了名的温柔乡。这里的姐儿条顺,盘子靓,更会暖人心。装饰得花花绿绿,一进门就是一股子脂粉香。一路上每个姑娘见到客人都会福身行礼,更别说暗里的给个飞眼儿,丢个手绢戒子什么的。
“呦,这不是许爷嘛,久仰大名。今天怎么想得开,上我们这儿来玩。”
老鸨看谁都眼熟,她跟钱最熟。
“我找小桃,上回戏园子里我打听名字的那个。”
“小桃?哪个小桃,我们这里……咍,你说她呀?。她是粗实丫鬟,不卖。”
许茂根本懒得口舌,直接码大洋,一条条得排外桌上。
“您看您,这可为难我了。虽说咱们这儿是窑子但是窑子也有窑子的规矩。小桃在我们这儿签得契就是当佣人,确实不是来卖身的。您不能让我逼良为娼呐。”
鸨儿一脸为难的样子,俩眼睛可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银钱。
“劳烦妈妈了。”
“许爷,您要是喜欢雏儿,这个好办,我们这有未破身的姑娘…我…”
“我只想见见小桃。再加一根小黄鱼,今天带的可就这么多了。妈妈你知道的,我许某人想办的事多得是手段,其实不需要这样砸钱。一来我不抠,二来我想守您这儿的规矩?,也算是我的诚意。”
老鸨深知眼前这位劲瘦高大的男人是什么秉性,对于他的心狠手辣早有耳闻,生怕被一枪崩了,不敢多言语,鸨儿亲自去后院找小桃。
一大桶热水,水汽袅袅撒着花瓣,小桃被摁进水里,好好搓洗一番。帮忙洗澡的仆妇力气极大,搓得她肌肤发红。
“婶儿……婶儿,痛,痛,轻点。”
“这就叫疼?一会有你受得。小桃,你我同为佣人,平日里你也敬我,婶儿我劝你一句,一会听话,懂吗?别太拧,要不然更痛。”
“我……我……呀,水进耳朵里了……”
“这水里有汤药,活血驱寒的,多泡泡对你好,姑娘们接客之前都会用这个洗。”
小桃虽然过得苦,可是她那副身子发育得顶好,匀称,健康,丰腴,鹅蛋脸儿,白牙小梨涡。婶子看在眼里,知道这回客人看上她什么,没有明说。
小桃从未拥有过自己的房间,更是没穿过绣花的丝绸衣服。她平时里只住在姐儿房外的小隔间里,穿也只是普通的棉布衣服。妓院里的装饰都很艳俗,花儿粉儿的,镜子里她看到自己修饰过得脸,觉得有些不真实。
天黑了,屋里点着灯,拆散了油松大辫子,头发蘸着刨花水请梳头师傅梳了几捅,又箅了一遍,低盘发还结了个燕尾,鬓边两支鎏金卍字簪。脸上敷了香粉,擦上胭脂,她眉毛生得极顺,不需要再描。身上是出炉银的袄儿,翻白狐狸毛领,同色的挑线撒花裙。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华丽的衣服,小手颤抖得摸着上头的绣花,正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小桃很慌张,喉头略紧,甚至忘了吞口水。
“…你…”
借着光,她惊讶得看着门内走进来的男人。
“…戏园子里的那个…怎么是你?!”
许茂也不言语,脱下外套,随手一扬,抛在椅子上。他上来直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胸贴胸,鼻子顶鼻子,挨得那么近,大手稳稳落在她的腰间。
“上回打翻了你的茶,今儿,我来找你领罚了。”
许茂满脸笑意,声音温柔,他的眼底泛着光,捕捉眼前的一切,不想错过有关她的任何一个镜头。他就要看她发慌服软。
“喂,你放开我,你手往哪儿放?”
小桃噘着嘴,偏过头,像条离了水的鱼儿似的挣扎。
“啊,痛,你硌着我了……”
一贯冷着脸的许茂竟然笑了,他那话儿还没硬呢,怎么就硌着她了。
哦,是枪。
不管去哪里,许茂都随身配枪,毕竟得罪太多人,仇家太多,他得防身。
松开她,男人不怀好意得捏着小桃通红的小脸:
“凶得很,都说了我是来领罚还是这么呛?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
“没有喜欢……哎呀你都把我绕晕了……你别再靠得那么近,我,我我怕……”
孩子般的小肉手在衣服上蹭蹭,小桃擦着手心里的汗,这个细节也被许茂在眼底,而后执念很多年。
“先吃饭。”
花厅里摆下一桌子客肴,都是些鸡鸭鱼肉和时蔬,许茂吃惯了山珍海味,对这顿饭也没什么兴趣,可是小桃哪里吃过这么丰盛的宴席,狼吞虎咽的样子逗乐了他。
“慢点吃,我给你盛碗汤。”
“这么好吃?腮帮子这么鼓,小松鼠似的。”
“好吃……”
他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吃着一般,我喜欢淮扬菜,这些口味太重,掩了菜的鲜味。丰裕祥的阳春面倒是不俗,我每次回来都会去吃上一回。”
“……我都没有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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