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洛城金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剑吴钩
苏敬则似乎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无意义的问题:“这座院落既然是玉衡姑娘所发现,那么该察觉的事情,你自然不会不知。”
玉衡不曾料到他会如此回答,停顿了片刻,才道:“这两人会相识,本身便有些奇怪——对了,苏公子应当也认出他们是何人了吧?”
“颜宣。”苏敬则微微颔首,“也算是这次选官的同窗了。不过另一位,我并不十分确定。”
“如你所想。”玉衡无所谓地笑了笑,“如今西市勾栏里的大红人,或者也可以说,一年前客店火灾的受害者之一。”
苏敬则摇了摇头,但语气之中并无否定之意:“只是这也并不能证明,这两人就与祁少府的死有什么关联。”
“哦?愿闻其详。”玉衡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苏敬则回忆道:“说来我对颜宣的确实有不少印象,关于他和这所私学的事,在同文书馆时也略略听过一些。有人说……”
他说到此处,轻咳一声停顿了片刻,似是在考虑措辞。玉衡见状便也追问道:“说什么?”
“说他有一些……隐秘之癖,学堂之中的孩童无论男女,都逃不过他的狎亵。”苏敬则思索既定,方才继续说道,“也因此,此前选官文试之时他其实并非是因病缺席,而是被‘义愤填膺’的其他学子认出,赶出了考场。”
“……”玉衡双眉紧蹙,神色极为少见地凝了下来,半晌才道,“看来你并不相信。”
“此等说法太过荒谬,除非是传播之人亲眼所见。更何况早也有另一种传闻,他是因为与祁少府颇有些私人恩怨,才招致报复。”苏敬则默认了玉衡的看法,说道,“因心存疑惑,选官之事结束后我曾经大致地调查过——祁少府的一些往事,不知玉衡姑娘可知道?”
玉衡不假思索:“他最早供职于度支部,平康十八年受命处理并州民乱与瘟疫,数年后因被告发那时赈灾不当与贪墨赈灾款而去职,直到一年前左右无人再提这旧事时,方才重新被认命为将作少府。”
“玉衡姑娘倒是对他的事情很了解。”苏敬则笑了笑,调侃之言却也只是点到为止,“我还听闻,当年告发了他的数人皆是因那次瘟疫举家南迁的并州小士族。他们大多因此而家道败落,却又不甘与庶民为伍——这其中就有太原颜氏。”
“哈,方才苏公子说什么来着?你不也一样调查得颇为透彻?”玉衡挑眉,非常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后,才正色道,“看来无论如何,颜宣都或多或少地和死者有几分微妙的龃龉。下一步呢?苏公子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按例调查一番祁少府平日里是否结过什么其他的仇怨,再将颜宣与轻鸿二人传来询问一番,等待孟少卿前来定夺了。”苏敬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过在这之前,我恐怕还得回廷尉寺寻一些相关的卷宗来。”
“关于那场火灾?”
“不错,还有就是绣衣使当时报备在案的火灾死者名册。不过这件事,还需等到孟少卿来到客店之后再办了。”
玉衡听罢,笑道:“这一次苏公子似乎颇为依赖于孟少卿?”
“我进入廷尉寺后,本就是孟少卿负责提点。”苏敬则从容笑道,说到此处之时微微压了压声音,“这次……其实也算是成人之美。”
“看来得提前恭贺孟少卿高升了。”玉衡自然对苏敬则的深意心领神会,她思索了片刻,复又问道,“那么不知今晚,苏公子可愿忙里偷闲地来赴一个约?”
“何处?”
“西市勾栏,就在今晚轻鸿娘子的戏开场之时。”





洛城金粉 第四十二章 落梅风第四折下
夏日里若是患上了感冒便格外地令人不适,风茗又恹恹地歇了半日,直到晌午过后方才起身。
她早在刚从案发之处回来时,便立即动手将祁夫人的委托调查得清清楚楚并传信交给了枕山楼,也因此将原本便未大好的病症加重了几分,不得不再休息一番。
那名外室徐氏本是西市勾栏里的头牌伶人,花名叫做展秋,约摸一年前不知为何被祁少府相中做了外室。西市勾栏也因此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才捧出了如今的轻鸿。
一年前……又是一年前么?
风茗思前想后,终究难以放下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案子不管。她指尖蘸上清水揉了揉额角,待神思清明起来,便起身离开了客房。
客店之中的廷尉寺衙役皆是行色匆匆,除却守住客店的大门和几处偏门之外,倒也不太约束客人们的行踪,想来是因为案发现场的取证已经结束。
也正因此,风茗便得以较为顺利地来到了此时并无一人的案发现场之外。
仓库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尸体早已被运走,风茗凝视着那处干透了的血迹。她思索着初次见到尸体时的情形,这才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她所忽略的细节——按照店小二的说法,他根据尸体手上的那把玉骨折扇便立即认出了祁臻的身份,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就是凶手所希望的呢?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既然凶手希望发现之人第一时间认出尸体的身份,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蒙上一块灰布呢?
她摇了摇头,这也或许与凶手的目的无关,而是他的作案手法之中,灰布有着什么必不可少的用途。但既然说到了手法,尸体没有拖动的痕迹,凶手是如何离开仓库的呢?秘密……在灰布之上么?
风茗转而看向仓库的屋顶,从这里刚好可看见天窗的一线,那也是在仓库大门上锁的情况下唯一的出口。
在没有任何垫脚物的情况下通过天窗离开仓库,可能吗?
风茗的目光落在了院角的枯井之上。
枯井上的横杆中央有一片青苔被清理得很干净,只需要稍稍细看一番,便能察觉出这处异常。
“原来如此么……”风茗走近几步细细端详一番,低声喃喃了半句,心中已然有了一个或许能辨认出凶手的方法。
那么廷尉寺的人,有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思虑既定,风茗便立即转身打算离开此等是非之地,再寻个机会探听探听廷尉寺的调查进度。
然而在她刚刚走到回廊之上时,便听得前方的拐角外传来了一阵争闹声。风茗犹豫了片刻,还是驻了足,在拐角处静静地听着。
“我可真是奇怪了,怎么现在写这种话本的人也讲究起了什么清高风骨?”阴阳怪气的男声嗓音粗砺,听来便令人尤为嫌恶,“写的剧情这么遮遮掩掩的,放出去谁爱买?还有这话本的唱词,说什么‘暖玉灯边拥’,还有这句……写得这么隐晦,存心不想揽这活儿是吗?”
“……”另一人似乎沉默着,并不答话。
饶是如此,风茗还是听出来这分明是句艳诗,此人多半只是个低价收购这类艳情话本转手去坊间贩卖的书商。
只是她静心听了一番话本之中的词句,却是又觉得此中的风格颇为似曾相识。
正尴尬之时,又听得那男人继续怒道:“我给钱可不是来给自己做赔本买卖添堵的!我让你写什么,你就得照做,懂吗?”
另一人依然不做任何争辩。
风茗实在对此人的污言秽语有些难以忍受,然而谨慎起见,便仅仅是暗中探头循声看向了那两人。只见那仪态举止颇显猥琐的男子正随手地将数枚铜子洒了出去,铜子四散滚落,不少便落入了满是泥淖的排水沟中。
他对面的青年淡漠地道了一声“多谢”,便不再看他,平静地弯下身子,一枚一枚地捡起了那些散落的钱币。
风茗虽看不清年轻人的面容,却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这不正是此前裴珩一案中,被她随手拦下询问状况的学生么?
“装什么正人君子,还不就是要钱?”
“阁下说得也不算是错,多谢了。”
不料对方当真应下了自己的话,那男子先是哑然,而后啐了一口又讥诮着讽刺了几句,然而颜宣也仍是无动于衷。这一下反倒是男子尴尬了起来,他虽是舍不得用这价格买下此等索然无味的话本,但终不可将那撒出去的铜钱收回,便也就愤愤地拿着那一沓尚未装订的纸张,自讨没趣地走开了。
风茗见此,觉得那人实在欺人太甚,偏偏他又不算是理亏,也只能暗中白了他一眼,帮颜宣拾起了几枚滚落得较远的钱币,而后走上前去交给了他:“给,落得有些远了,可别漏掉。”
颜宣似乎有几分惊讶,但依然温和地对风茗笑了笑:“……麻烦姑娘了,多谢。”
他的手上沾了些淤泥,隐隐地有些腥臭的气味,风茗倒也不甚介意,大大方方地将钱币放到了他的手中。
“剩下的……太脏了些,我自己来吧。”颜宣急促地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蹲下,继续去捡排水沟里的钱币。
风茗心绪颇为复杂地看着他,以致于并未察觉到有人接近。
“想不到客店里还是有这些滋事之人。”一只手蓦地将数枚粗略抹去了表面污泥的钱币放到了颜宣手中,尽管沾了不少淤泥,但仍隐约可见白净修长的手指。
颜宣闻声抬起头来,这一次却露出了几分仓皇与无措:“是……你?”
风茗也是很有些惊讶:“苏寺丞?你怎么……”
“方才问完后总有些不放心,便过来看看。”苏敬则此刻衣角也沾了些泥水,状况并不比颜宣好多少,却犹是一副从容谦和的模样,没有一丝破绽,“左右案子的事也是孟少卿在主持,而我需要问询的下一位证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请到。”
客店之外的证人?风茗在心中暗暗生疑。
颜宣勉强地笑了笑:“也不算什么大事,无非是交上去的稿子不太合主顾的心意罢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稍等。”苏敬则翻过手看了看沾染的淤泥,语气中是半开玩笑的意蕴,“瞧我现在这副模样,也不太好直接回去继续调查,不知可否去你的学堂之中借光清理一番?”
“自然可以。”
风茗心知这多半只是个借口,他二人想必是有些不宜宣之于众的话要谈,便也就顺势道:“两位慢聊,客店之中的房客不好随意出入,我便先告辞了。”
辞别了这两人后,风茗一面思考着如何能探知廷尉寺的调查进度并说明自己的看法,一面向着客店的客房所在走去。虽说孟琅书与苏敬则皆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但若是以局外之人的的身份,想要让自己的看法取信于人也并不算简单之事。
“轻鸿姑娘,苏寺丞还需要一些时间方可返回,若是不介意,可以到屋内暂且休息一番。”
“既是官家的事情,哪有什么介不介意的说法?我去屋里等着便是。”
不经意间飘入耳中的一段对话让风茗精神一振:苏敬则方才不是还说下一位证人一时也到不了么?更何况轻鸿每晚远在西市勾栏登台演出,能为这里的什么事情作证?
……
“乖,带着他们去院子里读今日教的几篇诗文,一会儿我可要来考的。”颜宣此刻已将衣上的污泥清理干净,他微微弯下腰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
那少年顺从地应了一声,又疑惑地看了一眼苏敬则,这才转身去招呼私学里的其他孩子。
目送着少年将孩童们尽数领到院中后,颜宣这才将房门关好,走上前坐到了苏敬则的对面:“久等了,不知……苏寺丞想问些什么?”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顿了片刻才有些生硬地说出口。
苏敬则观察着他略显局促的面色,微笑道:“你也不必如此,我不过随意问问,借机从这繁重的调查里缓一口气罢了。”
“是么?”颜宣便也回以微笑,几不可察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个孩子,也是你收养的?”苏敬则似是无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颇为随意地问了一句,又叹道,“你倒是心善,怎知自己不会因此而更为困顿?”
“不,算是我的一个堂弟吧,算一算今年也该十五了。”颜宣倒不料他会问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愣了愣,便也不多想什么,苦笑着答道,“虽是困顿,却总算还可以勉强度日。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自然能救一个是一个。”
“哦?这倒是不曾听闻。”
“我原本也并非洛都之人,同窗们不知,倒也寻常。”
“依你如今这番处境……没想过回去么?”
颜宣苦笑一声:“若还有这样的退路,该有多好。”
“抱歉。”苏敬则微微垂眸,看不清神色。
“无妨……”颜宣叹了一口气,平静道,“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石氏的案子?”
“此案也算是由我经手过。”苏敬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颜氏家中的变故,也算与他当年做的事情有几分联系。”颜宣叹道,“不过也都是些旧事了。我知道你今日来此,是为了问什么。”
苏敬则一面向他投来一个询问的目光,一面暗自思忖着他方才一带而过的话语。
石斐所做过的,自然是勾结雪岭向风城贩卖醉生散,若说他这番生意会危及的,多半也是沿途的州县。
而出了洛都所在的司州向北前往风城,必然经过的便是……
并州。
依颜宣所言,平康十八年的瘟疫,或许与石斐有几分关系。只是此人已然殒命,即便有线索也是业已难寻。
这是巧合吗?
颜宣自然不会察觉到苏敬则的这番思虑,只是继续说道:“当年并州战后突发瘟疫民乱,洛都派了祁臻前去处理,但此后他被翻出当时中饱私囊而去职。”
“不错。”
“我确实在其中做了证,实际上在他复职前的一段时间里,当年的证人就多多少少地都遭到了暗害或是诋毁。”
苏敬则原本随意翻动着书册的手顿了顿,沉声问道:“看来他那时便知道了自己必然会被朝廷复用,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我想……是这样。”颜宣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细节背后的深意。
苏敬则接过了他的话语:“所以你们想必是因此而结了仇怨。这之后关于你的那些……流言呢?”
“如你所想,他并非什么宽容大度之人,且很容易地就查到了我的情况。”颜宣苦笑道,“至于散播流言……无非是办几场百家饭,给平民们一些好处,没人会和钱财过不去。而后他又从中做了些梗,算是直接断了我的很多路——目的想必是逼我离开洛都,然后途中雇人下杀手吧。”
那么祁臻究竟做了什么,使得上面的人力保了他的复职,以至于造成了这之后的一系列事件呢?
苏敬则沉默片刻,道:“想过应对之策吗?”
“你想问有没有起过杀心?”颜宣轻嗤一声,微微仰首,“可是你看,即便如今他死了,谣言也依然甚嚣尘上,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如你所见,如今哪怕是……这样的话本也是没有书商愿意收购了,更不用说向钱庄借贷——实际上,早在选官之前,我就已经几乎用完了所有积蓄。”
屋内的两人一时皆是缄默,一片静谧之中只听得院中的孩童们齐声朗读着词句:
“憔悴欹翘委佩,恨玉奴销瘦,飞趁轻鸿。试问知心,尊前谁最情浓。……”
苏敬则于是轻声笑道:“原来除却风雅颂,你还会教这些。”
颜宣有几分尴尬地轻咳一声:“他又在乱教些什么……失陪,我去看看。”
说罢颜宣便起身推门而出,留下苏敬则一人独坐在屋中。
他想起了方才那些孩童吟诵着的词句,忽而一笑。
另一个人在这此中若即若离的存在,险些被他忽略了。
若真是如此,玉衡的邀约,倒也值得一赴。
……
轻鸿在客房之中坐了片刻,仍不见有人返回。她百无聊赖地环顾了一番房中简洁的陈设,目光落在了案上摆放得略显凌乱的卷宗。
她不由得向窗外瞥了一眼,门外守着的廷尉寺衙役似乎也并不关心她在客房之中的动向。
好奇之下,轻鸿蹑手蹑脚地翻动着那基本卷宗,大致地看过每一本的封面标题。这些多半是些与祁臻和少府寺相关的案卷记录,不少她也有所耳闻。
直到她翻到了最下面,也是案发时间最为久远的一本。
这一本卷宗的封面上,用规整的正楷写着案件的时间与名称。
“平康十七年三月,宁州易氏案”。




洛城金粉 第四十三章 落梅风第五折上
勾栏之中挂着的彩灯红艳而绮丽,于人潮涌动之中摇曳着迷离的光影,照见楼中纸醉金迷的华丽陈设,亦为每一位来客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金。
玉衡倚靠着二楼的阑干,手中百无聊赖地绕着一匹织金红绡,看似游离不定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戏台半分。
台上正唱着那一出《落梅风》,小生扮相的轻鸿甫一登台,便引得一干客人高声叫好,更有些许狂热的戏迷高高扬手向着台上抛出各式的玉帛锦缎。
仿佛是被这气氛感染了一般,玉衡亦是玩闹似的笑了起来,手中略微着力将那匹红绡一挥而出。薄如蝉翼的红绡借着这股力道飘摇而下,金线在彩灯的映照之下隐隐泛光,很快便湮没在了台边纷落的锦绣之中。
“久等。”
玉衡闻声回过头来看着向刚刚来到此处的苏敬则,唇角的笑意尚未消退,眸中倒映着绮丽的灯光:“来得真巧,戏刚刚开演。”
“刚刚开演?”苏敬则言语之间颇有深意,“看玉衡姑娘的模样,倒像是对这出戏了如指掌了。”
“说笑了。”玉衡再次瞥了一眼戏台,而后便转身在桌边坐下,“不知苏公子是喜欢什么样的酒?”
“何必如此麻烦?我看桌上的这一壶茶便足够。”苏敬则便也在她的对面坐下。
玉衡闻言便笑道:“那是云雾茶,勾栏里的一绝,苏公子眼光不错。”
苏敬则神色自若:“玉衡姑娘似乎对这里很是熟稔。”
“京中事宜本也就没有太多会交由廉贞使管辖,我自然也就是个……”玉衡说着牵了牵嘴角,似是在自嘲,“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了。”
“洛都之中可不会有敢于如此……放浪形骸的世家小姐。”苏敬则微微笑着,不以为然,“是‘他’希望看到这么个无功无过的廉贞使吧?”
“但苏公子似乎不当是个无功无过的人。”玉衡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反问,而是不动声色地转开了话题,似乎也不愿再做什么无意义的试探,“那么不知祁少府的案子,进展如何了?”
苏敬则淡淡一笑:“颜宣看起来并没有足够的动机,不过若是另一种猜测也不错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那么昨晚事发的时候,他又在何处?”
“据他所说自然是在学堂里早早歇下了,不过很显然,学堂里的孩子即便为他作证,也并不算十分可信。”
“这样……”玉衡应了一声,陷入沉思。
“另外,我也问过了徐氏的侍女,她提及昨晚徐氏在祁臻离开后也曾离开过客房,并未让她随行。”
玉衡斜睨了一眼戏台的方向:“那……轻鸿呢?”
“她自然不会有可疑的行迹,廷尉寺的目的无非是向她问些徐氏的事情。”苏敬则说到此处笑了笑,“不知玉衡姑娘有何见解?”
玉衡沉思片刻,答道:“这样一来,案子也不过这三个有嫌疑的人。也许我们该从凶手离开仓库的方法入手,比如——三个人中,谁能够从那个狭小的天窗离开呢?”
苏敬则取过茶壶径自斟了一杯:“的确是个不错的想法,风城的那位小姐也是这样对孟少卿提议的。”
“她倒是热心,自己的病可都还没好。若不是孟少卿向来也不拘小节,换做陆寺卿那样的行事风格,她怕是也会碰不少灰。”玉衡微微挑眉,似是有些惋惜,“被她抢了先说出这个方法,还真是让我有些遗憾。”
“哦……孟少卿向来比较怜香惜玉——玉衡姑娘下次也试试?”苏敬则说这句话时只作是一副无辜的神情。
玉衡的笑容僵了一下:“算了,毕竟那是廷尉寺的公事,绣衣使的规矩可不比枕山楼那样宽松。”
苏敬则若无其事道:“算一算时间,这时候他们也该整理好了各处的口供,很快就会将那三位有嫌疑的人聚集到案发现场,开始这个测试了。”
“这多少也算是此案的关键,苏公子不打算回去看看?”玉衡闻言,说道,“还是说……这是在借着不必主管此案来忙里偷闲了?”
“理由很多,比如……我猜这个测试,并不会有任何结果。”
“为何?”
“因为所有人的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
客店之中的情形也确实如苏敬则所言,廷尉寺一行人来到了案发的仓库,不多时,三名嫌疑人也被领到了此处。
风茗站在仓库外好奇围观的数人之中,轻轻踮起脚借着衙役们点上的通明灯火,有几分紧张地看着仓库内几人的一举一动。
自己的推测,究竟对不对呢?
那一边孟琅书将推测大致地对三人说了一遍,末了指了指自天窗上垂下的长绳,又道:“所以能够完成这件事情的,想必就是此案的凶手了。”
这条绳子一段系在枯井上被除去了青苔的横杆中央,绕上仓库房顶之后,经由天窗垂入仓库内,这样看来确实也足够让凶手出入案发仓库。
而仓库的房顶之上又密密地爬着藤蔓,加之那时正值夜晚,自然也就让人很难察觉这根麻绳的存在。
李生好奇之下抬手轻轻拽了拽垂下的麻绳,发现它确实颇为牢固。
徐氏首先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这……妾身在勾栏时连武戏也不曾演过,如何能顺着这么细的一根绳子爬出天窗呢?”
1...1516171819...6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