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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金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剑吴钩
风茗亦是驻足在他的身侧,闻言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应道:“两市街道并不算宽阔,何况赵王也忙于应对阊阖门的防守,他们即便动手,想必也不会有多少骇人的手段,若有这些,应当能够抵挡。”
“最坏的打算是我不得不离开枕山楼牵制住他们的首脑,到那时你便命人在院墙之上铺设些机关阻拦,而后百步一人守在院墙下,每隔二十人配一台踏弩,余下之人使连弩。”沈砚卿抬手扶额沉思了片刻,又道,“如此一来,器械便应当足够分发。楼中另有些火石白磷桐油之类,也都存在后院之中,到时你若有需要,大可随意取用。”
风茗暗暗记下后,不由得担忧着发问:“但若是存下的箭簇耗尽,又当如何?”
“赵王必得在今夜速战速决,明日拂晓前逼迫含章殿拟好废后诏书,故而他们也不会有那样充足的时间来消耗枕山楼的储备。”沈砚卿说罢抬眼看向风茗,略微牵了牵唇角,又道,“你放心。”
“好。”风茗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下了他的话,却又忍不住再次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是先生……”
“怎么了?”大致地交代过后,沈砚卿原本紧绷着的神情也是缓和了几分。
“我只是觉得……先生这样一说,倒好似一切都会依照最坏的情况发展。”风茗勉强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神色难免黯然,“听起来也像是诀别一般。”
“别想太多了,只是我这一次没有那么充足的把握而已。”沈砚卿反倒是轻松地笑了起来,侧过脸微微低头看向她时,琥珀色的眸中也倒映着她的身形,“待这些事情过去了,我还要亲自送你北上回城呢。”
“回城……”风茗听得这两字,眉头却是锁得更紧了些,她垂下眼帘,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言。
也正是在这时,有沉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两人所在之处跑来。与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枕山楼下属略显急促的话语:
“沈先生,九小姐,他们用弓箭射来了一封信!”





洛城金粉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乌夜啼第五折下
长秋宫正殿之中,韦皇后是在殿外宫人们手忙脚乱的跑动声中惊醒的。她在照例扬声唤了数声心腹女官却全然得不到回应后,脑海之中才猛地清醒了起来。
韦皇后迅速地起身整理了一番仪容,又略微扬声呼唤了一声,那名心腹女官这才急匆匆地趋步走入殿中俯身行礼,言语之间颇为惊惶:“殿下,宫人骚乱难以遏止,故而方才不曾听见,还请降罪。”
韦皇后摆了摆手:“罢了,你且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廉贞去了何处?”
“听闻……听闻是有叛军攻破了阊阖门,只是那时候宫人们已乱了阵脚,派出去查探的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因而这些也都无从求证。”那名心腹女官稳了稳心神,颤声道,“而廉贞大人……出事前她便说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打算去含章殿及阊阖门确认一番……至今未归。”
“知道了,你——”
韦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殿门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后便是玉衡的声音:“殿下可还安好?”
“下去吧。”韦皇后瞥了心腹女官一眼,神色似是放松了些许。后者忙不迭地谢恩后起身跑了出去,险些与步入殿中的玉衡迎面相撞。
玉衡趋步走入殿中,向着韦皇后简单地一行礼,便简短地说了起来:“殿下,赵王的私军纠集叛变的殿中郎将,此刻已然破开阊阖门抵达了含章殿,因有先头小队已向长秋宫进发,属下也不敢逗留过久。”
“他不敢对陛下做什么的,不过……”韦皇后说到此处,音调冷然,“系狗当系其颈,本宫这一次却是反系其尾了。”
“若是如此,他们的目的岂非……”玉衡一副惊讶而担忧的模样,“殿下可有何应对之策?”
“你不逃?”韦皇后心下大感不妙,却仍旧是不动声色,似笑非笑地看着玉衡。
“若只是在今晚躲藏苟活,那自然是简单。”玉衡恭敬地低着头,语气颇为恳切,“赵王想必不会留属下的活路,但殿下不同——说到底,属下也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倒是诚恳之言。”韦皇后轻笑一声,而后便已然举步向着长秋宫正殿的侧门走去,“既然赵王的叛军已逼近此处,本宫自不会束手就擒——待出了洛阳宫后,便可召集卫尉寺并中领军中护军勤王。”
“但宫门已然……”
“随本宫来便是,这一路也正需要你的护卫。”
玉衡瞥见了韦皇后急急走出大殿的背影,不觉冷冷地牵了牵唇角,而后举步追了上去:“属下万死不辞。但为掩人耳目,可否请殿下权且屈尊做寻常宫人的打扮?”
韦皇后的脚步顿了顿,沉默片刻之后便颔首同意:“你倒是考虑周到。”
话虽如此,最终也仍是由玉衡去取来了宫人的衣物勉强为韦皇后穿戴整齐,而后又将她的发髻首饰等也一并简化,这才扶着她离开了长秋宫的大殿。
时近中夜,那墨色中透着殷红的夜空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下了冷雨,打湿了四下奔逃躲藏的宫人们的衣衫,留下一身湿冷。
玉衡依照韦皇后所指引的方向,一路护着她冒雨向着金墉城跑去。此刻几乎已被雨水淋透的韦皇后看起来颇为狼狈,远看来倒也与其他逃散的宫人并无太大分别。
“廉贞,本宫会去金墉城里开启闲置多年的密道,密道的出口便在西北郊华林苑左近。”韦皇后一面跑动着,一面低声吩咐,“到时金墉城中的疯妇多半会因无人看管而四处游荡,你为本宫挡下她们便是。”
“殿下放心。”玉衡回望了一眼长秋宫的方向,隐隐见得有层层的甲胄被长秋宫残存的灯火映得发亮,心中难免一阵后怕,“他们已到了长秋宫,殿下快走!”
一列列的士兵携着夜雨也浇不灭的剑器金戈之声,冲入了早已无人主事一片混乱的长秋宫之中。
雨势越发地滂沱起来,被浇灭了烛焰的宫灯在檐下飘转回荡,犹如一只只被禁锢在偌大宫殿中的幽魂。
金墉城在这样一个充斥着阴风与冷雨的夜晚透露出了尤甚于往常的幽暗与压抑。韦皇后摸着一侧的墙壁勉强地辨认着各处院落,而玉衡则警惕地守在她的身侧,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在这里。”韦皇后低低地说了一句,推开了一间破旧殿宇的大门。
玉衡立即跟上了她,在走入殿内后又小心地将殿门虚掩起来,再转头看时,已见韦皇后取过一支只剩下小半截的蜡烛勉强点亮,借着黯淡的光芒摸到了一处墙壁前。
这蜡烛能够照亮的范围十分有限,玉衡只勉强能够看清一些腐朽或是破烂的木质用具。只是这里的器具虽十分破烂,倒也不曾蒙上太厚的灰尘,她竖起手指试探性地抹了一下木案桌的一角,若有所思。
此刻殿内一片死寂,而殿外雨声潺潺。
那边韦皇后正沿着墙壁摸索着机关所在,手指却猛然间触到了一处十分怪异的柔软凸起。她有几分疑虑地将蜡烛移过去,却在还不及看清时便已被一个宛如枯树皮般的手紧紧握住。
韦皇后到底也算是见过些风浪,她蹙着眉头挣扎着后退了一步,沉声唤道:“廉贞!”
而那枯树皮般的女人已然尖利地怪笑着,向着韦皇后扑了上来。她的指甲长得如鹰爪一般,脸上的皮肤已如老人一般脆弱发硬,又纵横着条条沟壑,看来十分可怖。
然而她还不及将韦皇后扑倒,便已被玉衡从斜里一掌劈在了后颈之上,顿时便如失去了主人的傀儡一般倒在了一边。
“殿下受惊了,但此处当真是不宜久留。”
玉衡一面说着,一面忙里偷闲地瞥了一眼那个“人”,只见她的五官出皆是只剩下了一个个幽深的黑洞,黑洞周遭是凌乱的刀刻痕迹,也难怪方才连韦皇后也有一瞬被吓到。
“无妨,本宫已寻到了机关。”
韦皇后话音刚落,玉衡便听得一阵沉沉的声响,而后一处密道的门便在旋转过了一般的墙壁后显现出来。
殿外隐隐地有了嘈杂的人声。
“快走!”
两人的身影隐没在了密道的黑暗之中,而那墙壁不多时也重新转了回去,不留痕迹。
……
沈砚卿侧耳听着渐渐变大的雨声,抬手接过了下属手中的信件,却并不急于翻阅:“慢慢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我们在修缮那处破损的窗户之时,忽而便有一支箭直直地钉在了窗棂之上。我们派了人手出门去搜寻,但并未发现可疑之人。我发现这箭上带了一封信,便赶忙拿来了。”
“那处窗户修补得如何?”沈砚卿听罢,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
“已经修缮完毕。不知沈先生接下来有何吩咐?”
“去宁叔那里待命,带上武器。”
“是。”
待得那名下属离开了此处,沈砚卿才不紧不慢地将这张折叠妥帖的信纸小心地展开。
风茗一时按捺不住,便也凑上去快速浏览过了信中的话语,看完后不觉心生疑惑:“也只是将方才那人的话重复了一番,言辞倒是颇为恳切……这究竟是何用意?”
“不止如此。”沈砚卿紧紧抿着唇垂眸看了许久,才开口道,“这是陆寺卿的字迹,末尾的印鉴也是他的。”
“什么?”风茗心中一惊,“是他被人胁迫,还是……”
“……”沈砚卿逐字逐句地端详着那封信,一时不语。
风茗见他不答,也唯有试探性地轻声开口:“先生?”
“风茗,你看。”良久,沈砚卿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指着信上末尾处的印鉴。
“这印鉴上写的是……”风茗努力地辨认了片刻,很快便觉察出了不对之处,“印鉴是反盖的?这……”
“是我们昔年约定的暗号之一,反盖印鉴,便意味着——事态紧急,行事布局无需顾及他的生死。”沈砚卿说到此处,无意识地攥紧了那张信纸,眸光沉沉,轻哼一声,“世上哪有这样一心求死的人?”
风茗听得此言,心中已然明白了过来:“先生这是……想去赴约?”
“只是在我看来,他们扣下的终究是无辜之人。枕山楼只需做好布置,即便没有我也能够如常运作,但人命毕竟不同。”沈砚卿说到此处,忽而自嘲似的笑了笑,“你一定会觉得,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对不对?”
“……不会。”风茗怔了怔,很是认真地答道,“如先生所言,枕山楼的运转并不只依赖于一人,但那些人,看起来是非得将你逼出不可。”
她略微停顿了片刻后,语调坚定地说道:“枕山楼这里,我可以为先生分忧。”
风茗说完了这些,目光很有些复杂地凝眸看着沈砚卿。他的神色几经变幻后,终究还是在一声叹息中应允了下来,琥珀般的眸子似是第一次地黯淡了几分:“尽力便好,等我回来。”
她微微颔首算作默认,目送着沈砚卿转身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呢喃似的轻叹一声:“其实我希望先生不要再回来了……枕山楼也是同样的死局啊……”




洛城金粉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乌夜啼第六折上
廷尉寺中反常的灯火早已灭去,黑沉得如玄铁般静伫的楼台之间,唯有廷尉寺正堂的一点孤灯伶仃飘摇,好似惊涛骇浪之间的一叶孤帆。
陆秋庭此刻便端坐在正堂内的案桌前,素来沉而冷的目光注视着烛台上跳动的火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烛台上的一点火焰摇曳着渐渐地黯淡了下去,在倏忽地一颤过后,结出了一朵灯花。蜡油爆裂的轻响似又在正堂之中激起了幽远而又微末的回声,在屋外连绵如铁骑交鸣般的雨声衬托下,便显得尤为空寂。
他循声瞥了一眼蜡烛上的灯花,半晌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取过一旁的朱笔,打算用笔杆的上端将灯花挑落。
正当笔杆即将触到那朵灯花之时,侧面的窗棂轻声一响。
陆秋庭几乎是立刻便警惕地偏过脸循声看了过去,却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正带着窗外新鲜干净的雨水气息,轻巧地跳入窗来,正落脚在他的案桌前。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秋庭看清来人后,不觉暗暗地握紧了袖中的手,微微蹙眉,语气分明便是在质问。
“难道不是受你所邀?”沈砚卿站定后便顺势上前一步,一面抬手按住了对方的手腕阻止了陆秋庭起身的动作,一面故作讥讽地轻笑一声。说罢后,他又暗示似的飞速地眨了眨眼。
“看来你都猜到了。”陆秋庭仍旧是锁着眉头,另一手将那朱笔重又放回了笔架之上,末了,他的手指又似有意无意地在印鉴之上停了停。
“自然。”沈砚卿虽是这样说着,却反倒是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原本按在对方腕间的手轻轻地握了握,苦笑着又说出了不知真假的后半句话,“你可真是个骗子啊……”
陆秋庭的手不觉僵了僵,还不及开口再说什么,正堂的大门已然被人“砰”地猛然推开。
“不知二位叙旧叙得可还开心?”
数十名风城打扮的蒙面人簇拥着一名戴着风帽不辨面目的男子,很是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原来正主在这里呢。”沈砚的放开手转过身来,琥珀色的双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些许审视与谨慎来,语调却是在笑意中仍带着几分讥讽,“我倒是很好奇,阁下究竟有何贵干,需得如此大费周章地将我引来?”
“以公子的才智,岂会猜不到?”男子哂笑着反问了一句,“不过……看起来枕山楼连对手究竟是什么人,都还弄不明白呢。”
沈砚卿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背地里却是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暗暗地向后退了半步。他沉默了片刻,终是笑了起来:“是啊,原本还颇为迷惘,只不过眼下,却是一切都再明了不过了。”
“哦?”
沈砚卿牵起了唇角,言辞讥诮:“真想不到竟会是您啊……不过仔细想来,能够令赵王心甘情愿合作的,确实也只有您了。”
“应岚公子还真是气定神闲,倒也不愧是这些年来能三番五次坏了我计划的人。”男子冷笑了一声,似乎并不以为意,“真希望当你醒悟了此刻的局势之后,还能够像这样笑出来。”
“愿闻其详。”
“怎么,不好奇你的故交为何在此?不担心你的那位九小姐是否能安然回去?”
“见到您之后,一切问题自是迎刃而解。”沈砚卿这样说着,不动声色地用背在身后的手轻敲了一下桌面,“不过您能对我的行事风格如此了如指掌,还真是令人荣幸——但我也敢赌,你不会妄动九小姐。”
“不会妄动,也并不代表我便会放任她就此北上。至于所谓的了解……这句话公子应当对身后的这位故人说才是。”男子说着,果然略微转过了头,目光似是越过了沈砚卿看向陆秋庭,“陆寺卿意下如何呢?”
“贵商会的事情,我可不便插手。”陆秋庭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来,抱着臂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哂笑道,“至于所谓的‘故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可当不起这二字。”
“此言差矣,若无陆寺卿依照往日了解所给出的指点,我等想要找到他与风城这封至关重要的通信,只怕也要耗费不少时候。”
男子风帽下的目光在前方轻轻地一掠,此刻由他的视角看去,正可见沈砚卿微微地垂着眼,偏过头似是瞥了一眼陆秋庭,神色却是晦明不定。
陆秋庭却并没有再看他,目光正正地对上了男子,当此对峙之时,也并不含糊隐藏什么:“先前阁下希望我借着故交的名义去主动与沈先生会面,而后又以此相询,我都依照承诺办到了。那么如今,也希望阁下能够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陆寺卿与廷尉寺都不会因此遭到什么无妄之灾,但——一切还是如我先前所言,为安全起见,希望陆寺卿不要离开此处。”
“……阁下随意。”
沈砚卿听着他们的话语,忽而笑了起来:“两位当真是好算谋啊。”
他似乎全然不在意此刻那名男子对自己可能造成的威胁,仍旧是微微侧身目送着陆秋庭被应声出现的风城下属“请”离此处,袖中的右手似乎已按在了剑上,却也是迟迟没有动作。
男子冷眼看着他的动作:“想不到以应岚公子素来的心性,竟然没有动手。”
“人都是会变的,你我皆然。”沈砚卿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转眼看向了男子,好整以暇地笑了起来,“更何况,您自己不想亲自脏了手,难道我便要替您背下这样的罪名么?”
“巧言令色,难怪能将风茗骗得意乱神迷——”说到此处,男子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看即便她因此死在了北归的路上,你也不会有半分触动呢。”
“若是如此,那也将是您亲手所杀——您会舍得这样做?”沈砚卿听罢,很是不屑地锁起了眉头,言语讥诮,“更何况,您似乎也根本没有怀疑过……”
他话音尚且未落之时,两旁的风城下属便已是惊疑之下哗然拔剑。然而他们的剑尚且不及出鞘,沈砚卿的剑尖便已在电光石火之间凌厉一闪,一线寒芒已如毒蛇瞬间吐出的信子一般,直直抵向男子的咽喉。
“叮”。
也不过一霎之间,男子便在偏过身躲避锋芒之时猝然长剑出鞘,剑身于身前一横,铮然挡住了沈砚卿的攻势。
泠泠的剑光正映照着那一双清透如珠玉的眸子,此刻却是刹那溢满杀气。
沈砚卿的动作没有片刻的凝滞,他目光一转,便借势倾身前掠,与对方几是擦肩而过。
“……出城的车马之上坐着的,真的就是她吗?”
他的剑招猛然间变幻下压,逼得那长剑的锋刃几乎要削开男子的风帽,却又在极低时将剑猛地一撤。
淡青色的剑光飞转如烟,一线天光般的剑刃凭空一转,便如曙色破晓一般对着长剑的薄弱之处凛凛劈下。
“铮”。
长剑却未应声而断。
沈砚卿一击不成便是果断收了攻势,剑花一挽将剑暂且收在身后,与此同时也借着来自对方的一点余力向着门外的方向疾退了数步。
“您就只带了里里外外这么一点人?也是,毕竟攻克枕山楼才是首要。”他站定后,很是悠闲地抬起左手拂了拂衣袖,扫视了一眼急急拱卫住男子的一干下属,又是笑道,“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为何先前去阻截车马的人手,至今没有带着人质来此牵制我呢?”
“还真是低估了你。”男人藏匿于风帽后的脸不知是何神情,语调却仍旧是冷静,“那么,且让我看一看谢行止的得意门生,究竟有几分能耐。”
他说着抬手一挥,那些下属们便已执着刀剑,在他之前蜂拥而上。
沈砚卿纵身退出正堂,施施然一扬手横剑于身前,而衣袂翩飞之时,已有一道极细的冷芒蓦然穿透雨幕与夜色,直直钉入了当先一人的左眼之中。
“乐意奉陪。”
那人应声而倒,痛苦地捂着眼哀嚎挣扎着,而沈砚卿已然执剑迎上了这些风城下属们的攻势。
男子看着沈砚卿此刻尚算是游刃有余的身形,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公子即便自负剑术不凡,想来也无力以一当百吧?何必再做困兽之斗呢?”
“您又怎知我便是孤身前来?枕山楼向来不会蠢到孤注一掷。”沈砚卿抬手格开了又一人的攻势,淡淡地瞥了一眼男子,“倒是您只在这里留了这么些人手……看来能从风城神不知鬼不觉调出的钱财也确实十分有限呢。”
细细听来,此处之人才蓦然发觉似已有人在廷尉寺外与守卫之人交起了手。那声音因这场淋漓的冷雨而变得飘忽了许多,直要融入洛阳宫隐隐的嘈杂之中。
“你只说对了一半——在和赵王殿下合作前,确实如此。”男子听到此处,却是以一副浑然不惧的语调冷笑着说道,赫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眼下,用你们大宁的钱财来处理你们大宁的人,可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沈砚卿终是微微蹙起了眉,因一瞬的走神而险些中了对手的攻势。然而这也不过只是片刻的破绽,他旋即便又恢复了方才的镇定,以方才略带些许讥诮的语调开口:“真是令人意外啊……我原以为云掌柜理当是他们在操纵——看来金仙观一案前后,他和左民尚书的背后,是您与赵王。”
“可惜,应岚公子明白得太晚了。”男子拔剑掠身向前,狞笑,“那官银真是一笔足以供养数万人的钱财啊——你们,今晚都得死。”




洛城金粉 第一百三十七章 乌夜啼第六折下
“情况如何?”
风茗暗暗地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双手,面上却仍是竭力保持着应有的镇定与冷静,平视着眼前的宁叔。
“对方势众,我们如今勉强能够以枕山楼为坞壁予以抵抗,但……”
“我明白。”风茗知道他未说出的那半句话——“终不是长久之计”,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然明了,转而问道,“箭镞之类的消耗如何?”
“尚在我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及时补上。”风茗思忖片刻,又问道,“前往北郊与金墉城左近的两拨人可有音信?”
“我们已按照九小姐的吩咐,在敌人到达前便抢先向他们放出了信,目前……未看见约定好的罹难信号,但同样没有其他音讯。”
“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风茗轻轻地抿了抿唇,声音略有些许喑哑,却也十分坚定,“传告前方,他们与城郊几处商铺的人手,正在全力设法解围。”
“……是。”宁叔应下后,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风茗,便也就毫不耽误地转身趋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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