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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弃妇逆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樱桃糕
除黄上校是送太太来的,略站一站就走了以外,其他诸人或在沙发上围坐,或盘踞在墙边的圈椅上,有人谈天,有人吸烟,有人观书,都一副“宾至如归”的样子。
这样的“沙龙”,其实是很容易混的,方晴发现。因为演说家太多,最缺的是听客。你只要含笑安静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便好。
郑衍靠在书架上,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别过去,翘个虚虚的二郎脚,手里端着茶,含笑听着众人的高谈阔论。
对这种文艺沙龙,郑衍是熟惯的,甚至是懒懒的,有什么意思呢。转转头,每个人都是原来的样子,哪怕初次相识的人,仿佛也曾见过类似的模子,包括方晴这样的乡巴佬——第一次来的土包子好些都这副德行。
方晴正听欧阳先生说“克里奥尔语”和“洋泾浜”,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个遇到心仪男教授的女学生——欧阳也确实是个风度翩翩、儒雅博学的教授。郑衍在心里嗤笑一声,转而走过去与欧阳太太聊起天来。
“友直快回来了吧?”
“嗯,也就过年前后的事。”郑衍点头。
“他是传统的士人,学以报国。”欧阳太太淡淡地笑道。
郑衍点点头,沉默半晌,然后便笑了,轻佻地用眼神示意,“明澜,这样风度翩翩的先生,每天被燕京的女学生们围着,就不怕被拐跑了?”
欧阳太太看了欧阳先生和方晴一眼,笑了,“这样可爱的女孩子,你还带来北平这染色缸,不怕被拐跑了?”
郑衍摆出个受惊吓的表情,“我们可不是那种关系。”
欧阳太太略带促狭地笑道,“真的不是吗?”
郑衍不回答,只笑道,“回头一起去鲤跃居吃饭吧。”
“你还不知道鲤跃居拆了?”
“是吗?几时的事?”
……
方晴“听课”听得不亦乐乎,听这些有学问有智慧的人说话真是享受。方晴从没如此真切地遗憾过自己没能去新式学堂读书,不晓得大学的教授们是不是都这般博学又有趣。
黄太太正在说戏剧创作与新诗。与欧阳先生的深入浅出不同,黄太太的言论华丽别致,好引据西人言论。她念外文诗或台词时,声音有一种特别的低沉,与讲国语时的婉转俏丽的调子不同,真是个妙人。
对黄太太的言论,房先生偶尔提出不同意见,但黄太太一认真反驳,房先生便笑笑认输。
刘先生和叶先生从外面回来,黄太太让刘先生作“裁判”。
刘先生和稀泥,“文艺评论便是如此,能自圆其说即可,哪有对错之说。”
黄太太微嘟起嘴,小声埋怨,“早知道指望不上。”惹得众人大笑。
黄太太眼波流动,“宗海惯常有奇妙言论的,如何不说一说。”
郑衍听见点名,笑道,“你们几时见我做过诗?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诗人的,是不是房兄?”又把皮球踢回房先生那里。
难得房先生一通掰扯,竟然把黄太太与自己掰成了“言异而理同”。
佣人上来倒一遍茶,众人也就又换了话题。
黄太太去洗手回来,坐在方晴身侧,“方小姐,我看过你的画,真好。《王大壮进城》又有趣,又有思想,难得的现实主义作品。”
方晴照旧说那是郑衍的脚本好。
黄太太笑了,“方小姐在《津门时报》做事,不知是不是认识家姐?家姐是摄影记者,闺名书锦。”
方晴微楞,笑道,“你说的约莫是小安?”
“那便是了,家姐英文名字是ann。”
黄太太竟然是小安的妹妹!方晴笑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啊,太好了,能遇到家姐的朋友。她最近好吗?”黄太太也很高兴。
方晴点头,“很好,只是每天和那台不大驯服的照相机器较劲。”
黄太太笑道,“家姐就是这样的性子。”
两个人又亲亲密密地说了一会子话才分开。
第41章 大师的纠葛
方晴对刘家沙龙印象很好,在回程的火车上跟郑衍遗憾地说,“可惜不能常常参加这样的聚会,听这些风流人物说话,真是长学问。”
郑衍笑她,“之前不是奔着鲁先生来的吗?”
方晴没接他话茬。
与一身书卷气、儒雅幽默的刘先生不同,鲁先生瘦瘦高高的个子,眉间有经常皱眉形成的“川”字纹,再加上剔得短短的头发,像一个苦行僧。
鲁先生说话有些像科学家,逻辑严谨、平实客观、绝不花哨——即便是夸奖人:“国画西画各有侧重、各有擅长,却并非水与火般不能融合。我看你在国画中融入西画的技法,这不失为一种有意义的尝试。”
方晴恭敬而腼腆地一笑,鲁先生的语气让人连“过奖”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鲁先生又道,“然而国画西画不同的,绝不只是技法。国画西画的不同,从根本上说是我们与西方人的思想方式、文化的不同。若想对西画有更深的领悟,不妨读些西人的文学、历史、哲学著作。”鲁先生看着方晴年轻的脸,“你还是适合画国画。”
方晴抬起眉毛看向鲁先生,想了想,点点头。
鲁先生让这孩子的憨相逗笑了。
方晴也笑。
良师难遇,方晴又趁机提出几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难题。鲁先生也耐心为方晴一一解惑,末了还送给方晴几本书,实在是再好没有的老师。
关于刘先生,方晴很愿意听郑衍说一说“轶事”;鲁先生,方晴却是不愿让郑衍放在嘴上调侃的。
其实,看起来郑衍与鲁先生并不太熟,至少不像和刘先生那样熟。
刘先生于郑衍有些亦师亦友的意思。对刘先生,郑衍恭敬却不畏惧,偶尔还带点糊弄的意思,就像顽童对宠爱自己的兄长的样子。在鲁先生面前,郑衍则把自己装成了谦虚谨慎的好后生。
方晴没理郑衍调侃的话,却问道,“在鲁先生家碰到的那位田先生,你以前听说过吗?”
郑衍、方晴唐突造访——郑衍前些天与鲁先生说过近日要来拜访之事,却没敲定具体日期,结果去画报馆,鲁先生不在,两人只好到先生家堵门,便碰上了这位田先生。
田先生是个羸弱的中年书生,时常咳嗽,年岁看着不大,两鬓却已经斑白。对郑衍、方晴的《王大壮进城》,田先生评价不错,又勉励郑衍、方晴多出些更贴近平民大众生活的作品。方晴、郑衍都一脸虚心地答应了。
“他可不姓田——”郑衍凑过脸来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啊?陈子愚?再没想到写出那样激进文章的人,竟然是病怏怏的样子。方晴有些惊愕,“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想想这位先生说的话,还真可能是。
郑衍瞥方晴一眼,“历史白读了。田陈一家不知道?”
方晴恍然大悟,对,春秋史上挺重要的一笔,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又疑惑,这样隐晦的谜面,郑衍竟然也能猜到谜底。
郑衍斜睥方晴,如果手里有扇子这会儿该摇起来了。方晴这夸奖的话就没说出口。
却不知郑衍并非只根据这么一个典故推断出来的。
在刘家时,刘先生问起这两天的安排,郑衍说要去拜访鲁先生。
刘先生用手转着茶杯,神色不明地提点郑衍,“最近气氛紧张,他的朋友还发表这样的文章——”
刘先生递给郑衍一张报纸,“虽匿了名,文风却一眼就能看出来。当局前线失利,内部纷争不断,这个时候,难保不会出什么雷霆手段。你提醒他莫要被牵连了。”
刘先生停顿一下,叹口气,“也罢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还是觉得,学者就应该踏实做学问,学生就应该上课学知识,莫要掺和别的……”
报纸上的文章便是陈子愚的。他写文章大开大合,极具感染力,确实不难认。
陈先生与鲁先生合作创立新苗社,还一起办过刊物,想来是极相得的朋友。只是竟然真在鲁先生家遇到他,也不是不震惊的。这样的气氛,他难道不应该出去避一避吗?
郑衍又想起关于刘先生与鲁先生的传闻。





民国弃妇逆袭 第28节
二人是同乡,早年曾是很好的朋友,然而却渐行渐远,原因众说纷纭,有说因为志趣不同者,有说是因为瑜亮之争者,甚至有人说二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若干年后,若有人整理这个年代的十大文坛疑案,刘鲁绝交绝对能位列其中。
不管是因为什么,当初那样亲密的朋友,如今这样一句话,也要斟酌着让人代传了……便是《王大壮进城》出版这样的公事,也是郑衍自己联系,二位先生并不肯直接接触的。郑衍摇摇头。
方晴小声问,“那鲁先生和陈先生都是……”
郑衍知道她要问什么,摇头道,“鲁先生估计不是,只是同情……”
方晴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对伯利体克,方晴缺乏敏感性,郑衍也不想跟她说——她胆子太小,又爱杞人忧天,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方晴跟郑衍聊起别的,“黄太太竟然是我同事小安的妹妹,这世界真是小。”
郑衍笑问,“你和这位小安是很好的朋友?”
方晴点头,“她真是难得,那样洒脱的人,并不嫌我土气狷介酸腐什么的……”方晴说着就有点跑偏了。
郑衍眯起一双桃花眼,“还学会指桑骂槐话里有话了,大不敬,知道吗?”
方晴嘻嘻地笑。
郑衍似笑非笑地,“幸亏她们姐妹性子不像,孙书铮北平文艺界的明珠,一颗七窍玲珑心,你这样的……”
方晴神色一变,“你说黄太太闺名叫孙书铮?”
郑衍点头,看方晴神色有异,“怎么,前世冤孽?”
“差不多……”方晴慢吞吞地说,“如果不是重名的话,那么她便是我前夫求而不得的那位。”这世界岂止是小,简直小得诡异。
郑衍听方晴提“前夫”不由得皱一下眉头,再看她那副神情,不由哂笑,“哎,至于吗?那厮就是凡夫俗子的眼光!虽然孙书铮有才有貌,可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方晴等他不“凡夫俗子”的下文。
“你的优点——”郑衍沉吟半晌,突然笑了,“挺多的,真挺多的……”
方晴本就对郑衍吐出象牙不抱希望,挥挥手,“求你别说话,行吗?”
郑衍笑,方晴也无奈地笑了。
回到天津,见到小安,方晴并没说起这桩公案,只说见到了令妹,又转述了孙书铮对小安的问候。
小安笑笑,“我与舍妹性子不同,命运也不同。”
方晴点点头。
“我还有一个妹妹,又是另外一种性子,你见了或许会喜欢。可惜她在欧洲。”
方晴微笑。
“我还有个兄弟,看着有点纨绔,其实——也不那么纨绔,”小安笑完叹口气,“‘弟兄羁旅各西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齐……”
方晴沉默地点点头,也被勾起思乡之情来。
今年过年还是回家过吧。乡间虽然有旧习俗,已婚的女子——哪怕离婚了,也不能回娘家过年,但方晴自信父母兄弟对自己回家过年一定是欢迎的,方晴自己也不信“看了娘家供,穷娘家”这样的说法。
只是剩下小安一个过年,方晴觉得有点对不起朋友。
却不知先走的是小安。
第42章 赢得些薄名
北方漫长的冬天又开始了。一日外面下起雪粒子,掉在地上沙沙作响。报馆早散班儿,方晴跺着脚,笑问小安,“今天回家包馄饨吧?吃了暖和。”
小安无可无不可地笑道,“我可只管吃。”
方晴笑道,“你比那只猫大爷还懒。也奇了怪了,一样地懒,它越来越胖,你越来越瘦。”
小安咧开嘴笑。
晚间二人吃猪肉大葱木耳三鲜馄饨的时候,小安突然跟方晴说,“我决定了,去美国找他。”
方晴停住咀嚼的嘴。
“董靖云,”小安咬着下唇,“他与妻子离婚了,孤身在美——”
方晴点点头,从那日董的发布会后,小安就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如果再察觉不出来,方晴便真的是个呆子了。对小安的决定,方晴没法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毕竟那个人是那么多年的求而不得。
至于那位前董夫人,希望她一切都好吧。或许因为自己的情况,虽是小安的朋友,方晴却很同情那位董太太。
小安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一旦决定了便实施起来,从报馆辞职,出出进进地收拾行李、与朋友告别、办手续……
小安是梅先生开车送走的。小安不让方晴送她上船,“弄得像十八相送一样”,小安俏皮地一笑。
做了决定以后的小安,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起来,原来的懒散落拓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先生与听差帮小安搬行李。梅先生今天没说什么俏皮话,小安也破例没有讽刺他,许是因为这样离别的场景,实在没有什么应景的俏皮话或讽刺话可说。
小安走了,屋子里显得空空荡荡的。
每晚回去,方晴下两碗面条,自己吃一碗大的,小灵吃一碗小的,然后就人去画画儿,猫去打盹儿。
从小安走后,小灵似乎吃的都少了。小灵偶尔去小安的房间转一转,甚至跳到小安的床上喵喵叫两声,然而它喜爱的主人并没过来揪起它的脖子,“不准到床上玩,听到没有?”
它也是有些经历的老猫了,被小安和方晴娇养着,竟然忘了世间还有离别这种事。
小安走了,少了说话的人,方晴便把精力放在画画儿上。画画儿如今不只是兴趣爱好,还是谋生的手段,敢不用心?
另外,便是读书。鲁先生给的书有两本是最新翻译的西方绘画理论,一本山水画大师谭心峪先生的画集,最让方晴喜欢的是鲁先生的《国画与中国哲学》,这位思想深刻、知识渊博的先生写的并不只是一本关于绘画的书,这样的书是要一遍一遍细心揣摩的。
看看小闹钟上的时间,方晴把书放在床头小柜上,在月历牌上用铅笔画个圈儿,熄了台灯——不知道小安到了彼邦没有。
周末的时候,方晴照旧去郑衍那里消磨。对小安离开的原因,方晴并没跟郑衍说,好在郑衍只是嘴欠,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对小安并没多问,只嘱咐方晴自己小心门户。
今年照旧是腊月二十七放假,照旧的拜年刊、团年酒,周先生照旧说劳军词,与方晴印象中去年的说辞似乎也差不多,倒是红封比去年翻了一倍,哈,挺好。
接过红封的时候,周先生对方晴最近在京津两地闯出的那点名气称赞一番,方晴赶紧客气回去。
话说那次沙龙以后,刘先生果真写了评论,赞扬方晴这个“有思想的女漫画家”。知道了这样的“内情”,之前讽刺贬斥《王大壮进城》的批评家们就抬一个踩一个,用柳云生的尖酸刻薄庸俗无耻,来衬托方霁天的厚道悲悯清新高雅,话里话外地表示“闺女啊,你可长点心吧,你看你跟什么人合作”。
又有人看“方霁天”是个女漫画家,就把她与其它几位擅画的京城才女罗列在一起做个比较,称为“北地画坛五姝”。
这些评论传回天津,天津文艺界才发现,原来眼皮子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就有人评方晴的画,有人更是扯着这个引子,畅谈起新女性自主工作之类。
对于自己激起的这点小浪花,方晴心里却不大自在,倒不是因为方晴淡泊名利,或者自知担不起“姝”这个字什么的,而是那些抬一个踩一个的让方晴很难受。
方晴是宁可自己没有名气,也不愿踩着朋友上位的。
好在郑衍并不在乎,还同方晴拿这开玩笑,“看他们说的,你就是一朵花,爷就是一堆臭狗屎!可惜你这朵花就插在——”说了半截,郑衍发现这话孟浪了,赶紧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儿,“你有些名气了,咱们下一部就能要高点稿酬,这是好事!”
方晴不知应该怎么应对郑衍这种顺嘴的不要脸,便冷着脸看郑衍一眼。
郑衍一副风流纨绔脾性,又生得好,别看这两年装得像个正经人,其实年少轻狂时混迹花丛,跟各种女人打交道,漫说这样的轻佻话,便是轻佻事也不是做下一桩。许是正经人装得久了,今天郑衍的脸竟然有点热。
方晴略生气尴尬一下,也就放下了,郑衍就这德行,满嘴跑马的主儿,真跟他生气,早气死又诈尸顶破棺材盖八回了。
放了假,天时还早,方晴便去找郑衍,把最后完成的画稿给他,然后便说起第二日回家的事,又顺嘴问郑衍去哪里过年。
郑衍吊儿郎当地回答,“哪儿过不是过啊。”
对这种回答,方晴不以为意,反正就是顺嘴一问。郑衍从不说自己的家事,这些富贵男女似都有难言之隐。忽的想起自己那黑历史的婚姻,方晴尴尬起来,还真是老鸦落在猪身上——光看见人家黑,看不见自己黑。
却不想“黑猪”以德报怨,表示愿意早起去送方晴,又嘱咐不用提前订车,他开汽车去。
方晴觉得很诧异,脑子里飘过“非奸即盗”四个大字。要知道郑衍惯常是个晚起的——有一回周末,方晴稍微早到一会儿,来开门的郑衍虽衣服穿整齐了,眼眵却还在眼上挂着,嘟着嘴,带着起床气,方晴给煮了碗鸡蛋面条才算把这少爷哄高兴了。
方晴小心翼翼地笑问,“怎么想起来送我?”
郑衍斜睥方晴,“还不谢主隆恩?”
方晴笑道,“圣上不与周公早朝议政,却亲驾车马送臣,臣惶恐,惶恐之至啊。”
听着这欠揍的话,郑衍特别想拿手罩在方晴头顶上使劲按一下,抬了抬手,到底没敢造次,只好负起手走开,“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熊!”
方晴嘻嘻地笑了。
有郑衍逢山开道遇水搭桥进站买票帮抬行李,方晴省事不少。
郑衍已经走出一段去了,方晴想起什么,大声喊,“二等票,二等就行。”
郑衍用眼神回复方晴两个字:“啰嗦。”
买回来的还是头等票,方晴认命地拿出钱夹子还给郑衍票钱。
郑衍似笑非笑地看方晴一眼。
方晴讪讪地又把钱夹子揣了回去。
郑衍板起脸,拿起行李往候车室走。
方晴翻个白眼,这是生气了?这厮有时候爱财,有时候败家,谁摸得准脉啊?前次打赌输给他一块钱,你看他美的。
其实郑衍生不生气的,方晴也不大在意。他心大着呢,过不多会儿自己就好了。
目送方晴乘的火车开走,郑衍突然觉得寂寞起来。
方家早已经一片年味儿。春联挂了起来,扫除早就做完了,馒头、肉包子也蒸了一小缸,吴氏刚炖了肉,正要炖鸡。看见方晴,扔下铲子,先来看闺女。
方晴咧着嘴笑,“还是我有口福。”
吴氏笑话闺女,“还是那么馋。”却用筷子夹起一大块五花三层的,方晴赶忙张大嘴接住,“嗯,好吃!”
方守仁和方旭正在屋里下棋,方晴回来了,这棋也不下了,一家子坐下说话。
说一阵话,方晴又把行李打开,分礼物,没什么新意,方守仁和吴氏都是衣服鞋帽,方旭除了衣服,还加了新式笔记本什么的,又有些糕饼蜜饯单收拾出一些来,送去刘家和另外几家邻居亲朋。
“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尘土;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陆镇的年大致就是按童谣里唱的这样。
方晴回来得晚,已经是年根儿底下,吴氏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方晴可帮的忙有限。
即便有需要帮手的,吴氏也不让方晴动手,只把方晴摁在炕头上,让她吃各种零嘴儿,还时不常跑进来看看,问一句,“下半晌给你熬糖做糖葫芦吧?山楂都是我一个一个挑好的!”或者拿个芝麻糖进来,“你三婶子做的比旧年好,你尝尝……”弄得方旭越发嘀咕自己是从运河里捡的。
母亲这样,方晴便只好窝在屋里跟父亲、兄弟聊天儿。能聊什么,不外就是问问家里的事,说说外面的事。
方晴照旧地报喜不报忧,笑嘻嘻地说起最近的见闻还有报馆里遇到的趣事。
方守仁少不得夫子心发作,来一番感慨,说几句庭训——方晴被外面的世界修理了一番,耐性比先前好多了,以往听庭训多只是面儿上恭敬,如今倒肯细细想想父亲说的道理了。
方晴又问起方旭在学校的事——方旭今年考进了河北省立第二中学。当时入学考试勉强够格儿,好在方旭认真,年前这次考试倒还不错,国文考得最好,算学、科学课成绩也提升了,只是外国语还不大行。
方晴又问在学校的吃食、住宿、与同学的关系。
方旭是大孩子了,不大愿意事无巨细地跟家里汇报,但姐姐问,少不得捡着大面儿上的事说一说——年前跟刘睿英打了一架的事自然是不会提的。




民国弃妇逆袭 第29节
对方旭这副说辞,方晴也不深究,难道自己就什么都跟父母说了吗?比如每个周末混在郑衍家这种事……方晴觉得自己姐弟都是靠谱的,不离了大褶就行啊。
这个年,方晴过得舒服无比。好些东西只有失而复得才能明白其珍贵之处。
过去,方晴对这“年前忙着做饭做菜,年后成天吃剩饭剩菜”的过年方式很不以为然,如今却觉得,蛮好的——就像周先生说的,豫芳源糖醋鱼里有他年轻的味道,那么方家年菜里则弥漫着家的温情和方晴对旧时光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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