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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这次不仅岑杙冷笑了,崔末贤等人都笑了起来,“青山县中也没有妹弟的称呼!”
王十八哆嗦道:“我……我没有听见,是……别人听见了!然后告诉我的!”
“哼,满口谎言!不是你自己听到的,那是谁告诉你的?”
“是……是孙蝙蝠,他亲耳听到张蛤/蟆告诉他,她是顾人屠的妹夫!”
傅敏政:“皇上,孙长福和张蛤/蟆二人,目前一个死一个逃,是死无对证!”
崔末贤:“好啊!死无对证的事都敢拿来凭空污人清白!真是荒谬!”
一直不敢开口的郑郎官,这会子也从末尾站出来,规规矩矩道:“皇上,没有证据就不能认定岑大人有罪。谁知道会不会是这王十八一心想减刑,所以乱咬人。”
崔末贤冷笑:“他还没那么大胆子,说不定是背后有人指使呢!”
朴行密额头冒起了汗。赵辰看不过,出面斥责王十八:“王十八,你之前口口声声咬定亲耳听见顾人屠喊妹夫,朴大人已经录下你的口供,难道你现在又想推翻自己的口供?这可是欺君之罪!罪加一等!”
王十八匍匐到了地上,低低地哀嚎,丑态毕露。众人以为他是被人揭穿了老底,羞愧难当。
崔末贤明嘲暗讽:“赵御史,您还是别逼他了!万一问出来,口供是假的,是被人刑讯逼供的,那可咋整?”
“你胡说八道!”赵辰气急败坏,目光如电,射向朴行密,试图挽回败局。但后者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加繁密。
沈隰察觉事情有变,故意把话题往回引:“崔大人,您就别说风凉话了!虽然没有证据直接表明岑杙和顾人屠有关,但赵大人的推测也算合情合理!除非岑大人能拿出证据证明她和顾人屠没关系。否则,她依然有重大嫌疑!既然她有嫌疑,我都察院就有责任弹劾!岑大人就必须向大家释疑!还请皇上定夺!”
崔末贤:“这是什么道理。整件事是你们都察院挑起的,结果拿不出证据证明别人有罪,反倒让别人证明自己无罪!”
“阁老们有何看法?”
七位阁老中,大理寺卿岳海隅已经表态,希望追查此事。五部元老各有态度。纪文奎没有做声。皇帝只能宣布彻查!一旦调查岑杙,福寿园督办之职就成了烫手山芋,御史们肯定逮谁参谁!福寿园不得不延迟了!
然而诏令还未下达,门外就传来一声高喝:“谁说没有证据?我有证据!”
众人往外一瞧,康德公主和吴小侯爷一起快步进了殿里。李靖梣看到他二人,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早在一个时辰前,她就打探到御史打算从弹劾岑杙入手,阻止皇帝修建福寿园的计划。有可能会利用到顾青的身份。她的身世一直都是个隐患,这点她们都心知肚明,要保只能两个一起保。做了决定后,急命越中、兰溪分头去找吴天机、吴靖柴父子,又令内线人去宫里通知长公主和李靖樨。这几个人都是狼山平叛的关键证人,尤其,吴靖柴还对顾青有情谊,以他的个性,肯定拼死也要帮忙的。
李平泓看见这俩小辈,眉头一蹙,把他们当成添乱的,“你们怎么来了?朝堂重地,娃娃不要胡闹,快回去!”
“我们是来送证据的啊!”李靖樨扬扬眉,理直气壮道。
吴靖柴倒是表现得格外循规蹈矩,拉着李靖樨在殿中拜见,“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李靖樨绕过匍匐在地的王十八,走到了李靖梣跟前,“姐姐!”
李靖梣点了点头,李靖樨又拎着粉蓝色的裙摆,轻快地跑上陛阶。抓着李平泓的袖子,“父皇,我们真是来送证据的!你不信就听我说么!”
李平泓瞪她一眼,“胡闹!”
李靖樨瘪了瘪嘴,委屈都摆在了脸上。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证据就赶快拿出来!要是敢胡说八道,回去就打板子!”
“多谢父皇!”
阶下的敦王撇了撇嘴,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只诚王盯着地上的人,几次看看阶上,欲言又止!
吴靖柴道:“陛下容禀,臣在狼山平叛时,亲眼目睹顾人屠以岑夫人为质,横刀加颈来要挟全军,最后虽被我所救,但岑夫人仍旧受了伤。试问如果顾人屠和岑夫人是亲兄妹,他怎么会狠下心来拿亲妹试刀!”
朴行密:“说不定这是弃车保帅,顾人屠拿亲妹妹试刀,谁还能怀疑他们是兄妹呢?这样反而能保全自己妹妹!”
吴靖柴:“你是小人之心!我是当事人,顾人屠是真的要杀岑夫人,还是故弄玄虚,我还试不出来吗?禀皇上,当时情况的确万分危急,岑夫人险些丧命在顾人屠刀下,这点,臣敢拿性命担保!”
御史:“奇怪,吴小侯爷明明刚踏进大殿,怎么会对今日朝堂争辩这般清楚?并处处维护顾氏?好像是长了千里眼似的。”
吴靖柴正要应对。
李靖樨:“是我告诉他的不成吗?我来大殿找父皇,不小心听见了大臣们的议论,觉得有必要进来说明一下。正好靖柴进宫来请安,我就拉他一起来壮胆咯。”
她这番无理取闹的解释,细想来倒也符合情理。李平泓只以为李靖樨对岑杙不能忘情,所以拉人来帮她解围。心里不禁起了另外打算。
“父皇,您就饶了女儿这次偷听吧。”
“好了,下不为例!”
御史们见皇家公主和小侯爷都出来为岑杙站台,心中愈发愤恨。
岑杙不大相信这俩来得这般及时,只是凑巧。抬头飞快扫了眼排首那着杏黄袍的人影。猜到可能是她提前做了布置。胸腔顿时被一股绵绵不断的暖流包围,软软的,热得发烫。
过了一会儿,长公主夫妇也进了来,身后还跟着娄韧等人!
娄韧将在狼山顶上所见所闻一一供述,重点讲了岑杙被顾人屠押赴门阙,准备斩首之事。
“当时,臣等亲眼目睹岑大人被绑缚上门楼,受尽虐待。顾人屠处决俘虏辣手无情,岑大人当时也在被处决之列,只因长公主借火炮鸣音。干饶了顾人屠注意力,岑大人才幸免于难。”
“后来,顾人屠改变了策略,把岑大人以及涂驸马当做人质要挟全军。岑大人因中途感染肺炎,被误认为是肺痨,惨被逆贼丢弃,这才捡回一条命!如果她和顾人屠是那样的关系,又怎会受到如此残暴对待?臣所言,全军皆可为证!”
御史:“真是奇怪了,岑夫人怎么会无端出现在军营里?”
“这是朕的特许。”李平泓威严道。
“岑杙赴狼山前偶感微恙,朕体恤她积劳成疾,特命岑夫人扮成军医随部队前往照顾。”
连李平泓也来帮腔了。御史自知敌不过皇帝、长公主联手,纷纷咬牙退去。
“王十八!”长公主冷静威喝:“岑大人被丢弃之事,你应该是亲眼所见。她因何被丢弃?顾人屠又待她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吗?”
地上人忽然蜷缩起来,当场吐出了好几大口鲜血。在地上剧烈抽搐两下,便淹没不闻了。临死前遥指着朴行密的方向,“你!”
朴行密立即慌了神,长公主眉头一凛,喝道:“都别动!可能是中毒!”给吴天机使了个眼色,吴天机会意,将手小心试探他的鼻息和脉搏,“他死了,不过不是中毒!”掰开他的嘴,确认过,“是咬舌自尽!”
众人皆面露游疑!
“不!”岑杙冷声道:“他是疼死的!”
长公主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俯视地上的人,“他的囚衣这么新,不像是长久坐牢的死犯。快,扒开他的衣服!”
吴天机闻言,立即将王十八上衣掀了起来。入目,便是一大片腐烂的筋肉,纵横交错,狰狞恐怖。有被铁烙的,有被鞭打的,有被绳勒的,还有被什么东西搅碎的。吴天机又扒下他的裤筒,发现他的两条腿已经完全扭曲了,膝盖那块地方露出森森的白骨。
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连跪都跪得丑态毕露!这真是前所未闻,令人发指!
李靖樨翘着脑袋看到了下面的惨状,吓得闭紧眼睛,钻到了李平泓怀里。皇帝一面轻拍安抚着她,一面赶快让人把露骨的尸体抬出去。
这时,傅敏政道:“皇上,臣三天前在刑部轮值夜班,曾亲眼见左侍郎朴大人深夜提审犯人,对其进行严刑拷打!直达天亮!”
众人纷纷侧视朴行密,记得犯人临死前就是把手指向了他。
“皇上!”岑杙趁机跪下,咄咄逼人地反击道:“臣不会计较王十八污蔑臣和臣妻的清白,在这样非人的严刑拷打面前,就算换了任何人也熬不住!臣只想问问朴大人,究竟有何深仇大恨?要置一个死刑犯于如此地步?朴大人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当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身为刑部侍郎,私下刑讯逼供已属知法犯法,如今为了坐实污蔑,竟放任一个人在你面前活活疼死,你利用这等龌龊事玷污圣上、长公主耳目,我想要问问你,究竟是何居心?!!”她质问的时候已经步步紧逼到朴行密的面门,那唾沫横飞的样子似乎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崔末贤和郑郎官怕她冲动闹事,连忙过来劝阻。
“冷静点!岑杙!冷静点!”
岑杙一拂袖,掰开两人,其实她很冷静,只是想把焦点转移,好蒙混过关。
正要举着指头再行理论,忽然一只脚先于自己的唾沫奔向了朴行密的胸口。一瞬间就将这位瘦弱的三品大员踹得飞了出去。岑杙嘴巴张成了“o”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回头看这位出脚的仁兄,却是一副“揍的就是你”的小侯爷吴靖柴!当即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地里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靖柴!”
长公主柳眉倒竖,显然被惊着了,这可是在朝堂上,他竟然敢动手打架!反了他了!
岑杙和崔末贤忙自动闪到一边撇清自己,不关我事,我们可没动手。又把一脸懵的郑郎官拉了过来,使劲挤了挤眼。
于是场中,只剩下朴行密一人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皇上,臣,冤枉,臣冤枉啊!臣绝对没有动用私刑!绝对没有!”
李平泓拍案站了起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这朝堂是你们打架用的吗?来人,把朴行密下狱收监,听候处置!其余人等,各自散朝!”
赵辰一看势头不对,又站了出来,“皇上!即便朴行密有罪,也不能证明岑杙是清白的啊,羊角寺主持,顾家夫妇的口供都是证据啊,皇上!请皇上不要视而不见,立即下旨,彻查岑杙!”
李平泓理也未理,不耐烦地离开了大殿,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岑杙抹了把汗,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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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段改为吴靖柴先出脚!崔末贤没有动!





鲤跃龙门 祸不单行
散朝后, 沈隰等人不肯罢休, 又追着皇帝来到御书房, “皇上,既然不能凭三言两语给岑杙定罪, 那就不能凭三言两语定朴大人的罪!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什么三思!朕已经三思过了!”
敦王一直想收付这帮御史,这次也一同前来,进言道:“皇上,儿臣认为沈御史所言有理!要赏同赏, 要罚同罚!没有确切证据就不能定一个人的罪,目前朴大人只是有嫌疑,并不是案犯,不适合直接关押。王十八临死前一指,不能代表什么!请父皇三思!”
众御史:“敦王殿下所言极是, 望皇上对待臣下, 能一视同仁!”
李平泓狠狠扫了眼他,“即是如此,就依众卿所言!不过,虽未收监,朴行密也不许踏出府门一步, 以备随时听候刑部衙门传唤!”
整个早朝闹哄哄的, 皇帝很是头痛,在御书房呆不下去了, 直接去了姜美人那里。姜美人把一块湿毛巾搭在李平泓额头, 绕到身后, 为李平泓轻轻揉捏肩膀。
“唉,行了行了,”李平泓把湿毛巾扯下来,扔到一边,烦躁喊:“蔡崖!蔡崖!”
蔡总管慌忙进屋,“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去传岑杙进宫见驾!”
蔡崖犹豫了一下,确认道:“是传到这儿吗?”这里已属后宫范畴,成年男子除非奉诏,否则一概不许踏入,因此蔡崖慎之又慎!
“是!就到这儿!快去!”
蔡崖领命而去,姜美人眼波微动了一下,站在一旁把茶水捧给皇帝。
这时候,李靖樨一个人跑了进来,奔到李平泓面前,“父皇,父皇,姑姑正在打靖柴!你快去看看呀!别让姑姑把靖柴打坏了!”
李平泓刚抿了一口茶,咽下:“打的好,我也正想打你!让你们跑朝堂上胡闹!”
“父皇!”李靖樨撒娇求饶,拉着他的袖子,“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你说,咱们听见了不平事,总不能不管吧!父皇,你就去看看嘛!”
“欸!洒了洒了洒了!”李平泓被摇得手持不稳,茶水都从碗里荡了出来,溅在了赭黄色的龙袍上。姜美人见状赶紧拿毛巾绕到另一侧去给他拂拭,并让人取件新龙袍来。李靖樨这才松开手,想讨好李平泓,就帮姜美人擦拭,“我来!我来!”
姜美人:“这……”
结果她一掺手越擦越乱,最后就睁着两只无辜的小眼望着李平泓。
李平泓气得把茶碗往桌上一撂,吹胡子瞪眼道:
“不去!就是不去!这小子敢在朝堂上动手,被打几下也是应该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你再给他求情,连你一起打!”
李靖樨生气地跺脚,“父皇!”
“父什么皇!喊天皇老子也没用!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但凡岑杙有个风吹草动,你上蹿下跳比兔子还快!说什么找父皇有事,鬼才相信!朕问你,你是第几次藏后头偷看人家了?还说自己不喜欢,当你父皇是傻子,是瞎子,都看不见呢是吧!”
李平泓撅起头,又倒下,压得椅子都“咯吱”了两声,看起来着实气得不轻。李靖樨不说话了,脸色涨红,嘴翘得像把铲子。
姜美人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父女闹崩的情形?攥着毛巾,想劝又不敢劝。李平泓摆摆手,“你先下去!”
“是!”
待所有人退下后,李平泓撑着胳膊坐起来,“怎么?父皇说你两句,你还不高兴了?”
李靖樨脸扭在一边,不理他还很生气的样子!
李平泓:“得得得,你这犟脾气,跟朕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过来,到父皇跟前来。”
李靖樨不情不愿,李平泓强拽她到身边站着。
“好了,父皇知你心意,不就是还在意那个岑杙吗?你放心,父皇之前早就说过了,只要你想,将来父皇一定会让你如愿!”
李靖樨刚想解释,蔡崖就禀报:“岑大人到了!”
“宣!”
李靖樨:“父皇既不肯去救,那我自己去救!”说着匆匆跑开了。
“这丫头,还害羞了……”
岑杙知道经过朝堂这一闹,李平泓势必会起疑,早就做好了被传召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李平泓也没和她拐弯抹角,待她行礼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个黄纸封,“这是下面人递上来的,你拆开看看!”
岑杙不明所以,谨慎地拿过纸包,见封口处用封条贴了个“密”字。她抬头看了看李平泓,眯着眼躺在斜椅上,双手搭着扶手,没有开口制止的意思。于是把“密”字“哧啦啦”得撕开,打开那纸包,从中取出了一沓信封。信封上用不同字迹写着“皇上亲启”、“康阳密奏”等语,可见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所有信的封口已经被撕开过了,又用胶之类的东西粘了起来。
岑杙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拆最后一封!”李平泓随即指示。
她就像个听话木偶似的,把最后一封信单独抽出来,其余皆放回纸袋里,纸袋放回桌子上。拆开信封,取出信纸,手指搓开。
这一看之下,就有冷汗顺着发根流到了脖子里。原来这信里写得不是别的,正是关于顾青身世的证据。比朝堂上御史赵辰和刑部侍郎朴行密给出的要有力得多。
岑杙越往下看越惊恐,如果当时他二人拿得是这封信来弹劾她,就算她再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决计难逃此劫。
更令人心惊的是,李平泓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她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上,忙跪地请罪。
“皇上恕罪,微臣绝非有意欺瞒君上,只是臣妻和顾人屠虽是兄妹,但已十数年未曾交往,更不知他会犯下如此之罪孽。
臣知道她的身世一旦曝光,即便她对兄长的罪恶一无所知,即便她得知真相后决心帮助朝廷大义灭亲,终究也免不了一死。臣知道她的苦衷,不忍离弃。这才不得不帮她隐瞒!臣知道自己犯了欺君之罪,罪无可恕,但请皇上念在臣妻从未作恶,一心救死扶伤的份上,饶了她性命,臣愿代她受死!”
她把头往地上重重一磕,便长跪不起。她知道现在她和顾青的性命都悬在李平泓的一念之间。稍有差池,她们将万劫不复。
李平泓坐了起来:“朕平时最恨得就是不诚之人,不诚即为不忠!不忠即为不孝!”
岑杙听见他的斥责,头压得更低。
“但,”他话音一转,“朕不愿意追究你的不诚之罪,因为朕相信,你确实不是有意隐瞒。顾氏的人品朕也是略有耳闻,区区一弱女子,年幼遭人下毒致哑,不仅没有心生怨恨,反而立志行医,悬壶济世!此等开阔胸襟和仁义心怀就算一些须眉男子也难比,和她那位兄弟更是天壤之别!别说你不忍心,就是朕,也于心不忍呐!”
“所以,朕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这些密信公诸于世。要不是今天偶然被都察院的人提起来,这个秘密会永远尘封下去。因为朕不愿意为了一件小事,就损毁我玉瑞一栋梁!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
岑杙:“皇上仁慈宽厚,恩比天高,微臣感激涕零。承蒙不弃,臣愿为皇上效死,以报皇恩!”
“好,很好!”李平泓扶她起来,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你是朕发掘得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是玉瑞将来的国之柱石。朕希望你能用今后的表现向朕证明,朕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说罢,目光一垂,看着她手中的密信。岑杙忙把原物奉还,李平泓接过,看似不在意地扔在桌上,“既然,咱们君臣已表明心意,这些密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来人哪!把火盆端上来。”
岑杙知道他这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密信虽然化为灰烬,但证据却没有随之烧毁。将来,多疑的帝王如果怀疑她的忠诚,这些灰烬就会死而复生,化作扎向自己心口的一柄利剑。
李平泓背起手来,脸色比刚下朝时红润了许多。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不过,这件事倒给朕提了个醒儿!既然朕可以秘密调查这件事,那么别人自然也可以。就比如这都察院,朕今天虽能帮你压制一二,但岑杙啊,顾氏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留在身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岑杙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心底一寒,攥住紧张发抖的手,“请皇上给臣一段时间,臣会做出妥善安排!”
李平泓微笑:“不用着急!朕只是给你提个醒。毕竟,都察院那边暂时还查不出什么!有的是时间!”
“另外,为防万一,朕打算先给你安排个任务,离京几日,先避避锋芒!等风头过了以后,再回来!那福寿园的项目你也不要做了,免得再成为众矢之的!朕会挑选合适人接手!”
“皇上思虑周详,臣叩谢皇恩!”
“关于接替福寿园的人手,依你看,崔末贤这个人怎么样?”
“崔大人心思细密,行事机敏,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嗯,朕也喜欢他!直到今天朕才发现,这崔末贤也是个辩才。打起嘴仗来,又准又稳又狠!由他来应付那帮口舌见长的刁钻御史,正合适!”
岑杙走出百翠宫的时候,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一摸,竟然全湿了。她抹了把汗,大踏步而行。拐进一处宫道,发现两头格外僻静,怀疑自己走错路了,就要退回去。
这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如巨石投江,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她喊得是:“秦大官人!”
岑杙猝不及防回头,见一紫衣女子施施然朝她走来。看衣着配饰应该是宫中有身份的贵人。一双丹凤眼狭长而妩媚,两只穹庐眉如月亦如弓。肌肤白净若雪,红唇炽烈如焰。面容似曾相识,目光警醒如电!
岑杙一时忘记了臣子礼节,瞠目直视着她,搜肠刮肚地想找寻脑海中关于此人的记忆。在这世上,知道她秦浊身份的人,本来就不多,能一口叫出她名字的,想必是康阳旧人了,怎么自己不记得康阳还有这样一个旧人,她会是谁呢?
“秦大官人不认得我了吗?”
“你,你是……”岑杙如受到威胁的猫一样脊背绷紧。
“秦大官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乘风楼一案,多亏秦大官人一语提点,小女子方能脱身,遂有今日!说起来,秦大官人算是妾身的救命恩人了!”
岑杙耳边似滚过巨雷,轰然炸响!
“是你?你竟……进了宫?”
“岑大人终于想起来了?”
岑杙表情风云变幻,像被一个梨核噎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暗忖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偏在这里遇见她,还被当场认了出来!这下可糟了,这女人一向不是省油的灯,瞧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哪里有一点感谢救命恩人的样子,分明想把她挫骨扬灰!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给她翻旧账!现在把柄落在人手里,岂不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见她突然倾身过来,岑杙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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