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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跃龙门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地絮
“秦大官人心虚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看看秦大官人,真是想不到,一别经年,像秦大官人这样投机倒把的商人,也能脱胎换骨高居庙堂了。岑!杙!竟然连姓都改了。秦大官人这番苦心经营,连我都深受感动,难怪会深得圣宠!”
岑杙听她句句挖苦,“嗤”了一声,“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堂堂乘风楼的老板娘,摇身一变,竟然爬上了龙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难怪当初连杜老三都满足不了你!不过你也是的,找来找去,口味还是这么……啧!”
她冷笑,“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秦大官人的嘴巴还这么刁毒。”
“呵,我岑某人生平没别的本事,就这点长处。”爱咋咋地。事到如今,她不怕破罐子破摔。
“秦大官人太谦虚了,谁不知道您为东宫挡箭的本事?不知那位殿下用了什么迷魂计,竟然让一向见钱眼开的秦大官人豁出命去救。只是,我听说秦大官人在东宫吃得不是很开啊,莫非是被抛弃了?也难怪,东宫裙下臣那么多,以岑大人的姿色,恐怕排不进前十吧!
不如跟了我,好歹我们也算旧相识,我如今的风光秦大官人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不比你在东宫看人脸色要强多了?”
岑杙听她扯到了李靖梣,顿时气血上涌,“你嘴巴放干净点,不要以为这里是禁宫,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逼急了,大家一块鱼死网破。”
“啪!”得一声,岑杙左脸被甩得扭向一边,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她没有躲闪,实际也躲闪不及。对方出手太快,而且明显是欺她不敢还手。
她咬着牙,回过头来,轻蔑地瞟着她,
“哼!你等这一巴掌等了很久了吧!!”
姜美人悠然地捏着自己的巴掌,“没错,原以为你死了,我这巴掌要留到下辈子!现在是老天给了我机会,让我可以好好折磨你!秦浊,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岑杙目中射出凶恶的光,“折磨我?就凭你?不要以为拿到了我的把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别忘了,你知道我的底细,我也同样知道你的底细。除非你想鱼死网破,否则……最好放明白点。”
对方勾起唇角,“我的底细怎能跟秦大官人相比!如果,皇上知道当初为救东宫殿下而‘死’的秦大官人,就是眼前这位自己钦点的状元,你说,他会是什么反应?东宫安排得这手好棋,还能不能走下去?”
岑杙惊心于她的判断力,眉毛凛了起来,“这只是你的揣测,毫无根据,你以为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哦?是么?我想,既然我能说出来,就算没有人信,也会有人怀疑吧?伴君如伴虎,岑大人会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
岑杙快要气死了,咬牙切齿道:“你究竟想怎样?”
这时一个宫女跑了过来,“娘娘,有人过来了!”
姜遹心似乎心情很好,敛了敛衣,“明日午时,我会去栖霞寺上香,如果秦大官人不想事情败露,就到对面小镜峰上等我!我只给你半个时辰,错过了可别后悔!”
说罢,噙着一丝得意的笑,扭转裙摆施施然而去。岑杙望着她嚣张离去的背影,气闷填胸。暗想这女人究竟要搞什么鬼?她报复心这么强,这下她可惨了!转身,恨恨而去。





鲤跃龙门 医馆闹场
快至宫门口时, 遇到了一瘸一拐的吴靖柴。岑杙快步上前, “参见小侯爷, 朝堂上多亏小侯爷仗义直言,为内子洗刷冤屈, 岑杙替内子谢过了!”
说着深深一躬。
吴靖柴原本蔫头耷脑的十分颓唐,见着她来,硬生生把腰杆挺了起来。可面上装得再稀松平常,心里还是有一股舍身拦猪救别人家白菜的沮丧。
“算了, 算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说罢,扶起腰又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小侯爷,你是受伤了吗?”岑杙关心地问。
“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区区一点小伤,本侯爷不放在眼里!咝!”
“我看这样吧, 顾青治疗腰伤最拿手!小侯爷不如跟我去医馆吧!”
开什么玩笑!小侯爷受伤的地方在屁股上, 这要是被人瞧见了,脸还往哪儿搁?当然是不去。
不过,岑杙似乎非常热心,生拉硬拽地把他拖上了车,“放心吧, 不收钱!”吩咐小庄, “去医馆!”
吴靖柴“嗨”了一声,谁会心疼那几个臭钱?实在是看不懂这人, 上赶着把情敌往家里撵?她就不怕引狼入室?
到了医馆, 从窗口就瞧见门口闹哄哄的, 岑杙下车,“怎么了这是?”
小园跑出来,“大人,你可来了!”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谁?”
“这些都是来退药的病人,他们不知从哪里听到谣言,说青姐姐是杀人狂魔顾人屠的妹妹,非说我们给开得药方有毒,嚷着要求退药,怎么解释都没用!”
“消息传得倒挺快!”岑杙扫了眼门口,“顾青呢?”
“青姐姐在里头!”
“走,带我进去看看!”
“好!”
“喂!还有我呢!”被忘在马车里的吴小侯爷气得砸车,只好自己艰难地爬下来。扶着车辕绕到前边,一瘸一瘸往里走。
“各位听我说,听我说!”岑杙已经在里面演讲开了。但听她摆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声音洪亮道:“各位,内子医道、人品如何,你们当中不少人应该亲眼目睹。她绝对不是什么杀人狂魔的妹妹!大家不要被一些市井谣言骗了!你们当中不少人来这儿治过病,敢问内子可曾伤害过你们哪怕一丝一毫?”
众人都沉默下来。
“你们因为害怕来退药,我们充分理解!毕竟药石不比其他,能医人也能害人,是要慎重!但今天我岑杙把话撂在这了,如果谁的药有问题,我们愿以十倍百倍的价格赔偿他的损失。如果,有哪位仍心存疑虑,想要退药。我们长青医馆也愿意按原价退银子给各位。但是,你们要先拿着药方来这里排队,不要这样闹哄哄的。本医馆承诺,只要有药单,且能跟医馆的账本对上,我们绝对会退给你们银子。而且你们也不必把药交还,就当我们免费送给各位的。你们可以把药随意处置,扔了,烧了,或是服用,选择权在你们。
我们敢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相信,本医馆开出的药单,还有卖出的药材,绝对没问题!你们当中或许有人十分需要它,那么请撇开成见,想一想顾大夫平日的为人,不要因为一些谣言就耽误了自己的病。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相信谣言终究有消散的一天。”
“小园,去准备账本,给他们退钱!”
“是!”
听完这篇入情入理的陈词,小侯爷撇了撇嘴,暗忖这人嘴巴倒是挺利索。被她这么一忽悠,刚才还群情激奋的人都清醒过来,大家一致说起顾大夫的好,经常免费给病人治病、送药,这样的大好人若是和杀人狂魔有关系,那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
不过因为岑杙承诺要免费退药,现成有药单的不退白不退,于是医馆里还是排起了一条长队。众人依次从柜台前凭药单取走银两,拿着药跟顾青说:“多谢顾大夫!”
但是,有个留着细长八字胡的精瘦男子,走到柜台前,取走银钱后,慢悠悠地将药包打开,当空往地上一撒。鹿茸、人参等名贵药材通通被他丢在了地上,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儿用脚尖转着踩了踩。
小庄、小园不禁满脸怒容,顾青的脸色也顷刻间涨红一片。
“岑大人说过,咱们可以随意处置药材,我这样做不算过分吧?”
面对他的故意挑衅,岑杙心里冷笑,面上却风轻云淡,“自然!小常,去拿把扫帚来,把地打扫干净,免得硌伤客人的脚。”
“是!”
岑杙做了个“请”的动作,对方捋了捋自己形似鲶鱼须的八字胡,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摇着出了馆。
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人不客气地拦住了!
“这不是鲶鱼兄吗?一年多未见,鲶鱼兄去何处高就了?”
“哟,是吴小侯爷,幸会幸会!吴小侯爷也来看病?”
吴小侯爷正眼也不瞧他,只乍着手做拦路虎,一副横行霸道的地痞流氓架势。
“非也,我来探望个故人。真不巧在这里遇到鲶鱼兄,上次鲶鱼兄受伤,身体可是康复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那人瞧他脸色不善,也不敢正面顶撞,毕竟长公主是他惹不起的。一味讪笑道:
“多谢小侯爷挂念,托大夫的妙方,在下的身子早已经痊愈了!”
“哟,是么?我看你怎么还跟病着似的,是不是在钟鼓楼里被挤坏了脑子?专门跑这里来找修理呢是吧?”
围观众人一阵哄笑。
“呵呵,小侯爷说笑了,没什么事,在下就告辞了。再会,再会!”
八字胡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岑杙在里面瞧得实在,连忙把吴靖柴邀请进屋里,“多谢小侯爷仗义直言!岑杙在此拜谢!”
要是换了别人跟他这样,小侯爷一定不耐烦地说一句“行了,别扯这些虚礼!”不过,眼前人给他弓腰伏低,他还挺乐意承受的,也就没怎么婉拒。
岑杙直起腰来,问小侯爷,“刚才那人是谁啊?”
“诶,你这么一问,我倒把他真名给忘了,就光记着他外号了。此人别名叫‘鲶鱼’,还是我二姐给起得名,是涂远山的义子。出身不怎么高,但能被涂家收为义子,必有过人之处。还有,他和涂云开的关系非常要好,两人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依我看,此人来者不善!”
关于涂云开的死,吴小侯爷有份,心里难免担忧。
“对了,你们还记得去年的钟鼓楼踩踏案吗?这人当时也在受伤之列。”
“难怪有些眼熟!”
岑杙暗忖,也莫名不安起来。
“小侯爷,你的伤没问题了吧?”
“你不说我还不疼,你一说我就……”小侯爷屁股疼得像要烧着了。
“快进去,快进去!”
吴靖柴趴在榻上,口中咬了一块巾帕,额头汗涔涔的。腰以下都被一道帘子遮住了,帘子后面就是肿起来的屁股,吴小侯爷感觉自尊心很受伤,死死咬着帕子不发出声音。顾青的男徒小常负责在帘后给他冷敷,“小侯爷,放松一点,别绷太紧!”
“靠!你不说话会死?”吴小侯爷暗自咒骂。一屏之隔的顾青表现得很淡定,虽看不见,但借小圆的口依次跟给徒儿提示应该先扎哪个穴位。半个时辰后,吴小侯爷颤抖着从榻上爬起来,试着走了几步路,“咦?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顾姑娘医术果然高明。之前我挨板子,最少也要在床上躺个七八天才能下床,没想到这会儿几个时辰就能走了!”
屏风后传来小圆的轻笑,“小侯爷,我家青姐姐说,您过誉了!从小侯爷受伤的情况来看,此次的板子打得不重!只伤在表面,没有伤到筋骨。打你的人是手下留情了!”
言罢,屏风后传来开门关门声,吴靖柴知道顾青已经离开了房间,竟有些怅然若失。
准备去前堂告辞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人说话,看身影是岑杙和顾青两个。他下意识地退回到了门后,猫腰望着外面。
顾青背对着他比划手语,他看不见,即使看见了,也看不懂!但能听到岑杙的声音。从中大体推测出,她们交流了什么。
顾青:“不好意思,又欠了你一大笔钱。”
岑杙:“你还跟我客气,我别的没有,有的是钱。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充其量九牛一毛。但是它可以给顾青排忧解难,对我来说就是价值连城。”
顾青对她的甜言蜜语一向没有抵抗力,这次也不例外,羞涩地低头笑了,随后比划起手语:“岑杙,谢谢你!我知道我很不会做生意,开医馆总是赔钱,连累你也常要跟着补贴、破费!像今天那样的状况,如果没有你,我是决计应付不来的。”
“没关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么!你专心行医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别人,放心,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但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更有才干,能够帮助你的夫人!”
“说什么呢?”
岑杙以为她开玩笑,谁知顾青直直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并未有说笑的成分。
岑杙:“顾青,你,真的想好了?”
顾青:“我其实老早就想好了。只是舍不得这里,一直没有提。但是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了。那些流言一旦传开,带给你的只有伤害!岑杙,我不愿意因为我,伤害了你的前途。”
岑杙想起李平泓先前的试探,与其说试探不如说威胁,不禁悲从中来,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没有了!”顾青坦然一笑,像是卸去了全身重担似的,“其实,我还挺舍不得岑夫人这个角色的。但角色终究是角色,永远不能成为生活的重心,是也不是?”
吴靖柴越看这二人越像在依依惜别,心中不由纳了闷。
“你喜欢吴小侯爷吗?”岑杙忽然问她。
她这一语不仅令顾青错愕,也让门后偷听的吴小侯爷惊到了。不知怎地,心里隐隐期待顾青的回应。
不过,这时候正好有只虫子飞进了吴靖柴的眼睛。小侯爷眼一眯,“该死!”揉搓了一阵,再睁眼时,院子里哪还有那二人的身影?
次日一大早,岑杙便乘车出了西城门,绕城半周到了城北,径往栖霞山赴姜遹心的约。
辰时到达小镜峰峰顶,人未至,她便爬到一颗杨树上,一边眺望栖霞寺,一边坐树叉上休息。
巳时,大队人马才到达栖霞寺。看来距离进香完毕还有个把时辰。岑杙有些不耐烦了,就躺在树叉上打盹儿。
眯了大约有两刻钟,听见有人上来了。岑杙转了个身,悠哉悠哉瞧着下面。
两个着平民衣裙的女子穿梭于茂密地树林间,手中各挎了个篮子,像是上山采野果的乡间女子。不过,那年轻姑娘脱口而出的“娘娘”,暴露了她们的真实身份。
“嘘——”那主子姑娘冲她比划了一下,开始东张西望。
岑杙嫌她们来得太晚,白白让自己空等那么久,心想一定要还回来不可。于是迟迟不现身。
两刻钟过去了,“娘娘,咱们只能出来半个时辰,现在时间所剩不多了,我看人是不会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再等等!”
岑杙交叉着抱起胳膊,暗忖,这人非要等她,究竟是什么事呢?
又过了一刻钟,侍女连催三次,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再等等!终于,第四次的时候,姜遹心预料岑杙不会来了,“走吧!”
刚迈出两步,一个浅绿身影就落到了她的身前,就跟从天而降一般。
侍女吓得尖叫半声,忙捂住嘴巴。姜遹心亦受惊不小,稳住心神,就有怒气窜入眉间,“你什么时候来的?”
“辰时啊!”岑杙轻飘飘回答,一副闲散游山的态度,刚好和对面那满腹算计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为何迟迟不现身?”
“还能为何,睡着了呗!”
姜美人压住怒火,“所以,你一直藏在树上?”
“是啊!”
岑杙的这副态度终于惹怒了她,她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看来岑大人并没有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岑大人背后靠山的生死荣辱和我也没任何关系了!”
岑杙神色一凛,凶冷的目光逼向对方,“你想威胁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在山上,我一掌就能叫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她的口气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姜遹心毫无惧怕的样子,狭长的凤眼反倾向她,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嘲讽道:
“莫非秦大官人以为我会傻到毫无准备就来跟你这个大人物赴会?”
“岑大人也不必端着了,像你这种人,我生平遇见得多了!利字当头,哪怕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冷炙,只要还能闻到一丝腥味,都能跟狗似的咂摸得津津有味。现成这么好的合作机会,秦大官人难道肯让它白白溜走?”
岑杙冷笑:“合作?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要我帮你办事罢了!”
“岑大人聪明是聪明,不过未免太小瞧人了!”
岑杙咬了咬牙,拍掉她伸过来的手腕,“有话快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鲤跃龙门 离京办案
姜遹心知她是就犯了, 示意侍女到稍远处放哨。
“我要你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岑杙吃了一惊, “杀何人?”
“一个叫费从易的人。”
“那是谁?”
“自然是个十恶不赦、阴险狡猾之徒。”
“为什么要杀他?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岑杙以为她起码会迟疑, 没料到她坦然道:
“没过节,相反他于我还有恩惠。实话不妨告诉你, 我今日之所以进宫,便是拜这个人所赐。但我不喜欢被人操控,他知道我的全盘底细,这样的人我是不放心留在身边的, 你帮我除掉他。”
“你不喜被人操纵,就来操纵我,是这个意思吗?”
“是!”她狡猾地回头,“被人操控和操控别人比起来,我当然是选择后者。”
岑杙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 “我能多嘴问一句, 他是如何把你送进皇宫的吗?”
“这些你无需过问!”
“嘁,你要我帮你对付敌人,但又不让我了解敌人的底细,天底下可没这样的生意。”
姜遹心皱紧眉头,“他当年负责查抄萧王府, 顺带把萧王给皇帝物色民间秀女的网一并收了。”
“你是说, 萧王死后,他选送的那批美人仍旧送给皇上了是吗?”
“不错。不仅当年, 现在依然在选送, 只不过换了个主人而已。”
“那也不对啊!你是杜老三的人, 按说……”岑杙狐疑地瞅着她。
“你是想说,非完璧之身不得进宫是吗?”姜遹心的坦白倒让岑杙不适应了,听她冷笑,“其实,这件事还要感谢秦大官人。”
感谢我?岑杙犹疑。
“若非当年秦大官人出言提醒,我这个被杜老三当过河卒的老板娘断断难逃一死。这点,我对秦大官人当然只有感激!”
岑杙知道她在说当年李靖梣在乘风楼遇刺之事,面无表情道:“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与我无干!”
那件案子背后主谋是萧王和杜老三,萧王是杜老三背后的靠山,早就想借他的手除掉李靖梣。而这乘风楼的确是被杜老三当枪使了。他借着与老板娘的关系秘密在楼里安插刺客,连姜遹心也被蒙在鼓里。案发时,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整个人吓得六神无主。她知道皇太女如果在楼里遇害,她的结局必死无疑。生死一线的情形下,楼里的每个人都能躲,只有她不能躲,只有撇清与刺客的关系,她才能最大限度地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这一生最大胆也最重要的决定,在听到秦浊杀贼立功的号召,她想都没想就加入了进去。慌慌张张地拿刀上阵,乱砍一气,虽然一个人没杀得了,但是那份“将功抵过”的心到底保全了她一命。
后来乘风楼还是被查封了,眼见着打拼数年、投注了无数心血的生意,顷刻间毁于一旦,最大的靠山也倒了,姜遹心已经没有了从头开始的勇气。数年的人生起伏,让她早早看清了,商场和官场一样,不过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凡人要想独自在商场打出一片天,近乎痴人做梦。既然投靠谁都是投靠,那为什么不投靠最有钱最有权的那个!
听说民间有选美的活动,她用仅剩的一点银子上下打点,疏通关系,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在所有参选人当中,她不是最年轻最漂亮的那一个,但却是最拼得那个!她知道如果这次不成功,就会失去所有进阶的机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最后她成功了,如愿成为那些人投注的资本。不是第一次又怎样,对她来说,男人都是一厢情愿的视觉动物,要想在新婚之夜流点血就跟吃家常饭一样简单。至于其他细节也自有身后人帮她打点。
所以,对她来说,最有威胁的不是旁人,而是身后那些对她知根知底的人。有他们在一日,她姜遹心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无一日不悬心。
岑杙:“如果,我不帮你会如何?”
姜遹心:“你会帮我的。因为现在我们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大官人是想和我一起除掉他,还是想我和他一起除掉你?”
“你威胁我?”
“你可以把这当成威胁,也可以把它当成忠告!我是很有诚意的!”
岑杙恨得牙痒痒,“别的我都可以帮你做,唯独杀人不行!”
“别的我也不需要你做,唯独这个人,你必须帮我除掉!否则,我永无宁日,你也休想好过!”
“我只是户部官员,弹劾别人不在我职责范围内!那是都察院该干得事!”
“就算你不能,你背后的靠山还不能吗?又用不到你亲自杀!借刀杀人的事,秦大官人不是一向很擅长吗?”
“你就卯上我了是吧!”
“是!谁叫我和秦大官人是故人呢!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他!”
“三个月不行!最近我要出京办案,至少要两个月,不在京中,如何能帮你!”
“你去哪里?”
“这你管不着,反正离京就是了!”
“几时能回来?”
“不是说了吗?至少两个月,至多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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