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不住他的世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舞碧歌
四目相交间,狰狞的疤痕,怵目的丑陋。
心房猛地一窒,身上一个激灵,我慢慢回过头,几个学生从我身边走过,身影晃动间,只见一个人眉目淡定,站在他们背后静静看着我。
看我惊慌失措,他抬腕看表,道:“迟了十多个小时,只是,你终究还是来了。”
“行?”
男子温淡的眸光变深,微微颔首。
我却摇头,颤声道:“也许我不该叫你凌未行,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立刻回我,只是像先前一样看着我。
礼拜堂前,不断有人穿行而过,我心跳极快,看着他:“那年礼拜堂里的幽灵,是你吗?”
凌未行轻轻笑了:“你终于记起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
真的是他?
那么,对我而言,他是行,却远远不止是行。
我摇头,凝着他,一字一字道:“如果你是指在礼拜堂里发生过的事,那么我告诉你,我没有忘记过,永远都不会忘记。”
闻言,凌未行神色却有几分遥远,他淡淡道:“永远,又可以有多远?”
我扭头看着摘星湖:“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永远都不同。对我来说,永远,也许就像这摘星湖上的星,只要我还活着,就能看见。”
凌未行道:“湖,总会有干涸的一天,那时,没有了湖,也就不会再有星。”
“那只是星星不在湖里了而已。”我说着,眼睛突然湿了,我连忙换了话题,“明小姐呢?”
“你果然看到她了。我将她安顿在我隔壁的别墅,没想到她一直跟踪着我。我让她回去了,我想自己在这里走走,没想到终于见到你。”
凌未行本轻轻笑着,蓦地笑意凝住,脸色一变。
我一怔,香气幽幽地挟风而过,脸颊一痛,已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一步以外,含泪的眼,悲愤的神色,明慧冷冷看着我。
“我真傻,那天还为遇见你而高兴。原来就是你,你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和我长得这么像。幸好我放不下行,回来看看。”
她泪水顺颊而下,一字一字指控道:“你已经有了纪大哥,为什么还要来抢夺别人的幸福?你既然无法给行幸福,为什么不肯放手?你昨晚既然没来,今天就不该再出现!为什么你不去死?四年前你就应该死了!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我浑身一震,耳边响彻着明慧的话。
“明慧,再说一遍,刚才的话,你试试再说一遍!”
高大的身躯横亘在我和明慧之间,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一惊,只看到凌未行暗沉到极点的脸,他双眉紧敛,两手紧握,仿佛不这样做,那满身的怒气就要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这不是行。最起码,不是我认识的行。
他因为我,一次又一次,变得陌生。
泪水夺眶而出。
夏夜里那张疤痕错综、悲伤莫名的脸与眼前英俊冷漠的脸重叠在一起,光影交错,剧痛从头上传来。
明慧泪流满面,嘶声道:“行,再说一遍你要怎样?打我吗?嗯,那么你动手啊。在美国那些年,一直陪在你身旁的人是谁,是她吗?当你在这里苦苦等她来,她却骗了你。那时,你知道她在做着什么吗?”
“住口!”凌未行神色一沉,倏地抓住明慧的肩。
明慧眼眸大睁,放声笑道:“偏不!我方才接到我哥的电话,你知道我哥哥今天早上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吗?啊,你知道吗?”
“苏晨,告诉他啊,你害怕了吗?永远?谁都有资格说永远,就你没有!你不配!”明慧死死盯着我,嘴边泛出轻蔑的笑。
我如遭电击,身子一晃。眼前的情景,和那日在君悦花园里的情景不是很像吗?
纪叙梵和夏静宁,凌未行和明慧。
夏静宁是我和纪叙梵之间的羁绊,我何尝不是凌未行和明慧之间的阻碍?
她才是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啊。
神识模糊间,我看着凌未行,只见他满脸沉痛凝着我。
“如果没有我……”我喃喃着,一步一步往后退。
“苏晨,不要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凌未行猛地推开明慧,向我奔来。
“别过来。”
我摇头,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瓶子。
凌未行定住脚步,目光落到我手上。
“明慧她哥哥给我的便是这个。”泪水濡湿了整张脸庞,我轻声道,“这是避孕药。因为就在昨晚,我才和纪叙梵做过。”
凌未行一震。
目光在半空中相触,他却又慢慢笑了,眸中盛满的是,叫人窒息的绝望和痛苦。
我不想再伤害他,我没有办法给他幸福,我能做的只有伤他,让他放手。 绝望有时是件好事,这样,你才可以从头再来。
头上痛楚剧烈,身体无力依仗,我缓缓滑跪到地上。
温暖的身躯接住我。
我看到明慧掩住脸,眼里装着不可置信。
凌未行把我拥入怀中,抬头看着明慧,淡淡道:“你只知我心里有她,却不知道那年发生过什么事。对凌未行来说,永远这个词,如果她没有资格,那便谁都没有资格。”
“为什么?”明慧失声道,奔了过来,却又在中途站定。
凌未行冷漠的眼神制止了她。
他的手抚在我的腰腹间:“她的这里少了一个器官,而那个器官,就在我身上。”
藏不住他的世界 62、对峙
原来,那年摘星湖畔的人真是他。泪水悄然而下,落进他纯白的衣领里。
“这是怎么回事?”明慧讶然,摇头哽咽道,“她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明慧,能与不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年我遇见了她。不是别人,而是她。”凌未行把我拦腰抱起,道,“明慧,这辈子凌未行是要相负了。”
明慧怔怔地看着凌未行,突然冷笑道:“行,你这是要许我来生?不嫌土掉牙吗?”
凌未行神色安静,唇边噙笑,淡淡道:“来生,只怕也……”
终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去。
“行。”明慧颓然滑跌到地上。
“行。”手环住他的脖颈,止住了他的脚步,我只是摇头。
凌未行立刻低头,额抵着我的额:“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我只是头痛,大概是昨天没怎么睡的缘故。”我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冰凉,住了口。
我真笨,这不是在伤害行吗!
果然,凌未行沉默了很久。
“行,我……”
我鼻子一酸,想说点什么,他却制止了我:“那天你离开以后,因为明慧的缘故,我曾与明海冰稍聚过片刻,落暮岛上的事,在和你见面之前,我竟全然不知。就这样任你在那里生受了那些罪。你的身体还没尽好,我先带你去看大夫,所有的事都等你的身子好了再说好吗?”
他眉微蹙,眸光沉静却坚决。看着这样的行,我竟没有办法说一句不好。
“行,我没事,想找个地方坐一坐,看看这里,我很久没回来了。”
“好,如果还见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嗯。”
我们找了个地方,沉默着坐了许久,我才有办法开口。
“回去吧。”我道,“明慧就在不远的地方,你一回头就能触及的地方,回去吧,你本该值得最好的。”
“值得最好的?这样丑陋的我?”他淡淡道。
脑中浮起那张伤疤凌厉的脸,我的心蓦然一疼,不由得伸手抚上他的脸。
他执起我的手,轻轻吻了吻,微微叹了口气:“苏晨,那个游荡在摘星湖的疯子,那张丑陋到吓人的脸就只有你不怕。”
“换作是明慧,我相信也是一样。”
“也许。只是,时间不会重来。”
他已摇头笑道:“回去看完大夫,我就带你到一个地方去。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你醒来,我们就到了。”
“不知凌总要把我的女人带到哪里去?”
有声音在背后倏然响起,那湛冷的语气仿佛能把前面的湖水都破将开来。
凌未行唇上钩起一抹笑,抱着我转过身。
明慧背后,男人也正噙笑扫视着我们。
纪叙梵来了?我一惊。
“你的?”凌未行摇摇头,傲然笑道:“这句话,你再也没有资格说。”
几乎是微不可觉的,纪叙梵锐利的眸在我身上一掠而过。
不曾想到,亲密过后的再次相见,是在这样一个光景下。
握住口袋里的瓶子,我心里一黯,微微偏过头。
纪叙梵瞳仁收缩,眉眼一挑,沉声道:“行,我说最后一次,放下她!”
“也请容我说最后一次,不可能!”凌未行冷笑,手探进我的衣袋里,在我手上重重一握,随即把瓶子夺过,手一扬,向纪叙梵掷过去。
阳光灿烂,瓶子在光圈下划过美丽的弧度,翩然落地。
细碎的响声过后,玻璃残碴和白惨惨的药丸,散碎一地。
纪叙梵一震,眸光紧锁在我身上。
那里面的痛苦,淡淡的一闪而过:“跟我回去。”
“对不起,这次我失约了,本来还让海冰转告你,我会回去,可是,看到你,我才发现,我不想回去。”我回以一笑,也淡淡的,心如刀割。
“苏晨,我们回去再说。”他盯着我,像是要随时扑上来一样。
凌未行将我放下来,握住我的手,指着那一地破碎,冷冷道:“纪叙梵,从你把这个交给她开始,你就丧失了所有的资格,现在,我把这东西还给你,苏晨,我是要定了!”
纪叙梵不语,弯腰拾起一粒药丸,紧紧攥在手心里。
额前微碎的发遮住他的目光,他的表情让人无法看透。
“你敢!”
他慢慢直起身子来,声音却冷冽如兽。
凌未行淡淡看了明慧一眼,明慧瑟缩了一下,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
凌未行道:“梵,收到明慧的消息,你便这样赶过来了?萧坤,你带在身边了吗?”
“没有萧坤,我便拦不下你了?凌总,你要不要试一试?”纪叙梵眼睛微眯,身形晃动间,已向我们走来。
“以你的身手,我最多打个平手,只是,”凌未行轻笑,手一挥,一群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竟从四面八方迅速跃出,不过须臾,已把纪叙梵重重围起来。
纪叙梵脸色一变,他也不说话,身子一侧,已撂倒身边一个男人。
凌未行不再说话,搂着我快步往前而去。
他的车子泊在北区校门外。
他把我抱到副驾驶座上,自己方才开门上车。
“行,他身上有伤,你让你手下的人……”
“晨,他身上有伤,可是,你知道我这里也会痛吗?”他抓过我的手,放到胸前。
我鼻子一酸,怔怔看着他沉静的眉眼。
他默然,在我额上印下一吻,自嘲一笑,道:“思、明慧他们都说你该放手,其实,所有人都错了,真正无法放手的人是我。
“曾一度以为,像今日的事我并不屑做,也不会做,如今我做了,但我不后悔。原来我不但面容丑陋,内心也是一样。”
他淡淡地笑着打了个电话,让对方不能伤到纪叙梵。
我心疼之极,车子疾驰而去,后来我昏睡过去。
再次见到光亮的时候,已是黄昏。
我是在行膝上醒来的。睁眼一瞬,他正静静凝着我,神色温柔。
我微微一笑,他伸手拥紧我。
透过他的臂弯,看清了我们置身的地方。
十字高悬,庄严圣洁,木椅多排,敛素雅静。
这里是教堂?
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该推开他的,却没有。
这个拥抱,无关情爱,有的只是相伴一刻的安宁和幸福。
我唤他,他仍是那样淡淡应了。
晚霞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棂,散落在我们身上。
想起纪叙梵,却很快又把他埋进心底。
不敢想。
那破碎一地的玻璃碎屑和白色药丸还历历在目。
突然想起了那时的行,把瓶子狠狠掷出的行。
“和你在一起,总是感觉很安全。”
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一怔,望向前方的十字架,眼神遥远:“那就一直在一起。”
我真该死,明明是不该出口的话。
无法回答。
他也不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揉乱了我的发。
我低头,心很疼。
他放开了我的手,突然把我抱起放到他膝上。
我侧过身,于是,不得不与他相视。
他目光灼热。
“你睡着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要不我再次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吧,这样对大家都好。只是,这一次,我知道,我是再也没有办法了。晨,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去等待,然后一次又一次地伤心失望。所以,我决定,你的幸福由我亲手来给。”
我一颤,一个“好”字几乎要冲口而出。
“先生,你的夫人没什么事了吧?”突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我。
抬头一看,却见一个上了年纪的牧师模样的老者站在一旁,神色甚是关心。
我脸一热,挣脱了他,站了起来。
“我妻子已无大碍,谢谢神父。”他站了起来,温谦道。
妻子。
我心一紧,悄悄看向他,他神色如常,仿佛那两个字说了千百遍一般。
那牧师点点头,望着我,笑道:“你的先生很爱你,刚才看到他一脸急色抱着你跑进来询问医院,我也吓了一跳。只是,这附近小村小庄的,只有一个诊所,也要大半个小时。大医院要到十公里外才有。幸好教会有弟兄就是大夫,刚才已替你看过,你头部之前受过伤,大约是没有处理好,他帮你上了些药,也重新包扎过了。太太不必担心。”
太太。我红着脸点头道谢。
手上突然一暖,却是凌未行的手绕到背后,默默地包裹住了我的。
“今晚教会弟兄们有个集会,为一个孩子做生辰祈祷,刚才听凌先生说,你两位要在这里的旅馆待上一晚,如果你们没其他安排,诚心邀请您和凌先生,一起参加庆典。”
藏不住他的世界 63、庆生
“谢谢,荣幸之至。”凌未行道。
要在这里留一晚?我微惑,看了看凌未行。
“晨,这个村庄叫和茵,过去不远就是你的家乡琼川,你这状况,我们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为妥,明天我便带你回去。”
回琼川去?
我愣住,他抚了抚我的手,我只好压下满腹疑问。
牧师呵呵笑道:“原来夫人是琼川人。凌先生对教堂似乎有独特感情,刚才和凌先生交谈过,凌先生不是教徒,那看来夫人是教徒了。”
我摇头,笑道:“我也不是。”
“我和我的妻子结缘于湖畔的一个小教堂。”凌未行道。
我看向他,他也正望向我,不禁相视一笑。
牧师微微一笑,神色慢慢变得肃穆,他道:“孩子们,愿主祝福你们。”
暮光洒落在十字架上,映出一片虔诚与圣洁。
背后,凌未行的手把我的握得更紧了些。
凌未行带我到村庄里的一家小饭馆吃了个饭,赶回来,晚上的庆生活动正好开始。
来的都是村里的人。有些少女见了凌未行,绯红了脸。
我悄声埋怨道:“怎么就没有帅小伙盯着我看?”
凌未行笑道:“谁说没有?”
我轻轻打了他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道:“我难道算不上一个吗?”
他向来是正儿八经的人,这一下,我笑得差点岔了气。
但他确实是帅小伙无疑,于是,除去那被圈在中间的今晚的主角,我也被全场瞩目了一回。
几个少女看着我和凌未行,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接着是小声腼腆的笑。
我瞪他,愤愤道:“都怪你。”
他一笑,伸臂圈住我。
我急道:“你还来,这大家都在看着。”
他只是笑,却收紧了手臂,在我耳边道:“晨,谢谢你肯做我一晚的妻子,没有戳穿我的独角戏。”
我黯然,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气氛突然静默,众人疑惑看来。
邻座一位大婶笑道:“小两口怎么了?拌嘴啦?”
凌未行笑道:“我妻子说,这里美丽的女孩多,让我眼睛好好放,不然这事儿可没完。”
我大窘,狠狠捶了他一下,惹来一片笑声。
放在裙侧的手,被他紧紧握住,我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教堂四壁放了满满一圈蜡烛,美丽而和谧。
众人围了一圈席地而坐。由牧师开始,轮流向那孩子说些祝福的话语,赠送一些小礼物。
凌未行将我揽住,将我的头靠放到他肩上,让我坐得更舒服一些。我枕着他的肩膀,悠悠道:“和茵和琼川很近,我小时候几乎不怎么出门,也就没到这边来过,没想到这里有这么美丽的教堂,民风又淳朴。想来大姐和小妹是知道的,她们经常到处去,妈妈说她们野得都不愿回家了。”
“你小时候为什么不爱出门?”
“小孩子谁不喜欢热闹,只是那时我的腿……”说到这里,我心里一黯,住了口。
凌未行却并未就此放过我,他扳过我的脸,神色认真:“腿怎么了?”
“已经过去了。”
他凝了我半晌,方才道:“晨,只要你愿意,以后到任何地方,我都陪着你,你的每一次生辰,我都会在。”
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温暖的气息,突然想就这样睡去,永远不会醒来。
当然,并未如愿。
大家的礼物已赠送完毕,只剩我与凌未行。
我吐吐舌,朝凌未行道,“糟糕了,我们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凌未行一笑而起,过去抚了抚那孩子的发。
烛光融融中,他的身影优雅而神秘。
“牧师,这个请借一用。”
他得到牧师的允许,走到一个地方坐下。前方,一架钢琴端立。
夜色,烛光,人群,牧师,孩子,黑白键在他指尖上飞扬。
一首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时光仿佛倒流七十年。我想起那部有名的电影,想起了过往。
他缓缓望着我。
我轻轻笑。
闭上眼睛。
眼睛再打开的时候,仿佛回到了宁大夏夜的摘星湖。
我站在湖边,看到一个女子慢慢踱进湖畔礼拜堂。
那是四年前的苏晨。那个夏夜里,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宁大摘星湖,在三名男女相继堕湖死去之后,有人说在湖边看到他们的幽灵。
哪个高校没有类似的故事?一时间,校方虽极力辟谣,但这里还是自动成了学生们的禁地。
我在一旁静静看着。
看到女孩推开了教堂的门,微妙的光亮划破了里面浓重的黑暗,把她的影子拉长。
她拍拍胸口,仿佛给自己壮胆,一咬唇,没入了阴霾之中。
在害怕吧。我笑。
她在黑暗里前行,有时会绊到椅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你在哪里?”
她轻声问着,却无人回应。
她蹙起眉,却不死心。
她在长椅上摸索着,我瞥了瞥她的背包,那里面分明装着照明的手电,她却没有打开,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终于,她碰触到一个物体,有着温暖的温度。
那东西似乎动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她把手中的保温瓶放到它侧畔,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床薄被子,折叠整齐,放到椅子上。
微叹了口气,她转身离去。
“不要再来了。”淡漠的声音在教堂里响起。
她停住了脚步,侧头道:“你离开了,我自然就不再来。”
“我在这里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幽灵的聚集地,人该回到属于人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死人?”
藏不住他的世界 64、礼拜堂的幽灵
“死人也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吗?”她撇撇嘴,想了想,又道,“今天的食物不是很好,你将就吃,我这些天没去做兼职。”
他突然淡淡道:“你有事还是病了?”
她抬脚踢了踢一旁的椅子,道:“小病,不碍事。”
“别再来了。”他冷冷道。
“我说了,你不在这里了,我便不再来。”
长椅的一端,再次湮灭了声息。
她迈出一步,却又忍不住折回,慢慢走近他。
自从摘星湖被传为不祥,这里入夜后就没有了人踪。
课余,她在教堂里做点散工,包括清洁等杂活。两个月前的一个傍晚,她有些累便躺到最里面的长椅上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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