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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不住他的世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舞碧歌
上面,只刻了寥寥数字。


贝之
瑾墓

苏晨之墓,贝瑾立?
我一惊,贝瑾,是我伯母的名讳,不,不对,苏晨的墓碑怎么会由她来立?她早在我出生前后便故去,再说,按照我和她的亲疏关系来说,由她立也不对。
另外,朱漆,黑字……苏晨两个字是用朱砂写的,贝瑾两字却是用的黑漆,朱为生,黑为故。
难道是这样?
我浑身一震,五指一合,竟颤抖得无法并拢。
一直默不作声的苏翎,这时又看了我一眼,神色是一贯的冷漠,却带着些许复杂。
“你们走吧。”他淡淡道。
明明存了满腹疑问,我却没说什么,甚至并未告别,身子一侧,便往外走去。凌未行紧跟上来,有些担心:“晨,怎么了?”
“行,我们走吧,有些事情,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我扯了个笑,估计不比哭好看,凌未行知我脾性,没多说什么,把我搂进怀中,带我离开。
他带我到附近一个酒店吃饭,晚饭过后,我说我想住一晚再走。行知我心里有事,有意让我静一静,没有阻止,订了两个房间。
回房后,我并没有睡去。我在等。
一个小时后,他果然敲响了我房间的门。我没有答应。
零点时分,我独自一个人,悄悄出门,再次来到墓地。
星光稀疏,夜里的风有点急,树木萧瑟。
一路走去,我蜷曲在大衣里面,手足冰冷。
甫近墓园,便觉气氛不妥。
慌忙隐身在入口处的树木后,就着夜色,我往墓地里看去,却看到数个黑影站在墓前。其中三人在后,一个颀长的背影负手而立,凝看着墓碑。
是谁在那里?
我疑虑大起,正要靠近察看,冷不防口鼻被斜里横过来的一只大手死死捂住,我大惊挣扎,黑暗里,对方另一手也探了过来,把我两手抓固在身前,掖着我死命往他怀里带。
订婚宴上不堪的一幕,电光石火般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恐惧之极,同时也清楚知道,此刻一慌,那么等待我的只有受辱一途。
我咬牙放软身子,那人见我不再挣扎,扯开了我的领子,一手放肆地探入我衣衫里抚摸起来,我仍旧没有丝毫动作,他又重重揉捏数下,低哼一声,颇有得色,稍稍松开了手上的钳制,仍蒙了我的口鼻,挟着我欲要离开。
他松懈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手肘一弯,往他胸口撞去,腿往后一屈,狠狠在他鞋上一跺。那人吃痛,手上动作更松一些,我张口便往他手上咬去,咸腥的血液混着浓重的汗味涌进舌间,熏得我想吐出来。他大怒,将我扳转,一掌挥在我脸上。
脸上痛极,我却已全然顾不上,不管墓碑前的是敌是友,我用尽全力喊出来:“救命!谁来救救我?”
赌赢了,便得救;输了,也不比现在难堪。
那人大惊,却仍不愿舍了我,只拖着我往前蹿。
他跑了不过几步,一道影子已落到我们面前。不费吹灰之力,黑影脚下一钩,已把那人踢翻在地。
这样的身手……淡薄星光下,照面一打,我和来者都吃了一惊。
峭峻的深色大衣,眉目严冷。
萧坤。
这样说,那个人他也来了吗?
目光到处,萧坤微微躬身。我骤然定住脚步,慢慢转过身,荒野一瞬寂静。
一双清冷的眼睛此刻正在这无涯里静静凝着我。
那人背后,一左一右,一深蓝,一银白,眉目都是出色英俊,正是庄海冰,还有多日未见的张凡,后者目光很复杂,带着歉意。
再次相见,这样的光景。我手紧攥着被扯坏的衣领,怔怔看着他。
他没有言语,也无甚动作,只是淡淡看过我领子上微微颤抖着的手,眸色越发深沉。我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猜不透。
“这次,你终于找着我了啊。”脑海里不期然闪过订婚宴那晚遭遇折辱的情景,我自嘲一笑,轻轻眨去眸角的湿热。
话语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这算什么,我偏过头,避开来自庄海冰与张凡探量的目光。
我,再次让自己难堪了。
他走上前去,一拳挥到那人脸上。
“坤叔,这个人好好处理。”低沉冰冷到极点的声音撕开了夜色里紧窒的静默。
萧坤答应了,将那人拖起来。那人惊惧万分,嘴里模糊不清地求饶着,我这时方看清他的模样。矮胖的身材,一双眼吊且斜,嘴角微撇,烟牙,形容猥琐之极,想起他方才的亵弄,我胃里一搐,弯下身子。
耳边是脚步移动的声音,眼角余光中他紧皱着眉,终于快步向我走来。
“梵。”温婉低柔的声音淡淡飘散在空气中。
长裙如瀑,一个女人从幽暗的林子中走出来。
原来,他将她也带了过来。
这次,我们仍旧差了一步。





藏不住他的世界 67、墓地私语
一步之遥,如当日一般,他停下了脚步。
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样,便不再是一步。
淡淡看了我一眼,他眉宇间的皱褶似乎更深。
突然,背后响起萧坤低咒的声音。
转身一看,却见那人的一臂已被萧坤折断,脸如死灰,正哀哀求饶。
纪叙梵走到那人面前,微俯下身子,道:“还逃吗?”
他语气淡然,那人却大骇,顾不得疼痛,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已受到惩罚,您就饶过我吧,求求您饶过我。”
“你敢不敢与我有什么关系?”他唇畔逸出一笑,湛冷似雪,淡淡看了萧坤一眼。萧坤颔首,道,“都出来吧。”
幽深的树丛中顿时走出几个高大的男子。
这些人行动都十分迅速,将男人拎起如无物。
那人大惊,哭叫道:“苏漫漫,求求你让他们放了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财迷心窍过来,更不该见色起意,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苏漫漫?我脸色一白。
“苏漫漫?”夏静宁失声道,顿蹙的眉失却了平日的冷静。
四目相交,我们均在彼此脸上看到不安和无比的,震惊。
纪叙梵瞥了夏静宁一眼,却没说什么,而后目光又淡淡掠过我。
夏静宁,亦认识八年前的我?只是,纪叙梵你仍然不记得。
我思绪紊乱,问那人:“你认识我?”
那人迭声道:“是是,我认识你,你小时候,我便住在你隔壁。”
这样说来,这个男人的确有几分眼熟,我冷冷道:“这深更半夜,你来我伯父家的墓园做什么?”
“今天傍晚,我看到你伯父在坟前的草地里埋了一枚戒指。”
接着,他再说了什么,我已听不进去,下意识看了纪叙梵一眼,夏静宁神色深凝,正轻靠在他身侧。
我自嘲一笑,甚至连告别的话也说不出口,拉上领子,转身就向墓园奔去。那里埋葬着孤独的秘密。
甫在墓前站定,一股重力袭上我的身子,我被扯进一个人的怀抱。
淡淡的清冽气息,充盈在我的鼻上。搂在我腰上的手坚实有力,男人沉稳的声音在我颈侧响起:“苏晨。”
我浑身都在颤抖:“纪叙梵。”
脸旋即被扳过去,温热的唇落到我唇上。
他重重吻住我,我使劲去推他,他却蛮横地撬开我牙关,逼我与他纠缠。那浓重的占有与迫切,让我几乎窒息。
寂静的墓地里,只剩下喘息的声音。
好一会儿,他餍足了才慢慢放开我,两手却捧住我的脸庞,默声打量。
我怒极,抬手打他。
他笑着,甚至低下头。
我气得发抖,却始终下不去手,除去在岛上,为琪琪的事,我对这个人始终没办法做出伤害。
“为什么到这里来?”好半晌,我放下手,缓缓开口。
“来找一个人。”
“找到了吗?找到了就请回吧。”
他没答,淡淡一笑。
我挣脱他,抚上冰冷的墓碑:“我不知道你来这里想怎么样,但既然她在外面,你也不该在这里,你走吧。”
他从背后紧紧环住我,臂膀紧得似块铁。
“你知道我来找谁,你真要我出去?”
“从来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我淡淡道,“属于的问题。”
“有些事强求不来,不属于你的永远也不属于你。”忆及刚才那人的碰触,与他的沉默,墓园寂幽,心里悲凉。
腰间的手臂一紧,痛。
“苏晨。”
他的声音也越发低迷,温热的吐息烙印在我颈项的肌肤上,我微微一颤。
“若要清算,你我之间,不过是数十天里的事情,不比我以往任何一个女人多。你在岛上那七天,我却疯了一样想你。这两天你离开了,我以为我也会这样。”他淡淡道,“出乎意料,心里却很平静。”
我的心慢慢往下沉。
“你说放了张凡,我照办了。我照常处理我的事情,开会,吃饭,睡觉,让坤叔派人追踪你和行的消息。在你和他离开几个小时后,便有消息传到我手上,每隔两小时,消息不断。苏晨,我在另一端,看着你和行。他也还算君子,没有和你同房,否则,我不敢担保我会做出什么来。”
复杂的感觉,理不清的情绪,漫过四肢,涌上心头。我是恨他的,但他的话却还能影响我。我咬紧唇。
“行告诉过明慧,他心里有人。明慧是海冰的妹妹,我昨天从他那里,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其实,早在香格里拉,我就有预感,他看你的眼神不纯粹,那不是初见的人该有的表情,但他是我的朋友,我那时对你也不……所以我那时只警告了你。”
唇瓣被咬破,鲜血涌入嘴里,心跳得厉害。
他握住我的手,声音低沉。
“我和行是自小过来的朋友,算是过命的交情。我用了两天时间来思考,我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苏晨,我不知道你和行以前有过什么牵扯,我今天到这里,就是要告诉行,我不会退,即使赔上这十多年的交情。你想走,他想要,除非我死了。”
绷紧的身子一软,我慢慢转过身,看向他。
天地一片漆黑寂静,只剩天边几点星光闪烁,他的眼睛,冷,又热,我突然想起那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里面第一次那么清晰映着我的容颜。
看得出他很想知道我和行之间的事,还有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他没有问,有些东西,他似乎并不愿意知道。
“那她呢?”我问他,自己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他手指抚上我的脸,拇指一下一下拭去我的眼泪。




藏不住他的世界 68、贝瑾之爱
他长叹一声,把我紧紧抱住。
“苏晨,我哥哥他回来了。宁不能落在他手上。”
“他回来了?”我一惊,有种莫名的寒冷沁进心里,为他这素未谋面的哥哥。
当初乐悦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我便有过这样一种感觉,这个人不会就这样凭空消失。
“夏家大门口被放置了44朵红玫瑰,还有一张字条,署了他的名字。”他拥着我,语气冰冷。
“你嫉妒了吗?”我轻声道,“我想想,44这数字寓意至死不渝的爱,你哥哥倒是个深情的人。”
他抱着我的手倏然一紧,我吃痛,却也不讨饶。
“那原来是白玫瑰花。”他突然道,长指卷起我的发丝把玩,眼里有些漫不经心。
我却知道,他但凡如此,心底必不平静。他心里,始终记挂着夏静宁。也许,他错了,他想要我,也许和爱无关,他是孤独太久。
我有些不解:“白玫瑰?”
“用血染红的白玫瑰。”他微微冷笑。
我吃了一惊。
“当年是我亲手把他送到英国的精神病院的。我是个疯子,我哥哥也不遑多让。说来我母亲就有过精神病史,苏晨,你怕吗?”他看着我,嘴角噙笑,眸色深沉。
我微怔,末了,摇头:“不怕,只怕你放不下曾经。”
突然,脑里闪过那双淡褐的眸子。
他缓缓放开我,望着远处茫茫群山,复又看向我:“前天,我收购了一个公司,接着要做的就是清零重来的事情。”
我怔然。他整个人融在夜色中,夜色如晦。
“和谁清零?和谁重来?”声音平静,脉搏却搏动得急遽。
“你知道。”他紧紧盯着我。
“纪总,有客访。”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时候来人帮了我,张凡的声音适时出现在门口。
和张凡一起的,还有苏翎。
苏翎淡淡看了纪叙梵和我一眼,道:“想不到鄙人这粗陋孤坟,竟也有热闹的一天。”
纪叙梵一笑,道:“是我下属莽撞了,纪某向苏先生致歉。”
他说着,竟向苏翎施了一礼。
“你下去吧。”他对张凡道。
这墓园本为苏翎所有,孰主孰客,张凡的话确是欠了妥当。
张凡微微躬身,退了出去。出园的时候,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往我的方向掠过。
我装作没有看见,纪叙梵淡淡看了他一眼。
“白天是凌总,夜里是纪总,小小琼川实是蓬荜生辉。”苏翎笑道,一双眸子看着我,却并无笑意。
纪叙梵走到我身旁,望向苏翎。
我心里镇定了一些。
“伯父,你知道我今晚会来。”我道。
苏翎不语,走近坟墓,伸手轻轻摩挲。
“请你告诉我她的事。”我往前一步。
“谁?”苏翎突地转过身,冷声道。
“坟里的人。”我语气坚定。
“坟里的人在这里不是吗?你又并没有死。”苏翎冷笑。
“可她在里面。”我愤怒地看着他。
纪叙梵看我一眼,走到墓碑前面,淡淡道:“我女朋友来过这里,于是纪某打听了一下,知道这墓地里的是你太太,我女朋友的伯母。苏先生,这个墓并非苏夫人为苏晨而立的吧,死者怎为生人立墓?应该是苏晨为苏夫人立的,是吗?”
我心里一震,看向纪叙梵,他看到了,并且看懂了。尽管,也许他还不知道四年前我和凌未行之间的那段往事,和伯父有关的那段往事。


贝之
瑾墓

“伯父,朱砂写的是苏晨,黑字写的是贝瑾,朱为生者的颜色,黑为故人颜色,用朱字写苏晨,即寓意苏晨并未殇去,再说,贝瑾已死,如何能为四年前的我立这墓碑?这一切岂不荒谬?这墓碑上的字排列看似随意,自右往左读是:苏晨之墓,贝瑾立。如换个顺序去读又怎样?从中间开始从上至下从左:贝瑾之墓,然后由上至下:苏晨立。”我看着苏翎,一字一字道。
苏翎眉紧皱,手弯握成拳。
“伯父伯母不是有两个儿子吗?伯母的墓,即使不是由你来立,难道不该让他们立吗?她姓贝,我姓苏,我有什么立场立这个墓碑?”我哽咽道,缓缓跌坐到地上。
纪叙梵快步折回我身旁,把我搂进怀中。
我却挣脱了他,脚步微跄,走到那块冰冷的墓地前。
“我在我爸爸书里看到你的照片。”我睁大眼眸,低声道,“这些年来,我过的日子,你有没有看到?你是谁?我又是谁?我的父亲,我的兄弟姐妹,他们吝惜分我半分感情。我告诉自己说因为我是个畸形儿,自出娘胎起便带了腿病,我告诉自己不怨,贝瑾,苏夫人,我不怨,可是我很痛苦。我恨你,你不配我为你立这墓碑。你不配……”抹净脸上的泪,手在墓碑上重重一拍,我大声道。
清脆的声音,在这旷野中显得清晰而迷离。
我抚着脸,冷冷看着苏翎高举的手掌。
几乎与此同时,他的手腕被纪叙梵紧紧扣住。
“住手!”
后者脸色一冷,双眸罩上寒意,他手上力道也重,苏翎脸色有些难看,却只是冷笑:“苏晨,天底下的人你都可以怨恨,唯独坟里这女人你不能恨。你父亲有没有告诉你她是什么时候死去的?没有吧?贝瑾是难产而死的。




藏不住他的世界 69、一见误终生
“她因生你而死,苏晨,你的出生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苏翎放声大笑,眼里却隐隐有了水光。
像有什么在我脑里炸开,我头疼欲裂,弯下腰。
纪叙梵一惊,放开苏翎,把我紧紧搂住。
“苏晨。”他轻轻拍着我的脸,向来冷漠的脸上一片担忧与心疼。
我靠在他身上,看着苏翎,轻轻笑道:“你终于肯说出来了。她是我母亲。我的母亲,我害死了她。”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着纪叙梵,却看不清他的脸,喃喃道:“纪大哥,你知道吗?我害死了我的母亲,我不知道谁是我的父亲,我又害死了我的母亲。”
纪叙梵搂着我的手一紧,他抚着我的背,冷冷对苏翎道:“那是贝瑾的选择,您硬要把账算在苏晨身上,不好笑吗?”
“贝瑾的选择?”苏翎望着墓碑,淡淡而笑,语气悲凉,“瑾,你告诉我,你的选择到底是什么?一直到你死,也没有人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爱过谁?”
他猛然转过身,眼光如注,道:“苏晨,你不是很想知道这一切吗?”
我定睛看着他,没有言语和动作,只有坚决。
他突然笑了,道:“她很美,和你身旁这位纪先生的母亲,当年社交界公认的第一美女相比也并不逊色。可惜,你的模样不及她五分,只是,这双眼睛倒是像极,一样倔强。”
透过他的身影,我怔怔望向那个孤冷的坟。像被蝼蚁啃咬,心里的悲恸无法流传。
“我蔑视宿命,可你母亲这一生却仿佛都被命运禁锢着。她并非琼川人,母亲早逝,十四岁那年随她父亲来到琼川。那时,我早已离开琼川,独自在外闯荡。后来她长大与你父亲相爱,却为她贪婪的父亲所迫,要把她嫁给这小城中的望族之子做妻。
“贝瑾曾找过你父亲,要他带她走,可是那个懦弱的男人却畏缩了,他害怕人言可畏,更怕外面的风雨,他的爱这样廉价。贝瑾伤心失望之余,她父亲又以死相逼,不久,她终于下嫁给那个她父亲相中的人。谁知,她嫁给那人不过一年,那人便出了事故。他身死的地方,就是你后来读大学的地方,宁大摘星湖。”
摘星湖?我心里一震,抬首看着天空,忽而惊觉浩瀚无垠,夜浓似殇。
冥冥之中,是谁在窥视操控着这一切?
“命运?”纪叙梵眉峰一敛,他唇边凝着一丝笑意,又傲又深,他伸手把我的手紧紧裹在他掌里。
“年轻人,我也像你一样不信命,可很多事情却确实仿佛早已安排好。”苏翎冷冷而笑,道,“没有人知道怎么死去,他的尸骸在湖里浸泡了几天才被发现,体表被湖底礁石尽数划破,身上所有证据皆被湖水湮灭,这也成了当年琼川最扑朔迷离的一桩悬案。
“据说那人的私生活极为复杂,有人说是他外头的女人杀了他,有人说是他的仇家杀了他,也有人说是我那个弟弟所为,当然,更有人说是贝瑾做的。”
纪叙梵眼神微远,淡淡道:“既说命运,这一切总有水落石出,总有被清算的时候。”
苏翎看了他一眼,道:“他死后,你父亲那伪君子又找上你的母亲。那时,流言早已四播,说你母亲是不祥之人。”
“这次,他倒不畏惧闲言杂语了吗?”我涩然,自嘲一笑。
“你母亲却似乎原谅了他。”苏翎冷笑道,“然而,不久,你奶奶就给你的父亲做主了一桩婚事。你奶奶对贝瑾憎恨之极,想借此机会断绝他二人的联系。这次,你父亲仍做了逃兵。’
“因为你父亲结婚,我的大弟结婚,我回来了,在你父亲的婚宴上,我第一次看到贝瑾,她就这样隐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整个婚宴,一身白裙,像朵水莲,不入尘世,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眼神缥缈遥远,又似乎什么都没在想。我第一眼就知道,我要这个女人。
“如果我能早点遇到她……”苏翎眉峰轻蹙,像陷入了沉思。
如果。
又是如果。
纪叙梵,凌未行,苏翎,甚至是贝瑾的如果,我的如果。
遇见那个人,在最适当的时间里。
可惜,就如身旁这男人说过的,这世上没有这么多如果。
苏翎道:“有些人,你只需见到她第一眼,你就知道,那个人是她。我告诉贝瑾,我要娶她,就在婚宴的第二天。她说给她三天时间考虑。第三天黄昏,她答应了我的求婚,而她也和我交换了一个条件。婚后除非她允许,否则我绝不碰她。我和她的婚事很顺利,除去我母亲的愤怒,贝瑾曾经的夫家虽为大户,规矩甚多,倒并未留难她。”
“你答应了她的条件?”纪叙梵突然道。
苏翎点头,道:“我爱惨了她,有什么不能答应,就算把命给了她又怎么样?我那时已积敛了一定的财富,也有了自己的势力。琼川的人没敢说什么。”他说到这里,一顿,看向我,道,“你那两个堂哥,只是我外面女人的种,只有你,才是贝瑾亲生。她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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