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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郭青遂决定无论好歹,自己先应付下黄氏,打也罢骂也罢,黄氏总不至于让他死吧?好歹得把季凝和歆儿护下了。
孰料,季凝突然趋前一步,朝着黄氏福了福:“妾身常胜侯府新妇季氏。请问,这位夫人是?”
黄氏初见她朝自己福了福的时候,还是极高傲的,然而听她居然问自己是谁,火气又撞了上来。
她一瞪郭青:“告诉她,我是谁!”
郭青早瞥开眼去瞧旁边,假作没看到。
黄氏的鼻子被气歪。
她的身边,自有几个狐假虎威的奴仆,有一个腆胸叠肚的向季凝道:“这位,是吏部侍郎的夫人,黄夫人!”
那奴仆说完,挑着眉毛,用下眼角瞧季凝,擎等着季凝向自家主人跪拜下去的架势。
果然是简铭的婶婶……
季凝暗忖。
她只朝黄氏颔首,不卑不亢道:“黄夫人好。”
黄氏被噎了一下,继而冷笑:“黄夫人?黄夫人是你唤的吗?”
季凝闻言,耸耸眉峰,未言语。
黄氏更觉得气闷,怒道:“常胜侯……铭儿都没对你介绍过家中的长辈吗!”
这是将污水往简铭身上泼的意思。
季凝立刻做低眉顺眼状,平静道:“妾身听闻,常胜侯府是簪缨世家、诗礼望族,想来府中的长辈,也都是慈爱尊礼的长者。”
她话锋一转,蓦地抬头对上黄氏怒指过来的手指头,意味深长问道:“夫人是府中的长辈?”
黄氏被梗住,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伸出去的那根手指,不由得向掌心里缩了缩,再也寻不到之前的理直气壮了。
常胜侯府是尊礼之家,长辈都是慈爱之人,这么直不隆冬地指着人,还口出不逊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府中的长辈?
这就是季凝没有诉之于口的潜台词。
黄氏自诩是大家闺秀出身,却被季凝绕着弯儿地说不知礼,一张老脸臊得发热。
郭青在旁边,在心里暗暗给季凝竖了个大拇指,心道夫人说得好!这老婆子就该这般整治!
黄氏到底是黄氏,脸皮厚是真的。
她很快就缓过神来,扬着下颌,端着架子,道:“铭儿是我们老爷的亲侄儿,你既嫁入我们简家,合该唤我为婶母!”
季凝神情微变,朝黄氏弯了弯上半身:“婶母。”
声音不大,亦很淡。
季凝不知道从简铭的角度来看,愿不愿意让自己唤这一声“婶母”,但眼前情势,为了简铭,她也必得唤上这么一声。否则,只会让简铭在黄氏,甚至简达那里,更落下了把柄。
黄氏得了季凝的称呼,还有季凝看似恭顺的态度,脸上便挂上了几分得意。
她是不会吝惜长辈的优越感的,手一挥:“罢了!都是自家人。”
倒像是,她这个做长辈的宽容大度,不会和季凝这个做晚辈的一般计较似的。
季凝始终半含着笑,维持着不温不火的表情。
黄氏又一眼看到旁边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满脸戒备的歆儿。
黄氏的心里便不痛快起来。
“歆儿,你不认得祖母了?嗯?”黄氏假笑着,朝歆儿走了几步。
那副架势,俨然是要伸臂抱了歆儿入怀的。
歆儿本就不愿面对她,她如此一来,歆儿更觉得她可怕了,遂往季凝的身后躲。
季凝紧紧搂住了歆儿,身形一侧,刚好挡住了黄氏想要扑向歆儿的去路。
黄氏眼一瞪,虎着脸道:“歆儿,你不乖!看祖母不告诉你爹爹打你!”
说着,作势又要去抓歆儿。





继母难为 第37章
“我爹爹才不会打我的!我爹爹才不会听你的!”歆儿嘴里说着, 小身体则使劲儿往季凝的身后躲。
季凝忙搂紧了她, 更密不透风地挡住了黄氏想要扑过来的阵势。
黄氏于是就扑了个空,脸色遂不好看起来。
她原本是想佯装与小孩子亲近, 彰显个“祖母”的样子,再有所图的。岂料,不论歆儿还是季凝, 都不买她的账。
大庭广众之下, 尤其还当着自己的仆从, 黄氏很觉得丢脸。
她冷哼一声,横了歆儿一眼, 心道小丫头片子,以后多得是机会收拾你。
又故作高贵地理了理袖口, 便又转向季凝:“怎么?做祖母的, 想和自家孙女亲近亲近也不行吗?”
季凝当然知道她没怀好意, 又见歆儿被她吓成那样,便忖着之前一定有过不愉快的过往,遂赔笑道:“此处到底是佛门清净地,婶母想要和小孩子亲近, 今后多是的机会。”
季凝本想着将这件事就这么遮掩过去,令黄氏没了为难她们的可能, 她再和歆儿寻机会离开。
孰料,黄氏哼哼一笑:“是啊!佛门清净地……”
她眯了眼睛盯着季凝:“既这么着, 你便带着歆儿, 随婶母一起上香罢!等到上罢了香、敬罢了菩萨, 你们就随婶母家去,连老爷一起见过了,这才是做晚辈的应有之意。”
季凝没想到她竟是做了这种打算,居然顺势要自己带了歆儿去吏部侍郎府拜见。
且不说简铭是否答应她带着歆儿去那里,谁知道吏部侍郎府是怎样的所在?
对于她和歆儿,那里是不是胡狼之地,犹未可知。
只看黄氏这副嘴脸,季凝大略能够推断得出,简铭的那位叔父,也不会是个好相与的。
她们去了那府中,还不定将面对怎样的难为呢!
“婶母屈尊相邀,实不该辞。但……”
季凝话未说完,就被黄氏抢白:“既然知道长辈屈尊相邀不该辞,就该老老实实地接受了。”
说完,她根本不管季凝如何反应,带着一众仆从,转身就走。
季凝顿觉头大。
以她的性子,这会儿真想就拉了歆儿扭头就走。但是她们如果就这么走了,将来让简铭如何处置?
看黄氏的性子,只怕会将这件事宣扬得满京城都知道。到时候,只怕简铭就要平白背上一个“不孝亲族,不敬尊长”的名头,而季凝自己,肯定脱不开“为妻不贤”的罪名。
季凝只得牵了歆儿的小手,咬牙缀在后面,琢磨着怎么寻机会逃脱。
黄氏似乎看透了季凝的心思,带着众仆从,始终走在距离季凝一行不算近的地方。
且还故意指使众仆从簇拥着自己,让季凝几次想要上前来靠近,都近不了她的身,更别提和她说上一句话了。
偏偏不知何时,郭青也不见了踪影,季凝连个可靠的人都寻不着,更觉得头大了。
她随着黄氏一殿一殿地随喜过去,黄氏间或在某殿内进香。
季凝在脑中盘算了好几个法子,最终都无法得以施行。
眼看着黄氏就要拜到最后一重殿了,拜完了最后一重殿,接下来就要离开了吧?
季凝急得心里越发杂乱。
“阿娘……”歆儿扁着嘴,拉扯着季凝的手。
季凝无奈地垂头看她。
歆儿掂着脚尖儿凑近了,季凝俯下.身,听到歆儿在她的耳边小声抱怨:“阿娘别跟坏人去!”
季凝恍然,原来之前歆儿所说的“坏人”,指的就是黄氏。
连个丁点儿大的孩子都觉得他们坏,足见他们之前对常胜侯府,一定没做过什么好事。
“阿娘……他们只疼二哥……骂歆儿,还骂大哥和三哥……”歆儿委屈巴巴道。
季凝闻言,脑中倏的灵光一闪——
她之前便觉得黄氏出现得蹊跷:怎么就这么巧?她带着歆儿来到宝园寺,黄氏紧接着就来了?
京城这样大,就算名刹之中宝园寺的香火最出名,黄氏早不来进香晚不来进香,偏偏和她们前后脚来进香?
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然而世间事哪里会这么巧?除非人为!
季凝脸色微变,脑中浮现出张婆子那张老脸来。
黄氏离开最后一重殿,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她笃定自己拿捏住了季凝,季凝此番是必定得随自己去吏部侍郎府的。
呵!还有歆儿那小丫头,可是常胜侯的心头肉!
到时候不怕你不降服!
黄氏心里越发得意,想到自己替简达办成了这件事之后,简达更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可是转眼又想到简达那些府里府外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女人,黄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等着春红那死丫头诞下个小子,就抱到正房来养着,再要了那死丫头的命,将来她的儿子就是我的了!哼!
黄氏替自己打着如意算盘,恨不得赶紧抢了别人的儿子,简达赶紧死了,再霸了常胜侯府,将来这偌大的家业,就都是她的了。
如今第一步,就是先拿捏住季凝。
黄氏方要再摆着谱儿,强邀季凝带着歆儿去吏部侍郎府,忽见一名常胜侯府的小厮苦着脸寻了进来,向季凝禀告着什么。
黄氏忙向自己的一名亲信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名嬷嬷会意,凑近了季凝那边,很快便探听到了消息。
回报说是常胜侯府驾车的马惊了,撞倒了马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黄氏“哈”了一声,也觉诧异。
驾车的马,都是训练有素的,车夫更是磨合惯了的,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跑了,还伤了车夫?
那车辕子、马套子都是摆设吗?
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黄氏初时疑惑是不是季凝让人故意如此的,可转念一想,若这事是季凝指使的,那季凝也太蠢了吧?
谁晓得那畜生会不会伤了人。
万一伤了宝园寺中的僧人,或是进香的贵客,常胜侯府岂不担干系?
所以,这是常胜侯府的仇家做下的?
一想到常胜侯府还有旁的仇家,黄氏心里头就止不住的高兴。
不过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儿,暗暗吩咐那名亲信嬷嬷,以及另一名嬷嬷,悄悄跟着季凝,去查看详情。
季凝刚听到小厮的禀报的时候,也呆住了。
尤其在听到马伤了人之后,她顾不得和黄氏寒暄,牵着歆儿的手便急往外走。
快步走出了两重殿,季凝蓦地停住脚步,将歆儿交给小桃,命小桃“务必护好了大小姐”,她自己则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来到了寺门外侧停驻马车的地方。
果然看到之前乘坐的那辆马车的车辕,前半段躺在地上,车夫正斜倚着旁边的一棵粗树,脸上青肿,周边围了几名常胜侯府的侍卫。
侍卫头领发现季凝出现,忙上前来行礼,尴尬地禀报了大略情况。
季凝听他说车夫只是受了皮外伤,才略松了一口气。
可是,好好的,马怎么就跑了呢?
以简铭待她之心,尤其还有歆儿,简铭肯定是指派了最妥当的车夫和最温顺听话的驾辕马啊!
“是什么人做的手脚?你们看清了吗?”季凝已经能够肯定,这件事肯定是有什么人对马车做了手脚所致。
那名侍卫头领的脸色更尴尬起来,只得硬着头皮揖道:“是属下无能!”
这就是说,连他们也没觉察到是何人所为。
季凝头疼起来。
只是带着歆儿出趟门而已,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的麻烦?
这会儿郭青不见了踪影,马也跑了,难道让她和歆儿骑马回府?还是强拉过某个侍卫的坐骑,当驾辕马?
且不说她不会骑马这件事,就是强拉了一匹坐骑,不经训练,那马怎么可能甘心拉车?到时候,万一歆儿出了什么危险,她怎么和简铭交代?
季凝正没法子呢,身后飘来了黄氏瞧热闹的笑声:“怎么?马车走不得了?”
季凝嘴角抽了抽,转身对上了黄氏哂笑的脸。
黄氏瞄了瞄那马车,摇头叹息:“如今常胜侯府真是不及当年了!想当年武烈侯在世的时候,可没出过这样的事!”
她所说的“武烈侯”,指的是简铭的祖父,“武烈”是其去世之后,先帝所赐的谥号。
季凝和在场的常胜侯府中人,脸上都难看起来。
黄氏这么说,明摆着就是说常胜侯府从上一辈简铭的父亲时候起,便衰败了,连个车马都经管不明白,还能做什么呢?
这不就是抽常胜侯府的脸吗?
那名侍卫头领是个血性的汉子,听不得自家侯爷和老侯爷被人这般诋毁。他额上青筋直爆,就想和黄氏理论。
季凝抢先向黄氏欠了欠身,不卑不亢道:“宵小为害,自古就有。婶母这般说,怕是失于武断。”
黄氏听她竟敢和自己这么说话,初时眼睛一瞪,接着便摆出一副看笑话瞧热闹的表情:“那就祝常胜侯早日寻到为害的宵小吧!”
说罢,便吩咐众仆从:“回府!”
她就这么当着季凝等人的面,大摇大摆地登了自家的车,根本不管季凝和歆儿两个接下该怎么办,然后绝尘而去。
仿佛她之前根本就没说过,强邀季凝和歆儿去吏部侍郎府的话。




继母难为 第38章
季凝明白黄氏的心思。
黄氏之前强邀她带着歆儿去吏部侍郎府, 必有其不可告人的企图。而后来,季凝坐的马车出现了状况, 黄氏自恃身份, 是绝不会让季凝和歆儿这种“小人物”登了她“堂堂诰命夫人”的马车的。
与季凝此番没被诳去吏部侍郎府相比,黄氏更乐得看常胜侯府的笑话。
所以,她才故意说了那么一番话,着意羞辱常胜侯府之后,又大摇大摆地登车而去。
恍然想到这其中的关节的时候, 季凝的脑中灵光一闪,有一丝极细极细的疑似线索的东西, 在她的脑中激闪而过。
此时,小桃不放心地领着歆儿赶了出来。
“夫人, 咱们可怎么办啊?”小桃看到马车和车夫的惨状, 着急道。
那名侍卫头领皱着眉想了想, 向季凝拱手道:“要不小人带着两名手下弟兄快马回府,派人来接夫人和大小姐吧?”
这个建议,不可谓不好。但季凝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她垂眸想了想, 道:“先不急。”
于是特特地嘱咐小桃, 务必护好歆儿后,季凝又唤来几名侍卫,还有那名车夫, 问了问详情。
她心里面的那个想法, 越发地清晰起来。
“你带着几名侍卫, 随我去找马。”季凝向那侍卫头领道。
“这……”侍卫头领愣怔。
他全没想到季凝竟是打算亲自去找那匹马, 心道一匹驾辕马而已……
“这件事绝不是寻常宵小所为,”季凝笃定道,“若不寻到那肇事之人,恐怕将来他还要找常胜侯府的麻烦。”
那侍卫头领听她说得严重,尤其还涉及到常胜侯府,便不敢怠慢,应了声“是”之后,将手下十余名侍卫分作两队,一队在原地护卫歆儿,另一队随着季凝和自己去寻人找马。
“阿娘!”歆儿挣开小桃的手,扑到了季凝怀里。
“阿娘,我们回家吧!”歆儿搂着季凝的腰道,“爹爹不会怪我们丢了马的!”
季凝蹲下.身来,轻扣着歆儿的肩膀,微笑道:“阿娘不是怕爹爹责怪。”
说着,季凝压低了声音,小声在歆儿的耳边道:“阿娘是怕有人趁机害爹爹。我们不能让坏人害爹爹,对不对?”
歆儿闻言,眨了眨眼。
说到“坏人”,她的小脑袋瓜儿里立马现浮出黄氏的脸来。
认真想了想之后,歆儿用力点了点头:“嗯!”
季凝含笑夸歆儿“真乖”,便将她托付给小桃,带着众侍卫朝着可疑的方向寻了过去。
宝园寺地处京城南郊,平日里除了进香的香客,鲜少有人到这里来。
而今日不是特别的礼佛的日子,是以香客极少,一行人走着走着,周围便不见了半个人影,树木也郁郁葱葱起来,间或有飞鸟鸣叫的声音飘过。
众侍卫见周遭情状,心生警觉,皆默契地将季凝护在了核心。
季凝有他们护卫着,倒是不觉得害怕。
她只是觉得诧异,这一路都在琢磨着,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此又往远处走了约莫一刻钟,那名侍卫头领忽道:“夫人,这里有马蹄印!”
季凝忙快步凑了过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两排浅浅的马蹄印子,直通向一条小路。
季凝盯着那条小路两侧支出的荆棘树枝,暗自皱眉——
她的记忆之中,那匹马要从这条小路通过,倒是不至于撞到两边的树枝。
可是,马也不是愚蠢的生灵,它会眼看着这条路这么窄,而硬往里闯吗?
除非有人强迫它……
可惜地上的脚印已经凌乱,只能勉强辨认出马蹄印来。
众人正迟疑间,忽然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踢踢踏踏”的声音。
马蹄声!
季凝警然。
众侍卫忙四散开来,而那名侍卫头领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主仆之别,拉了季凝就往旁边闪去。
伴着“哗啦啦”一阵灌木乱响之声,就在刚刚他们注目的那条小径上,没命地跑出来一匹马。那马呈疯癫状,就朝着季凝所在的位置直冲了过来。
季凝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连那匹马具体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就一脚踩空,跌倒在地——
她原是被那名侍卫头领拉拽着的,然而那人因为紧张,尤其涉及到季凝的安危,想到季凝若是伤了,他在简铭那里根本没法交代,于是便更觉紧张。如此一来,他手底下一滑,便脱了手。
而季凝初时随着他的力气躲闪,这下子干脆被他带倒了。
眼看着那匹癫马“唏律律”咆叫着朝季凝冲了过来,季凝的脑中空白一片!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柄长剑,激射向了那匹马。
“噗”的一声,长剑刺入马颈,喷出一腔鲜血的同时,那匹马被强行止住的癫狂,整个马身却朝着季凝倾倒了下来,就要将季凝压在下面。
而就在那柄长剑飞来的同时,从另一个方向,一道人影以迅雷之势冲向了季凝,双臂舒展,将季凝紧紧护在了怀中,然后足尖儿一点地,带着季凝倏地跃至几丈远的安全所在。
这么一番来了又去的动作,兔起鹘落,只在眨眼之间。
可是,那人抱着季凝闪到安全处之后,面上哪里有之前半分的洒脱利落?
“凝凝!可有哪里伤到了?”他拉着怀中的季凝的手,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着季凝,关怀之色溢于言表。
这人正是简铭。
季凝被她这么救出了险地,初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恍然意识到是简铭救了她,而且简铭此时正满目关切地打量她,恨不能循着她的身体一寸寸看过去,以确认她安然无恙,季凝的一颗心,便陡然间被感动与羞赧,同时占据了。
方才那匹马冲过来的当儿,她的脑中空白一片,几乎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简铭及时出现了,救了她,护了她,此时还一腔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季凝一时之间鼻腔有些酸——
她蓦地意识到,有生以来,似乎还没有第二个人,如简铭待她这般好。
眼下自然不是感动得述衷肠的时候,季凝熏红了脸,轻推简铭的肩膀:“我没受伤……”
这么多人在场,简铭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声“凝凝”,让季凝回想起来,犹觉羞涩。
简铭亦知道现下的情势,确定季凝没有受伤之后,担忧的心才放下了,柔声宽慰道:“别怕。”
季凝怔住,呆呆地看着简铭温柔地朝她笑笑,小心地扶她站好。
转回身去,简铭重又变回了运筹帷幄的常胜侯,他扬手一指那柄长剑飞来的方向,冷声喝道:“拿下!”
那几名侍卫此前被癫马冲开,差点儿失了季凝,心头大骇。
现在见到简铭出现,救下了季凝,霎时间都寻到了主心骨儿,无不听从简铭的号令,各掣兵刃,将飞剑的来路围住。
他们刚一围住,一个人拂开横张的枝杈,从路深处走了出来。
几名侍卫见状,登时警觉,戒备地围定了那个人。
那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仿佛根本就没看到那几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径直朝着那匹已经倒地喷血而死的癫马走去。
简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双眸微眯,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个人走到死马前,探手抽.出了插.入马颈的长剑,在死马的皮上蹭干净了上面的血迹,才将长剑入鞘。
从容做完这些之后,他转过身来,含笑瞧着简铭,叉手行礼道:“见过常胜侯爷!”
又向季凝拱了拱手:“见过常胜侯夫人!”
简铭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向自己行礼而有所缓和,相反,简铭的脸色沉郁了下去。
尤其在那人向季凝的方向行礼的时候,简铭下意识地拉着季凝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那人感知到简铭的动作,俯身时眉峰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礼数却分毫不差。
“展先生怎么在这里?”简铭冷然地盯着展逸一身箭袖的穿着,可不是当日初见的时候的宽袍大袖魏晋之风了。
展逸站直了身体,朝简铭微微一笑:“初次见面,侯爷都不介绍一下展某吗?”
他意指按照礼数,简铭合该向初次见面的季凝和他互作介绍。
简铭浑然不买他的账,呵呵冷笑:“若是朋友,自当如此。然若是宵小歹人之辈,就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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