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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季凝的心中添了几分沉郁,说不清是因为想到了简铭的难过,还是当真自己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其实她很应该为自己的处境难过吧?
同样是身为简铭的正妻,侯府中的主母,有那位郑娘子被阖府喜欢的珠玉在前,她这个连嫁过来都被遮遮掩掩的,简直是不值一提了!
季凝终究是敏慧的,她心底虽有不安,却也从郝嬷嬷的言语之中察觉到了异常。
“歆儿和二郎,不是郑娘子所出?”季凝微诧,问道。
触及到这个问题,郝嬷嬷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不过,郝嬷嬷很快就脸色如常,嗐了一声,道:“咱们侯爷是一品军侯,双爵位在身,又是这样的人品模样。似侯爷这般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不多的是女子喜欢呢?”
季凝哑然。
这话说的,倒像是简铭在府外随意一走,就能倾倒大片大片的女子似的。
季凝不否认简铭的样貌的确出众,加上身份尊贵,兼护国卫民,有“大齐战神”之称,一定是容易令人倾倒的。可是,大片大片的女子喜欢他,那也太……
季凝心里“嘶”了一声,忽然觉得牙酸痛了一下。
莫不是昨夜的甜食吃得多了?
她是不是也该如她教育歆儿那样,少吃甜食?
季凝倒是觉得,她应该少吃的,是酸食,而非甜食。
照郝嬷嬷这样一说,歆儿和简琮倒像是简铭和外面的不知道什么女子诞下的孩儿了?
季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很想问问歆儿的娘亲究竟是什么人啊,可如此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似乎显得不大聪明的样子。
季凝不希望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是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蠢样子,包括在郝嬷嬷这里。
她按下心头的疑问,朝郝嬷嬷和气而笑:“还有一个问题,想劳烦你老人家。”
郝嬷嬷此刻就是打算着替季凝答疑解惑的,闻言也和气道:“夫人千万别这样客气!只要老奴知道的,您尽管问就是!”
季凝于是便没再客气,问道:“想问问嬷嬷,府中可有什么侍奉侯爷的身边人?嬷嬷告诉我,免得我不知情,再冲撞了。”
什么叫“侍奉侯爷的身边人”?
还不就是简铭的女人,媵妾之类的人?
郝嬷嬷好歹在侯门深府里侍奉了大半辈子,还能听不明白季凝的意思?
她脸上的神情有几分来不及遮掩的意外,显然是没料到季凝会这样直通通地问出这样的问题。
郝嬷嬷禁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季凝,更觉得季凝合眼缘了。
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胆量……和侯爷还真是般配呢!
只是……可惜了!
郝嬷嬷忍下心头的憾意,笑向季凝道:“夫人多虑了!阖府上下,侯爷的身边只有夫人一人,并没有旁的人侍奉。”
她言外的意思便是,侯府之中并没有简铭的媵妾之属。
季凝是信郝嬷嬷没有必要骗自己的,这个回答更让季凝觉得意外——
简铭都能有三个儿女了,竟然不曾在府中养媵妾?
大齐的贵宦男子,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的?
越是身份富贵尊荣的男子,越是府中多养媵妾,美其名曰“为了多子多福”。
像季凝的父亲那样,只有一个妻子,连府里的侍女都不敢多看一眼的,实属另类。
那还不是因为,郑氏跋扈?
若不是郑氏那样,季凝可不敢保证自己的父亲会不会也三妻四妾的。
长辈的私事,晚辈哪怕想想都是不孝的。
季凝丢开父亲的事,将心思落在简铭的身上。
她可不信简铭的过往,以及现下,都是清白的。不然,那三个儿女都从何而来?
歆儿和简琮的生母是哪一个,犹是未解之谜呢!
何况,简扬的生母,如意阁的东家沈知意,此刻就好端端地活着?
季凝蓦地觉得烦躁起来。
她想起了简铭曾对她说过两次的,“你既是来府中避祸的”……
所以,她是来常胜侯府避祸的,也只是冠了个常胜侯夫人的名头,其他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过问了?
其中,就包括简铭在府外还养着女人?
而且,还是未知的,不知道多少个女人?
季凝心里别扭极了。
好在她自幼读书读得多,养气功夫不错,纵是心头如遭汤煎,表面上也能勉强维持着平和。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份表面的平和还能维持多久。
既然自己都没法保证,季凝就打算在失态之前打发了郝嬷嬷离开。
“嬷嬷也劳累了这许久了,还没用朝食吧?”季凝道。
郝嬷嬷的身体也确实有些挨扛不住了,便告了罪,打算退下。
离开之前,季凝唤住了她:“嬷嬷,能不能让厨房备些点心送来?歆儿喜欢甜食。”
郝嬷嬷自然说好,她是乐意看到季凝对歆儿好的:“夫人有什么吩咐,想吃什么,以后只管吩咐厨房就是。侯爷已经安排下了,夫人的吩咐便是侯爷的吩咐。”
季凝闻言,微怔。
她没想到,简铭思虑得倒是周全。
郝嬷嬷离开了,屋内便剩下了季凝一个人。
她在椅上枯坐了一会儿,门声微响,玉篆回来了。
“夫人,你一个人在呢?”玉篆脸上微汗,一缕发丝被汗水粘在颊边。
“你这是到哪里疯跑了?”季凝瞥她一眼。
“这大姑娘太能疯玩了,奴婢都追不上她。”玉篆道。
季凝是知道歆儿疯跑起来什么样的,会心一笑:“歆儿呢?”
“和她哥哥们在玩儿呢!”玉篆答道。
季凝点点头,再看看玉篆的脸,笑道:“还不快去洗把脸,跟个泥猴儿似的,成什么样子?”
玉篆暗自吐了吐舌头。
季凝又道:“我让厨房准备了点心一会儿送来,你先垫吧一口,省得饿坏了你。”
玉篆的脚步顿住,诧异地看着季凝。
“做什么怪样子?”季凝睇她。
“没有!”玉篆用力摇了摇头,快步朝屏风后的盥洗处走去。
季凝凝眉,觉得这丫头怎么越发地古怪起来?
刚才,她似乎看到玉篆咬了嘴唇,双眼中似乎有晶莹闪动?
不会是在外面,受了这侯府里什么人的欺负吧?





继母难为 第51章
“怎么了?”季凝注意到玉篆眼神的异样, 不解地看着玉篆。
玉篆慌忙垂下眼睛,眼圈犹带着微红,脸都埋了下去。
季凝瞧得心里不踏实, 担心她是不是方才陪着歆儿和大郎、二郎他们玩耍的时候, 受了侯府中什么人的委屈和排揎。
“是不是方才受了什么委屈?”季凝拉着玉篆的手, 关切地问道。
“不、不曾受什么委屈……”玉篆被季凝如此善待,更觉得对她不住了。
“手怎么这样凉?”季凝只觉得玉篆的手冰凉得厉害。
“哪、哪有?”玉篆垂着眼睛,始终不大敢面对季凝似的。
“只是、只是刚吹了些风……姑娘, 我饿了……”玉篆最后只得这样说道。
季凝盯着她看了几息,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当她是真的吹了风, 真的饿了。
“快吃点心吧,都要凉透了。”季凝把点心推向玉篆。
玉篆轻嗯了一声,转身去洗干净手, 折回重又坐到桌前,依旧低着头,无声地咀嚼点心。
季凝见她这番模样, 便知道她定然有什么说不得的心事。
可是她们主仆两个从小就是一同长大的, 情分胜逾同胞姐妹, 对方是什么性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彼此都是清楚明白的。玉篆又有什么心事, 是和她言说不得呢?
季凝的心里也觉困惑。
既然玉篆不说, 她也不好强迫玉篆开口说些什么。
于是两个人, 一个吃着一个看着, 相对无言。
玉篆其实吃得很快, 肚子也填得很饱, 季凝还贴心地为她斟了一盏茶, 怕她被点心噎着什么的。
姑娘哪儿哪儿对自己都好……
玉篆心里面难受极了——
她自问做那件事是为了姑娘着想,可是这么瞒着姑娘,姑娘又这样善待她,还是让她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
“姑娘,你也吃吧?”玉篆挨扛不住周围的静寂,道。
“我饱着呢,”季凝道,“吃完了,就收拾了吧。”
玉篆只能说好。
她收拾了食盒,想着把一碟耐放的点心放在那里,等着万一季凝什么时候饿的时候好垫肚子。
玉篆刚收好那碟点心,拎着食盒想送还给厨房。
还未走到门口,玉篆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个什么物事从窗外飞了进来。
玉篆愣了愣,凝眸再看的时候,窗上哪有什么物事?
莫不是当真眼花了?
玉篆心忖。
她于是继续往门口走,甫一抬腿,便觉得右脚面上格外的沉重。
玉篆古怪地低头看去。
这一看,让她瞬间惊声尖叫了起来——
她的右脚面上,正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大蛤.蟆,黄绿黄绿的,浑身的皮疙疙瘩瘩,瞧着就极恶心。
这会儿,那只大蛤.蟆或许是因为听到了玉篆的尖叫,也随之“呱呱”地叫了起来,应和她似的。
季凝被玉篆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那样大、那样突然的叫声,任谁也没法听不到吧?
季凝季凝慌忙赶了过来,一边问着:“怎么了?”
“姑、姑娘!蛤、蛤.蟆!”玉篆被吓得嗓子都破音儿了。
紧接着,她又尖叫了起来。
她没命地甩着右脚,想把那只大蛤.蟆甩开。
怎耐那只大蛤.蟆像黏在她脚面上似的,死命地四只爪子扒着她的脚面,生怕被甩出去,摔成一摊。
玉篆要被吓死了,尖叫得嗓子都哑了。
季凝无语地按住她肩膀,让她安生些——
这样没命地尖叫,又解决不了什么。
难道那只显然不肯轻易离开的大蛤.蟆,还能被玉篆的尖叫声吓死不成?
玉篆被季凝按住肩膀,意识到有姑娘可以倚靠,心里稳当了点儿。
在她心目中,姑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能帮她解决了眼前的难题呢!
心里这么下意识地一想,玉篆便停止了尖叫,只是一张小脸吓得煞白,整个人筛糠般抖个不住。
季凝和她算是从小相依为命地长大的,两个人感情极深,见她这般,也很有些物伤其类的意思。
可这么大一只蛤.蟆……
季凝虽然不似玉篆那么怕,但是瞧着这东西,也觉得样子挺恶心的。
忽的,一阵咯咯咯的笑声,顺着敞开的窗子飘了进来。
那是个小孩子的大笑声,因为笑得太高兴了,声音格外地大。
季凝和玉篆对视一眼,玉篆因为大蛤.蟆仍趴在脚上,眼神惊悚。
季凝的脑子可比她清醒得多——
听着大笑声的来路,显然就在窗下不远处。
论理,窗下是没什么可玩儿的,季凝从那经过过,知道那里什么样。
早不笑晚不笑,偏偏在大蛤.蟆飞进屋,吓得玉篆尖叫的时候笑……
季凝微微眯眸。
她越听那咯咯咯的笑声,越觉得像简琮的声音。
季凝的记性极好,自信绝不会听错。
若是别的孩子倒也罢了,这孩子是简琮的话……
季凝蓦地转头,死死地盯着还趴在玉篆脚面上的大蛤.蟆。
小孩子家恶作剧,绝不能放任不管,“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老话儿说得一定有道理。
至于怎么管教?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这熊孩子也知道知道恶作剧别人,是什么滋味!
季凝暗咬银牙,横下心来。
她抽了帕子,垫在手心里,一双杏眸锁紧了那只还在玉篆的脚面上作威作福的大蛤.蟆。
“呱呱!”大蛤.蟆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么的局面,犹呱呱地叫着,一对眼珠子鼓着。
“姑娘!你、你要干吗……”玉篆的音声都是颤的。
作为和季凝一起长大的人,和季凝这点子心意相通她还是有的,看到季凝用帕子垫了手,她就知道季凝要做什么了。
可……可那是那么大只的大蛤.蟆啊!
据说这玩意儿会吐毒液的!
万一,万一伤了姑娘可怎么得了?
相较于季凝可能被伤着,玉篆宁可自己担下这只可怕的东西。
“姑娘!你别过来!”玉篆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喊道。
“嘘!”季凝一道警告的眼神瞥向玉篆,同时手指搭在唇边,让玉篆噤声。
玉篆知道她这是横了心要这么做了,遂不敢作声,那股子惊悚立时化作了对季凝的担心。
“姑娘,小心些……”玉篆压低了嗓音,不放心地嘱咐着。
季凝没作声,小心翼翼地朝大蛤.蟆迈了一步。
窗外,那阵咯咯咯的笑声,现下听不到了。
季凝怀疑简琮没听到屋内再传出尖叫声,也正奇怪着。
就是此刻了!
季凝猛然出手,垫着帕子的那只手,出人意料地抓向了玉篆的脚面——
那只大蛤.蟆还不明状况地腮帮一鼓一鼓的,此时刚鼓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收回呢,身体一下子悬了空。
它那傻不愣登的脑子,根本不及反应,就被季凝控制在了掌中。
玉篆于是得了救。
季凝捏着那只黄绿黄绿的物事,都不想多给它一个眼神的。
离得太近了,看得太清楚,多看一眼都觉得怪恶心的。
只是捏了这玩意儿当然不是季凝想要的结果,她按捺下心里的烦恶,麻着头皮,硬是疾步冲到了窗边。
凭窗看了一眼,季凝就瞧见了躲在窗户底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竖着耳朵听屋里面动静的简琮。
只有这熊孩子一个人!
熊孩子不知道从来捡来的这恶心玩意儿,还故意丢到屋里吓唬人!
欠管教!
季凝抿了抿嘴唇,顺着窗户脱手而出。
于是,那只黄绿黄绿的大蛤.蟆,就这么被她丢出了窗,不偏不倚地刚好砸在简琮的脚面上。
季凝一脱手,就机警地迅速关窗。
随着砰的一声窗子关紧得声音,季凝听到了窗外来自简琮的尖叫声。
就算是简琮之前亲手抓过大蛤.蟆,也绝想不到这玩意儿会被原封不动地送还回去吧?
那么个活物,突然落在脚面上,也足够吓这熊孩子一吓了!
看他下次还恶作剧不!
教训了熊孩子,季凝顿觉胸口一阵畅快。
她可没忘了看看手里那张帕子。
帕子还被紧紧地攥在手里,毕竟季凝有生以来头一遭做这等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这帕子可不能落在简琮的手里,不然,可不就成了个证据了?
至于现下,窗外除了简琮没有旁人,简琮也不敢和别人说他对他父亲新娶的妻子做了什么吧?
季凝唇角勾了勾。
虽然做恶事很是令人心生忐忑,然而对恶人恶行做一惩戒,又何尝不是一桩好事?
季凝再抬头时,对上的,是玉篆满是崇拜的脸:“姑娘,你好厉害啊!”
玉篆简直要对自家英勇豪烈的姑娘顶礼膜拜了!
那可是那么大的一只大蛤.蟆啊!
黄绿黄绿,恶心巴拉的大蛤.蟆啊!
姑娘就徒手抓了,还能原物奉还……
徒手?
玉篆的眼神,停在了季凝仍紧攥那张帕子的手上:“姑娘,你的帕子……”
玉篆其实想说,姑娘你的帕子脏了吧,攥着这么紧,别脏了手。
季凝乍闻“帕子”两个字,忽的想起这帕子曾经被垫着抓过……疙疙瘩瘩的……
季凝手一抖,那张帕子就被甩在了地上。
玉篆:“……”




继母难为 第52章
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就这么过去了。
玉篆犹觉心有余悸。
季凝却知道,她在这侯府之中,这种事恐怕才刚刚开始。
简琮若真是个被长辈们宠坏了的熊孩子,以后还不定闹什么妖呢!
且看着吧!
终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嫁入了将门之家, 也得学会战阵兵法不是?
季凝默默苦笑。
她拾起帕子, 交给玉篆, 让玉篆洗干净了再拿来用。
这种事若是换做季钰, 恐怕恨不得把那帕子烧了,不定觉得多脏多恶心呢!
季凝自幼就不是娇生惯养的, 想着不可以暴殄天物,洗干净也就是了。
常青的办事效率极高,没用两日,就将郝嬷嬷此前吩咐的那些样物事, 都置办齐全了。
眼见着一样样新家具、新摆件被抬进了这间卧房内, 卧房还是那间卧房,却又不一样了, 季凝的心里很是欢喜。
简铭公务之余来瞧过,季凝问他新家什如何摆放等等。
简铭倒不大在意, 只说你想如何摆放便如何摆放。
季凝于是胆子大了,她指挥着仆从们将家什一样一样, 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摆好,俨然有了当家主母的感觉。
不得不说, 郝嬷嬷确实是居家的一把好手。
她让常青购置的这些, 无不是有用的。
郝嬷嬷时不时地指点、提醒季凝, 这件可以这般摆设, 那件其实可以那样放, 季凝觉得她说得大部分都很有道理,不能不为郝嬷嬷的眼光所折服。
“这样便极好!”郝嬷嬷笑着环视屋内。
又指着一处道:“这菱花镜是仿着宫里的花样子制的,还有这针线盒子,上面的镂金花也都是时新的。”
“嬷嬷费心了!”季凝笑道。
“夫人满意就好!”郝嬷嬷道,“夫人是新人,自然该用些新东西!咱们家侯爷绝不是个吝啬之人。”
季凝点头:“更要多谢侯爷!”
郝嬷嬷遂微微一笑:“夫人记得感念咱们侯爷的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忖了忖,又道:“夫人若是念着咱们侯爷的好,不妨做几样针线?”
郝嬷嬷的目光扫过镂金花的针线盒子。
这是让她做几样针线送给简铭的意思吗?
季凝脸上有些热——
送陌生男子自己的针线这种事,她从来想都没想过。
不过话说回来了,简铭于她而言,还真不算是“陌生男子”。
他们,可是有着夫妻名分的。
季凝这样一想,也觉得不是说不通。
总归自己闲来无事,做一个荷包,并一个扇套送给简铭,也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简铭素日里惯不惯用扇子,也不知道他平日里喜欢什么样的颜色、花样。
郝嬷嬷应该是知道简铭的喜好的吧?
毕竟是简铭的乳母,看着简铭长大的府中老人。
季凝便想着,问一问郝嬷嬷。
既然要送东西,总要投其所好不是?
不料,郝嬷嬷所说的,和季凝所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只听郝嬷嬷道:“咱们侯爷平时不大管内宅的事,小主人们和他也不大亲近。如今夫人既然进了门,便该是一家人。夫人给三位小主人各缝一样针线,也是夫人亲近他们的意思。夫人你说是不是呢?”
郝嬷嬷说着,便悄悄地打量着季凝的神色。
季凝登时脸上发烫。
原来,郝嬷嬷说的是给孩子们做针线,而不是给……
她还真是想多了。
郝嬷嬷观季凝神色,方才似有些微迟疑。
她是不知道季凝方才想到了简铭的身上去,还以为季凝不大愿意给几个孩子做针线,遂好心劝道:“几位小主人年纪还小,小孩子家嘛,总是不免有些淘气,夫人是长辈,还请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郝嬷嬷顿了顿,似有些犹豫似的。
不过,她最终还是说出了口:“昨日,我瞧见二郎似是哭哭啼啼地说是要去寻老太太?”
郝嬷嬷觑着季凝的脸色:“……说是被什么脏东西砸了脸?”
季凝的神色还算淡定,季凝身后的玉篆脸都白了。
那不就是昨日简琮恶作剧,往窗内丢蛤.蟆,反被季凝丢回去教训吗?
简琮要寻老太太?
这是要找她们的晦气啊!
这还了得?
玉篆立时替季凝捏了一把汗。
季凝却仿佛第一遭听说这件事似的:“脏东西砸了脸?二郎可有伤到了?可要紧吗?”
郝嬷嬷愣了愣神:“应该是……无妨吧?”
季凝点点头:“小孩子家难免淘气,总要经历些磨折,才知道以后淘气不得。”
郝嬷嬷讷讷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玉篆也意外地眨眨眼,觉得自家姑娘才是真的道行深。
这还不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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