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天晓得,她只是鼻腔里又闻香识玉地嗅到了简铭的气息——
皂角与澡豆的味道,淡淡的,干净的味道。
继母难为 第70章
玉篆从外间来到屋门口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简铭俯下.身,手掌覆着季凝的额头。
而季凝呢,微仰着脸,眼神呆呆的。
玉篆是真不想承认, 她家姑娘其实是个“呆呆的”。
不承认不行啊!
瞧瞧, 她都快站到他们两个面前了, 她家姑娘还没觉察到有人靠近呢!
玉篆是这么想的, 她身后跟着的那个婆子, 已经唬得慌忙低下头去。
倒像是非礼勿视似的。
若是换做旁的时候,玉篆大概也是不愿讨这二位的嫌往上闯的, 她家姑娘被侯爷善待,居然还被侯爷这么体贴地摸脑门,这不是挺好的“增进夫妻感情”的事儿吗?
可现下情况不允许,玉篆只得上前道:“侯爷, 夫人, 这位是田庄上的曲大娘。”
季凝闻声,方恍然回神。
一想到刚才自己被简铭覆着额头痴痴傻傻的样子, 定然被玉篆和这位曲大娘看了去,季凝又脸红了。
今日, 她脸红的次数格外地多。
相比之下,简铭比她淡定多了。
简铭听到玉篆的声音, 也没慌里慌张地撤开手,而是歪着头又打量了一番季凝脸颊上浮上的红润, 心里想着“怎么又红了?”, 手掌则微微用力, 在季凝的额头上按了按。
隔了几息, 确认季凝当真没有发烧的时候, 简铭才撤开了手。
他转过脸,目光扫过玉篆和曲大娘。
那位曲大娘被简铭这么一瞧,登时绷紧了身体,瞬时有一种被审视探究的感觉。
她才想起来,自己竟忘记行礼了。
曲大娘给侯爷和夫人行礼,便低着头、垂着手不敢做声了。
简铭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提着的小包裹上,凝了凝,道:“好生侍奉夫人。”
说罢,便不逗留,大步朝门口走去。
离去之前,还将屋门在外面关紧了。
那种好闻的气息,就这么离自己而去,季凝莫名其妙地怅然若失。
简铭的言行,则更让她心头生疑——
他说“好生侍奉夫人”,是叮嘱玉篆,也是提醒曲大娘,这倒也罢了。
可他离去之前竟是随手将屋门关紧了……
季凝甚至肖想出来,简铭关紧屋门之后,就在屋门口徘徊,防着闲杂人等进来的样子。
这是她的田庄,田庄显然被萧寒打理得不错,哪个庄汉村妇会那么不长眼?
何况,门口还有简铭的护卫把守呢,一个个的都又高又壮面无表情,还带着刀剑兵刃,谁又敢触这个霉头呢?
若只是寻常伤了脚,只是脱了鞋袜,涂抹些药油,然后安心养着就是,断不至于这么关门闭户的……不对!说自己伤了脚,也是简铭说的!
所以,简铭这是……
季凝倏的长大了眼睛:他、他、他不会是察觉到,自己其实来月事了吧?
这可太羞人了!
“姑娘你怎么了?”玉篆见季凝的脸红得跟蒸熟的大螃蟹似的,不解地问。
“没、没什么!”季凝说话都不利落了。
玉篆更不得解,也顾不上去多做思索,遂道:“曲大娘给姑娘带了那物事来,姑娘快些换上吧!”
她从曲大娘的手里接过那个小包裹,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得先掩了窗。”
玉篆说着,转身想去关窗。
却惊见屋内仅有的两扇窗,不知何时都被关了个严严实实。
“……”季凝都想把脑袋埋进地缝里去了。
她明明记得,之前窗子是开着的,也不知道简铭何时关上它们,或是吩咐人关上它们也未可知。
都到了这个份上,若说简铭没发现她的秘密,打死她都不信!
他怎么能那么淡定呢?
他……他甚至还抱自己?
男子不是很忌讳女人家的“那个”吗?他也不嫌脏?
虽然季凝不觉得来了月事的自己有多脏,但据她说知,这世上多得是男子嫌弃信期的妻子,连许多女子都嫌弃那样的女子脏呢!
像简铭这种世家出身的公子,从小金尊玉贵地教养长大的人,又是统领万马千军的大将军,合该更嫌弃女子的“那个”啊!
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季凝此刻,已经由对简铭查知自己的秘密的窘迫心思,转到了好奇于简铭这个人的脑子究竟是和寻常男子有何不同了。
简铭又是抱自己,又是替自己遮掩,还体贴地离开不使自己难堪,甚至连关门闭户免得自己被旁人窥视……皆考虑到了。
这已经不是“谦谦君子”四个字,足以评价的了。
季凝的心底,涌上了一股子暖意,仿佛把那小腹间的坠痛不适,都驱散了大半。
“姑娘,你还不换上啊?”玉篆见季凝不知道出什么神,可更急了。
季凝情知现下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遂从善如流。
玉篆自小伺候季凝,季凝的每一次月事也都是她照料的,曲大娘可就……
“这里不用您老伺候了,您老先去那边坐坐?”玉篆言语温和,其实已经有催促曲大娘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曲大娘都是玉篆请来的,哪怕是打着“送药油”,以及“寻一个妥帖的妇人”的由头请来,其实那小包裹里早偷梁换柱,根本就没什么药油的。
玉篆好歹得跟人家客客气气的。
曲大娘也不是个傻的。
何况季凝又是他们所有庄上人的小主子,季凝的贴身侍女如何吩咐,她便如何做呗。
曲大娘其实也有些被简铭方才审视的目光吓着了——
她是个村妇,在田庄上是有些体面的,可像简铭这种身份、这种气派的人,她平生也是头一遭遇到。
便是这种高不可攀的人物,还用那种眼神瞧着她,哪怕只是几息,也够她提溜着一颗心,紧张上好久了。
曲大娘乖觉地去旁边候着了。
季凝见她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这边,很有些无语。
这么样倒好像多见不得人似的……这位老妇人,不会以为她撞破了什么深宅秘事吧?
季凝由玉篆伺候着,匆忙换上了,脑子里还在转着这桩事。
也是,她想起来了,简铭方才离开之前,还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这位老妇人——
简铭是怕曲大娘不知道什么来路,再害了自己?
季凝唇角微微勾起,为简铭替自己想得周全。
她当真从没怀疑过曲大娘,玉篆请来的人,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姑娘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是哪里垫的不舒服吗?”玉篆见季凝盯着自己,还以为她哪里不舒适。
毕竟,那种东西,怎么都没法同“舒适”两个字搭上边儿。
“没有,挺好。”季凝淡道。
玉篆“哦”了一声,没多想,继续替季凝理好了衣衫。
季凝禁不住又打量玉篆。
这是从小便侍奉她的人,若问她的身边谁最亲近、谁最了解她、谁对她最好,除了玉篆寻不到第二个人。
季凝毫无怀疑,若是月事这种事能够以身相代,玉篆不惜替她经历,也不愿让她经历那种折磨。
玉篆怎么可能害她呢?
季凝听到心底一声轻轻的叹息。
她面上没什么变化,搭着玉篆的手,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觉得,侯爷发现了。”
“啊?”玉篆惊愕地看向季凝,“姑娘是说……”
季凝点了点头。
玉篆又愣了愣,眼见季凝的脸色又白专红,方明白过来季凝此前屡屡熏红了脸所为何来。
季凝每次月事的时候,都要颇受一番折磨,也不知道是身体寒弱还是怎的,明明都是经历同样的日数,倒像是连着几日被夺去半条命似的。
玉篆不忍季凝被月事折磨着,还要因为被简铭发现了秘密,而担心窘迫,于是宽慰道:“侯爷也是做过人家夫君的,瞧出这个来也是情理之中。”
她本意是想劝季凝莫要多想,莫要觉得以后难以面对简铭,可这话一出口,季凝就不禁朝另一个方向想了去。
是了,简铭是做过人家夫君的人……
他对那位已经故世的郑夫人也是这般的吗?
他也会在她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抱她进门吗?
他也会担心她发烧,用手掌摸她的额头吗?
他也会怕她窘迫,及时离开,还体贴地把屋门和窗子都关紧吗?
要么说凡事禁不住多想呢!
季凝越想越觉得心事重。
其实不应该说心事重,而是……总之就是心里不舒服。
这一次,季凝何止觉得,她最喜欢的桂花糕像是突然被人抢走了?
抢走了她心爱的桂花糕,还把白糯糯的糕在醋水里泡过。
这还不够,那被泡过的糕,还被强行塞进了她的嘴里。
季凝咂摸咂摸嘴唇。
酸溜溜的……
她不高兴。
她不喜欢酸溜溜的滋味,她喜欢甜甜的味道。
或者,有那种皂角和澡豆掺杂在一块的,干净的味道,也好。
季凝轻推玉篆:“去寻些糖来。”
玉篆瞬间懂了。
她以为自己懂了季凝的意思,点了点头,便转头向一旁避嫌状的曲大娘道:“曲大娘,我要给我家夫人熬些姜糖水,哪里方便?”
曲大娘听着这么一声,忙不迭地答应着:“方便方便!小主人不嫌弃的话,我家里就能熬!”
玉篆闻言,忙起身就要随着曲大娘去熬姜糖水。
季凝都没来得及扯住她的衣角——
谁要喝难喝的姜糖水啊!
我要吃糖!甜甜的糖!
※※※※※※※※※※※※※※※※※※※※
曲大娘:我就是个工具人呗?
继母难为 第71章
玉篆和曲大娘一起出了房门, 反手又把房门关紧了。
一抬头,刚好对上简铭探究的目光。
几乎与之同时,旁边响起了萧寒的声音:“小主人怎么样了?”
玉篆忍不住心中暗哂:嗐!您老沉不住气了不是?瞧瞧人家侯爷, 就那么一个眼神丢过来,那气势,那派头, 谁敢不第一个回禀他?
玉篆内心腹诽, 朝简铭一福身:“夫人好多了。”
简铭目光未动:“你们怎么不在里面好生侍奉着?”
“夫人说她, 想吃糖。”玉篆答道。
“吃糖?”简铭尾音微挑。
“是。”玉篆垂下眼睛。
她心虚什么啊?
姑娘确实说的是“去寻些糖来”啊!
姜糖水和“糖”意思差不多……吧?
玉篆心忖。
简铭没再计较, 挥手道:“好生准备。”
玉篆暗自松了一口气, 心说幸好侯爷没有追问, 曲大娘看起来也是个嘴严的。
不然, 真说起“姜糖水”,侯爷再一追问,可让她怎么回答啊?
玉篆忙和曲大娘一起去了。
曲大娘很是殷勤地为玉篆取来生姜等食材,又引着玉篆去自家的厨房里。
玉篆见那些食材俱都新鲜, 曲大娘家的厨房里的诸般家什也都干净, 还算满意。
尤其是曲大娘没有多嘴地问这问那,这是最让玉篆满意的。
她于是也没再耽搁,往炉膛里塞了一把柴火, 很快就把姜糖水熬好了。
热气腾腾的姜糖水除了锅, 曲大娘拿来家里最好的罐子盛了, 还多备了一副碗匙。
玉篆谢了她,遂拿了托盘, 亲自端了, 返回季凝身处的那间屋子。
她家姑娘是什么体质她最清楚, 得趁着月事没怎么闹起妖来, 赶紧把这姜糖水灌进去,才可稍解她家姑娘的痛楚。
季凝的门口,简铭和萧寒一左一右地守着。
玉篆看到这俩人,脚步微顿,差点儿忍不住翘起嘴角——
这两位杵在这门口,俨然佛寺山门口的哼哈二将。
玉篆悄悄吐了吐舌头,心道可不能让这两位听到自己将他俩比做了什么。
遂加紧脚步,面无表情地朝屋门口走去。
简铭和萧寒皆有武艺傍身,早听到了属于玉篆的脚步声。
两个人同时将目光投了过来,同时看到了玉篆手里的托盘里,那个形制粗糙的罐子,和罐子旁边的粗瓷空碗和匙。
简铭蹙了蹙眉。
他是世家出身,平素随便用的一样物事非金即玉,但他也是自少年时候便屡屡在军旅中打拼的人,行军之中什么样的艰难他们遇到过?莫说是粗瓷大碗了,几个士兵能共用一个破陶碗就不粗了,没准都得用手扒着吃,更不要说有什么筷箸、匙勺可用了。
话虽如此说,简铭却见不得季凝将要使用这么粗糙的食器。
他脑子最先想到的,是季凝那般细皮嫩肉的,不似他这种在军中摔打过的粗汉,这食器粗糙,伤了她的皮肤可怎么办?
再一看那只罐子上罩着的盖子,是个木盖子,还算干净,可那隐隐蒸腾的热气是怎么回事?
“这是糖?”简铭脱口问道。
话一出口,简铭恍然想到了什么,英俊的脸庞上,划过了几分不自然——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既然猜到了季凝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怎么会料想不到此罐中热气腾腾的装的是什么东西?
萧寒闻声,也瞥了过来。
玉篆同时被两个人盯着,登时紧张起来。
她能怎么回答?
当然是硬撑着回答一声“是”啊!
简铭挑眉还要追问些什么,萧寒则警惕地盯着他,生怕她为难玉篆,耽误了季凝喝那姜糖水似的。
恰在此时,远处急急跑了两个人——
跑在前面的,是简铭身边的护卫之一;缀在后面的,则是萧寒手下的一名庄汉。
那名护卫跑得面不改色气不喘,来到简铭面前停住,揖道:“侯爷,常副将到了!”
他话音刚落,那名壮汉也跑到了萧寒的面前,憋红了脸,气都喘不匀了:“萧、萧先生,又……又来了一个……一个女人!”
简铭倒也罢了,玉篆和萧寒眉心齐跳:常青什么时候变成女人了?
要么说凡事就怕比对嘛,这么一比对,萧寒手下的庄汉,跑得比简铭的护卫慢,气喘得也没简铭的护卫均匀。
萧寒脸色沉了沉:“只有一个女人?”
他没指望这些庄汉比正规的府兵壮健,但好歹你得看清楚了吧?
那名庄汉才顺过来气点儿:“还有一匹马……马……马后面跟着个男的!”
所以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女人,骑着一匹马,常青跟在马的后面跑?
玉篆听得只想摇头:这么一幅画面也太美了吧?
她没心思听具体都是谁跟谁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想赶快把这热腾腾的姜糖水,灌进她家姑娘的嘴里。
“侯爷,我进去了?”玉篆朝简铭举了举手里的托盘。
简铭一时不好再追问,抬手由着她去。
屋内,依旧是季凝一个人。
她蜷着身子,怀里抱着那件披风,手指攥着披风的一角,指骨泛白……
玉篆一见,便知道她怎么了。
慌忙向前:“姑娘是觉得难受了?”
季凝听到玉篆的声音,颇有些艰难地抬头。
玉篆看到了她脸色也煞白的,额角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鬓发,鬓发成一缕缕贴在额侧。
玉篆心疼死了,慌忙就着那只粗瓷碗,倒了大半碗的姜糖水。
泛着热气的粗瓷碗就被她凑到了季凝的唇边:“姑娘先喝一大碗,压一压疼。”
季凝早就闻到姜糖水的味道了。
她每次月事的时候,都要被伺候这个,闻到那股子味道都觉得反胃。
可这会儿也由不得她躲闪,玉篆语气虽然是打着商量的,手上的动作半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竟是掰着季凝的嘴、捏着季凝的鼻子,灌进去了半碗。
季凝被那又涩又辣的味道冲得五官都皱巴起来了。
加上那姜糖水还热腾腾的,这么一下肚,跟灌了一肚子热天水似的,她的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玉篆见惯了她这样了,都猜到她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于是干脆利落地单手按下她试图推阻粗瓷碗的动作,另一只手继续把碗沿凑到她的唇边:“还有半碗,姑娘再加把劲儿,肚子就不痛了。”
季凝:“……”
简铭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季凝泪眼婆娑的样子。
他立时一惊,第一件事就是瞪向玉篆。
玉篆倒姜糖水的动作一僵,顿觉身后像是被什么猛兽注视的样子。
天知道,她这辈子就没见过真的猛兽。
除了那位侯爷,还能有谁这么盯人瞅呢?
玉篆也挺有自知之明的,马上就福至心灵地明白这位侯爷的气从何处来了:他以为,是她伺候不周,把她家姑娘气哭了。
天地良心啊!
她对她家姑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就是哭,也是她家姑娘不肯好好喝汤吃药,气哭她好吗?
那姜糖水难喝是真难喝,玉篆灌的阵势也是真邪乎,不过刚刚那么一大碗下了肚,经历了最初的不适和反胃,季凝的小.腹便觉得不至于疼得那么不可理喻了。
或许,那月事也怕烫?
季凝浑乱地想着。
她肚痛稍缓,简铭推门进屋的声音她就听到了。
季凝循声望去,看到简铭的眼中迸出两道怒意,投向玉篆,紧接着就关切地看向了自己。
他不会以为是玉篆伺候不周吧?
季凝心想。
还有这朦胧的泪光是怎么回事?
季凝抹了把眼睛,把那被玉篆和她的姜糖水逼出来的丢人的泪水抹干净。
她知道自己这点儿出息,每次月事被玉篆灌的时候,都是这么怂样子。
这副样子,被玉篆看到也就罢了,反正这么多年也都看习惯了,可要被简铭看了去……
季凝猛然想起,自己刚才竟然特别“不大家闺秀”的没用帕子抹泪,而是用袖子直接抹的——
这袖子,可是今儿新上身儿的裙子的袖子啊!
这裙子,可是简铭为她做的裙子啊!
简铭怎么想?
季凝又觉得肚痛了。
不止因为被简铭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还有……简铭身后怎么多了一个女子?
季凝的眼神,迅速都简铭的身上挪到了那个女子的身上。
年轻的女子,布衣荆钗,衣衫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脸上、身上隐隐有些尘土之色,却难掩其容貌气度。
她还,背着一个……这是药箱?
季凝被肚痛折磨得不大灵光的脑子,这会子突然灵光乍现——
这个女子,不会是那个林娘子吧?
季凝只听说过,却从没见过的,每个月过府为歆儿瞧病的林娘子?
然后她便听到简铭向那个女子说道:“林娘子,请!”
简铭一边说着,一边身体稍向后让,还朝林娘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谦谦君子,令人如沐春风。
若是平素见到这样一个样貌既好又谦和的男子,季凝一定是内心里觉得赞赏的。
然而现在——
他,简铭,居然对这个林娘子说“请”!
他竟然还对她如此客气,好像他要求着她似的!
继母难为 第72章
简铭朝林娘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娘子微微欠了欠身,倒也没多客气,背着药箱,径直入内。
她快步来到季凝的榻前, 歪着头端详了两息, 飘悠悠道:“这就是病人?几岁了?”
季凝:“……”
她觉得这个姓林的女人就是故意的!
就算姓林的不知道她就是常胜侯的新夫人, 难道看她的身量、衣着、发饰还看不出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吗?
简铭听林娘子这么一问, 关于紧绷的脸上, 也不由得划过一瞬的无语。
“这是内子。”简铭道。
林娘子“哦”了一声,像是才明白原来如此似的。
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小孩子家才会疼得掉眼泪。”
季凝再次:“……”
她承认玉篆那如狼似虎的灌法儿逼出了她的眼泪, 但她绝不承认她是被疼哭的。
她又不是小孩子!
就算是她掉眼泪了吧,谁承想他们,简铭带着这个姓林的女人,这会儿进来啊!
是他们没敲门打扰她在先好吗?
玉篆在旁边瞧着季凝鼓着腮帮, 盯着林娘子的样子, 很想冲过去,拿帕子给季凝擦干净眼角的泪水——
她家姑娘被灌姜糖水之后是什么德行, 玉篆最是清楚不过。
可我的好姑娘哟,您平常的气派呢?
怎么就这么鼓着腮帮, 像是气哼哼地盯着人家看呢?
拿出你的气场来,摄住她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