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季凝可不信。
她这会儿不似之前那么难受了,她可绝不会看错——
姓林的显然很是关注她的镯子,目光都顺着那镯子走来着,直到被她看过去,才慌忙收回了目光。
这可奇了!
林娘子这一次诊脉诊得中规中矩,诊脉之后也没有多余言语。
她在玉篆取来的纸笺上刷刷刷挥笔,一张药方子转瞬即就。
看来,季凝的病状,于她而言,并非什么难治之症。
林娘子又简略地嘱咐了玉篆几句“要保暖”“莫着凉”“药要按时煎服”等等,做大夫的都会嘱咐的话。
季凝听得面上泛红。
林娘子说的这些,无不是月事之中的女子,该当注意之事。
简铭还在这儿呢……
真挺让季凝难为情的。
虽然,对于简铭已经获知自己只是信期这件事,季凝已经认命了。
确认玉篆把自己的话都听入了心,记得牢了,林娘子才转身收拾医箱,准备离去。
她没有再和季凝多说一句话,似是在逃避某个合该逃避的事实。
人遇到危险的时候,趋利避害,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林娘子在心里这样劝自己。
可是临走之前,挎着医箱的她,还是忍不住再瞟了一眼桌上的那只红玉镯子。
田庄农家的柏木桌子,再寻常不过。
那只镯子就那样躺在那里,发散着令人无法忽视的诡异的红光,把柏木原色都衬出了一抹隐隐的寒气。
那不是寻常的寒气,那是夺人性命的寒刀利刃。
林娘子到底是按捺不下心底的那点子良知,她迈步过去,将那只红玉镯子拿了起来。
“?”季凝诧异地看过来,浑没想到这位林娘子临走之前还会对自己的镯子感兴趣。
莫不是这红玉镯子太好了,引得这位荆钗布裙的女大夫,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是夫人常戴的?”林娘子问道。
这一次,她是直面季凝问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要直面眼前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乍听起来没毛病,季凝颔首:“正是。”
继而又反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林娘子略一沉吟:“这红玉镯子既为夫人平素惯戴,想必于夫人而言,不同寻常吧?”
这是探问镯子的背景,以便确认是否要说真话吗?
季凝心忖。
她当然是想听真话的。
而且,这东西连太后自己都说过,戴着它旁人看到了,就知道季凝是什么身份,就没人敢欺负她了。
想来,太后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想清楚这一点,季凝道:“这红玉镯子是当初太后所赐,据闻是太后的母亲留给她的。太后当初亲自为我套上,我想着便戴着吧,就不曾褪下过。”
林娘子听到“不曾褪下过”几个字,脸色微白:“夫人说‘当初’是什么时候?”
季凝因她急切的语气而觉得纳罕,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约莫两个月之前。”
林娘子怔了怔。
“是这镯子有什么不妥吗?”季凝没法不继续追问。
林娘子竭力挤出一个笑来:“太后赏赐,又是前辈人传下来的,定然是好物。只是……”
“只是?”
“只是这南海红玉性本属寒,又是经年在海水里浸泡过的,寒性更重。夫人的体质本就虚寒,时常戴着,恐有加重寒症之虞。”林娘子道。
原来是这样啊!
季凝暗暗点头。
她对于物之温凉寒热的属性,当然没有林娘子这个医家懂得。
既然林娘子这么说,季凝琢磨着,那就先放起来吧,等什么时候她的寒症治好了,再翻出来戴不迟。
“多谢林娘子提点。”季凝朝林娘子笑了笑。
她是真心谢的,毕竟,林娘子的一句提点,帮了她的大忙,让她不至于寒症加重犹不自知。
林娘子口中说着“不敢”的客套话,却禁不住目光投注于季凝下颌上的浅痕上。
她的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若真的……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她实在不知道,此番救了季凝的命,是对还是错。
不能再想这桩事了!
林娘子在心内警醒自己。
她此刻最好立刻马上离开了这间屋子,便可以不用继续面对季凝了。
林娘子欠了欠身,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她没忘了把季凝的红玉镯子放回桌上。
冷不防,旁边一只大手,夺走了林娘子手里的红玉镯子。
转眼间,那只镯子就到了简铭的手里。
季凝瞠目——
他、他竟然是从林娘子手里夺走的!
他、他、他是不是碰到了林娘子的肌肤?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简铭的眼睛比季凝的瞪得更大,虎着脸:“既知伤身,为什么还戴?”
满是质问的语气。
季凝听得发愣:她也是才从林娘子口中听说这玩意寒性重的,她之前哪知道戴着她伤身啊?
诶?等等!
她才不过是戴了不到两个月,又不是戴了二十年,何至于……伤身?
连林娘子也说了,这玩意只是性寒,或许得长年累月才会对身体造成可见的伤害。
想她季凝年纪轻轻的,至多是月事期间变成个病猫,平时哪至于如何虚弱?
她连棍子都挥得动呢!
季凝的手心痒痒了——
又想朝简铭丢棍子了!
因为简铭不仅劈手夺了那红玉镯子,还好一副霸为己有、根本就不打算还给她的架势。
然后,然后他就和林娘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随着一声屋门关紧的声音,那两个人就消失在了季凝的视野之中。
我棍子呢?棍子呢!
季凝磨牙。
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就是简铭刚才劈手夺镯子的时候,似乎和林娘子的肌肤擦过……
简铭出了屋门,差点儿和萧寒撞上。
萧寒对上他冷凛的容色,便蹙起了眉。
萧寒最先想到的,是不是小主人惹恼了这位,而这位对小主人发脾气了?
萧寒转身拉拽房门,被简铭喝住:“夫人正在休息!谁也不许打扰!”
他话音刚落,就有四名高且壮的护卫,抢身上来,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也把萧寒堵在了外围。
萧寒的鼻尖差点儿和眼前面无表情的护卫的鼻尖撞上。
萧寒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
人说常胜侯治军得法,军纪严明,可见一斑。
可这位常胜侯也太霸道了吧?
萧寒很担心,他家小主人会被简铭欺负。
眼瞧着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大夫,亦步亦趋地跟在简铭的身后远去,萧寒微眯了眯眼。
想来,以后少不了奇怪的人,出现在小主人的身边。
他得时时警惕着,把这些个魑魅魍魉都清扫干净。
继母难为 第75章
季凝的田庄依山傍水, 田庄之侧有一条小河蜿蜒而过。
此时已过正午,暮春时节阳光已经有些毒辣的意味,只要在阳光之下站上半刻, 衣衫就足以被汗水溻湿了。
简铭负手立于河边,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 可以看到他额角上晶莹的汗珠儿。
他静默着,林娘子便也站在他的身后,静默着。
远处,是常青带着几名护卫,不放心地朝这头频频张望。
在几乎无人关注的一个小小角落里,露出了玉篆的一角裙裳。
良久,终是简铭先开口。
“林娘子就没有什么想与本侯说的吗?”他的声音低沉。
林娘子眉峰微动,面目仍是一片淡然:“侯爷敏锐,已经发现了, 不是吗?”
简铭负于背后的双手蓦地攥紧,力量之大,险些将那只红玉镯子攥碎。
他回神, 松力, 将那红玉镯子重又擎到眼前。
在阳光之下,那血红的颜色,越发地诡异了。
简铭微微眯眸,双眼中的光,比那诡异的血红色还要危险。
“本侯若真敏锐,就不会到今日了。”他的声音冷森得厉害。
饶是林娘子清楚他的性子, 脊背也不由得蹿上凉意。
挨了十几息, 简铭渐渐恢复了些常态。
只要他不在脑子里回忆季凝稀里糊涂地戴着这东西戴了将近两个月这件事, 他的理智便不会被心中的血杀之意所吞噬。
相较于此刻现下就冤有头债有主地讨个说法, 简铭很清楚,他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他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做事全凭一腔冲.动。
他需要知道整件事的根由与去向,他需要知道这些,然后……
简铭胸口间是将要抑制不住的气血翻涌。
一想到季凝虚弱的身体,一想到季凝戴着这东西那么久,被骗得戴了这么久,他就——
“啪!”那只红玉镯子,瞬间被简铭的掌力,捏成了几段。
伴随着林娘子的一声惊呼,她看到那断折的红玉直直扎入了简铭的掌心,几条血口子同时出现,鲜红的血从血口子里流出,和断折红玉的颜色绞缠在了一起。
痛,当然是痛的。
简铭痛得皱了皱眉。
这种痛,倒让他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他低头看着正慌张地替自己清理伤口、止血,并包扎伤口的林娘子,微微一笑:“死不了。更厉害的伤,你都替我治过,慌什么?”
“侯爷既知道我在给你治伤,最好闭嘴,别打扰我。”林娘子冷声道。
简铭愣了愣,呵笑一声,便不再多言了。
于是在远处旁人看来,简铭与林娘子在小河边,就变成了一个暴怒之下捏碎了玉镯而受伤,而另一个忧心忡忡地为他包扎伤口了。
包扎着包扎着,两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盘膝而坐由着对方摆布,另一个半蹲下.身,极认真地摆弄对方的伤手。
阳光偏偏在此刻来凑热闹,分明明晃晃烫人的阳光投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愣是给两个镀上一层近似蜂蜜的金色。
是不是这两个人此刻的关系,也如蜂蜜般甜啊?
躲在远处角落里,偷偷观察着这边情况的玉篆,愤愤然地想。
她是来替她家姑娘打探消息的。
当然了,季凝没派她来,可玉篆忍不住了。
季凝这会儿背过身去,也不肯搭理她,玉篆没得伺候,只得讪讪地取了之前借用的家什,换给了曲大娘,又巴巴儿地等着被派出去采购药材的人回来,好给季凝煎药的。
她不放心简铭和那个林娘子就这么离开了,总觉得这里面似乎不那么简单,果然看到了这么一幕。
简铭先是发脾气,后来平复些,也不知道林娘子和他说了什么,他就突然暴怒地把那只红玉镯子捏……捏碎了!
玉篆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是太后赐的红玉镯子啊!
那是太后的母亲给太后,太后又给她家姑娘的啊!
就这么着,被简铭给捏……捏碎了?
这要是被太后知道了……
玉篆一个哆嗦,相比那位此刻在宫里鞭长莫及的太后老娘娘,她更真切地感觉到了来自身后近处的强烈威胁。
她慌忙转身,对上的,是常青似笑非笑的脸。
他、他、他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
霎时间,过往的一些让人不大愉快的记忆,涌入玉篆的脑中。
若非此刻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常青,她几乎都要忘记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玉篆姑娘又在偷偷做什么?”常青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刻意咬重了“又在”两个字,哪怕他的声音不高,也足让玉篆心里怵得慌了。
“常、常大哥……”玉篆努力地挤出一个笑来。
“不敢当,”常青拒绝得极其干脆,“我是侯爷的副将,追随侯爷,也历过几次沙场。”
他说着,抬起右掌,朝玉篆扬了扬:“玉篆姑娘信不信,我这只手的力气,也不逊于侯爷?”
常青这样说着的时候,犹朝玉篆微微笑着。
玉篆却只觉得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好像随时能撕裂自己。
她的喉咙艰难地滚了滚,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常青的右手上。
经历过几番沙场,拿着兵刃杀惯了人的手……
“玉篆姑娘若想试试我这只手能不能掐断你的脖子,尽可以告诉我。”常青低声道。
玉篆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自己敢把刚刚所见对季凝说了,将会面对什么。
可是——
若任由姑娘被蒙蔽在鼓里,任由侯爷和那个林娘子……眉来眼去,她怎么对得起她家姑娘待她的情分?
玉篆眼中的惊悚,瞬间化作了一股子决然。
为了季凝,不惜豁出性命的决然。
常青有些诧异于她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他是熟悉的:简铭的忠诚下属,包括常青自己,在面对简铭可能面对危险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他们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简铭平安。
常青的眼神有些玩味。
他意外地发现,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并非自己原先以为的外表伪装纯良、其实内心奸恶之人。
说不定,她和自己,是同一类型的人。
这样的人,最怕的是什么?
常青盯着玉篆决然的脸,了然地撇了撇唇:“我知道玉篆姑娘不怕死。可若是你死了,夫人靠谁来照顾?还有,若是夫人知道玉篆姑娘当初做过什么,夫人还会认定玉篆姑娘是忠心于她的吗?”
这么一番话,果然是有奇效的。
玉篆眼中的决然瞬间消失,而代之以一种掺杂了错愕与无助的情绪。
她看到常青笑得得意,只能将满肚子的话都藏起来,选择暂时的沉默——
无论是此刻以沉默面对常青,还是在将来,以沉默面对季凝对简铭与林娘子之间关系的询问。
只要不危及姑娘的性命,这些都不算是大事,不是吗?
玉篆心想。
另一边,林娘子已经为简铭包扎好了伤口。
她又亲眼见证了简铭的身上多了一处伤……
林娘子幽幽地、无声地叹息。
简铭身上的伤,无论是之前在战场上,因为与楚军厮杀留下的,还是现下在这里,为季凝而留下的,都让林娘子心里像堵了一块推不开移不走的大石头一般不舒服。
身为医家,她不能见死不救,也不能看着简铭流血而无动于衷。
但是身为一个女子,她又没法不对屋内那个正被简铭护到十分的女子,心生些别样的情愫。
“多谢!”简铭低头看看右手被包扎得极妥帖的伤处,道。
林娘子显然想要说些什么,被简铭抬手止住:“林娘子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林娘子多次帮我,无论是歆儿还是……”
他顿了顿,这个“还是”谁,不言自明。
“总之,林娘子当得起这个谢字。”简铭又道。
被常胜侯称一个“谢”字,可不仅仅是“谢”那么简单。
林娘子是知道的:“我是救过侯爷的命,侯爷却也不曾薄待了我。我是怎样的人,我自己清楚,如今还能在医馆中讨生活,没被撵出去,皆是侯爷的功劳。”
简铭轻笑。
这世间任何所在,只要有人在,便少不得纷争龃龉。
林娘子傍身的医馆,也是这样的所在。
因为她不喜人情来往、一心只顾钻研医道,且又精擅医术,常常被医馆中的同僚排挤。尤其是她身为女子的事实,更成了若干小人口中的谈资,仿佛她是一个女子就不应该擅长医术、出来抢男子的饭碗似的。
那起子小人,不反思自家身为医者,连起码的诊脉、开方子都上不得台面,倒是对编排林娘子当初救过简铭的掌故颇为在行。分明是陌生人仗义援手、救不择人的传奇,到了他们嘴里,反成了一桩香.艳故事了。
这些腌臜事,简铭没少听闻,他亦没少料理那些小人。
简铭也不是没想过出资为林娘子开一家医馆,以报答她的恩情。林娘子却是个不喜经营的人,对于挂上自己名号、属于自己的医馆毫无兴趣。
简铭遂只得作罢,继续以朋友的方式,在圣京中保护林娘子的安全。
说起来,两个人堪称君子之交,而非男女之情。
至少,简铭是这样想的。
继母难为 第76章
既为君子之交, 当有君子之义。
在需要对方施以援手的时候,简铭也是不会多作客套的。
他朝林娘子摊开右掌:“借林娘子的帕子一用。”
林娘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见他右掌上自己刚刚包扎过的地方, 又不忍心拒绝,只得取出帕子递了过去。
简铭接过,将之前被自己捏断, 散落在地上的红玉镯子碎块捡起, 收在了帕子里。
林娘子:“……”
她不信简铭连个随身的帕子都没有, 世家公子的日常是如如讲究, 她又不是不知道。
可简铭不用他自己的, 偏偏借来她的帕子用……林娘子可不觉得, 简铭这是要把这包东西包好, 悉心收着。
林娘子算是了解简铭的。
果见简铭将那装了红玉镯子碎块的帕子包好,递还给了林娘子:“还要劳烦你。”
林娘子忍着嘴角的抽搐,睨了睨,没动。
简铭挑眉, 手里的帕子包又朝前递了递。
“侯爷想让我做什么?”林娘子依旧没动。
简铭轻呵:“林娘子是个聪明人, 自然懂得。”
林娘子这次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侯爷手底下多得是能人,何必还把这件差事交给我?”
简铭听出了她语气之中的不悦, 依旧温笑道:“林娘子这是与我置气呢?”
他这样说, 倒真像是自己与他置气似的。
如此一来, 林娘子反不好继续绷着脸了:“并不敢与侯爷置气。只是不解,侯爷既然已经猜到其中的情状为何, 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简铭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你也瞧出来都是一样的手段了吧?呵!设计害死郑氏, 害得歆儿如今尚未毒尽, 如今又算计到了她的头上……真当我常胜侯府是好欺负的吗?”
林娘子听得蹙眉。
简铭置身其中, 或许并没察觉,林娘子却品得清楚——
简铭说到“她”的时候,已是切齿之状,显是恨意十足。
这当然不是因为简铭恨那个代表着季凝的“她”,而是因为简铭对季凝被牵扯其中的愤恼,或许还有,心疼。
他心疼她。
林娘子垂眸,清楚地感受到了来自自己心尖儿上的扯痛。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从与简铭相识的那一日起,林娘子就知道了。
林娘子忽的展颜,笑了。
他既坦荡视她为友,她又何必作态自苦?
这天下河山万里,天高海阔,霁月清风,多得是美景,何必为这点子情情.爱爱所惑,而不得自在?
或许因为感怀于简铭对季凝的在意,亦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倾心得不到回应,林娘子霎时间突然就看得通透,想得开了。
她与简铭,只会是朋友,如此而已。
“笑什么?”简铭见林娘子竟在自己愤然的时候笑了起来,不禁不悦。
林娘子摇摇手,道:“只是想起了一点子私事,侯爷莫理会我。”
简铭斜睨向她:“你倒是只顾着你的私事,本侯这里的事,还没解决呢!”
“侯爷是想让我辨识清楚,这只红玉镯子,和当年先夫人的头上的那根簪子,是不是一个来路吗?”林娘子问道。
“正是。”
“侯爷可知道,我只是医者,不是衙门里的捕快,我不会办案的。”既然想得通透,林娘子再与简铭面对的时候,便添了许多的从容,连话都说得直白,而非拐弯抹角了。
简铭听她如此说,略一沉吟:“你是医者,应该能看得出这两样毒是否为一种。”
林娘子想了想,道:“侯爷要知道,昔年先夫人所戴的那支簪子是五凤衔珠钗,是金与珍珠所造;而如今这只镯子,则是南海红玉打制。这几样东西原就差着千万里,想要在这两种饰物上用同一种毒,绝非寻常人物能够做到。”
简铭道:“当初你也说过,那支五凤衔珠钗中所掺之毒,乃极霸道极厉害的毒,无色无臭更不易察觉。当年郑氏和歆儿病了那么久,我延医问药,不知请了几位名医,都不得法,郑氏因此搭上了性命,歆儿更是沾染了毒性,每月都要发作。只有后来你来了,才发现了这种奇毒。我想,世间能发现这种毒的人,本就少而又少,那么能制这种毒的,就更少而又少了。”
林娘子闻言,缓缓摇头:“侯爷谬赞了!我可没有侯爷说的那般厉害。”
不过是多年之前见识过这种毒的威力,罢了。
林娘子在心内默道。
“倒不是在夸赞你,”简铭也是个直性子,“只是我想,能制出这样的毒着实不容易。那些人会放着现成的东西不用,转用其他或许未必有效的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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