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季凝没法平静了。
她很想拿出大家主母的风范,当林娘子只是一个寻常医者,当林娘子与简铭只是君子之交、朋友之谊。
可简铭刚刚还背在身后,这会儿不安分地贴在体侧的那只右手是怎么回事?
季凝怎么就觉得,简铭的举手投足之间,总像躲着她什么似的呢?
虽然,简铭站在那里,若从第三个人的视角看来,也只是从容地站在那里。
季凝说不清自己对于简铭古怪的探究来自哪里,或许是一种旁人没有的敏锐?
毕竟,简铭于她而言,不是一个路人。
他是她的夫君,不是吗?
想到她的“夫君”,就在不久之前,没准还和另一个女子拉拉扯扯,而那个女子还是个容貌出众、气质清雅,更有着出众医术这样的一技之长,而不是如自己这般,浑身上下寻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的,季凝心里的那股子窒闷,就化作了无比的懊恼。
她让玉篆去为林娘子奉茶,简铭看起来根本不觉得有何不妥。
是不是,那位容貌出众、气质清雅的女大夫,更让简铭觉得相处愉悦?
季凝咬唇。
霎时间,她很有一种,自己是那不上台面的小野草,林娘子才是那枝头招展的月季花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去奉茶!”季凝再次朝玉篆瞪眼睛。
那对圆润润、瞳仁纯黑若曜石的眸子瞪得大极了,唬了玉篆一跳。
玉篆猜测她家姑娘或许是真恼了。
她要是再不立刻赶紧马上,给那位林娘子奉什么见鬼的茶,她家姑娘怕是要暴跳如雷吧?
玉篆担忧地瞄了瞄一旁云淡风轻的简铭。
这会儿,她不担心她家姑娘发脾气,招惹了简铭生气了。
玉篆倒替简铭担足了心:瞧侯爷这副模样,他真不知道姑娘“那几日”里会有多暴躁不安吧?
玉篆暗自摇了摇头,心内默默为简铭祷告,别被她家姑娘的躁气吓着才好。
屋内只有她与他两个人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盯了一会儿,终是季凝耐不住,撇了撇唇道:“林娘子辛苦,侯爷怎么不去陪她?”
简铭咂摸着季凝话中的意味究竟为何,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浅笑。
他长得俊,这么一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季凝看得微微晃神,继而心头更添了恼意:提到林娘子,你就这么高兴的吗?
“她又不是我夫人,我陪她做什么?”简铭答道。
一如他在战场上纵横捭阖,以强悍之军撕开敌军的阵线,他回答季凝的问题,也直白得一塌糊涂。
季凝已经因为他的太多直白,而整个人懵怔住了。
简铭近了两步,几乎要挨到季凝的榻边了:“夫人可还觉得身体不适?可要喝口茶润润喉?或是躺下来,歇息一会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老实不客气地在季凝的榻边坐下了。
季凝没控制住自己惊悚的神情。
眼看简铭的身影,就这么直通通地戳在了自己的身旁,特别的近,季凝的眼中划过了十分的不可思议。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遭,和一个男子离得这样近,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可是,在这种身为女子面对一个靠近来的男子自然而然生出的紧张感之外,季凝还有另一种言说不得的情绪。
这种情绪,让她那张因为紧张而绷着的小脸儿上,漾开了些和此情此景还算登对的浅绯色。
其实,季凝应该记得,她与简铭的“亲近”,早就有了。
相识的第一面,他们可就手牵着手来着。
虽然是那种手牵着手,季凝是纯然被束缚住的那个。
“咕噜!”季凝的嗓子眼儿里,迫不争气地发出了吞咽的声音。
也不知吞咽的是口水,还是别的什么。
简铭侧眸,刚好一张近乎完美的俊脸,映入季凝的眼帘。
“夫人怕我?”简铭的音声中,有探究,还有些异样的东西。
季凝的太阳穴“砰砰”紧跳了两下。
她又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她很想对简铭说:侯爷,你大概需要让林娘子,给你看看脑子吧?
继母难为 第79章
夫人怕我?
简铭的话, 让季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季凝不怕简铭吗?
怎么可能不怕!
她身处常胜侯府,顶着常胜侯夫人的名头,事事时时都得掂对着简铭的态度,说不怕是绝无可能的。
可若让季凝承认她怕简铭, 季凝又觉心有不甘。
她的心思, 倒不是全然的不甘。
还有的便是, 简铭待她, 是不大容易让她觉得怕的。
比如此刻, 简铭就侧身坐在她的榻边,仿佛一个关心妻子的好丈夫一般。
季凝心里“嘶”了一声:简铭可是她的夫君啊!她可是简铭的妻子啊!正八经儿的正妻!
季凝顿时觉得口中、嗓子眼儿里、胸口、小腹……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酸溜溜的。
说不准, 是那惹人烦的月事,先是搅得她小腹酸,然后蔓延至全身吧?
季凝心想。
这月月都要缠着她疼上几日的月事,现下竟然不让她觉得疼了。
莫非是玉篆的那一大罐子姜糖水见了效果?
季凝暗自摇头否定。
每个月的这种时候, 玉篆都会给她灌那东西的, 毫无手软。
往常也未见如何就这般快速地见效了啊!
季凝可不觉得,她自己的田庄上的食材, 比季家的食材格外有效。
唯一与过往不同的,便是她刚刚被那位林娘子诊过脉, 那位林娘子还给她开了张药方子,如今萧寒已经备好了药材, 正在火上熬着呢。
老话儿说“鬼怕恶人”。
难道这月月缠烦她,像个小恶鬼般的月事, 也怕林娘子那种恶人?
那月事小恶鬼, 还未和煎好的药相遇, 只是听到风声, 就望风而逃了?
若真是如此, 那位林娘子可道行深了!
季凝心里颇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
她自是感念林娘子风尘仆仆地赶来给她诊脉、开方子,受了人家的好处,合该心怀谢意的。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位林娘子是怎么赶来的,是谁请了她来的,季凝就觉得别扭起来——
林娘子可不是为了她季凝而来的,林娘子匆匆赶来,是因着简铭。
人家可不认识她季凝是何许人也,她季凝如今得了林娘子的诊治,也是因为头上顶着“常胜侯夫人”的名头。
不对!
应该说是顶着“简铭夫人”的名头。
季凝虽然不知道林娘子的过往,然观其言行举止,便可推断得出,林娘子恐怕不是那种能为权贵折腰的性子。
说不定,她出入常胜侯府,为歆儿瞧病,都是看在简铭的情分上,而不是因着常胜侯府是怎样的豪门贵户。
情分吗?
季凝咂摸咂摸这个词儿,唇齿之间的酸涩滋味,更浓了。
“侯爷在何处寻到林娘子的?”季凝忽道。
她索性假作没听到简铭的那个关于什么“怕不怕”的问题。
如今身子不觉得那么难受了,季凝的脑子也能顺畅地思索了。
她可不想做什么事都唯唯诺诺,任由摆布的女子。
无论摆布她的,是她强势的夫君,还是周遭的聒噪,甚至是无常的命运。
对于季凝压根儿不理会自己抛出的问题,简铭并不觉得意外。
他神色如常,甚至嘴角还勾了勾。
季凝若是那起子唯夫君是天、不敢有半分拂逆的女子,他倒觉得没趣了。
简铭想,或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季凝偷偷摸到厨房里去寻吃的,还有胆敢对自己丢棍子这诸般举动,已经让他把季凝与“寻常女子”区别开来了。
“当年在战场上,我受伤坠崖,就与她相识了。”简铭不疾不徐道。
“当年?坠崖?”季凝微圆了眼睛。
继而反应过来,谁问他当初他们是怎么相识的了?
季凝分明问的是,简铭是何时,以及怎么请林娘子到田庄上的。
不过,简铭似是有意曲解季凝的意思。
他自顾又道:“三年前,南楚扰我大齐边境,我被奸细所害,掉落悬崖,受了重伤,幸亏被林娘子所救,才保住性命。那时候,我们便相识了。”
季凝曾听郝嬷嬷提过林娘子救过简铭的命,却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如今听简铭说了,才知道当真是救命之恩。
简铭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交代了过往,季凝听得蹙眉。
她又不是蠢人,焉会听不出简铭的话中隐藏着太多可供探究的细节?
“奸细?哪里来的奸细?”季凝追问道。
简铭挑眉:“你关切的,居然是奸细?”
季凝微怔,斜眸瞧着他:“身为大齐人,听说大齐军中有奸细,怎会不关切?”
简铭抻长声音“哦”:“夫人见识不俗,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季凝俏脸一红。
她明白简铭在调侃她什么——
她之前分明关切的,是林娘子的来历,和与简铭之间关系的细节,现下却倒像是忘了这桩事了。
季凝绷着一张红脸,咬牙道:“难道我关心侯爷被谁人所害,也不对了?”
话一出口,季凝便看到简铭的唇角勾起一个更大的弧度。
简铭的眼底都是笑意:“夫人关心为夫的身体,为夫自然是高兴的。”
季凝的脸更红了——
她是关心奸细、奸细!
哪个关心这人的身体如何了?
虽是心里这般赌气,脸上赧意难掩,季凝的目光还是禁不住逡巡于简铭的周身,似是在找寻他三年前受了重伤的痕迹。
简铭察言观色,眼中的笑意更深。
他索性站起身来,双臂伸开,在季凝的眼前大大方方转了圈:“为夫身上的伤早好了!”
他这般自称得越发顺嘴了。
不止如此,简铭转了一个圈,还唯恐季凝看不真切似的,双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鞓带。
“夫人若是还不放心,为夫解开衣衫,你看看?”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解开鞓带的搭扣。
季凝的脸都要热得烧穿了,慌忙撇开脸去,口中更慌道:“别解!”
心里则已经把简铭这个“登徒子”暗啐了好几口。
什么人啊!当着女人就要解裤.带。
咦?等等!
季凝的脑中电光火石般划过一道白影——
怎么像是……
季凝慌得又拧过脸去。
简铭正笑容可掬地瞧着她,两只手已经背在了身后。
他哪里解什么裤.带了?
分明就是故意逗季凝的。
季凝嗔怒地瞪他,脑中的那道白影,却挥之不去。
“谁稀罕看你!”季凝啐道。
像是满满的嫌弃,简铭却笑意更深了。
这样的季凝,才是他当初第一次见到的季凝;而不是这些时日里,进退有度,与他相敬如宾的季凝。
这世间循规蹈矩的女子多得是,但有趣的、让他过目难忘的女子,却少而又少。
“原来夫人是嫌弃我啊!”简铭幽幽地叹息道。
仿佛真被季凝嫌弃了、哀怨了一般。
“谁嫌弃——”季凝话说一半,蓦地噤声。
她突然明白简铭说的“嫌弃”,所指为何了。
简铭在“幽怨”于她嫌弃他的身材……
鬼才知道他的身材什么样!又哪来的嫌弃之说?
不对!
便是知道了他的身材如何,难道就不嫌弃他,就喜欢他了?
季凝的一张脸,登时涨红如同刚在蒸锅里焖熟的虾子。
她的脑子里,更是晃出了当日宫里那两位嬷嬷,在季府里她的小房间里,为她讲解女子出嫁之前刚当知道的男女之事的情形。
那两个嬷嬷说什么来着?
她们说,男子越是英武劲健,那方面便越是强悍……
这么看起来,简铭不就是“英武劲健”的那种?
季凝实在没脸再想下去了。
她垂着眼睛,脸颊飞红,一双眸子在榻前的地面上好一顿寻摸——
想寻个地缝儿钻进去才好。
光自己钻进去还不够,简铭竟还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还大喇喇地转着身形让自己看,甚至还更不要脸地想解鞓带,合该找个更大的地缝儿钻进去。
谁让他长得比她要高,比她身体要健壮?
不能再想什么健壮了!
简铭往日里冷峻稳重兼寡言孤傲的大齐战神的形象,这么一下子,就在季凝的心里崩塌了。
季凝苦着小脸儿,心想简铭不会是真的脑子坏掉了吧?
才一刻钟未见,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莫非是被驴踢了头?
能踢到大齐战神、常胜侯的脑袋,还能踢得这么稳准狠的,恐怕不是寻常的驴子。
季凝自问田庄上可没有这么厉害的驴子。
想来想去,恐怕也只有简铭的那匹高头骏马了吧?
虽然,把那么一匹神骏的战马,比作驴子,似乎不大厚道……
季凝正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忽觉肩膀被一个大手轻轻推了推。
她暗抽冷气,戒备地看着俯身瞧着自己的简铭。
不知何时,简铭已经距离他这么近了,黑影一般笼罩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她所能见到的,便只有简铭这个人,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
很好看……
季凝浑乱地想着。
待得察觉到自己竟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什么好看不好看,季凝觉得自己简直不可救药了。
若是简铭长得不那么好看,她或许还有勇气,让他离自己远点儿。
哎!不忍心啊!
好看的人,就是这么让人觉得没道理。
季凝默默摇头。
何止简铭那张俊颜,简铭身上的气息,也让她眼中的戒备淡了许多——
干净的,皂角与澡豆交织的味道……
然后季凝听到了什么?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简铭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往里面些,我也要躺下。”
继母难为 第80章
“你说什么……”季凝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难以置信地盯着简铭。
是她听错了吧?
简铭方才说什么?
“我说,往里面些,我也要躺下。”简铭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敢情她并没有听错,简铭方才说的真是这话。
他不仅说了, 还再次推了推季凝的肩膀, 让季凝往榻里去, 给他让出位置来。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一个大男人, 硬要和一个女子挤在一张榻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不行!”季凝再沉迷于简铭那张俊脸,还有简铭身上好闻的气息, 也没忘了简铭是个大男人,而自己是个女子。
“怎么不行?”简铭挑眉,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继续强横。
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季凝,似是觑准了季凝的心思, 迟早会让他躺上这张榻一般。
季凝更觉得不敢相信了:他竟然还问她怎么不行?这种话, 还用回答吗?
“男女授受不亲!”季凝蓦地拔高了声音。
她觉得她说的没错啊!
简铭不是男子?她不是女子吗?
居然要躺在一张榻上,这不是不合规矩是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简铭重复了一遍了季凝的话, 语气中满是哂笑。
季凝戒备地看着他,心里发虚。
“你与我, 是寻常的男子与女子吗?嗯?”简铭问到最后,也拔高了声音。
季凝别扭地撇开小脸儿, 她自然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
“你是我的夫人,你我之间怎样, 都不算逾矩的。”简铭如此说着, 笑微微地看季凝。
季凝已经被他看得熏红了一张脸。
什么叫“怎样”……你想怎样啊!
季凝的脑中突地警铃大作, 她悚然地瞪简铭, 在季家她的房间里, 那两个嬷嬷说的那些关于夫妻男女之事的话,一下子就都充塞进了脑子里。
他、他……简铭不会是想那什么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那种事怎么能强迫呢!”季凝梗着脖子,大声道。
“那种事?”简铭忍着笑,凝着她。
季凝的俏脸红得发紫,再次想寻个地缝儿钻了。
最好有个更大的地缝儿,她现在更想把简铭这个不要脸的塞进去。
“你知道是哪种事吗?”简铭手指点了点季凝的肩膀,“让开些地儿,本侯就告诉你。”
谁想知道那种事啊!
季凝咬唇,不打算离他。
可架不住简铭的耐性好,她不动,他就也不动。
僵持了十几息,还是季凝先挨不住了。
“侯爷也知道你我是夫妻吗?”季凝道。
满是质问的口气,简铭心中微咦。
他歪头,打量着季凝紧绷绷的一张小脸儿,与平素相比,又是另一种美。
简铭越发觉得,季凝无论怎样的表情,他都觉得她很好,很耐看。
所以,他的夫人这是想认真与他探讨了?
简铭微微一笑,并不忌讳与季凝探讨:“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如此便是夫妻。”
“就这么简单?”季凝反问。
“还有什么?”
“请问侯爷,所谓‘夫君’与‘妻子’的关系,又是从何而来的?”季凝面上的红晕渐退,神色整肃起来。
简铭隐约觉察到她想说什么,目光微凝。
只听季凝道:“唯有经过正经嫁娶,才有所谓‘夫妻’。侯爷以为呢?”
简铭焉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你想说什么?”简铭音声微冷。
季凝感知到那股子冷意,好似那个“正常”的简铭又回来了,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是有些话,迟早要说,不能不说。
季凝脊背不由得绷直,说出口的话亦无所悔改:“侯爷以为,你我的嫁娶,算得上合礼吗?”
盲婚哑嫁也就罢了,父母之命也就罢了,可若是这婚礼之上,连夫君的影子都没见到,连正经的拜堂都不知道和哪一个拜的;婚礼前后,俱都没见到这位自称夫君的,却在婚礼当夜的后花园里、祠堂边上,遇到了他……这又都算什么?
如此的他们,还能被称为正八经儿的夫妻吗?
季凝的下唇,被贝齿咬出了一道红印。
眼瞧着,再用些力,就要咬破出血了,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凡事就怕深想——
她想到自己被当初被一架马车接入皇宫,稀里糊涂地被塞进了后宫里不知道哪个角落,险些被皇帝侮.辱。
若非她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与皇帝周旋,若非太后身边的人及时赶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也许她已经殒命,也许她到如今生不如死……
当初的事,已是糊涂至极,她已经被欺负得狠了。
结果,嫁入常胜侯府的时候,她仍是被一乘轿子从季府接走,随着她的,只有玉篆,还有两个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嬷嬷。
一乘小轿,糊里糊涂地进了简家的门,糊里糊涂地拜了堂,糊里糊涂地被送进了洞房,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扯下来的……
这么一番经历,任谁听去,是正妻该有的待遇?
简铭现下,却还说她是他的妻子!
或许是因着月事里身体比往常脆弱,心绪也极容易脆弱,季凝一时之间陷入了过往,心里委屈得什么似的。
她不肯面对简铭,干脆脸扭到一旁。
季凝想象得到,简铭此刻被这般对待,一定不会心情好了去。
这位常胜侯,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少年成名,意气风发,怕是没人敢让他受这种对待吧?
端看他之前在侯府门前,教训小厮的架势,便足见其如何的关于霸道。
季凝知道自己这般质问简铭,又这般面对简铭,一定让简铭不喜了。
却不料,那只温暖的手,再次按在了自己的肩头,掌心里还带着融融的热意。
季凝的肩膀缩了缩,不敢贪.恋那种让她想要贪.恋的温暖。
她的眼眶泛上了湿意:她以为简铭将要安慰她了。
毕竟,过往将近一个月,简铭待她着实不错。
季凝心头的愧意,尚未成形,就听到简铭的声音飘她的耳中:“往里些!”
又来!
季凝诧异地盯向简铭。
她都这样了,简铭竟然还这么没心没肺地想对她这样那样!
季凝刚刚压下去的委屈之感,一下子都又翻涌了上来,双眸中的湿润瞬间化作两串断线的珠子,夺眶而出。
她倔强地撇开头,不想让简铭看到自己这样,同时像跟自己故意较劲似的,身体朝里挪,一直挪到紧贴着榻另一侧紧抵着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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