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这与季凝原先印象之中的高高在上的大齐战神截然不同。
居功不傲,这这样的简铭,反而让季凝欣赏。
她更察觉到了,对于简家,简铭是有着极深感情的。不然,他也不会长久在外,深夜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简家的祠堂里上香吧?
“那日与你初见之时,我刚从边军归来。半路上得知府里定下了当日迎你过门,我当时派常青飞马赶回想做一阻止,却还是没来得及。等我入府的时候,吉时已过。”简铭淡道。
他将话头儿扯回了季凝最最关心的事。
原来当初的情形竟是这样的。
“你说你不愿娶我?”季凝大着胆子问。
对于季凝的大胆,简铭不以为忤。
他直面着她,郑重点头:“当初是这样想的。”
季凝抿唇,亦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如今呢?”季凝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带着期待的颤抖。
如今你作何想法?
你,仍是不愿娶我吗?
还是,你的想法,已经变了?
季凝屛住了呼吸。
“如今,”简铭盯着季凝的眼睛,启唇,“愿意。”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让季凝的心神都松懈了下去。
她的心底涌上了十分的喜悦,虽然,她实在是说不清楚,她何以这般的,喜悦。
继母难为 第83章
简铭说他如今是愿意娶她的, 季凝的心底涌上无限的喜悦。
一时之间,似有千言万语想与简铭说。
恰在此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传来:“夫人,药得了。”
药竟然这么快便煎好了?
季凝颇觉意外。
虽然此次有满腹的话想与简铭说, 季凝唯有暂且压下这份心思, 让玉篆进来。
玉篆端着漆盘, 漆盘内放着煎好的药。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 刚好看到简铭自榻上坐直了, 两条长腿搭在榻边,正摸索着榻边的靴子, 往脚上套……
侯爷竟和她家姑娘躺在一张榻上了?
玉篆吓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漆盘丢出去。
她稳住神,捧紧了那只漆盘。
好不容易煎好的药, 可不能摔了。
玉篆心说。
想及简铭和季凝在一张榻上……得有半个多时辰吧?玉篆就没法淡定了。
她都不敢瞧简铭了,一边放下药,一边拿眼神打量季凝,生怕季凝受了什么伤害似的。
季凝察觉到玉篆眼神的异样,尤其是简铭刚从榻上坐起的事实,让季凝满腹的心事,皆被赧意代替。
幸好玉篆不是外人,是从小侍奉她的丫头,不然季凝真要觉得没脸见人了。
她努力绷着脸, 极力忽略脸上的热意:“不是让你去给林娘子奉茶吗?”
“林娘子说累了,也不渴, 就打发奴婢出来了。奴婢便去给夫人煎药了, ”玉篆说着, 提醒季凝道, “半个时辰了, 药已经煎好了。”
季凝听得发怔。
半个时辰了?
她和简铭独处半个时辰了?
竟是过得这般快?
她全然没有想到,满以为不过才过去了一刻钟。
玉篆将漆盘放在桌上,紧着拿眼神瞄简铭缠缚着的右手,心想也不知姑娘看到没。
独处这样久,那么明晃晃的包扎着,姑娘不可能没看到吧?
姑娘既然看到了,应该就会问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答复姑娘的。
姑娘若是知道了太后赐的那只红玉镯子,如今已经碎成了一堆渣渣,又不知作何想法。
瞧这两个人的样子,姑娘这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没往心里去?
玉篆拿不准,当着简铭的面,也不敢胡乱地问。
她只得先做眼前的本分事,侍奉着季凝喝药。
旁边一只大手探了过来,阻止了玉篆想要侍奉的打算:“本侯来吧!”
简铭拾掇整齐,朝玉篆摊开手来。
这……
玉篆呆愣愣地看着那只缠缚着细麻布的右手,心忖侯爷只是打算亲自给姑娘喂药。
亲自喂药啊!
听着倒是挺体贴的。
玉篆纵然不知道这两个人之前独处的时候说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端看简铭的态度,似乎没有难为她家姑娘,好似对她家姑娘更好了些?
玉篆自然乐得见到这个,她欣然将药碗和匙一起奉上。
简铭从容接过,又吩咐道:“之前那糖渍柰子,一并取来。”
玉篆刚把那碗药放在桌上的时候,季凝便闻到了那股子难闻的味道,遂大皱其眉。
药未入口,她就能肖想得到,那该是怎样酸苦的滋味了。
这会儿听到简铭吩咐玉篆去取糖渍柰子来,季凝双眸发亮:要是能有那甜丝丝的味道甜甜嘴,或许苦药什么的就不那么难熬了。
玉篆去得飞快,折回得也飞快,生怕季凝因为没有甜嘴的糖,就不肯吃药。
对她家姑娘的性子,玉篆可谓十分了解了。
等她捧着糖渍柰子回来的时候,简铭端着那药,正舀了大半匙,凑在唇边轻轻吹着。
玉篆看呆了眼:侯爷不会下一刻就要亲自尝一尝那药的味道,然后喂给她家姑娘吧?
季凝原本是担心药难喝的,此刻看到玉篆手里的糖渍柰子,心里就踏实了。
她方才觉察到简铭正在做什么,顿时心内和玉篆生出了同样的念头。
和玉篆所思又是不同,季凝一想到简铭接下来会亲自尝了药,然后那匙再舀了药自己喝……
季凝的脸登时像被放了一把火,滚.烫的。
太难为情了!
“我自己来就好!”季凝此刻动作格外地迅速,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被月事折磨着的。
简铭手中一空,那只药碗,连同那只匙,都到了季凝的手中。
简铭眉峰一挑,觉得有趣。
他也不与季凝争,就那么坐在榻边,瞧着季凝大口大口地把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当真是大口大口,喝苦药汤子季凝从来就没这么痛快过。
不痛快怎么着?
不痛快的话,她真怕简铭亲自上手啊!
太羞人了!
药汤喝尽,季凝的小脸儿被那热意烫得浮上了一层薄汗,衬着薄薄的红晕,仿若朝霞初现。
简铭看得晃了晃神,方想起季凝还被那药汤子折磨得嘴里苦哈哈的,忙将糖渍柰子递了过去。
季凝吃了几枚,才将唇齿之间的那股子酸苦味道压了下去。
又从简铭的手里接过温清水,大口饮下,遂觉得好多了。
林娘子的药方子里添了些安神的成分。
季凝刚喝下药的时候,还想着之前与简铭未尽的话头儿,她还有太多的疑问,关于简家,关于简铭对她的态度,甚至关于天家和朝廷。
她原想着喝完了药,寻个由头打发玉篆出去,继续和简铭聊一聊的。
可谁知,不过半刻钟的光景,困意就泛上来了。
季凝想努力抵抗那股子困意,却发现越是想要抵抗,眼皮越沉得快要抬不起。
简铭粗通药理,也见过林娘子此前给歆儿开的方子。
之前他看过林娘子给季凝下的药方子里的几味药,就知道季凝喝完了药,是必定会困倦的。
如季凝现下的情形,多睡觉是绝无坏处的。
见季凝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还竭力地想要克制,与自己说话,简铭觉得好笑。
他温声宽慰季凝几句,让她先好生休息,又吩咐玉篆好生侍奉着,便自顾离开了。
季凝的屋门之外不远处,萧寒状似闲适地坐在一条长凳上。
简铭情知他是在守着季凝,怕有什么人惊扰季凝,甚至伤害季凝。
这倒挺有趣的……
照理说,萧寒是这所田庄的管事,这所田庄是季海赠给季凝的,萧寒该是季海的人。
然而观萧寒对待季凝的态度,可谓是在意到了骨子里,他是真当季凝是他的小主人的。
这还不止,萧寒那张脸,简铭总觉得似曾相识。
或许,许多年前,他们就见过也说不定。
至于多少年前嘛,也许是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前啊……
简铭目光微沉,想到了某个人,和某处地方。
他依旧假装根本与萧寒不熟,冲萧寒点了点头,便背着手离去了。
简铭乐得见萧寒对季凝好。
多一个人对季凝好,全心全意地为季凝操持,这是好事。
简铭信步去了河边。
暮春时节,柳树抽条成絮,微风拂过,飘起层层白雪。
稍远处,是断续成片的柰子树。
此时正是柰子挂果的时节,远远望去,一团一团的成熟的柰子,火红火红的,如一团一团向上腾烧的烈焰。
有些成熟的柰子,早从枝头落下,落在泥土之上,渐渐腐烂,却也不是一无是处。
它们纵然不能成为可以入口、悦人口腹之欲的食物,也终将身体化作养料,滋润着脚下的土地,成为来讲新苗生长的根基。
简铭忖着,季凝吃了药,怎么也得睡上一个时辰。
他不想此刻去搅扰季凝的好梦。
难得田间野意,他便索性在这里逛上一个时辰,也算是散心了。
又看了一会儿淙淙流淌不息的河水,田庄里几户农家的房顶有炊烟袅袅升起。
那青烟徐徐上升,飘向半空,便渐渐融入云气里,寻摸不到了。
简铭鲜少见到这样的情景,不禁看住了。
他忆起初次随父亲出征的时候,也是经过这样一处田庄,远远的瞟见袅袅炊烟升起……
军旅之中,可不似在侯府里锦衣玉食。彼时的他们,正经历着长途行军,稍有迟缓,大军赶不到合适的地方安营造饭,初冬时节是会死人的。
简铭犹记得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见到那远处的炊烟,彼时的他就禁不住肚饿,仿佛珍馐美馔就在眼前了……
恍惚之间,十几年的光阴就这样过去了。
而今,曾经有父亲母亲在,有兄长嫂嫂在的侯府,变成了这般模样。
简铭内心颇觉荒凉,却也知道这些事多想无益。
他移走眼神,尽力不去关注那袅袅炊烟所意味着的人间烟火气。
眼角余光处,一抹素色身影向简铭走来。
“侯爷。”林娘子容色淡淡的,朝简铭欠了欠身。
简铭转脸,看到她背着药箱,周身一派将要远行的意思。
“林娘子这是要走?”简铭挑眉。
林娘子点了点头:“尊夫人身体并不大碍,我那药方子继续吃着,暂吃半个月,再诊脉决定是否换方子。”
她回答得简捷,简铭亦知不无道理。
想到季凝之前喝药的时候的模样,简铭道:“这药方子可否改变一二?”
“改变?”林娘子颇觉意外。
“内子怕苦,能够加几位去苦味的药?”简铭直言道。
怕苦?
林娘子像不认识简铭似的,不由失笑:“尊夫人是小孩子吗?怕苦?便是令嫒,也不曾有这般要求吧?”
继母难为 第84章
林娘子说得没错, 她给歆儿开的药方子里,都没用去苦味、涩味的药材,歆儿还不是照样喝下去了?
“尊夫人怕苦?”林娘子挑眉,瞧着简铭。
简铭被林娘子瞧得不大自在, 轻咳一声:“她比歆儿也没大几岁。”
“哦?侯爷这是把尊夫人当作小孩子疼了?”林娘子哂道。
简铭的神情更不自然了。
季凝是他妻子, 他可从没想把季凝当闺女养。
至于对季凝体贴关切, 那也是因为……
“歆儿是将门之女。”将门之女若是喝个药都怕苦, 那可就太对不起祖宗了。
简铭岔开了话头儿, 林娘子却不大买账,她飘悠悠道:“尊夫人是公主殿下之尊, 也非寻常啊!”
简铭闻言,敛眉沉声:“她不是太后亲女, 这其中有什么算计,尚未得知。”
这道理林娘子该当知道的,简铭不知道林娘子何以屡屡戒备季凝。
虽然,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季凝的身份、季凝被赐婚入常胜侯府这件事,没法不让人戒备。
常胜侯府中人,不是有许多,还在戒备着,甚至算计着季凝吗?
简铭眸子幽深。
细细算来, 侯府之中能护住季凝的,也只有他了。
“侯爷说的是, 说不准尊夫人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呢!”林娘子笑了笑。
也不知这话说得是否真的出自真心。
简铭倒不大计较这个。
无论是否出自真心, 林娘子既与他为友, 就绝不会害他在意之人。
“侯爷既然伉俪情深, 我又何苦做那坏人?”林娘子哂笑。
说着, 极快地翻出医箱中的笔墨,在一张纸笺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这是新方子。侯爷让他们照着这个方子给尊夫人煎药就是了。”林娘子将尚未干透墨迹的纸笺递了过去。
简铭端详了一番那张方子,大略还是之前的几味药,所不同者,添了两味类似甘草的药材。
简铭道了声“多谢”。
“侯爷先别忙着说谢,所谓良药苦口,我的意思,尊夫人以后该改一改这怕苦的脾性。不然……若是连这点子苦都吃不起,怎么和侯爷长长久久?”林娘子道。
简铭微微一笑:“她怕苦自怕她的,本侯不让她吃苦,也就是了。”
林娘子:“……”
林娘子重又收拾好医箱,告辞。
“城门关了,你此刻如何回城?”简铭问道。
“我不回城,”林娘子从容道,“我原就是在丹霞山中采药的,常青寻到我,把我请到这儿为尊夫人瞧病。如今,我还会丹霞山上去接着采药。”
“圣京城里的生药铺子什么药材没有?你孤身一人在深山里,终是不妥。”出于朋友之义,简铭不放心林娘子一个孤身女子在深山里。
“能有什么不妥?”林娘子倒是浑不在意,“丹霞山里尽是你们豪贵之家的别院,莫说是狼虫虎豹了,便是兔子都难寻到一只。侯爷莫不是还要对我说,大齐京畿不安定,有宵小为害?”
简铭被她质问得一噎,知道她性子里的那股子孤介劲儿又作怪了。
简铭自问还算得上“豪贵之家”,可丹霞山里并没有常胜侯府的产业啊!
丹霞山景致既美,山色且俊丽,有“一步一景”的美誉,多为文人骚客所喜。很多富贵门阀之家也看中了那里的风景,着实在那里建了几所别院。
可若论丹霞山里占地最大、耗费最奢靡的,是皇家的别院啊!
先帝喜鲜,又好山水,即位后不久便将丹霞山中最盛的一处划为私苑,斥巨资修建,彼时在朝中上下引起轩然大波。
许多臣子,尤其是谏臣们,力陈先帝此举不妥。
将大笔的国库银钱用在建一所可有可无的私苑上,还建得极近奢华,全然不管不顾,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明君所为。
但先帝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听劝,还和臣子们杠上了,还因此处置了几名谏臣。
甚至为了向臣子们彰显自己不可更改的帝王意志,私苑尚未建好,先帝就亲笔题就“揽玉别苑”四个字,作为这所私苑的名字。
其实直到先帝驾崩的时候,这所耗费靡巨的私苑,都没有落成。
先帝身后,这所私苑的建设便渐渐停滞了。
无他缘由,皆因着此前被拨到这里的款子改作了他用——
当今天子登基之后,选了丹霞山的至高处,建了一所离宫。
皇帝颇有些子承父志的行径,臣子们不是没反对过。
但皇帝的性子,比之先帝,其执拗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先帝尚能稍稍顾及臣子们的心情,时而想想国库如何、百姓如何,当今天子则真真是刚愎自用,暴怒之下大殿上杖责谏臣的事都做得出来。
近些年来,王家的势力越做越大,帝后不和已经翻到了明面上;南楚不安分,时不时的就要侵扰边地;北方异族也偶尔南下大大秋风……种种迹象,意味着国本不固。
大齐的国本都要被动摇了,还有几个臣子顾得上关心皇帝在圣京边上建的那所离宫?
身为大齐臣子,边军主帅,这些个糟心事,每每想起,简铭都觉得头疼。
其实何止林娘子这个大齐的普通百姓,对当今朝廷颇有怨意呢?
“天色近晚,山里今日就别去了。”简铭说道。
他又唤来常青,命他带着两名侍卫,何时林娘子回城,何时护送。
“莫说是这个时辰,便是半夜里,我也曾在山中待过。侯爷还要每次都要护送我不成?”林娘子不买账。
又向常青道:“常先生还想跟在马后面跑吗?”
常青不由得咧了咧嘴。
他之前于丹霞山中寻到林娘子,两个人就一匹马,林娘子还是个女子,如何共乘?
常青当时就谦让说让林娘子骑马,自己跑步跟着。
谁承想,林娘子听了,连半句客气都没有,径自上了马,一路疾驰。
可怜常青,两条腿几乎跑断——
他哪想得到,似林娘子这般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个大夫,马术竟是那般精湛?
林娘子执意不接受护卫,执意再入丹霞山,简铭也不好强求。
他送了一匹马给林娘子骑用,又亲自送她出了田庄。
庄口,林娘子翻身上马:“侯爷请回吧!”
她说罢,朝简铭点了点头,也不废话,拍马疾驰而去。
很快,身影就化作了天边的一个黑点。
简铭盯着那道渐渐消失的影子,沉吟。
常青侍立于他身后,不禁道:“侯爷不觉得,林娘子的马术太好了吗?”
“她时常在外行走,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常青欲言又止。
简铭睨他。
身为简铭的手下,常青最是了解简铭最厌烦下属回话的时候吞吞.吐吐不痛快。
常青遂利落道:“属下觉得,林娘子说不定是南楚人。”
简铭没言语。
常青又道:“侯爷当初被林娘子所救的地点,便是南楚与大齐的边界山。侯爷想,若林娘子是大齐人,何苦巴巴儿地跑去南楚那里行医?”
这些话,常青憋了好几年了。
他忠心于简铭,生怕林娘子这个来路不明的什么时候害了简铭。
简铭于此事看得倒通透:“即便她是南楚人又如何?这些年来,她可曾害过我?”
常青想了想,点了点头:“侯爷说的是。林娘子还医治了咱们大姑娘呢!”
“这不就是了。”简铭转身,往回跺。
“既为朋友,信义为先。她既待我不薄,我又何须在意她的身份呢?”简铭信步走远。
常青杵在原地,深以为然。
他们为军的人,骨子里便是血性,没有那么多朝堂大人们的弯弯绕心眼儿,认定了朋友就是朋友。
朋友就是朋友,不因出身、身份、地位,而改变在彼此心中的分量。
林娘子的马术是不错的。
她早年间,曾得名师指点,也曾在富贵堆中过活,正经的狩猎之中也曾猎过几只小兽。
那样的日子啊,如今不提也罢!
她紧了紧缰绳,将脑中忽然冒出来的浑不相干的念头甩开。
那些事,已经很多年不曾映现在她的脑海中。而今思及,仿若隔世。
林娘子以为她早就将那些往事都忘却了,不承想,今日见到了季凝,这些就都一股脑地翻了上来。
季凝的那张脸,季凝下颌上的那道浅痕……就在她的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罢了!
林娘子对着马臀狠抽一鞭,像是要抽散脑子里不相干的念头。
那马吃痛,“希律律”一声咆哮,甩开四蹄飞奔起来。
山道之上,纵马疾驰带起的风,掀动林娘子的发丝,将她鬓间的几缕碎发吹起,在风中划出了一道淡墨色的痕迹。
“哧哧”的山风极劲,刮在脸上,有些痛意。
林娘子是不大在意这些的,她此刻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将要入山采的那几味药。
其中,就包括她几日去常胜侯府为歆儿例行诊脉的时候,将要开的方子里的两味药。
将关注力放在药材上的好处,便是不用再想些有的没的。
却也有一样坏处——
她太过专注于采药的事,浑然忽略了,身边有危险降临。
继母难为 第85章
林娘子纵马在山中疾驰, 渐入深山,林树渐密,山路也渐窄。
她不得不勒住马缰,骑在马背上, 于山路上徐徐而行。
那匹马是一匹战马, 颇通人性, 操纵起来并不费劲。
暮春时节, 正是山中林木茂盛、繁花乍放的时令。
林娘子头顶上郁郁葱葱, 树影越盖越密,眼看着再行几步, 就要扑在马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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