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继母难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沧海惊鸿
孰料,这个女子竟然朝他走了过来,还站在他身边,和声细语地与他说话。
简扬苍白的小脸儿上,两道眉毛不自在地皱起。
眼前这个他该尊称她为“主母”,名分上是他的继母的女子,他只见过一面。
她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做了父亲的妻子,他们兄妹几个,以后都得尊她为嫡母。
简扬在宫学里上了半年学,对于礼法是知道一些的。
因为对礼法比弟弟妹妹们知道得多,年纪也比弟弟妹妹们大了好几岁,他懂得也多些。
可是这却让他对季凝的抵触之心更甚——
这个女子,他听旁人说过,是太后的女儿,是有封号的公主。
公主嘛,她的身份一定是尊贵的。
是不是,只有这样身份尊贵的女人,才能嫁给父亲,做父亲真正的妻子?
简扬每每想起这桩事,都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他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娃娃,对于自己的身世,他从小到大没少听下人们悄悄地说。
小孩儿的心很敏.感,尤其是像简扬这种,从小缺少了疼爱的小孩儿。
从记事起,简扬就知道:弟弟简琮是曾祖母的心肝儿肉,曾祖母一意要给简琮改名。那个“琮”字,是嫡子甚至是宗子才配拥有的名字。
简扬曾经是懵懂的,在曾祖母给弟弟改了名字、改了的名字入了族谱之后,他就渐渐明晰了一件事:这座侯府,这些家业,包括父亲的封号……所有一切,将来都是弟弟的。
那是他没有任何资格沾染的。
还有一件事,简扬也是知道的——
他永远不会像歆儿那样,得到父亲真正的疼爱。
哪怕简扬也很清楚,歆儿是女孩儿,是妹妹,又一直体弱多病,合该被长辈们多疼爱些;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应该多对她好。
简扬每次看到父亲和歆儿在一起,都被歆儿逗得哈哈大笑,那是在他面前从没有过的样子,简扬都黯然地垂下脑袋。
他想,他是做哥哥的。既为长兄,就应该强大起来,将来为弟弟妹妹们撑起一方天地吧?
怎样才算是撑起一方天地?
简扬的小脑袋瓜儿里思索了很久。
他最终还是觉得,像父亲那样,做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统率千军万马,护家卫国,才是真正的顶天立地。
那份小小的男儿志向,在简扬的心里渐渐发芽、成长。
他想让它们长得茁壮,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那些,来自曾祖母的宠爱,简扬可以假装不在乎地让给弟弟。
那些,来自父亲发自内心的疼爱,简扬也可以不在乎地让给妹妹。
他以为,他只要做一个像父亲那样的,做个真正的大英雄,这辈子就值了。
“这辈子”,对于一个才九岁的孩子来说,太过遥远。
简扬望不见自己这辈子的尽头,他觉得,要做父亲那样的大英雄,一定是要精通武艺的。
哪个男孩子不喜欢舞刀弄枪呢?
何况是如简扬这样的,一心地想要做“父亲那样的人”。
事实却是,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让他习武的打算。
简扬并不迟钝,他懂事得早,日子久了,也瞧得出来,父亲压根儿就没有让他习武的打算。
不然呢?
一个习武的小孩儿应该做什么,简扬很清楚——
东海公的孙子,六岁起就有专门的武师给他喂招;平国公的嫡长孙,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学扎马步……
他们都不喜欢那么枯燥的习武生涯,简扬却羡慕得紧。
他有一次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请示父亲,收到的是父亲冷森森的眼神,和冷森森的拒绝。
简扬就知道,他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习武了。
简家是将门世家,简扬姓简,然而他却没有机会习武。
也许不仅是没有机会,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资格……
郑守礼他们说得也许是真的:他的母亲,或许就是个青.楼女子。





继母难为 第96章
青.楼女子, 身份无疑是低贱的。
那么她生的孩子呢?
是不是天生就是低.贱的?
有那样的一位母亲,有着这样的身世,哪怕父亲是自己的父亲, 在这侯府里面, 他是不是也没有资格要求什么?
他们能允许他在这侯府里安生长大, 让他也和他的弟弟妹妹一般锦衣玉食,还让他读书明礼,是不是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简扬的嘴唇, 被抿得泛白。
他垂下眼睛,盯着祠堂深灰色的地面,努力将眼中蕴积上来的泪水平复下去。
简扬决不允许自己丢脸到, 让身边这个女人, 看到他哭。
没出息的人, 才会哭!
简扬倔强地想。
他想他很很快就会长大的, 等他长大了,他一定会走出这座深府,到那时候……
“地上凉,你起来吧。”季凝忽然的声音,打断了简扬心中的宏愿。
他还未想清楚“到那时候”如何呢。
“你父亲已经让你起来了。”他听到季凝又说道。
简扬咬了咬嘴唇, 吸了吸鼻子。
他很努力地让自己吸鼻子的声音小到听不见,可惜他还是低估了自己。
祠堂里很空旷, 那一声刻意压抑的吸鼻子声, 反倒脆生生的,清晰可闻。
简扬的小脸儿腾的红了个通透。
季凝秀眉挑了挑, 想笑, 忍住了。
这么点儿的小孩子, 自尊心强着呢。若是自己笑出了声, 只怕这孩子以后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简扬本以为自己没出息地吸鼻子,会收到季凝的嘲笑。
没想到季凝竟仿佛根本没听到那响亮的一声似的。
小小少年偷偷地长舒一口气。
他也假装之前根本什么都没发生过,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岂料,因为跪得太久,猛地一起身,简扬险些一个趔趄栽倒。
小小少年脸上刚退却的红色,一下子蔓延到了脖子根儿。
他慌里慌张地躲闪开季凝拉他的手——
差点儿栽倒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被这个女人扶住,简扬觉得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了!
他飞快地跳起身,疾步蹿出了祠堂,在季凝错愕的目光之下,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季凝:“……”
也许她真的年岁大了?
都不知道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季凝走出祠堂。
迈过祠堂的高门槛,她已经身处祠堂之外,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祠堂内——
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季凝的心底划过异样的情绪:这座祠堂里面供奉着的,是简家几代英灵。因为曾经有他们,和无数将士的舍身为国,如今大齐圣京才能保得住安稳。
但愿,这份安稳,能长长久久地继续下去。
季凝心中默祷。
“少夫人。”身后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季凝的深思。
季凝恍然回神,对上的,是作恭顺状的林诚。
因为那个“少夫人”的称呼,季凝有刹那的失神。
“林管家。”季凝朝林诚颔首。
“是。”林诚应和一声。
季凝正疑惑他何以还在此处,只听林诚继续道:“还请少夫人移步,小的要掩上祠堂的门了。”
季凝醒然,忙快步走到一旁。
见林诚极熟练又极恭敬地迈步入内,先是小心谨慎地检查了一番是否有明火和未燃尽的香烛等物。
等到确定无碍的时候,林诚才躬身退出,将祠堂的两扇大门合紧。
于是,那里面一排排的祖宗牌位,就消失在了季凝的视线之内。
“少夫人还在这里?”林诚颇为意外。
季凝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道:“林管家很是尽心负责。”
林诚垂首谦道:“不敢。老太君最是礼敬祖宗,小人也是依命行事。”
季凝缓缓点了点头,心里却忖着:你这哪里只是依命行事?俨然就是老太太的影子。
祠堂前面的空地上,简扬的那两名教养嬷嬷还立在原处,似在哆哆嗦嗦地等着不知何时才能降下来的处置。
旁边,常青和玉篆各据一角,谁也没瞧谁。
季凝挑眉——
她的贴身侍女,和简铭的亲信下属,好像不大对付。
季凝暂压下浮上的心事,含笑向林诚道:“这两位嬷嬷……”
不等季凝说完,林诚便恭顺道:“大郎君的事,自然是侯爷与少夫人做主。”
说罢,朝季凝揖了一礼,离去。
“少夫人”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用过了?
林诚默叹。
他此刻还能想起那张温婉的脸……
可惜了!
林诚暗自摇头。
那一位已经离世多年了,且不知这一位如何呢!
看着,倒不像是个难相与的。
季凝盯着林诚的背影盯了许久,直到林诚左拐,消失。
他行走之间都挺拔着脊背,生恐别人看出来他有了年纪似的。
季凝莞尔。
林诚这是给老太太报信去了吧?
他大概会将他在祠堂内外所见都禀报给那位邹老太君吧?
季凝心想。
瞧那位老太太双目炯炯有神,哪里像是身体有恙的?
是时候向那位老太太请安了吧?
季凝忖着。
她没法忽略在祠堂内的时候,老太太投向她的目光。
那道目光很快就转开去,季凝却从中掂对出了探究的意味。
季凝转脸,看向那两名教养嬷嬷。
两名嬷嬷慑于季凝的身份,皆低垂下头。
季凝温声道:“大郎年纪还小,日常起居、饮食还要两位嬷嬷多上些心。”
两名嬷嬷同时愕住。
她们以为季凝会质问,甚至苛责她们。不成想季凝竟是半分责备没有,还对她们语气颇为平和。
这风格,可跟之前那位二太太大不相同啊!
那位二太太啊,就是她身边是奴才,都跋扈得不得了呢!
两个嬷嬷大着胆子抬头,彼此对视了一眼。
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这位少夫人,好像和别的主子不大一样?
两个人接着都垂下眼去,恭顺地说定会尽职尽责,照料好大郎云云。
季凝点了点头,向二人道了声“辛苦”,便让她们散去,各自干各自的营生去。
这位少夫人,竟就这么着放了她们了?
两个嬷嬷都暗自称奇。
眼瞧着少夫人的身影消失了,连跟在她身后的常青和玉篆,也都不见了踪影,两个嬷嬷才真的确认,季凝并没有惩罚她们的打算。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要她们以后尽应尽职责,一心一意地照料大郎便好。
两个嬷嬷也是在侯府里待老成的,怎么会听不懂季凝的意思?
两个人一起悄声退去,心里都不禁将这位少夫人和府里的其他主子做起了比较。
简铭还未回来,简扬此刻还在书房里。
季凝不放心,便吩咐常青道:“大郎那里,你去瞧着些,别委屈了他。”
常青之前被简铭留下,其实就是留待与季凝分派的。
简铭的意思,是怕二太太主仆难为季凝,这一点季凝明白,常青亦明白。
常青跟了简铭许多年,还未见简铭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季凝的吩咐,他自然照办。
“夫人放心,我这便去书房守着,”常青说着,又龇了龇牙,“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找大郎的麻烦!”
有常青守在简扬的身边,季凝略觉放心。
她带了玉篆回到自己的卧房内,方感到腰酸得紧,小腹也觉得酸.涨得慌。
这是月事其间脱不开的反应,尤其她之前还在祠堂里站了那么久。
玉篆看出季凝身体的不适,扶着季凝在榻上歪了。
“姑娘得好生歇一歇,外面的事,还有侯爷呢!”玉篆劝道。
季凝没言语。
侯府里的事,恐怕不是简铭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
过去,季凝未曾深涉的时候,对这常胜侯府中的事便有几分猜想。而今看来,她的那些猜想,未必不是真的。
简铭是个不擅内宅事务的,何况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想把内宅里的事权攥在手里——
准确地说,是老太太想攥着事权,而二太太想夺了事权。
这婆媳两个的关系,看似平和,其实内里大有文章。
季凝是个敏慧的,端看今日祠堂里的一幕,她便看出了些端倪。
她无意争夺内宅中的事权,无论老太太还是二太太,若是相安无事,她们谁乐意管家谁管去,季凝乐见其成。
可是,现实情况却是,府里的情形,没法让季凝安然坐等。
二太太这样的,显然不会安分,以后只怕跳腾得更厉害,惟恐天下不乱的那种。
老太太便是想大事化小,恐也不是每件事皆能照顾得到的。
而且,只看今日之事,二太太的矛头直指简铭。
季凝做不到不理不问——
她怎么能任由旁人针对简铭而无动于衷呢?
无论是为了简铭,还是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啊!
所以,季凝特意打发了常青去守着简扬。
她可不确定,简铭不在的时候,府里还有什么人,敢对简扬如何。
简扬啊……
季凝的脑海之中,又映出了简扬那张倔强的脸。
三个孩子之中,唯有简扬和简铭有三分像。
或许是简琮和歆儿更像他们的母亲,而不大像他们的父亲吧?
既然不像父亲,自然也不会和简铭这个亲叔叔相像。
简铭如简扬那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倔强而细瘦的小小少年?
季凝这样想着,心里对简扬便添了两分怜意。
她坐不住了,撑着身体坐起来。
“让小厨房准备些热汤热饭,还有点心,”季凝吩咐玉篆,“你亲自去,拿食盒装来。”
那孩子指不定从什么时候起,就饿着肚子呢。




继母难为 第97章
“姑娘你饿了?”玉篆听季凝吩咐她去小厨房寻热饭热菜, 忙关切问道。
“不是我,”季凝道,“大郎君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 小孩子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玉篆闻言, 却没急着动。
季凝睨她。
玉篆想了想, 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姑娘, 您瞧他可怜是您的好心。可是……可是这事儿未必就那么简单。”
“你倒瞧出来不简单了?”季凝淡笑。
玉篆见季凝并没往心里去, 有些着急。
近前道:“姑娘, 您瞧今日二太太的样儿……我虽然在祠堂外面, 也约略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就是老太太来了, 都没见她怎么安生呢?而且,姑娘您没看到, 那个史嬷嬷就猫在祠堂门口。后来二太太离开的时候,还冲她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呢!”
二太太给史嬷嬷丢颜眼色的那一幕,季凝怎会看不到?
就是因为史嬷嬷的存在,季凝才不放心地让常青去书房外面守着简扬。
不过,这些季凝可没同玉篆说。
“你又知道!”她嗔向玉篆。
玉篆见季凝不大听得进自己的话, 更急了:“姑娘你想,这侯府里面不止大郎一个小主子,都是侯爷的儿女,二太太为什么巴巴儿地就找大郎君的不是?难道二郎君和大小姐就没淘气了?依我看, 二太太就是存心地寻大郎君的晦气, 二郎君和大小姐只怕她都不敢招惹呢!”
季凝蹙眉,一道眼风横过去:“越说越没规矩了!”
玉篆的话头儿被季凝打断。
她在季凝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 季凝何曾对她说过重话?
玉篆心里登时不舒服起来, 也知道季凝是当真动了些气。
到底季凝是自己的主子, 玉篆只能闭嘴, 心底涌上了委屈之感。
她自问是替季凝打算的,还不是怕季凝对简扬的关心太过,着了二太太的道儿?
季凝喝住了玉篆,见她模样,便叹了一口气。
若是只玉篆与她,玉篆说什么,也都罢了。
可是现下是在这侯府深宅之中,玉篆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养成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坏习惯,也该改改了。
苛责玉篆,季凝心底也是不忍的。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想的什么,我都明白。但有些话,很不该不分场合地说出来。”
玉篆抿唇不语。
季凝见她受教,便语气稍和缓了些:“我既为侯爷之妻,无论侯爷的哪个孩子,名分上都合该认我为主母。大郎如今这么着,便是为了侯爷,我也不能不管不问。”
季凝说着,脸色黯了黯:“我们小的时候,如果多一个人关心我们,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少吃些苦?”
玉篆微愕,实在没料到,季凝竟想到那里去了。
“姑娘……”玉篆动容。
“罢了!你快去小厨房,让他们备些热汤热饭吧!”季凝摆手道。
玉篆只得依命行事。
方走了两步,又被季凝唤住:“你出去的时候,让大郎的身边的嬷嬷来见我。”
玉篆应声退下。
她虽然不知道季凝传那嬷嬷来做什么,却也不敢再多嘴什么了。
玉篆隐隐有一种,她们姑娘是越来越有个主母样儿了。
可是这样的季凝,也让玉篆觉得,很添了几分陌生。
卧房外有粗使的侍女,玉篆是季凝身边的大丫鬟,吩咐下去,就有粗使的侍女马上去传话。
没一会儿,简扬的两名教养嬷嬷之中的一位,便急匆匆地赶了来。
之前季凝没有苛责她们,让她们着实对季凝有些服气的,季凝有吩咐,怎会不赶紧巴巴儿地来?
“我瞧着大郎身上的衣衫都脏了,劳烦你去给大郎取来干净的衣衫。”季凝和颜悦色道。
那嬷嬷忙说不敢,颠颠儿地去了,很快就带了干净的衣衫折返回来。
此时,玉篆也提了食盒回来。
季凝便命她们两个跟着自己,去书房。
书房里的气氛,不大好。
季凝远远就感觉到了。
简铭已经接待过赵王府来送拜帖的人,简单叙话之后,便送了客,紧接着就来到了书房。
简扬倒是听话,老老实实地站在书房里,简铭惯常用的那张书案的前面。
见到他父亲,简扬就紧张起来。
父子两个尚未对话,简扬就已经紧张得身体轻颤了。
书房外面,常青侍立在门口。
显然守在这里这里有一会儿了。
他看到季凝主仆一行,躬身一礼,便向里面通报。
简铭没想到季凝回来书房,愣了愣。
看到季凝身后提着食盒的玉篆,以及捧着简扬的干净衣衫的嬷嬷,简铭了然,心内不由感慨。
“你身子不舒服,该好生歇着的。”简铭温声道。
他还是担心季凝的身体。
“哪里就那般弱呢?”季凝含笑,让玉篆和那嬷嬷把衣衫吃食留下。
“大郎是个懂事的孩子,想来已经知道以后该如何了,”季凝道,“饿坏了他,到底还是侯爷心疼不是?”
简铭的神情有所松动——
简扬做了什么,他已经了解得差不离了。
若说错,其实也不是这孩子的错……简铭皱了皱眉,拧头看儿子。
身上的衣衫脏兮兮的,一张小脸儿也花了;小孩子家也不大会遮掩,虽然还垂着脑袋,已经忍不住去偷瞄那只食盒了。
想到这孩子的身世,简铭的心也软了。
不过,简铭脸上的肃然之色,可分毫没变,蓦地拔高声音:“嗯?”
简扬真饿得狠了,隐隐闻到了食盒里面食物的香气,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两声。
突然听到父亲高声叱问的声音,简扬身躯一抖,慌地收回了偷瞄食盒的眼神,更低地低下了脑袋。
季凝莞尔。
简铭也因为他这副样子,险些气笑。
书房的气氛陡然回温。
简扬觉得,父亲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他壮着胆子偷看简铭,被简铭瞪了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
简铭懒得和他计较,道:“你们母亲心疼你,怕饿坏了你,给你带了吃食。还不快谢过?你平日里是怎么学的礼仪?”
季凝闻言,脸先就一红——
之前简铭对几个孩子介绍自己的时候,还说“这是主母”呢,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你们母亲”了?
她……她才十七岁,就给这么大的孩子做母亲了?
季凝有些难为情,更有些恍惚。
简扬看到季凝带了食盒来的时候,心里面就觉得季凝格外可亲起来,至少比老太太、二太太什么的,瞧着可亲。
此刻却听父亲说季凝是“你们母亲”,简扬的双眸黯淡下去——
他知道的,父亲的正妻,是父亲所有孩子的母亲,是嫡母,就像……就像之前的郑娘子,这是礼法上的应有之意。
1...424344454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