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谁家mm
丑丑和太爷爷亲近,没有娘亲扶着,就爬到外祖父胳膊上面去挂着,见娘亲喊她,才转过头,看了眼那蜡烛道:“火……”
条理分明,口齿清晰,问什么答什么,毅然就是一副已经懂事长大的模样!
比别人家两岁多的孩子也不差!
纪南峥喜得见牙不见眼,又忍不住好奇:“是什么时候会的?怎么激出来的呢?莫非就是昨日那个纵火人?”
之前丑丑会说“狼”,还能说她是做了梦,跟着梦里的念,但现在这么一大串的字,却不是梦里能教的。
纪南峥想到了自己女儿第一次说话。
那时候纪夏秋将近一岁,她娘在院子外洗衣裳,他就在屋里看书,可到了晌午,衣裳还没洗完,她娘还喋喋不休的抱怨孩子昨夜尿被子,纪南峥心虚,昨晚就是他起不来床,没给孩子把尿,孩子才尿的床,他就不敢招媳妇气,可女儿饿得一直拍床,他也饿,不敢叫媳妇,他就使唤女儿,说:“你叫娘,让你娘给咱们做饭。”
纪南峥嘴里这么说,但也没指望一直不会说法的女儿突然会说,便只是顺嘴一提,哪知道食物的力量这么大,女儿突然就振奋了,往外大喊一声:“娘!”
纪南峥当时就惊了,孩子她娘也惊了,两夫妻赶紧吃了午饭,带着女儿到处跟人家炫耀,说他们家孩子会说话了。
女儿当时会说话是受了刺激,现在丑丑突然会说,会不会也是受了刺激,难道是见了贼人从窗外飞过,还朝院子里丢了火把,就被激出了口舌?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纪南峥怀念旧事之余,看丑丑的表情越发慈祥。
他搂着曾外孙女,见了什么都指着让她认。
丑丑一开始还配合,什么“窗”“人”“花”,跟着答应,但过了一会儿她就不耐烦了,撅着嘴巴大喊:“饿!”
纪南峥扑哧一笑,忙让小黎快去厨房端糊糊。
小黎跑得飞快,路过院子时,看到钟自羽正在水井边洗手,也顾不上这是仇人,张口就道:“我妹妹会说话了!”
钟自羽抬头,狐疑的看他一眼。
小黎已经跑走了,边跑边跳,逢人就说“我妹妹会说话了,我妹妹会说话了!”
柳蔚从振奋中回过神来,将女儿托付给外祖父,自己去了前厅。
那里,容棱正在用膳。
柳蔚过去就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硬揪着他问:“怎么不早告诉我?”
丑丑会说话了,这可是大事!
容棱镇定自若的将白瓷碗搁下,拿开她的手,冷声问道:“你也知道着急?”
柳蔚气得直喘气,这人就是小气,昨天让他急了一把,今日就要让她也急一把,这么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一点都没有君子容人之量的男人,自己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嫁?
早知道就……
算了,早知道也没用。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60章做戏做全套
云家祖宅被毁之事,迟了一天,还是落到了皇上案头。
皇上知晓云家这火竟是由六王授命所纵,气得险些晕倒,昨日本还打算将六王葬入皇陵,再追封个谥号,如今这想法也顿时烟消云散。
不止如此,下了早朝,他还马不停蹄的又去了青凰殿。
皇后今晨又犯了病,昨晚她没留皇上过夜,却在后半夜时,觉得呼吸不畅,盗汗发热,愣是撑到清晨,请了太医过来看脉,又开了一剂方子,这才缓缓的睡过去。
青凰殿上下都轻手轻脚的,看到皇上来,珊儿便小声的将此事说了。
皇上忍不住呵斥:“怎不上禀?!”
珊儿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自打柳大夫看诊以来,娘娘这时偶发症的毛病,便有所缓解,眼看着已经近十来天没再起夜梦靥过了,却昨夜安睡前听了一则宫外小报,就郁结于心,这才激了旧痛,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奴婢今早宫门一开,已请人去招云家大老爷与柳大夫进宫,可来回路程不短,现在还没到。”
皇上急忙进了内室,却见床榻之上,病弱的皇后眼眶乌青,眼角朱红,一副刚刚哭过,大病不愈的模样,他心里酸疼,又见皇后虽眉头紧蹙,但已入了深眠,便不做打扰,只招了珊儿问话。
“你说那宫外小报是何意?”
珊儿便道:“是前宫门的小太监连夜来传的,说是娘娘的母家,出了桩大事……”
皇上顿时想到御案上那弹劾六王纵火的奏章,眉头紧蹙:“便是听了那个,发了旧疾的?”
珊儿点头,眼睛也跟着红了:“可怜娘娘吃了那样的苦头,半夜又是呕喉,又是咽血,整个人都被折腾得消瘦一圈儿,前几日好不容易养上的那点肉,可见的就消了下去……”
珊儿说的声泪俱下,哭得皇上也跟着悲恸不已,正想进内室再见见皇后,却听门外有太监唱喊:“贵妃娘娘到——”
宫中妃嫔不少,但贵妃却只有一位。
便见殿外健步如飞的辛贵妃匆匆而来,见皇上竟也在,忙躬身行礼。
皇上想到昨日辛左丞的直谏,对辛贵妃的态度便有些冷,问:“你怎来了?”
辛贵妃也不知听没听出皇上口中的冷淡,只说:“臣妾耳闻娘娘昨夜里犯了恶疾,故此特来探望。”
到底也是贵妃,来看看皇后也是应当,皇上现在正对皇后含有愧疚,也不细想二人平时多有不合,便道:“她还未醒,你只管远远看一眼,在外室磕头便是。”
这么说着,他自己却走近内室,坐到了皇后塌边,握着皇后素白纤细的手指。
辛贵妃隔着帘子看着帝后相合的影子,却没在外室磕头,而是打着帘子,自己走了进去。
皇上抬头,正要斥她无状,却不想辛贵妃走动时声响大,将浅眠的皇后惊醒了。
皇后虚弱的睁开眼,似觉得头疼,先抽出自己在皇上手心的手指,这才撑着身子,要起身请安。
皇上忙按住她,道:“你身子弱,莫要动弹。”
皇后索性就慢慢躺了回去,皇上又想来抓她的手,皇后不着痕迹的避开,抬眼一看,看到了床外的辛贵妃。
辛贵妃忙请了安,又使劲往里探头,想看床幔之内的皇后是否真的旧疾复发,病入膏肓。
皇上瞪了辛贵妃一眼,冷声道:“安也请了,你回吧。”
辛贵妃却伏了伏身,乖顺道:“臣妾既已来了,自没有说一声的功夫便走的道理,娘娘身边没有手脚麻利的人,臣妾愿自请侍疾,服侍娘娘饮药用食。”
皇后是国母,病了由贵妃侍疾也不是没道理的,可皇后前头病重五年,都没招过哪个妃嫔到身边陪伴,应是不想见她们的,皇上想着将辛贵妃赶走。
皇后突然虚弱的开口:“妹妹既然有心,便留下吧。”
皇上一噎。
那边辛贵妃却露出笑容,高高兴兴的端着珊儿捧来的白茶,要给皇后清漱。
辛贵妃亲力亲为,一过去就把床幔掀开,然后看都没看皇上一眼,坐到了皇上前面,又给皇后托着背,要将她稍稍扶起来点。
皇上被她挤开,正是不悦,只得怒气未消的挥袖站在床前!
皇后捉着辛贵妃的手,饮了一口白茶,指尖轻轻按了辛贵妃手背一下。
辛贵妃领悟,回头就对皇上道:“娘娘素面朝天,自是不愿皇上目睹,皇上不若在外殿稍后,臣妾服侍娘娘简漱后,再请皇上进来。”
皇上自喻风流,自然也知道女子羞于在钟爱男子面前蓬头垢面,虽然他的皇后怎样他都不会嫌弃,但女子估计是介意的,便没有多说,先行出去。
他一走,辛贵妃便担心的问皇后:“您这是……”
皇后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改之前病怏怏的模样,利索的撑起半个身子,确定皇上真的走远了,才对辛贵妃道:“本宫不会让那逆贼顺遂,皇上心软,昨夜走时便与本宫说什么,六王纵使有错,但逝者已矣,该彰显仁德,将六王陵墓修与先帝陵群之旁……呸,害我云家祖宅不保,月前又险些将国舅陷入深牢,本宫怎肯让他死后有头有尾,白受皇室供奉!”
辛贵妃这下明白了,也松了口气:“原来是假的,您倒是与臣妾通个气,没得一大早宫里就传您旧疾复发,清儿闻您病重,哭得抽抽噎噎,话都说不全了,直嚷着要来看您,我是不知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的就成了这样,便拦着没让她来误事,先过来瞧瞧,果真是假的……”
皇后坐在床上,又揉了揉眼角,将眼睛揉红了,才说:“没让她来是对的,小孩子家家的,莫吓着她,你出去与皇上说,我哭了一场,现正悲恸,不见他了。”
辛贵妃点头,麻利的跟皇后一顿串供,然后出去就跟皇上掐泪诉说。
柳蔚进殿时,听到的就是辛贵妃洋洋洒洒的声泪俱下,皇后为了做戏做全套,的确让珊儿请了柳蔚进宫,但是却没请云大老爷,也是怕吓着长兄。
柳蔚现在来了,皇上却和辛贵妃正一哭一劝。
珊儿偷偷引着柳蔚进了内殿,一进去,柳蔚就看到皇后搬着小板凳,坐在帘子后面,竖着耳朵听外面皇上和辛贵妃说话,见了柳蔚要请安,还对她比了个“嘘”,又让珊儿另搬了个凳子,放在自己旁边,让柳蔚过来一起听。
柳蔚面无表情被她押着坐下,满耳朵都是辛贵妃哭哭啼啼的说皇后如何病如山倒,又耳闻母族灾事,痛心疾首,悲从中来云云。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61章终于心满意足,不再作妖
柳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没想到皇后是这样的皇后,辛贵妃又是这样的辛贵妃。
平日看着挺端庄清雅的两个人,关键时候这么……
柳蔚心中叹息,正好听到外头辛贵妃哭够了,皇上非说要见皇后,这就要进来。
再看皇后,人家动作倒快,撤了凳子,手长脚长的就爬上了床榻,光睡着还不够,又让珊儿沾了一手清茶,在她额上点水珠,冒充是汗珠。
柳蔚没有演戏天分,珊儿怕她穿帮,将她拉到角落不起眼的地方,这才满面小心的去榻前服侍。
皇上一脸愁思的进来,辛贵妃跟在旁边,要说辛贵妃也是厉害,一到床前,抱着皇后又哭,像是一点不累。
接着柳蔚就眼睁睁看着堂堂一国之君,被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唬得一愣一愣的。
皇后说自己命薄如纸,自小失了父母,由兄嫂抚养,早年得幸嫁于皇家,原以为否极泰来,却不想已是出嫁女儿,却终克着母族,她对不起云家宗亲,对不起在天有灵的父母双亲,说完了再哭一会儿,辛贵妃就接话了。
辛贵妃也张口就来,先说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没有命薄一说,自是长命百岁,又说云家灾祸与天无关,实属人为。最后又诅咒六王,说云家乃是行善大家,能对如此大善之人施以毒手,也不知六王下了黄泉会不会让阎王勾舌头,炸油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皇上被这二人说的颇烦,有心想劝皇后不要过虑过忧,又想呵斥辛贵妃骂六王的行为,人都死了,总要顾忌点皇家颜面!
但他一个人说不过两张嘴!
皇后和辛贵妃又是先有预谋,他临时辩论,加上本就心虚理亏,竟张口结舌,最后只能看着二人口若悬河,自己却低头自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其实,反正人都死了,六王又谋逆造反,不可饶恕,追封本也是虚名,他心里念着亲情,记着这个弟弟也就够了,不虚得非要为他迁陵入宗,就算在外面盖墓,他保证给六王修个大大的官墓,这不也够表心意了?
皇上自己给自己洗了脑,越想越觉得为了一个过世的弟弟与皇后生分没必要,况且他的母后也是云家的姑母,自己与云家也有旧亲,云家又素有民望,他没必要为了臭名昭著的六王,再跟云家的表亲为难。
皇上想通这些,便对皇后说,会给她个交代,又说自己当年迎娶之日,既提了要她一生荣宠,不受委屈,便会说到做到,定不做那负心之人。
皇上把自己吹了一波,为了安皇后的心,也不耽搁,这就要去招人拟旨。
皇后却还不肯放过,吸吸鼻子,又开始自怨自艾:“六王原受皇恩,麾下兵将成百上千。臣妾母族虚零,早年先帝还在时,倒是提过遵循祖例,为长兄冠侯加勋,可我那不成器的兄长无意入朝,竟生生拒了这天大恩赐,到头来,一闲散富户,规行矩步,来往之地皆是平民百姓,不及伯侯家出入伺伴,前呼后拥,宅邸更如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皇后这一串暗示,皇上与她夫妻多年哪会不懂,便当场应下:“皇后说的是,国舅本为皇亲,即便拒了先帝大恩,也不该与世俗同流,朕同并下令,还云家该有之恩。贵妃既言云家行善百年,便取字为善,也合情合理,至于六王原先的麾兵,兵部自会清领,不会叫这等子佞将,再扰天下安宁。”
皇上说干就干,走的时候,皇后终于心满意足,不再作妖。
柳蔚满脸佩服,真心实意的上前拱手称道:“娘娘果真蕙质兰心,才貌双全。”
皇后一笑,拉她坐到床边:“你也取笑本宫,幸而皇上这会儿心中还有本宫,才好将本宫之言听进耳里,再过两年……”皇后视线转向辛贵妃:“怕是再有这样的事,本宫又哭又闹,也不管用了,只得劳烦旁人了。”
辛贵妃看出皇后之意,撇撇嘴道:“娘娘说笑,昨夜皇上自青凰殿离开,亦是没去常缘殿,想来对臣妾也是多有厌弃,就连方才……唉,不提也罢……”
皇后知道,皇上因为左丞,会冷辛贵妃一阵儿。
她上下打量辛贵妃,却没从辛贵妃的表情里看出多少失落,不禁挑眉:“便是皇上不来,想来妹妹也多有招数,能招揽圣心。”
辛贵妃忍不住叹了口气:“以往心中念着皇恩,是想着这深宫大院,离了皇上,臣妾又算得了什么,如今既得娘娘照拂,又何必再使那些小计小谋,反倒累了自己,有那闲心,不若领着文清多读诗书,闲暇之余,再画上两朵花钿,说起来,臣妾见御花园那株三色茶花似要开了,有了些许心思,想画一朵三色花钿,不知样式好不好,不若臣妾画出来,请娘娘赏鉴?”
皇后听了也有些意动,问:“三色花钿,会不会太过繁复,反显杂乱?”
辛贵妃叫珊儿去准备笔墨,道:“不会,用轻暖相合的颜色便是……”
两人有商有量的,就开始画花样子。
柳蔚在旁边坐着,看她们刚刚还在说皇上,聊什么圣宠,突然就转到花钿上,有点没反应过来,就问皇后:“娘娘,还要诊脉吗?”
皇后满脑子都是花钿,哪里顾得上其他,挥手道:“一会儿诊,你也过来看看,这是梅花样子吗?梅花作三色,是不是不合情理?”
辛贵妃用笔尾端杵了杵自己的下巴,纳闷道:“您怎会看成是梅花,这是红茶……”
皇后“啧”了声,拿过辛贵妃的笔,道:“你这手艺也太差了,茶花哪里是这个样子,分明是这样……”
皇后信手拈来,还真画了朵活色生香的红艳茶株。
辛贵妃叹为观止,不禁夸道:“画得真好,娘娘也学过画画儿?那您若是得空,可否让清儿跟着您也学学……”
皇后谦虚道:“现在手生了,早些年喜欢画,那会儿又爱写诗,又爱画画儿,尽是雅趣儿……”
两人有说有笑,柳蔚觉得这里没自己事了,又怕她们真的研究出什么三个颜色的花钿,要在她脸上做实验,忙趁机请退。
却在这时,相夫人云氏竟进了宫。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62章手上一抖,险些把丑丑扔出去
云氏以前是日日进宫,但从前阵子开始,却不见踪影。
柳蔚问过一次,皇后说云氏家中有事,柳蔚便没细问,但这次见云氏,柳蔚才知,云氏竟是离了京,昨日才归。
云氏进去与皇后请了安,看辛贵妃也在,有些惊讶,又看两位一门心思都在化妆,便没打扰,出来却是拉着柳蔚的手,细细的问她自己不在的时候,皇后的病情如何。
云氏待皇后的确忠心,柳蔚便将现在的治疗进程跟她说了一下,让她心里有个数。
云氏听着,待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察觉自己或是耽误柳大夫太多时间了,忙问她是不是要走?
柳蔚听着内殿时不时传出的嬉闹声,又眼看着辛贵妃心血来潮,要弄七彩花钿,还吩咐下人准备颜料,她寒毛直竖,急忙点头,说自己出宫还有事。
云氏便说送她,正好相府的车马就停在宫门外,马车上还有她离京一趟,给云家带的礼物,原是打算晚上出宫后再亲自送去,现在遇到柳蔚了,就直接给她了。
青凰殿的小轿子将二人送到禁宫门前。
云氏亲自从自家的车厢里,拿出一个大包袱,塞给柳蔚,还笑着说,这是最厚的一份。
云氏在柳蔚这份礼上的确是下了功夫的。
柳蔚想说,自己不收礼也会好好给皇后治病,但云氏一番心意,又说只是一些随行的特产,并不贵重,柳蔚便没什么心理负担,笑着接了。
之后柳蔚上了云家的马车。
云氏乘着小轿又回了青凰殿。
马车上,柳蔚打开了那个包袱,才知道云氏所谓的不贵重,是打了引号的。
两个大锦盒,一盒翡翠玉石,一本诗书册。
金银珠宝倒好说,但这本诗书册,柳蔚却不好评估价值。
将东西带回府,把金银珠宝单独放置,柳蔚就带着那本叫《致知列文之说十数授赏》的诗册给外祖父品鉴。
纪南峥本来在教丑丑念书,看到那本递过来的诗册,却手上一抖,险些把丑丑扔出去。
柳蔚看老人家哆嗦,不知他怎么了,忙将丑丑抱开,要给外祖父探脉。
纪南峥却不理她,只管抽走她手里的书,还特地擦了擦掌心,才战战兢兢的将诗册翻开第一页。
刚看两行,他就控制不住了,结结巴巴的指着书,又指着柳蔚,又指着书,话都说不清。
柳蔚被他吓到了,一边给外祖父拍背,一边小心翼翼的问:“这书是什么?”
纪南峥激动万分:“古儒有言,正心、诚意、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中格物致知,为当圣者尤为推崇,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於物者,是致知也,是知之至也……”
“等等……”柳蔚看外祖父滔滔不绝,忙叫停他,指着那诗册:“格物致知,又与此籍有何干?”
“何干?”纪南峥登时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外孙女:“仙燕二帝青宗在位时,大学士肖晔曾于万山寺上宝居亲书九诗六词品格物大论,赞其究物而知至意明之道……”
柳蔚插嘴:“哦,先朝大学士所书啊?”
纪南峥一拍桌子,重哼一声:“你可知肖大学士是位何等受人尊敬的圣人?你这本书正是当年肖大学士编撰授赏册时的成册抄录!”
柳蔚哪里知道什么大学士,她都不学仙燕历史的,她盯着那本诗册,想拿过来自己翻两页。
爪子刚探过去,就被外祖父一拍,冷声问:“你洗手了吗?”
柳蔚:“……”
又不是什么传世名作,看之前还得洗手?
而且这又不是那位肖大学士的真迹,只是翻抄而已,至于这么宝贝吗?
纪南峥告诉她,还真就这么宝贝了!
“肖老先生致仕后便常居万山寺,可叹一场大火,将寺中典籍,包括老先生诸多手稿,烧得灰飞烟灭,就连老先生也在那场大火中吸了烟气,呛了咽喉,过后三年,便郁郁而终。朝廷为纪念老先生,特命其后人,将其手稿文书刻为大册,青史留名,而这本《致知列文之说十数授赏》却不在其中,听说是因为残缺不全,不好成册,但肖大学士的遗孀,却不忍他末年才华落寞,单独为其收拢撰册,只是发印有量,总共也就三十本。时过境迁,现在此书还存世的只余一本,那孤本正放在翰林衙门里,谁也取走不得,早年我也去抄录过一份,但的确破损太多,词不成句,心中大为遗憾,可,你现在给我这本,却是完整的!想来必是民间还有留本,且是比宫中收录的那本更完整!故此,此书虽为抄录,但其价值却不可估量!”
外祖父科普得这么卖力,柳蔚也知晓了此书珍贵,但她不知,云氏送这么一本书给她做什么?
晚上容棱回来时,柳蔚就把这件事说了,容棱听完却是了然。
“对症下药,方为正道,你瞧不透?”
柳蔚蹙眉:“两盒重礼,一盒珠宝,该是给我备的,一盒书册,应是想借花献佛,送给外祖父的。但相夫人与外祖父又不相识,好好的为何要送如此贵重之物?”
容棱不怎么上心:“明日问问便是。”
柳蔚也觉得,就凭着这本书,明日怎么也得登门道谢一番,便先将此事放下。
第二日。
柳蔚拿着书,在外祖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门。
云氏一大早也要出门,准备进宫,却在大门口撞上正赶来的柳蔚,愣了一下,便将人迎进了前厅。
柳蔚也不废话,直接将书拿出来,直言推拒,说昨日不知此书价值,贸然收了,今日是来诚心归还的。
云氏闻言,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急问:“可是此书有何不妥?怪我心软不忍,随意听信那些山民上言……”
柳蔚听出这话里还有其他,不禁追问:“山民?夫人是说,这书是山野乡民给您的?”
云氏点头,满脸后悔:“此番我离京,正是相爷家中一位堂兄过世,那位堂兄于相爷早年有恩,如今过了世,相爷悲痛欲绝,特向朝中告假,携我同回乡里。虽西北之地贫瘠荒芜,但堂兄一家过得倒也还算富足,知晓我们过去,门下便收罗贵礼上呈,这本书就夹在其中,却是言明,此书并非呈献相爷,而是想借相爷之手,将书送于前圣太师太傅纪老先生,书收上来相爷也没开过,我倒是看过两页,也不晓好坏,只是那上呈书册的乡绅也属宗家亲眷,我便不好推诿,心想正巧与你相识,便将书夹着那些薄礼,让你一道带回去,哪知,你竟隔日就来还,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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