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谁家mm
柳蔚又想到小黎,沉默一下,同意了。
……
三个时辰后,天际蒙蒙亮时,容棱回到了清宅。
床上睡不安稳的柳蔚第一时间醒了,容棱轻手轻脚放下手里的长剑,背对着床榻正要换衣服,却听背后传来声响。
他回头看了眼,见柳蔚正坐起来,便顺手点起了桌上的烛台。
柳蔚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皱起了眉。
容棱将外杉脱了,提着烛台,走到床边。
柳蔚看到他下巴处有一撇红色,伸手去摸,摸到一点血。
容棱见状,握着她的指尖,用掌心将那血迹擦掉,道:“别人的,出了些意外。”
柳蔚问:“你去哪儿了?”
“孟府。”容棱说着,又补充:“史府。”
孟奇的狐朋狗友中,有个叫史惬的,与孟奇相同,史惬也是太府监生,但不同的是,他不是荫监。
“亭江州正五品奉直大夫,一个虚职,史惬是万立保荐入京的。”
史惬的父亲是万立麾下的地方文官,但万立对他诸多照拂,不止亲自上书保荐他的儿子入太府进读,还将原本不握实权的史大夫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柳蔚原本以为孟奇的案子,只是一桩突如其来的意外,但现在看来,这背后竟然还有阴谋的痕迹?
“万立已经是阶下囚了,他还有这个本事?”
自打万立落罪,亭江州官员大清洗,奉直大夫这种散官,挂钩的是吏部,并不在清洗范围内,但柳蔚倒是偶然听容棱提过,那史大夫以前在京里,好像在国库当差的,按照柳蔚的说法,这是个国家级的会计人才,万立欺上瞒下,贪赃枉法,中间过渡的金银,极有可能正是通的这位史大夫的手。
柳蔚也跟容棱提过一嘴,容棱说千孟尧早就发现了,并且趁着万立兵败如山倒,千孟尧有意赶在抄家之前,先挖空万立私产,因此他们留下了这个奉直大夫,想从他这里寻找突破口,将万立的动产,不动产左手转右手,都拨到自己这儿来。
原本这件事属于另一个范畴,并且千孟尧的人,在亭江州已经控制住了史大夫,可没想到,京城里的史惬,竟然牵扯进了孟奇的死亡案。
“你去史府做什么?”柳蔚问。
“一开始觉着名字耳熟,便去看一眼,后来,的确有发现。”
柳蔚打起精神盯着他。
“主张孟奇调戏李玉儿的,正是史惬。”
这个答案里蕴藏的内容可谓不小,史惬是无意为之,还是早有预谋?
他知道小黎是谁吗?若是不知道,倒是好说,若是知道,一开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想让孟奇与小黎发生冲突?那他是想借孟奇的手,伤害小黎,还是知道小黎身手了得,想用小黎的手,去伤害孟奇?
那么孟奇的死亡在他预料之内吗?孟奇的死与他有关吗?若是在,是他造成孟奇直接死亡的吗?若是不在,现在事情发酵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又打算怎么收场?
无数问题盘在舌尖,容棱看出柳蔚着急,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我与他发生了打斗。”
打斗?
这个词有意思了。
“你潜入史府,被他发现?你对他动手,他还手了?”
容棱点头。
柳蔚不可谓不惊,一个太府监生,一个十年寒窗的读书人,竟然身怀非常不错的武艺?虽然从容棱下颚溅到的那点血来看,他的身手也不高,但在发现有人潜入自己身边后,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反抗,足以说明,史惬对自己的本事,是有一定信心的?
“你杀了他?”柳蔚瞪着眼睛问。
容棱摇头:“刺了一剑,肩膀。”而后又强调:“他的剑。”
也就是说,史惬不止攻击了容棱,还用了武器。
他的身边常备武器。
这是一个读书人会做的事吗?
柳蔚陷入思考,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早放松心态,是完全错误的行为,如果这背后有一个针对于她所特制的阴谋,那明日的提审,必然不会如她认为的那么轻松。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77章就是这个意思
另一边。
“确定没有遗失机要文书?文案房与议政房都查清了?地牢呢?死刑房查过没有?确定并无恶犯脱逃?”
刑部侍郎杜岷英按着自个儿的眉宇,在下属役卫呈上的种种清单名册中反复验查,片刻后,他才将名册反扣在桌上,抬首看着自己麾下的提审司。
“东西、人,都没丢,满衙役卫却于半夜不明因果的晕厥整整一个时辰,你认为这里头没有半点问题?厨房查了吗?昨夜的宵夜是谁做的,帮工是谁?”
提审司满头大汗,咬着牙道:“已经查过了,夜班役卫的宵夜时辰一般都在后半夜,但出事的时辰,却是前半夜,宵夜根本还未起炉,他们晕厥,也并非口服迷药……”
“那这事就算了?”啪一声,杜岷英将整叠名册摔在桌上,满面火气的怒瞪提审司。
提审司脖子缩得跟鹌鹑似的,颤颤巍巍的解释:“下面的人还在排查,因为不晓得对方目的,所以提审地牢部分刑犯……”
杜岷英听到这里,眉毛轻皱了一下,问:“这两日排审目册给我。”
提审司忙从旁边一摞文书中,抽出排审册,恭恭敬敬的双手供上。
杜岷英沉着脸看了一遍,音色很低:“未来三日,总开四堂,今日排着的,是孟奇那桩案子?”
提审司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孟奇的案子!尚书大人亲自吩咐的,说就今天开堂!”
“嫌犯呢?”
“在地牢里好端端的,是个小孩儿,属下亲自查过,没有翻狱越狱的痕迹。”
杜岷英抬起头,深邃多疑的双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冰窖呢?孟奇的尸首也好端端的?”
提审司继续点头:“冰窖的门锁都安然无恙,孟奇的尸首也和放进去时一样。”
杜岷英霍然起身,捏着那排审单,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招仵作,将未来三日排审名册中涉及的案情遗体通查,孟奇的优先,你盯着他查,确定所有尸首无任何人为破坏痕迹。半个时辰后,我要知道结果。”
提审司连忙答应下来,风一般的急切跑走。
提审司离开后,杜岷英拿着排审单直接去了尚书大人的案房,推门后,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他沉着脸问路过的小兵:“杨大人呢?”
小兵指着前衙小厅:“巡按府庄检察吏过来了,杨大人正在待客。”
杜岷英眉头皱的很紧:“巡按府的跑来刑部凑什么热闹?又是万立的事儿?”
小兵摇头:“尚书大人做主将交接使纪大人送到巡按府后,巡按府近一个月没来打搅咱们了,今个儿不知怎么的,庄检察吏大清早就过来了,纪大人也来了,但听那话,又没提万府尹,倒像是来……”
“来什么?”
“……串门。”
“……”
杜岷英问:“你说纪淳冬也来了,也在前衙?”
小兵点头。
杜岷英大步流星,转身离开。
抵达前衙时,杜岷英就听到厅里传出爽朗开阔的笑声,他面色深沉,快步走进去,迎面对上的,就是他那顶头上司,杨尚书如蒙大赦的脸。
“岷英来了,都排查清楚了?丢了什么?”
杜岷英先向老态龙钟的杨尚书行了礼,又抬眉看了眼对坐的庄常与他的昔日同僚纪淳冬,对杨尚书道:“衙门暂时并未发现贵重物遗失,下官正叫人继续排查地牢,对方来者不善,动静又如此大,下官怀疑,与最近正要开堂的几大案要案有关。”
杨尚书慈眉善目的点点头,又对对面的庄检察吏道:“岷英很能干,虽然年轻,但处事干练,有魄力,我这一把年纪,多数时候,还得仰仗这些年轻人。”
庄常富态的脸上也带着和煦的笑,恭维道:“杨尚书还年轻,哪里就说这么丧气的话了。”
杨尚书摆摆手:“别尽捡好听的哄我,我这老骨头自己清楚,对了,前个儿进宫,皇上赏了我一盒雨前龙井,在案房里,我拿来给你尝尝?”
“哦?那可是好东西。”庄常馋的笑弯了眼。
杨尚书抬起两根手指,对他点了点,失笑道:“你啊你,走吧。”
说着,杨尚书率先起身,往门外走时,路过杜岷英身边,看到他手里还捏着排审单,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交给你办我放心,无须上禀了,你看着处理就是。”
杜岷英低垂着头,恭敬的应下。
那边庄常也走了过来,与笑眯眯的杨尚书并肩,临走前他也看了眼杜岷英手里的东西,但却被杜岷英及时反扣,挡住了他的视线。
两个“老人家”走了后,厅里便剩下两个年轻人。
杜岷英方才的冷峻生硬,在面对纪淳冬时,稍微松缓了一些,他上前拍了下纪淳冬的肩膀,在他旁边坐下,问:“那笑弥勒大清早把你拉来干什么?万立案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刑部左侍郎杜岷英,年轻精明,当年是以武状元入仕,与同期出堂的纪淳冬是多年旧友,算是同僚。
只是后来纪淳冬被调地方,杜岷英与他的联系便少了,最近纪淳冬与巡按府联查震惊一时的亭江州府尹贪污结党案,又回到了京城,两位老朋友偶尔也会约出来喝口酒,谈谈公事上的烦恼。
纪淳冬人高马大,杜岷英却比较斯文,早些年杜岷英也有些捍名,但被杨尚书提拔成最年轻的刑部侍郎后,他就收敛了不少,现在说话办事,都带了些文人的官僚作风,倒显得纪淳冬这个纯粹的武将,有些粗鲁。
两人都是老交情了,纪淳冬也不跟他隐瞒,直接就道:“你今日要开堂的那桩案子,孟奇那个,嫌犯是我侄孙。”
杜岷英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他石破天惊的,突然认了个亲。
“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纪淳冬瞥了杜岷英一眼,见他愣愣的表情中,带着浸淫官场多年而隐含的审视,吐了口气道:“之前没想跟你说,怕你有顾虑,今天提,也是我有私心,一会儿开了堂,别动刑,算看在我的份上。”
杜岷英沉吟了足足半刻,才嗤笑一声道:“那个嫌犯,这两天来打招呼的人可不少,杨尚书都答应不动刑,你又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78章身穿白色囚服,个头矮小
纪淳冬瞥他一眼:“因为我了解你,上面越是压制,你越是反弹。越是让你不许动刑,你越是要在提审时把人打得皮开肉绽,挫他的威风,但这事儿我没跟你开玩笑,那是我侄孙,你要敢伤他,咱俩没完。”
杜岷英将身子靠在略硬的红木圈椅上,姿态有些悠哉:“既然了解我,你就该知道,我从不乱打犯人……”
“得了吧。”纪淳冬道:“刑部什么手段,我还不清楚,黑到家了。”
“欸你这人……”杜岷英公正开明的形象装不下去了,责备似的瞪了纪淳冬一眼,道:“行吧,孙子都喊出来了,我就给你个面子,先听证据,若是最后查出他真杀了人,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板子都免不了,你清楚的。”
纪淳冬沉沉的问:“会验尸吗?”
“验啊,不验清楚,怎么知道死因。”
“那就好好验。”纪淳冬起身道:“验不好,就找外援,庄检察吏就是给你们杨尚书推荐人才的,西进县那起连环凶杀案知道吧,那个仵作,就有本事,不过我提前跟你说,那仵作,是我侄女。”
杜岷英又呆了一下,半天才缓过劲来:“侄女,侄孙,那他俩什么关系?”
“母子。”
“我看你是找打。”杜岷英一拍桌子,呵斥道:“亲属遇案不回避,还主动凑上去,我要真敢用她,等着被御史弹劾呢?”
纪淳冬诚挚的道:“但她真的很厉害……”
“赶紧闭嘴,再说一句,从这门给我滚出去!”
纪淳冬不吭声了,但大概是担心自己的侄孙,表情并不好。
杜岷英视线在案几上那折叠得严严实实的排审单上一扫而过,想了想,声音很轻的问:“昨晚你在哪儿?”
纪淳冬愣了一下,看着他。
杜岷英抬头敏锐的瞧着他的五官,注意着他每一个表情动作:“刚才你也听到了,昨晚刑部衙门失窃,丢了什么还没查出来,但整个衙门值班役卫都晕了一个时辰,那时候你在哪儿?”
纪淳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哼道:“在巡按衙门写那十万字要命的定罪昭书,怎么,要不要把我也缉下,查查我说的是否属实?”
杜岷英站起身来,平视他的目光,瞳孔很深:“老纪,我这里不搞歪门邪道,你是知道的,别给我动手动脚,要我发现昨晚的事真跟你那小孙子有关,我前头答应的都不作数,该打就打,该罚就罚,别以为是个小孩我就下不去手,你老纪的孙子,我可不敢小看,搞不准他还真有一身了不得的绝世神功。”
二人之间的气流顿时箭弩拔张起来,过了好半晌,门外传来小兵的通禀声,来找杜岷英的。
杜岷英抬步离开,与那小兵一边说,一边穿过前衙回廊。
而小厅里,纪淳冬低垂下头,眼中闪过几缕复杂。
昨晚刑部衙门进人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难道……
想到容棱那小子跟汝降王的关系,纪淳冬不禁担忧,不会真是柳蔚夫妻俩干了什么吧?
孟奇死亡案,定在午时二刻开堂,因为是内部案子,又涉及官场高层,因此堂审不开放民观。
但实际上,真正开审时,周围旁听的人也不少。
国舅府来了几个,汝降王府来了几个,孟少顷府来了几个,左丞府竟然也来了几个,最后加上死皮赖脸的庄检察吏、纪淳冬,还有与案情相关的公衙人员,一下就把平日清清静静的刑部大堂挤得满满当当。
今日的主审是杜侍郎,一个嫉恶如仇,公正廉明的老刑官。
开堂之前,柳蔚就混在国舅府相关人员当中,将那位主坐上位的侍郎大人观察了一遍,察觉到对方在众多刑部高层中,过分年轻的外貌时,她有些愕然,同时又松了口气,年轻人,总比深谙官场的老油条好对付些。
坐在堂对面的庄常,手里捧着个小茶杯,时不时扫向柳蔚几眼,又扭头,与身边的杨尚书交流。
柳蔚注意到庄常看过来的视线,心里感激,她没想到巡按府也会插手进来。
“啪!”惊堂木敲击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将正议论纷纷的众人拉回现实。
“带人犯!”
片刻后,身穿白色囚服,个头矮小,身板消瘦的小男孩儿,在役卫拉拉扯扯的镣铐碰击声中,慢慢走上堂来。
小男孩很老实,规规矩矩的下了跪,粉雕玉琢的脸蛋因为两天的牢狱之灾有些清减,他低垂下头,眼睛没有看任何地方,只专注的盯着自己膝下的地面。
杜侍郎办事忌讳拖沓,在见人犯就位后,便扬了扬下巴,对身侧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应承着亲自带人将冰窖里的孟奇遗体搬出来,旁边还附跟着本案主审仵作。
“掀开布来。”
役卫将尸身上的白布打开,耳边响起细微的啜泣声,杜岷英扫了一眼,发现是孟泰的夫人,他蹙了蹙眉,似是觉得吵。
随即他再次一拍惊堂木,将孟夫人抽抽噎噎的哭声冷硬打断,然后目光不瞬的盯着堂下的小案犯,问:“是你杀的吗?”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定格在身前苍白与青紫交错的尸首上,定了一会儿,说:“不是。”
“有人看见是你杀的,你于京城大街集市东与受害人孟奇发生口角争执,其后演变为身体冲突,最终你将孟奇撞进茶棚,击至呕血,使其当场身亡,难道这些不是事实?”
小男孩缓慢的扬起下巴,往日圆润可爱的双眼,此刻却几乎眯成一条直线,他咬牙盯着堂上那位主审侍郎,舌尖磨着齿缝,深吸口气道:“是事实,但不是事实全部,我是打了他,并且我可以承认自己拥有与受害人相抗衡,甚至超越他的武力值,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死就是由我造成,如果真要定我的罪,请大人拿出更有利的直接证据,证明他身上的致命伤的确由我亲手造成,否则小民难以心服口服。”
杜岷英深吸一口气,深邃的瞳孔中涵盖着任何人都不容忽视的尖锐,他不信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能有这么强的逻辑分辨能力,他现在开始怀疑,昨夜的潜入刑部衙门的人,的确是去了地牢,有人与这个小孩说过什么,有人教这个小孩说这些话!
带着满心满腹的阴谋论,高高在上的杜侍郎侧眸狠瞪了从旁听审的纪淳冬一眼,再回首,对侯立的仵作道:“你说!”
蚀骨溺宠,法医狂妃 第1579章你行,你来!
刑部的仵作是个长相朴实的中年男子,他蹲在尸体面前,指着死者胸口的红色手印,言之凿凿的道:“内损又称内伤,多指由跌、碰、挤、压、踢、打等引起的气、血、脏腑、经络损伤,孟奇的身上含有大量外伤,这些伤势或轻或重,其中最重的,属心口处这一掌,掌力刚猛,大人可看到,伤口边围已发黑变青,这说明,孟奇在死亡时,心肺已处于严重内损状态,也就是说,他正是被这一掌重击,造成心口碎裂,呼吸遏制,命丧黄泉。同时孟奇手脚还有轻微脱臼,后背伤口细密凌乱,这些也确如围观百姓所言,孟奇临死前,的确遭到过大量殴打、冲撞……”
仵作说的清清楚楚,杜岷英微扬着下颚,目光冷锐的盯着那嘴皮子利索的小男孩,挑眉问:“你还有何好说?”
小男孩拧着眉迎视他一眼:“开胸吧。”
杜岷英眯眼。
“不是心口碎裂吗?”小男孩转眸看向那信口雌黄的仵作:“不开胸你就能看出他心口碎裂,你能隔空视物?”
仵作专业能力遭到质疑,有些不高兴:“小孩儿,你误伤人致死,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小男孩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主审大人还没判呢,您就断定我有罪?断定我要求物证呈堂是属于狡辩?那这堂开得还有什么意义?直接拿张认罪书,逼我画押不就成了,屈打成招嘛,我又不是没见过。”
“砰!”杜侍郎的惊堂木再次敲响,打断那口若悬河的小孩的振振有词。
小男孩也的确住嘴了,但在沉默两个呼吸后,他继续说:“不开胸,我不服。”
杜侍郎的额角抽了一下,他冷目扫向一旁的仵作,命令道:“开。”
下首的杨尚书咳嗽一声,适时开口:“若要开尸,是否去后堂较为……”
“当面开,去后堂,谁知道有没有暗箱操作。”小男孩不讲人情的堵人家正二品大员一句,头都没抬。
杨尚书着实为难,今个儿在场的人不少,这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个死人切开,是不是冲击有点大?
杜岷英似没看到杨尚书给他使眼色,身子稍微侧一些,对那仵作重复道:“开。”
仵作也是憋了一肚子气,闻言抬手让役卫送来一把小刀,解开尸体的衣服,朝着胸口就要刺下去。
谁知关键时刻,那小男孩又叫住他:“等一下。”
“又怎么?”仵作不耐烦的瞪他。
小男孩皱眉道:“你的手势不对,这样切下去,重了要刺破心脏,轻了得连切好几下,破坏肌理结构,你到底会不会切?”
仵作这暴脾气,这要不是刑部大堂,他都想一鞋底子盖这熊孩子脸上了。
“我不行,你行,你来!”
“好。”
本只是发泄一句,哪知这小孩竟一口应下,仵作一愣,无辜的看向堂上的主审大人。
杜岷英哪能让嫌疑人碰尸体,他瞥着仵作,声音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的暴躁了:“切!”
仵作又要动手,小男孩再次说:“不专业的验尸结果,我不接受。”
堂下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庄常啄了一口茶水,扭头跟杨尚书道:“他是这个脾气,跟他娘一样,不过如果真让人切坏了内器,是不是更有机会让嫌犯狡辩了?不若还是找个手艺更好的?”
杨尚书老成持重的笑笑:“我不是主审,他才是,看他吧。”
庄常心想,你一个顶头上司,你开口换仵作,区区一个左侍郎还敢拒绝吗?
但话还未说完,就见堂上的杜侍郎似因气愤,一撩袍子,直接走下来。
“本官亲自切,你看仔细了!”
庄常一噎,盯着杨尚书:“杜侍郎还有这本事?”
杨尚书尴尬:“毕竟是武状元出身,早年上过战场,还杀过人,应该,是会的。”语气里,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心虚。
“那这也是两回事。”庄常摇头:“杀人一捅刺个对穿,解尸可是细致活,我还是觉得女人干拿手,那个柳仵作就……”
“嘘,看上面。”
再次举荐失败的庄检察吏噎了一下,轻叹口气,只得继续朝堂前看去,然后,他就看见那杜侍郎还真握着小刀,琢磨着要怎么把尸体劈开。
对,是劈不是切,那抬手的虎劲儿,把所有人都吓住了,多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就给人孟奇扎成刺猬。
不过到底当官年头久了,克制能力比早年好了,杜侍郎左右手试了试,终于还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刀尖,平缓的搁在了孟奇下颚的正下方。
刺了一下,噗嗤,划开了一道口子。
“继续。”小男孩盯着那切口,看杜岷英停住了,催促道:“一气呵成,直接划下来,注意力道,刀尖感觉到阻力就收一点,不能刺破脏器,不能破坏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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