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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阑珊(NP )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夜雨寄北
“抱紧我。”他语气严肃。
黎溪“嗯”了一声,头越过他肩膀,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有一瞬的,她觉得赵凌的身体并不孱弱,甚至还感觉到他身上隐隐传来的暴戾。
霎时,车外传来“…铛…铛…铛…”刀剑相碰的声音,马车的马受到惊吓狂奔而起,车厢剧烈抖动。
黎溪的身体猛地往后倾斜,环抱着赵凌腰部的双手被外力强迫分开,赵凌及时伸手拉住了她,可马车太快,两人手还没握到几秒钟,又分开来,她身体半截已然露在外面,抓着马车的手已经磨破了皮,头被震得也嗡嗡直响。
“是谁要杀我们?”她与赵凌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别人?想到今早他突然带了那么多侍卫出门,他应该是知道了有人会杀他们,而且是不是还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
赵凌并没答她,而是往外挪,想要抓住黎溪的手,但车厢震得太厉害,车速又快,怕来不及救她,只好交待道:“学校是我留给你的心血,如果我死了,你还留在这里,记得无论如何一定要去。”
黎溪大声“嗯”了一声,对赵凌让她去学校的话颇为意外。
她使了力往后看去,赵凌今早上带来的护卫死了大半,蒙着面的匪徒看着比国公府护卫的武功要高出许多。
接着有人大声喊:“快!快!快!世子的马车快要坠入悬崖,赶紧拉住缰绳…快把马杀了!”
千钧之际,赵凌抓住车内固定的木凳子猛地使力倾身往前,一把抓住黎溪拽回了她,黎溪顺势便又重新抱住他,头也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他胸膛。。
这一刻,黎溪感受到赵凌身上十足的暴戾,已经是到了羸弱的身躯也遮盖不住的暴戾。
接着,她感觉身体垂直飞下,与赵凌一同随着马车坠入悬崖。





灯火阑珊(NP ) 113
垂直下落的速度极快,大风在耳旁呼啸,黎溪觉得自己灵魂似出了窍,恍惚中还听见黎斐哑声浅浅叫她。
脸上被树枝刮擦,身上的衣衫也被树干划开了些,身与脚在发抖,出于极大求生的本能,她的手仍是紧紧抱着赵凌,闭着眼不敢往下看。
空白的脑袋里闪过了黎斐,秦钰,孩子,杨正德,周丽,尤瑾容,最后是秦潇。
如果她死,他们一定会很难过。
她摔入谷底,即便秦潇不喜欢她,他也一定会来寻她,他说过他的妻子若是有难,他一定会救她,那是他身为丈夫的责任。
虽说他们还没成亲,可他既然说要娶她,那他就一定会来。他在这个世界里依旧那么有权利,以他的能力,也一定会很快找到她。
赵凌的呼吸急促,眼睛盯着下方,怕黎溪受惊过度会突然松手,一只手紧紧抱着她,一只手伺机抓住牢固的树枝,减缓下坠的力道。
在黎溪手加了力抱他、闭着眼脸朝上时,他感受到了怀里姑娘强烈的求生欲与害怕,那只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
骑术、射击、攀登、格斗、野外求生,这些对他们来说都不在话下。
他本以为他与黎溪会摔回去,或者,至少他会摔死回去,却没想这里的悬崖树多,没什么突出的利石,也不是很陡峭,他的体能完全够应付黎溪的体重、应付眼前的一切不利状况。
眼看地面就在眼前,一根树干突然横亘在两人下方,赵凌下意识地想要把黎溪转过他这边,这才发现坠落中的自己根本无力偏离原来的路线,嘴里提醒着黎溪,“下方有树。”话刚说完,发现前方有一块凸出的利石。
黎溪刚往下看,树干便硬生生地穿过两人中间,她猝不及防,被迫松开了赵凌,利石划过她的脚,再触及手臂,来不及感受痛,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赵凌沿着树枝很快跳了下来,快步走到黎溪旁边,此刻她双眸紧闭,上弯的手臂软趴趴贴着太阳穴。展开的白色外衫、脸,还有唇上大半是血。
像是被血染了半边的白色栀子花彩绘图。
半白半红,透着诡异。
他死死盯着她太阳穴上的血,体内血液跟着慢慢沸腾,久远的痛苦记忆开始腐蚀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变得兴奋,身上隐隐散发戾气。
一声嗥叫打破了他的沉吟。
他抬眸往前看。
一只四肢粗壮、尾巴粗长、浑身黑黄相间的大型野犬。
他看了一眼黎溪身上的血,为了不让野犬靠近黎溪,便朝着野犬走了过去。在离野犬还有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不再往前。
野犬上下摇着尾巴、咧着嘴、瞪着眼慢悠悠朝他走近。须臾,它开始左右摇摆着尾巴围着赵凌一只爪轻、一只爪重的行走,观察着赵凌,像是在思考从他身上的哪个地方先撕咬。
赵凌身随着野犬转动,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秋风萧瑟,树叶轻落,几片暂停在了衣襟上。
他头发随着风轻扬,衣袂被风卷起,体内沸腾的血液让他的暴戾充斥着全身。
呼吸开始急促,眼猩红,额头青筋浮现。
紧了紧手上的刀,盯着犬的眼睛。
野犬嗥叫两声,猛地朝他扑来。
头顶瞬间被黑影笼罩,记忆回到了六岁那年。
他一年级,父亲刚刚上任重要职位,成为调查一起重大案件的负责人。
之后他的生活开始有了变化,接送他上学的车里不再只有司机一人,而是多了两位带枪的保镖。家里人出行也不再只带着阿姨,父亲要他们不管去到哪里,身后必须都得跟着保镖。
他知道一定是因为父亲的工作上遇到了棘手不要命的犯罪分子。
“赵家的祖根在那里扎着,一般人并不敢动赵家人。”母亲柔声对他说。是在安慰他不用太害怕。
母亲也是赵家人,在赵家祖辈的荫蔽下长大,与父亲是远亲表兄妹,所以她深知赵家人名声在外。
出于谨慎,他还是偷偷藏了把枪在书包底下的暗袋。
他虽才六岁,枪是从五岁开始摸,枪法不好不坏,也完全能够应付突发情况。
某日,司机开车到家里接他去学校,比他小一岁的堂弟赵律前晚刚好在他家住着,赵律便让家里的司机不用再过来,说跟着他一起坐他的车去到学校。
他与赵律读的是一贯制贵族学校,幼儿园与小学地址也在一起,只隔了一个门。
出门时天飘起小雨,母亲怕两人会冷,特意让他们多穿了一件薄外套。
他的外套是白色的,赵律的外套是浅蓝色的。
他冷着脸对母亲说:“我不喜欢白色衣服。”
母亲眼里带着宠溺,帮他整理衣领,笑着说:“你气质适合穿白色,小律适合穿浅蓝色,这样才衬得你们更矜贵。”
他撇着嘴,不满地与赵律上了车。
母亲摇着手,笑着和他们说拜拜。
两个人开始讨论昨晚上一起玩的游戏如何攻关,如何升级打怪。
正聊得欢快,赵律突然低头难过说:“哥,我爸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我有点想他。我妈每次总让我看我爸的照片解相思。可是看照片能解相思的话,那人们干嘛还要千里迢迢见面。你说我们赵家做这行业是不是很危险?”
他望着赵律,能从他眼里看出思念与纠结、看出与他年龄不符的成熟与忧郁。不是只有赵律见不到父亲,他与父亲也许久未见面,“我也很久…”
窗户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赵律倒在他双膝上。
一旁的保镖匆忙把他的头压下,街上传来人们刺耳的尖叫声。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他侧目看向赵律,他的太阳穴、口鼻献血潺潺流出,最后滴落在他白色的衣服上,晕染开来,像是在他白色的衣服上绽开朵朵刺目的带刺红玫瑰。
眼中满是殷红,开始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地跳,血管中的血液慢慢沸腾。
他开始做起噩梦,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偶尔还会变得暴戾,想要发泄体内莫名而来的狂暴。他不再穿白色衣服,只穿灰黑色甚至黑色能遮盖红色液体的深色衣服。
梦里无数次回到那日的场景。
赵家开始请着名的心理医生来开导他,但他依旧沉默不语,开始反复发烧。
他知道,杀手本是要杀他。如果赵律那日坐的不是他的车,那死的人一定是他。
他开始强迫自己像个没事人,强迫自己出门上学。所有的人都夸他心性非同寻常,不愧是赵家大公子。同时也赞叹心理医生名非虚传,让他在短短数日恢复如常。
只有他知道,他在等待时机。
某日父亲回家后,终于让他去书房,说已经把杀赵律的凶手抓住,就关在赵家地库。
而后又在他手上放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刀,“你还小,人无完人。暴戾,理智,脆弱叁者可以并存。你应该向你秦潇哥学习。他像你这样大的时候,曾被绑架,亲眼看着自己奶奶死在自己眼前。但他并不像你这样脆弱,被解救当日依旧如常上学,在他身上看不出一丝戾气与脆弱。我们都以为是他过于害怕所以才会没有反应,秦家帮他请心理医生,他直截了当拒绝。在你秦叔叔把绑架犯抓住后,他对你秦叔叔说想和杀人犯单独相处一小时。等他从房间出来时,他的双手与衣服沾满了血。我与你秦叔叔到房中一看,屋内血腥味呛鼻,画面惨不忍睹。杀人犯手臂上的肉被他一片片割下,又把鲜红生肉喂到杀人犯嘴里,狠辣程度与心理素质不亚于成年人。他对我和你秦叔叔说,手刃仇人,才能战胜自我,这是法律与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帮不了我的。”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历来长子长孙均不易。即有家族重任在身,还要做好亲人与自己死于非命的准备。我们赵家男儿,也不比任何人差。”
在第二日放学后,管家便领着他去了赵家地库。
里面两个男人瘫软倒在地上。
“精瘦黝黑男人是打死二公子的枪手,用双眼瞄准射击的二公子。另外一个是主谋。”管家说。
他朝那个皮肤白皙,身材适中,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走去,刀在男人白皙的脸上慢慢划过至脖子,血珠渗出。
看着男人献血沿着脸庞往下流,他变得兴奋,血液开始沸腾,身体里的暴戾感不受控制袭来。
想起赵律死不瞑目的样子,想起他七窍流血。
刀猛地朝男人右眼珠刺入,血溅射在他脸色,男人猝不及防“啊”的一声,赵凌体内的猛兽似被男人的疼痛声叫醒。
他的理智与脆弱此刻全无。
朝枪手走去,锋利的刀尖抵在了枪手的太阳穴上,男人身有些发抖,但丝毫不打算向他求饶。
深吸一口,猛地一刺,男人太阳穴里的血喷溅在他手上。




灯火阑珊(NP ) 114
空气中传来檀香味,朦胧视线里是黄白色墙壁,视线下移,输液袋上写着葡萄糖。再往下便是氧气机,侧头往右边看,黎斐正满眼担忧地看着她,秦钰与尤瑾容、魏殷站在黎斐旁边,也满眼担忧看着她。
几人面色憔悴,眼下乌黑,还都穿着居家服。见她开眼看他们,脸上的愁眉纷纷舒展开。
“小溪”
“溪溪”
黎溪被他们叫得浑身不自在,“我…晕了多久…”声音虚弱。除了头有些痛,身上倒是没什么疼痛感。
“半个月了。”黎斐柔声说,“喝点粥吗?哥哥喂你。”
“嗯。”她点点头。突然想起与赵凌一起坠崖的事,惊吓坐起。输液管因她过于激烈的举动在摆动。
几人被她的动作吓一跳。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大家异口同声。
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黎溪定了定气,“赵凌怎么样了?他没事吧?我先过去看看他,毕竟他救了我一命。”
四人面露诡异,魏殷与秦钰、尤瑾容叁人眼睛看了看对方,黎溪怎么会知道赵凌的名字?而且听她叫起赵凌的名字似乎叫得很顺,仿佛两人认识很久的熟人。
“小溪,你躺了那么久,走路肯定会头晕,我扶你过去。”秦钰说。
黎溪看了看黎斐,“我哥在,有他扶我就够了。”环顾一圈,发现杨正德与周丽、孩子都不在,“我爸妈和孩子呢?”
“他们陪着我们的孩子在房间里睡着,房门隔着音,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放心吧,我们的孩子很好。”秦钰说。
另外叁人听见秦钰话里总强调说他们的孩子,皱了皱眉。
魏殷倒了杯水过来,塞在秦钰怀里,秦钰皱眉看他,他侧抬头望着天花板不作声。
黎溪接过秦钰给自己的水,喝了几口。
尤瑾容皱了皱眉,这里的人是不是忘了他才是黎溪的男朋友,“她有需要,该是我这个男朋友来。”尤瑾容推开秦钰和魏殷。
黎溪无奈地看向尤瑾容,他眼里醋意藏都藏不住,“哥,那让小容哥扶我过去吧。”
黎斐轻唔一声,站到一旁。
尤瑾容扶着她,黎斐拿着输液吊架。几人就着她的步子朝赵凌的病房走去。
这么多人跟着自己,黎溪浑身不自在,“让我哥和小容哥陪我过去就行。”
秦钰笑着说:“我也过去看看赵凌哥。”便推着魏殷,让他回去。
魏殷拍掉秦钰的手,“我也刚好要去看看赵凌。”
黎溪看了看他们两个,她也没权利剥夺他们去看赵凌的权利。
“小玥姐,赵凌哥怎么样了?”
赵歆玥听见秦钰的声音,回头看去,见黎溪与几位帅哥一起走来。她没去过那边病房,一直不知道那边的姑娘长什么样。现在看到她的样子,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皱了皱眉,又微微笑。
黎溪认出了眼前的姑娘是尤瑾容的未婚妻,尤嫣给她看的照片中,她深情吻着尤瑾容的那张照片,令她记忆犹新。
尤瑾容真怕黎溪误会他与赵歆玥的照片,在她耳边低语,“我只碰过你一个人,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声音低得刚好只有他与黎溪能听见。
黎溪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扑在自己耳上,有些痒,便侧头看他,想告诉他,她没有误会他,她相信他。
两人唇瓣不期而遇。
怀念的柔软触感突然擦过他的唇瓣,鼻息相触,尤瑾容喉咙忍不住吞咽,控制住自己想吻她的念头。
旁边叁个男人神色各异,眼底隐有怒意。
魏殷推开尤瑾容。
尤瑾容一颗心都放在黎溪身上,被魏殷一推搡,趔趄退后一步。
“我来扶她,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狼。”魏殷说。他告诉自己,他不喜欢黎溪,也不是不想继续报仇,只是看见她病刚好,一个个的对她都虎视眈眈。她不把病养好,没有个好身体,他还怎么找她报仇,怎么折磨她。
黎溪见魏殷过来抓她,下意识缩了缩身体,但见他推了一把尤瑾容,有些气,朝尤瑾容问,“小容哥,你没事吧?”
“他是肉做的,不是纸糊的。”魏殷胸中憋着一股气。
尤瑾容笑着摇摇头。
黎斐把她拥入怀里,“溪溪,我扶你到凳子上坐下。”
因为是黎溪亲哥,秦钰与魏殷两人便不敢上前推开黎斐,怕黎溪生气,只能眼巴巴看着眼前的两兄妹。
赵歆玥看着眼前五个人。从黎溪出车祸起,这几个男人同吃同睡,现在又暗中吃醋,她已经见怪不怪。不管是几个女人抢一个男人,还是几个男人抢一个女人,本质都一样。耍心计,暗中较劲,比谁足智多谋,不动声色踩对方,如果可以,最好是能把对方悄无声息弄死,然后再装成自己才是那个受害人。只是她无法想象黎溪在这几人的攻势下,真的不会受伤吗?她真的了解这些男人的秉性吗?
黎溪看着躺在床上、嘴唇没有血色的赵凌,想起他说给自己筹办的学校,他以为她会留在那个世界。却没想,是他留在了那个世界。她现在已经回来,他还没回。可她要怎么帮他呢?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掉下来应该是没死的,可怎么就回来了?难道是其实自己死了,赵凌没死,所以她回来了,赵凌没回?
“你们过去吧,我爸妈准备来了。”赵歆玥说。因赵凌被黎溪牵连,她恨黎溪,更不用说赵丽媤。
黎溪知道赵凌的父母这个时候肯定不愿见自己,为了不让他们添堵,道了声谢后,回了自己病房。
想去房里看看杨正德夫妇与孩子,头突然痛得快要窒息,“我得回床上躺…”话未说完,晕了过去。




灯火阑珊(NP ) 115
绿色军装下,男人腰背挺直,眸光凌厉,面色不辨喜怒。举手投足间,带着果断与威慑。黯淡的夜色下丝毫掩盖不住他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张恒挂断电话,便看见刚开完紧急会议的秦潇被警卫员和政要们簇拥着大步朝汽车走了过来。
在准备走到汽车时,警卫员先快一步打开车门,护着他上了车。
“先生,医院那边打来电话,黎姑娘醒了一会,头痛又晕了过去,许是后遗症,已经在做检查,倒是小凌一直没醒。”张恒递了条湿毛巾过来。
黎溪是头部受伤,身没什么大碍。赵凌是身上伤得严重,头没什么大碍。所有人都没料到黎溪竟比赵凌先醒来。
秦潇接过毛巾,擦了擦手,“让医生在她检查完后,把她推到霍琛留给我的那间套房。”
张恒明白秦潇是要过去看黎溪,打了电话,让人在不惊动旁人下做好医院的安保工作。
先生前几日刚调回南市,工作常常忙到凌晨。有了孩子后,又每天都固定抽出时间看孩子。之前是工作完后,家与医院两头跑。现在孩子出了院回家住后,先生也没那么累。
“您让人去审问司机的事,有了新的发现。”张恒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份陈词递给秦潇,“和您料想得一样,他看了视频后,什么都招了出来。但董事长和夫人,还有将军那里,您要不要说一声?”
秦潇放下毛巾,接过报告,打开车灯,白纸被强烈的灯光照得有些反光,上面的黑字一一映入眼中。他面色依旧不喜不怒,几分钟后,把纸递给了张恒,才说:“不必。”
张恒心里微微叹气,先生做事向来也是不会和旁人多说。把纸收好,拿出了平板,打开了视频,“这是小韫和小璟今天的记录。”
视频里的两个宝宝睡得很香,两只眼睛闭得很紧,像两条细细的线。眉毛淡淡稀疏,嘴唇粉嫩。
秦潇手往下滑,翻到了第二个视频。阿姨们把奶嘴放到了他们嘴里,他们好似怕自己的牛奶被抢走,不停歇地使劲吸着奶瓶里的牛奶。很快,奶瓶里的牛奶已经见底。
翻至第叁个视频,是阿姨们在躲猫猫逗孩子笑。阿姨的脸躲在手后时,两个宝宝会好奇地睁大眼睛左看右看。阿姨的脸再次出现时,他们会咿咿呀呀,眼睛弯弯,手脚乱舞地笑。
他嘴角不由跟着上扬,心中渐生柔意,眼眸中的凌厉被温柔遮盖。
按返回键时,看到了相册,点了进去。里面只有一张他与她拍的结婚登记照。他抚摸上她的脸,穿军装后的她有一种独特的柔和美,而穿上军装后的他杀伐之气更重。依偎着他的她,仿似用她的柔罩住了他的杀气,使他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他关掉屏幕,把平板递给了张恒。
汽车很快到霍康总院,警卫员随着他进入专属电梯。
霍琛与保卫人员已经在八楼电梯口恭候秦潇,见他与警卫员出了电梯,微笑着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霍琛说道:“起初医生是怀疑硬膜外血肿,但ct显示她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检查下来,她的身体显示很健康,已经可以办理出院手续。突然昏倒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秦潇的脚步顿了顿,打开门,又关上了门,朝病床轻走过去。
这间vip病房是霍琛专留给他的,没住过,也一直认为不需要。如果不是为了看她,或许他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病床上的姑娘穿着蓝色条纹住院服,他走到床边坐下,从被子下把她的手拿出,握到自己手中,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又放回了被子下,帮她把被子重新掖好。
一只手抚摸上她苍白的脸,从上往下移。
光洁的额头,眉毛更黑了,鼻头还是一样圆滑,嘴唇没了以往的红润,白得不带一丝血色。
他认识她的第一天,是她要打车送发烧的亲哥去医院,后来又趴在医院的床上哭着说自己的遭遇,觉得生活很苦,感觉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听来,这些遭遇不足挂齿。却也能理解小姑娘的承受能力弱,哭出来以后心里便会好许多。
如今,每每想起自己当时听到她的话,他的心也会跟着微痛。
高考后丧父丧母,独自养着哥哥,既要赚钱,又要读书。人生遭此变故,许多人也许还不如她坚强。
又万幸,幸好当时帮了她。
也许,他的心,是从听见她的哭诉开始就有了变化。之后体验的人生中不一样的幸福,也是从那日她扶着亲哥上了他的车开始。
忆起两人的关系,他是更占主导地位。他知道她所有的事,身处何方,做了何事,与谁往来。而她,对他知之甚少。说要给她快乐,而今看来,似乎给的痛苦更多些。
“溪溪,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他身往前倾,在她眼上亲了亲,“我们呆了半个多小时,医生也该把你推回你的病房。”
他最后在她唇上亲了亲,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去。
“秦潇…这次穿军装的…是你,是吗?”虚弱的声音。
他的手被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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