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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这几日,阿眉时时提起谢无,大事小情都会让她想起他的好。温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能品得出女儿语中那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可她同时也注意到,在提起谢无的时候,阿眉眼睛里总是亮的,有时说着说着唇角就会勾起笑。
温夫人止不住地动摇了好几次,觉得阿眉与他在一起或许真是开心的。这般一想,她就觉得自己现在在做的事有了种棒打鸳鸯的味道。
她年轻时也经历过“棒打鸳鸯”,因为那时她迟迟没有身孕,温家家大业大,温衡又是最有出息的那一个,公婆容不得他膝下无子。
后来,是温衡坚持了下来,他觉得没有孩子不妨事。再后来她盼来了阿眉,温家各房见状都劝温衡趁热打铁,再添个儿子最好,温衡又觉他们都已不年轻,不愿让她再度涉险怀孕。
凡此种种,又酸又甜,总让温夫人觉得有情人能在一起就是最要紧的事,什么规矩、什么旁人的置评都不打紧。
可是,一个太监……
她拿不定主意,一语不发地编着钱串,倒很快就编成了两条。
温夫人抬起头,朝坐在桌边的两个孩子招招手:“来。”
谢小罗和谢小梅就手拉手跑过来,她将钱串递过去:“拿着。新年了,长学问长个子,健健康康没病没灾。”
“多谢外祖母!”谢小罗大声道谢,谢小梅声音甜甜的,也说了声:“多谢外祖母。”
温夫人笑笑,问女儿:“一会儿送他们回府去?”
温疏眉手里的钱串也编好了,一人一条递给他们,温声回道:“天色太晚了,着人跟那边回个话说他们在我这儿,就先留他们睡吧。明日一早,我送他们回去。”
温夫人打量着她:“你这是变着法地想见谢无。”
温疏眉垂眸,没有否认:“我有些担心他。”
按理说谢无这么大一个人,本事也高,不会出什么事。可她记得上次她回宁州温府的时候,谢无晚上睡不着觉,死皮赖脸地每日都要来找她。
这一回谢无却一次都没来过,还跟孩子说他们可能要没有娘了。
她从中品出一股子颓废,便禁不住地胡思乱想了起来,想亲自宽慰他一二。
温夫人点一点头:“去吧。你爹那边,我来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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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外,若溪镇里也热闹了一阵。众人远在异乡,不免思家心切,年节的热闹之下总有股说不出的凄凉。
镇子东边有一方六进的院子,是若溪镇里最豪阔的居所。一个满面络腮胡的魁梧男人身穿软甲,边进屋边锁着眉咒骂:“又来十二个!当老子这儿是孤独园还是慈幼局?!”他原是睿德太子东宫里的一员武将,睿德太子殒命后便带兵奔逃到了这里。比他身份更高的人也有许多,他素日只管些琐碎的事务,满心盼着有朝一日能起兵杀回京中。
那些琐碎的事务里,最烦的就是安置这些突如其来的人了。
据说是江湖上有个高人,手眼通天,能将在朝中遭尽迫害的这些人救下一些,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这里来。
按理说他不该嫌烦,因为这些人的处境与他们实在相似。可……可这陆陆续续送个没完,也太多了,虽说那位“高人”也并不白让他们干活,每每送人时都还有钱粮同至,但这镇子实在是小,快住不下了啊!
第47章 事起
这武将头疼地径直往宅中去, 宅子四处都有重兵把守,气势慑人。
直至入得一方小院,终于不再有兵士的身影, 一名二十出头的婢子迎上来, 朝他福了福:“程将军。”
“又来了十二个。”程将军无奈地摇着头, “已安置妥当, 劳姑娘进去禀个话吧,请殿下放心。”
“诺。”那婢子一应,就转身朝正屋走去。程将军没有多留, 转身离开。
那婢子进了门便回身将房门重新阖好, 拐进内室, 朝书案前端坐的人福了福:“殿下。”
“说。”帷帽上的白纱遮住面容, 女子沉静的声音一响辄止。婢子垂眸回话:“程将军方才过来, 说那边又送了十二人到若溪镇, 他已安置妥当了, 请您放心。”
女子点一点头:“我知道了。”
说罢便站起身:“时辰不早了, 该歇下了。”
婢子赶忙上前服侍她更衣, 行至桌边却被桌上的画拉住了视线。画上正是雪天, 红墙绿瓦上都覆着白, 枯枝上挂着些装点新年的红灯笼, 树下一个小男孩约莫一两岁的样子,扬着笑脸,正对着灯笼看。
婢子眼眶一红:“小殿下今年该七岁了。”
“是啊。”女子轻叹,帷帽摘去,露出一张可怖的脸。
那张脸应是被烫伤过, 虽烫得不深,不至于泛黑变形, 却也处处都是凹凸不平的红痕。唯独那双上挑的眉眼仍清亮动人,依稀可觅她往日的美艳。
女子坐到床边,婢女上前为她褪去鞋袜,她怔怔的,忽而一声哑笑:“大过年的……我想了整日,也不知他今日会怎样过。”
婢子鼻中更酸了,沉默了半晌,才迟疑着说出心底的不安:“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谢督主是骗您的……”
“他不会的。”女子摇一摇头,“他何必呢?”
依当时的情形,他们母子已没什么值得谢无欺骗。如若他想斩草除根,给他们一人一刀,就什么都了结了。
婢子紧抿薄唇:“可咱们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女子怔了怔,便也不说话了。
足足五年,鲜有书信,更见不着人,偶尔递来的几次书信也只是让她等。
她摸不清他究竟有什么打算,但也只能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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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温疏眉自问起了个大早,梳妆妥当才知两个孩子都已在院子里玩了半晌了。她忙叫他们进来一起用早膳,谢小罗明显比平日兴奋,咯吱咯吱连啃了好几个春卷。
温疏眉怕他吃得太干噎着,盛了碗粥放到他面前,问他:“遇上什么开心事了?”
谢小罗把手里没吃完的一口春卷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外祖……外祖父今天不凶我了!”
温疏眉微滞:“你去找他了?”
“没有。”谢小罗摇头,“就……就是……”他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有些艰难。谢小梅在旁道:“外祖父自己同自己下棋,哥哥跑去捣乱!”
温疏眉讶然:“这他还不凶你?!”
她知道父亲素爱下棋,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爱独自摆开棋盘,黑白子同执,研究路数。
这个时候若有人去搅扰他,他必定脸色一黑,吹胡子瞪眼。
谢小罗瞪一眼谢小梅:“你胡说!我怎么是捣乱!”说罢一本正经地同温疏眉解释,“又没有人跟他下,自己怎么下嘛!我就去走了一颗棋,他说我走得还不错啊!”
温疏眉听言安下心来。父亲素来惜才,她也是知道的。
待得用完膳,她就带着两个孩子一道出了门,回谢府去。他们昨日过来不久,她就让人去谢府回了话,下人们便也未有什么平白的紧张。
她唤来乳母,让她们带两个孩子去飞花触水那边看冰雕。径自进了卧房,推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温疏眉蹙起眉头,目光一荡,便见谢无还在床上昏睡着。
她记得去年除夕她和他一起进宫参宴,宴上美酒不少,他只是浅尝辄止,如今这般,却显然喝了不少。
她于是先唤阿井去厨房端了早膳来,才坐到床边去,推了推他的肩头。
谢无浑浑噩噩地皱起眉:“滚……”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47节
“督主,时辰不早了。大年初一,宫里无事吗?”
轻柔的声音传进耳中,驱散酒意,谢无蓦然睁眼,愣了一愣,视线聚在她脸上。
盯了一会儿,他撑坐起身,状似随意地问她:“怎么回来了?”
温疏眉如实告诉他:“昨天晚上,两个孩子溜到我那里去了。”
“哦……”谢无皱眉,闭目揉起了太阳穴,“准是小罗的主意。”
她又道:“梅儿还告了你一状,说你编的压岁钱串太丑。”
他犹自揉着太阳穴,嗤笑了一声。
温疏眉静静凝视着他,无声半晌,他终于察觉了些,睁眼看过来:“怎么了?”
你觉得我不会回来了是不是?
她想这么问,也知并无意义,便摇摇头:“早膳送来了,我给你端来。”
说罢她就起身走到餐桌旁,盛了碗粥,挑了些小菜。包子花卷鸽子蛋也各拿了一个,一并盛在碟子里,端到床边。
或是因为酒还没醒,谢无的话变得格外的少,倒是“乖”得很,端过碗就聚精会神地吃起了粥。她剥完蛋壳给他递过去,他也接过,一口咬下去半个。
她莫名想起她刚到谢府的时候怕他怕的要死,他给她夹菜,她就只敢闷头吃。
她沉浸在往事中,思绪迷离,忽而笑了,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愿意回来的。”
谢无刚碰到唇边的瓷匙一滞,叹一声气,放回碗里:“别跟你爹争,家人要紧。”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早些时候谁说不放我回去的?”
他锁眉:“那我还说要把小小梅喂鱼呢。”
“是啊,你就会口是心非。”她道。
谢无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粥:“如今是国公独女了,好好嫁人吧,我也不想耽误你一辈子。”
他说得平静极了。
她被他说得愕然。
爹娘刚回来那日,他的举动还分明有些故意气人的味道。如今不过才过去三两日而已,他竟就放弃了?
她不可置信地睇视着他,渐渐的分辨出些许不同寻常的虚弱来。
这不是简单的一夜宿醉就能造成的虚弱,他眼下消瘦了不少,眼下也藏了些许乌青,是几日没睡好的样子。她忽而惊悟他这几日经历了怎样的辗转反侧,怎样的自相矛盾。
在她努力劝解父母的同时,他却在时时劝自己对她放手。
他在外面行事跋扈,她曾经也以为他是傲气至极的人,现下却愈发清楚并不是那样的。
在她面前,他总是没什么底气。
温疏眉心底一阵没由来的疼,低下眼帘忍住泪意,又说:“嫁什么人,也难寻到好夫家的。”
“没事啊。”他笑一声,自顾自地又吃了口粥,“我给你撑腰嘛,不让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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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建极殿里宫人尽被屏退,只一君一臣,一坐一跪。
皇帝半晌不语,东厂督主孙源额上渐渐沁出汗来,一字也不敢言。
皇帝淡看着面前摞成一摞的供词,眼中杀意毕现。
谢无,好,好得很。
他知道自己夺位的手段并不光彩,便从未想过朝臣们能真正认可他,只想用酷刑与屠戮压制住他们即可。
可便是这样,他也没想到就连谢无都存了异心。
谢无帮他扫清了很多障碍,他也赐了他无人可比的荣耀和信任。就连朝中事务他都乐得放手交与谢无去办,只因他相信谢无忠心。
谁知蓝砂教的事情查下来,竟会这样有趣。
皇帝的思绪飘到很远。他记得五载之前,谢无刚从云南杀回来的时候,他的老师就曾跟他说过此人乃是睿德太子旧臣,用不得。
他原也犹豫过,可谢无帮他杀了许多人,从前跟随睿德太子的东宫官更有大半都死在他手里。
这让他觉得,谢无不怎么念旧。
如今所见,着实可笑。
他于是又想起了那个孩子——握在蓝砂教手里的那个孩子。蓝砂教说,他们手里有个男孩,乃是睿德太子遗孤。
谢无从前说那孩子定是假的,因为他眼看着那孩子和乳母一起葬身山匪之手,皇帝对此深信不疑。
现在,他却怀疑是谢无将那孩子交给了蓝砂教。
时间又在安寂中过去了许久,孙源终于听到皇帝问:“那孩子却是死了?”
“……孩子?”孙源一时没反应过来。
“蓝砂教手里的那孩子。”
“确是死了!”孙源忙叩首,“蓝砂教教主抱着他一起跌下山崖,被手下敛了尸,就地掩埋。臣着人去查过了。”
“那就好。”皇帝松了口气,“谢无的事,朕自有安排,你退下吧。”
孙源复又叩首,便向外退了出去。
皇帝淡看着孙源,心中有些烦躁。
他看得出,孙源不如谢无本事大,也不敌谢无行事果敢。如若谢无没了,这样一个东厂督主是不能代替谢无震慑朝堂的。
可他也不能养虎为患。
好在,恨谢无的人原也多得很。除掉谢无必定让满朝文武拍手称快,他就能换来些美名,也不算亏。
这就算是谢无最后的作用了。
第48章 御状
正月十五之前百官歇假, 都不上朝。又因有了东厂,谢无也姑且歇了下来。温疏眉一边恐他见不到她就要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一边又怕父亲不快, 只得隔一两日寻个由头出门, 绕个弯子从谢府的后门溜进去。待上一两个时辰, 再回自家去。
这样的法子若平日用的多, 必是容易露馅的。所幸是在过年的时候,亲朋好友走动也都频繁,温家又刚再起, 她出去会一会旧友也没什么。
只是这样就苦了楚一弦。温疏眉若去见谢无三次, 总有两次要拿她当托词。有时还为了显得真些, 还需她上门来喊她走。这般做上几回, 楚一弦便有了一脸的不情愿, 在谢府的后门外小声跟她抱怨:“你你你……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你这是逼我助纣为虐!谢无那……那狗东西!还配让我费这种力气了?!”
温疏眉有求于人, 自不恼她, 却摇摇头:“你不要这样说他。”
“我……你……”楚一弦语结, 瞪大眼睛, “你真是吃了迷魂药了吧你!”
温疏眉蕴着笑, 伸臂一抱她:“多谢你啦!督主说西市旁边新开了家点心铺味道不错, 改日我请你吃!”
说罢她就回身扣眼前的木门去了。楚一弦气得叉腰:“我少你那一口点心啊?!”
转念一想, 又啐道:“谁要吃他推荐的点心,我呸!”
话音未落,眼前的门一开,温疏眉就进门去了。门转瞬又关上,气得楚一弦在外干瞪眼。
门内, 谢无坐在井边的石沿上,抱臂而笑:“你再这样来两回, 我看你是要没有闺蜜了。”
“不会的。”她走向他,“一弦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谢无笑笑,打量着他又问:“你爹娘真不知道?”
“我娘知道一点,我爹自然不知。”她说着也坐到石沿上,叹一口气,沉默不语。
这后门之内平日没什么人走动,只一口枯井,多有些荒凉。再添上一声叹息,就有了三分寥落,让人心生凄然。
两个人都安静了会儿,谢无摇摇头,站起身:“大过年的,别这么丧气。走,带你吃鱼去。”
“吃鱼?”温疏眉一愣。
谢无大步流星地往南边走:“昨天钓了大半日,十几条呢。”
“你……”她站起身疾步跟上他,“府里的鱼?那是锦鲤啊!用来看的!”
他笑一声:“也没说不能吃啊。”
于是他们便发现府里的锦鲤肉质的确尚可。如若烹调得宜,也称得上一句好吃。
然后谢无便又祸害了锦鲤两回。上元节这日还让人做了锦鲤馅的汤圆,可惜腥得要死。
上元节的晚膳温疏眉自是要回家去用的,便在傍晚时离了谢府,回到温府去。
温府里一团喜气,温疏眉自小喜欢花灯,温夫人便早早地着人寻了些,挂满了府中的回廊。有几方院子的灯下还挂着灯谜,温疏眉也喜欢猜,却从来不在行,十个里能猜中一两个都难。
温衡如当年一般见状就要笑话她,说她书读得太死,不知活学活用。温疏眉听得不乐,生气地驳他:“我都这么大了,您怎么还是这一套话!”
温衡就笑,不再多说,只招手喊她再来吃两个汤圆。
京中各户人家也都差不多,阖家团圆的日子,哪怕平日里并不甚和睦的人户也都能难得的其乐融融。
喧嚣热闹里,皇城门口那口偌大的登闻鼓却响了起来,“咚咚咚咚——”宛若雷声,震向四方。
登闻鼓乃是供百姓告状鸣冤所用的东西,各州府衙门口都有。皇城门口的这个更是不同寻常,乃是告御状所用。
告御状,何等的大事?便是在上元佳节也不免引得旁人驻足围观。击鼓的乃是两个妇人、一个汉子,还带了个男孩,都是乡下人的模样,便有好事者上前询问:“大过节的,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如先带孩子回家过节,等过完节回来再说。”
孰料一听这话,那汉子便露出了愤恨,一拉这路人的手,忿忿道:“我们何尝不想好好回家过这团圆佳节?可我们家里……已没有团圆了啊!”
寥寥两句,隐有骨肉分离之苦。
便又有人来问:“究竟什么事竟要告御状?你们状告何人啊?”
妇人犹自击着鼓,那男人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我们要告西厂督主谢无!”
.这样的事自是即刻便传进了谢府。谢无原正闲的无聊,端着碗汤圆欺负谢小梅玩。他拿瓷匙舀起汤圆来喂她,她一往前凑他就缩手,害得她怎么也吃不到。
好不容易吃到了一个,忽有黑影越窗而入,谢小梅惊了一跳,整个汤圆吞下去,“咳——”地一声,噎住了。
谢无眼疾手快,手指在她穴道上一点一按,令她将那汤圆吐了出来。待看向面前的手下,他的脸色自然不善:“看把孩子吓的,什么事?”
“……督主恕罪。”来者抱拳,“有人在皇城门口击登闻鼓,说是……告您。”
“告我?”谢无不禁笑了。
五载以来,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敢怒不敢言的居多,参他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敲登闻鼓?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48节
这个新鲜。
他便问道:“什么人啊?”
“属下只识出其中一个,去年咱们在码头边的庙里见过。”那人说着,视线在谢小梅后背上一划。
谢无皱起眉头:“她疯了?”
那手下咬一咬牙:“督主,这事怕有蹊跷……”
是蹊跷。常言道民不与官斗,当今圣上又不是什么明君,寻常百姓敢告官的都寥寥无几,遑论来招惹西厂。
更何况,这都过去快一年了。若真为此存怨,早干什么去了?
谢无沉吟着,半晌,抬眸:“去叫孙旭来。”
那手下抱拳就告了退,谢无摸一摸谢小梅的额头:“对不住啊,爹呛着你了。”
谢小梅耷拉着脸:“爹总欺负我,我想娘了!”
“嘶……小丫头。”谢无眯眼,手指敲她额头,“敢气你爹了是不是?”言毕就将那碗汤圆递给她,“爹有事,你找哥哥玩去。”
“哼!”谢小梅把瓷碗往桌上一放,气鼓鼓地直接往外走,“我有骨气!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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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即是新年的头一日早朝。早朝迟迟不散,朝堂上的事却已不胫而走,京中各府里都掀起议论。温疏眉原正为父亲研着墨,乍闻下人进来禀话,手上一颤,墨锭都掉了地:“什么?!”
温衡皱起眉头,她也顾不得,两步上前,拽住那婢子:“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
“奴婢……奴婢也不太说得清呀!”那婢子低着头道,“就听说……说是谢督主去年在一庙里硬抢了一户人家的孩子,闹得骨肉分离的。如今人家来告御状,击鼓击了大半宿,围观百姓众多,陛下也不好不见,就在今日早朝上宣了。如今……如今正与督主对峙呢!”
温疏眉又惊又气:“这什么混账!”
“阿眉。”温衡不快,“他强抢旁人家的孩子,你反倒骂人家?”
“不是,爹。”温疏眉回过头,焦灼之中解释得快语如珠,“那孩子您见过,便是梅儿。她原是寻常人家的童养媳,小小年纪被打得满身是伤,我看不过眼谢无才救了她的!”
“哦……”温衡恍然,想起那日乖乖巧巧地抱在自己腿上的那个女孩子,不吭声了。
温疏眉心里有些乱,摆手先让婢子退了下去,略作忖度,转身回到案前:“我带梅儿进宫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温衡便又皱了眉:“你别胡闹。”他顿一顿声,摇头,“谢无权势滔天,这点事情伤不到他。倒是你……先前已经历过那许多事,就不要再招惹是非了,咱们安安稳稳地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谢无权势滔天,这点事情伤不到他。
温疏眉斟酌着这句话,自知有些道理,终还是摇头:“他是权势滔天,可朝中恨他的人太多了,我怕墙倒众人推。”
话未说完,她已转身往外走去。温衡不禁拍案而起:“阿眉!”
“我必须要去。”她回身,低眉敛目,口吻却笃定。
温衡不禁怔然,一时莫名地什么也说不出了,万般道理都被噎在喉中。
温疏眉不再多言,朝他一福,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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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谢无正为千夫所指。那几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斥他弄得他们家破人亡,文武百官便随之声讨起他来,说他蛇蝎心肠。
皇帝皱着眉头,一副听得头疼的样子。等众人都说完了,才终于开了句口:“你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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