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遭权宦强娶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哎……”温夫人想喊他们再好好吃些, 温衡阻了他:“由着他们去吧。”他摇头叹息, “他们陪一陪阿眉也好, 孩子在跟前, 好歹分分心。”
温夫人不禁也怅然一叹, 唤来侍婢, 让她们端些点心送去温疏眉那里。
温疏眉浑浑噩噩地走了大半路才发觉两个孩子跟在身后。若只有谢小梅,这倒不奇怪,但谢小罗鲜少这么安静,她凝神一想便知道了缘故。
她于是蹲下身,搂了搂他们, 柔声道:“没事,娘没事, 爹也会没事的。”
谢小梅乖乖地“嗯”了一声,谢小罗严肃地看着她:“母亲,您好好吃饭好不好?饿着自己解决不了事情的。”
“好。”温疏眉苦笑,“方才没有胃口,晚些时候我会再吃一些。”
天色漆黑,几道黑影潜入宅院,蛰伏在墙头上向里张望着,悄无声息。
谢小罗拉住温疏眉的手,又道:“您有什么事,就跟我和妹妹说呀,我们都长大了,可以帮您的!”
温疏眉一哂,又应下来:“好。”说着便站起身,揽着他们继续往住处去。
温府不比隔壁的谢府那样豪阔,但也是京中正经的大宅院,后宅之中也有花园湖泊。眼下正值傍晚,湖边点起昏黄灯火,三人经过湖畔时温疏眉一抬眼,恍惚间便想起飞花触水。
其实这几日她白天都在谢府中,日日都要经过飞花触水,只是每每都行色匆匆,没有闲情逸致停下来玩了。
温疏眉叹一口气,顿住了脚。
她望着眼前平静的湖面,禁不住地回想谢无陪她待在飞花触水湖边玩乐的时候。他曾经皮笑肉不笑地欺负谢小梅,说要把她扔下去陪鱼儿玩;也曾经在和顺的晚风里安安静静坐着,将她揽在怀里,不忘问她冷不冷。
她好似突然懂了思念是什么。原来思念并不是会没完没了地去想一个人,而是在衣食住行这些平平无奇地小事上,总会猝不及防地想起他来。
黑暗中,数道影子飞檐走壁而来,自四面八方缓缓向湖泊收拢。
“娘!”谢小梅唤一声,伸起双手,“抱抱我好不好?”
“你好烦啊!”谢小罗皱起眉头,“多大了还要抱!”
谢小梅委屈地低头呢喃:“好几天了……我想娘了……”
温疏眉一哂,这才发觉自己这三日都没抱过她,便俯身将她抱起来。
谢小罗在旁边嫌弃的咂嘴:“女孩子好麻烦!”
谢小梅趴在温疏眉肩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哥哥嫉妒我。”
“谁嫉妒你啊!”
“你就是嫉妒我。”谢小梅说着笑起来,又柔柔和和地劝他,“哥哥不生气,哥哥太重啦,娘抱不动啦!”
谢小罗翻个白眼,懒得理她。温疏眉听得笑出声,正欲再往前走,忽有风声一晃,定睛之间,两道黑影落在面前,与她堪堪只几步距离!
她一时只道是西厂的人,然紧跟着,又一道黑影陆续落下,竟是将他们三人圈在了中间。
温疏眉惊退半步:“什么人!”
当中便有人开口:“姑娘,我们奉命办事。姑娘把孩子给我们,我们觉不伤姑娘分毫。”
温疏眉悚然一惊,下意识地一手紧抱谢小梅,一手揽住谢小罗,张口便喊:“来人!快来人!”
然而只在顷刻之间,黑影一划而过,她只觉揽在谢小罗身上的手一空,伴着一声男孩子的尖叫,几道黑影这便又飞檐走壁地去了。
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三两息之间,周遭的下人闻声赶来时,只见温疏眉僵在那里。
“姑娘?”跑在最前头的小厮小心地唤她。
“北……”她强自缓过几分神,“他们往北去了……抢了小罗往北去了!你们快追!”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一阵才反应过来她这话什么意思,匆忙招来人手,一并向北追去。
温疏眉忽觉支撑不住,下意识地弯腰将谢小梅放下,想坐在湖边歇一歇。
还没坐稳,她眼前便一黑。
“娘!”谢小梅惊喊,她想应一声,但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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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疏眉再醒来时已是半夜,卧房里灯火通明,明晃晃地照着,照得她睁不开眼。
温衡与夫人都守在房中,温夫人坐在床边近前处。见她醒来,神色一喜:“阿眉!”
温疏眉缓了一缓,想起先前的事,就要撑起身:“小罗……”
“……阿眉。”温夫人神情僵住,攥住她的手,“我们……我们把阖府的人都差出去找了,西厂闻讯也派了人出去。还有楚家……楚家甚至调了些兵……”
温疏眉怔忪抬头,眼神有些空:“找到了吗?”
温夫人阖目,摇了摇头:“毫无音讯。”
温疏眉蓦地栽回床上。一股无力感在她心头漫开,将压抑几日的疲累与不安都激得更烈。她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刚落入浓云馆的时候,那时她觉得一切都很荒唐,告诉自己该做些什么逃出那困境,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呆滞了半晌,哭声忽然溢出。温夫人惊了一跳,温衡也几步上前来:“阿眉……”女儿大了,又隔了几载不见,他常觉得不知该如何哄她,艰难道,“阿眉,你别难过,爹明天就入朝觐见。爹去求陛下……求他派人,一定给你把孩子找回来。”
温疏眉哭着,说不出话,只拼力摇头。
“别哭啊,别哭……”温衡叹息,“爹不躲了,爹回去当官去。得凡陛下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都好商量……”
这话说得温疏眉心底更添了一层酸楚,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偏生在这样的时候,她脑子里还要鬼使神差地去回想谢无把她欺负哭又哄她的事情,心思愈发复杂,哭得更加止不住。
她只恨自己哭得误事,狠狠咬住嘴唇,直咬得口中腥咸,眼泪终是忍了回去。
父母都担忧地紧盯着她,她抹了把眼泪,强笑:“爹别去……没用的,是陛下干的。”
温衡愕然:“你说什么?”
“必是陛下干的……”她切齿,声音里沁出森冷的恨意。
诚然,现下正是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可回想细节,那几人只想抢走孩子,却不想伤她,除却帮着皇帝来逼她就范以外,她想不到什么人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再有,依母亲适才所言,温家、楚家、西厂都派了人出去。那是多少人,多大的势,竟毫无音讯?
人怕是被藏去了宫里。
温夫人被她所言惊住,急切追问:“何以这样说?你说清楚些。”
“我……”她却不敢讲皇帝所说之事告诉他们,哑了哑,只得含糊其辞,“我也说不清。我只觉得……陛下恨谢无恨得紧。”
她这般说着,心底忽而失了最后的支撑。
她突然觉得,进宫吧。
自己进宫去,把谢无和小罗都换出来,爹也不必再去朝堂上涉险,值得的。
自然,她很清楚皇帝不是个东西。他不仅弑父杀兄,还常对皇后动手,害得皇后只得借酒消愁。可眼下她只能自欺欺人地想,若她能低下头委曲求全,或许能活成下一个蕊夫人,虽然麻木但也算富贵。
这念头一涌上来就打消不了,同时,也激起了另一股心念。
她怔怔道:“我想见谢无……”
她突然很想见他,想得忍无可忍。
温夫人摇头叹息:“那是诏狱。”
“我……我想想办法。”她道。
她想若是她进了宫,他出狱后也不再是西厂督主,她或许就再见不到他了。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想好好跟他说说话,跟他说她很感谢他,也很喜欢他。她要告诉他她曾经胡思乱想过,想他们或许真的能做夫妻,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她还要让他知道,下辈子她也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51节
但这辈子,造化弄人,没机会了。
只愿他别记恨她。
千回百转的心思浑浑噩噩地在睡梦中过了大半夜,翌日天刚亮,温疏眉便要起身去见东厂督主。
爹娘自都要劝她,却劝不住;温衡说要替她去见,她也不肯。
她那副执拗的样子直有些吓人,脸色惨白,手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温衡的手腕攥得紧紧的:“爹……你不让我自己去,若办不成,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温衡看着她,只得将万般劝语都咽了回去,便拿着为她套了马车,又多拆了几个得力的仆妇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孙府去。
然而此行却无功而返。
温疏眉备了千两黄金也敲不开孙府的门,孙源不愿见她。
她不甘心,撑着一口气儿,日复一日地这样跑了半个月。二月初三那日,下马车时终于碰上孙源正要出门,孙源抬头一看见她转身就要躲回府里,被她一把拉住:“孙督主!”
这半个月她都缠绵病榻,人瘦了一大圈,愈发显得弱不禁风。
孙源素来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主儿,见状直不敢躲,生怕让她摔着。
就见孙源紧锁起眉,一脸为难:“唉姑娘……你让我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照应一二,这我尽力而为了。可这案子现下是陛下亲自过问,我不能做得太过。”
“我知道……”温疏眉哑了哑,怕一不留神就被他溜了,只得在这大门外就将正事道出,“我不为难督主,我只想……只想见谢无一面,您可否行个方便?”
“见谢无……”孙源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之前这半个月他躲着温疏眉,就是因他收了她的钱,现下的情形却让人难堪,他不想自找麻烦。
原想着自己也尽了力,他问心无愧,便觉如此也罢。躲着她不见是怕她再要求他照应什么,他办不到。
现下听她说要见谢无,他却觉得还不如再帮她照应一些。
孙源进退两难,懊恼半晌,沉沉一叹:“唉,我给姑娘透个底吧,姑娘还是不去为好。”
“为何?”温疏眉忙问。
孙源淡然摇头:“谢无工夫太好,寻常的刑都伤不了他,自也问不出什么。陛下便命人废了他的一身内功、穿了他的琵琶骨,你说你去见这个……”
他打量她两眼:“我也是怕你受不住。”
第52章 探监
温疏眉脑中一空, 一阵针扎般的麻感蔓延向四肢百骸,让她头皮发麻:“琵琶骨……”
“就是肩胛这个地方。”孙源觑着她,不无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温疏眉薄唇剧烈地战栗起来, 呼吸不畅。
她并不敢细想, 可便是不细想也知很疼。
孙源瞧着她的神情, 劝她:“别去了啊, 好好回家去。若有什么话想带给他,我可以……”
温疏眉忽而摇头:“我要去。”
孙源哑然,她慌忙定一定神, 更加清楚地告诉他:“我要去……我要去见见, 您可方便通融通融?我……我不多待, 不给您添麻烦。”
“嗯……”孙源听着她的话, 心情挺复杂。
他自认为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 府里美妾众多, 总也有那么几个真心的。可纵是如此他也总是觉得若自己有朝一日落了难, 府中妾婢必定都会作鸟兽散, 各奔出路。
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那一日真的来了, 他并不会怨恨她们。但看着眼前这一位, 他真嫉妒谢无啊……
沉吟半晌, 孙源勉强点了头:“行吧,我这便可领你过去。”
温疏眉脸色一喜,满是泪意的眼中漫出笑来,侧首一唤:“阿井!”
阿井知其意,这便要去将车厢中的千两黄金搬出来, 孙源锁着眉摇头:“算了,这钱赚的我亏心。”
说罢他就着人去套了马, 与温疏眉的车驾同行。二人往皇城去的同时,一道不起眼的身影亦绕过孙府,策马疾驰,自西边的侧门入了皇城,直入宫中。
那人步入建极殿的时候,蕊夫人正千娇百媚地倚在皇帝怀里,为他剥着一个橘子。皇帝脸上笑容荡漾,见有人进来禀话,那笑容也未淡去:“何事?”他随口问道。
“温氏往诏狱去了。”那人颔首禀道。
皇帝不禁心头大喜。
他命人给谢无上了重刑原因有二,一是为逼他低头就范,好拔除这颗吃里扒外的眼中钉,二便是为着温氏。
他原也想过,想在最初动刑那日就让温氏去瞧瞧,最终打消了这念头是因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能等,不妨让温氏看到谢无更惨的样子。
他看得出,谢无对温氏有情,温氏对谢无也有。
他便要温氏为了谢无,乖乖地到他身边来。
怀中的蕊夫人好似有些不安了,垮着脸,坐起身:“陛下为那温氏可真是上心。待她进了宫,陛下可还想得起臣妾么?”
“小醋精。”皇帝刮着她的鼻子打趣,“朕不是那等喜新厌旧之人。”
不是么?
蕊夫人心里冷笑。
她多希望温家势力再大一些,能就此反了,取这昏君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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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
孙源亲自带着温疏眉往里走,手下们都不敢多问。狱中昏暗,孙源在牢室门口停下脚步时,温疏眉即刻抬眸望向牢中,一时却什么也看不清。
孙源睇了眼旁边的狱卒令他打开牢门,口中淡声:“你去吧。”
“多谢。”温疏眉无声地缓了两口气,定住心神,提步走进牢室。
过了好半晌,她才适应牢中昏暗的光线,分辨出人在角落处。
她怔怔地提步走向他,满身的鲜血淋漓让她几不敢认。再定睛细看,她便注意到他身上别无镣铐,却有根粗重的铁索自双肩琵琶骨的位置穿出来,染着半干的粘稠血浆。
她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温疏眉脚下一软,跌坐下去:“谢无……”
面前昏沉阖目的人骤然睁开双眼,竟仍目光如炬。他怔忪地看看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即刻撑坐起身:“小眉?”
起身之间,铁索碰撞,他额上骤然沁出一层凉汗。她连忙扶他:“你别动……”
他仍是坐了起来,靠住了墙。
呼吸粗重地缓了一会儿,他问她:“你怎么来了?”
“我……”她强自忍了忍,眼泪还是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边说边抹泪,谢无心疼,也想抬手给她拭泪,肩上的剧痛却让手抬不起来,他只得捉住她的手:“别哭,你说。”
“小罗……小罗没了。”温疏眉反手把他的手也紧握住,感觉到他手上全是干了的血迹,“突然被人掳了去。必是……必是陛下……”
她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往前蹭去。她想靠近他怀里,又怕触到他的伤口,最后也只近近地坐在他身边,哭得双眼迷蒙:“你又成了这个样子……再等下去,你们可能都会死的……”
他说:“不会的。”
“我不能赌……谢无,我不能赌。”她摇摇头,胡乱抹了把泪。
情绪强定住三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你知道吗?陛下他……他想要我。他说若我肯进宫,你便无事。我想……我想这话不是骗我的,毕竟就算我进了宫,他杀了你,我也可以自尽,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她又抹了把泪:“我……我打算答应他了。”
“不行!”他的声音忽而一提,她看过去,他正咬着牙抬起双臂。
“你干什么……”她有些慌,慌忙地想扶他,又不知他要干什么,不知该往何处扶。
谢无的身子往前一倾,重重地扑在她身上,双手将她环住:“小眉,不行……”她听到他说。
气若游丝,还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我得救你……”她哽咽着,声音嘶哑。
“我不用,我不用你这样救我……”他下颌抵在她肩上,缓缓地摇头,“你若不在,我……我活着没意思。”
她刚忍回去的眼泪再度顺颊而下:“活着没意思也好过死了。”
“小眉你……”他怔了怔,沙哑地笑出来,“你是不是还怪我?怪我欺负你,怪我一开始不肯将那些旧事跟你说清楚,害你担惊受怕……”
两个人相处到这个份上,他还说出这种话,她固然听得出他无措之余很有故意装可怜的成分。
可她现下却很愿意吃这一套。
“我没有。”她哭声一下子重了,因与他搂着,又竭力克制住抽噎,唯恐身上的颤抖让他伤处更疼。
她终是硬将那汹涌而至的泪意化作了低低的呜咽:“我喜欢你啊……谢无,我想救你,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死了。你……你让我进宫,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侍奉陛下,也好好活着,不让陛下为难你。咱们……咱们……”
她闭上眼睛,银牙紧咬,说出了那句深埋心底的话:“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顿一顿声,她又说:“来世你要好好娶我,我要三媒六聘,还要惹人艳羡的嫁妆,好不好?”
说到末处,她强笑一声,带着几分憧憬,既在哄他也在哄自己。
耳畔传来他无力的低笑:“不好。”
“谢无……”
“什么日子了?”他虚弱得很,只说一句话都要缓两口气,“今天,什么日子了?到二月没有?”
“……二月初三。”温疏眉不知他缘何突然问这个,茫然地答话。
他“哦”了一声,又缓起了气。她的手轻轻在他背后一拍:“你不要打岔。我想这便……”
“你等等我。”他下颌睇着她的肩头,她隐约感觉到他在轻蹭,带着几许乞求的意味,“七天……最多七天,好不好?到二月初十,只到二月初十……”
“等什么呢?”她困惑不解。
他沉默片刻,却只说:“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好。”她抿唇,“我怕你死在狱里。”
“不会的。”他又低笑一声,呼吸搔在她颈间,温温热热的,让她想起很多过往。
她曾在无数个夜晚被他这样圈子怀里,凑得近近的听他说话。
谢无缓了一缓:“陛下为着你,不会轻易让我死了;我为着你,也不会轻易死了。”
他说罢,低垂在她腰后的手紧了紧:“听我的,行么?”
温疏眉心下挣扎不已:“谢无,我……”
惨遭权宦强娶后 第52节
“我答应你的事,哪件没有办到?”
她忽地怔住,说不出话来反驳他。
确实,哪怕是在最初他总欺负她的时候,答应她的事也总是会办到的。
突然之间,温疏眉有了几分莫名的底气。
明明每一口呼吸都还能清晰地嗅到血腥气,她却觉得可以再听一听他的。
咬了咬唇,她应说:“好。”
他蓦地松气,笑音在她耳边一响。
“等我出去,我立马好好娶你。三媒六聘,再备上让人艳羡的嫁妆。”他一字一顿地说完,想了想,忽又担忧道,“只是不知你爹娘肯不肯。”
“会肯的。”她说,“便是不肯,我也会说服他们。”
“只要你活着出来。”
“没问题。”他满口答应,口吻里又有了她所习惯的那份玩世不恭。
接着他扯了个哈欠,撑了一撑,从她身上挣开。她扶住他,扶着他躺回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托人关照的缘故,他身下有褥子,旁边还有床锦被。虽然不是多好的质地,但看起来还干净软和。
他扯了下被角,她就俯身一拽,为他将被子盖好。
他笑眼迷离地看着她:“陪我待着,我想睡一睡。旁边少个冰雕还真睡不好。”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攥住他的手:“你睡,我应是还能再待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几是眨眼工夫,他便已呼吸平缓,沉睡过去。
第53章 风起
温疏眉在谢无睡沉后离开了牢房, 向右一拐,就看到孙源靠着墙正抹眼泪。
她愣了愣:“孙督主?”
孙源闻声立刻将眼泪忍了回去,直起身, 走到她跟前, 神色中大有悲悯:“温姑娘你放心, 虽是陛下亲自盯着这个案子, 咱家说话不太顶用,但能照应到的地方,我一定给你照应到。”
孙源觉得太感人了!他们当太监的, 三生有幸才能等到这么个知心人吧!
“……”温疏眉神情复杂地看着孙源, 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孙源虽和谢无一样都是当督主的, 却不像谢无生得那样仙风道骨。他膀大腰圆, 身材魁梧, 年纪也要大谢无十余岁, 堪堪就是个以近中年的糙汉子。
这副形象配上这感伤的神情, 让温疏眉再难过都觉得有些好笑。
但她仍是朝孙源福了福:“多谢孙督主。”
离了诏狱, 孙旭亲自送她回了温府。温疏眉知晓爹娘都担心她, 便先去了前宅的书房。父母二人果然都在, 让她比较意外的, 是父亲竟已将靖国公的朝服收拾了出来。
他公爵的位子是此番回京新封的, 朝服也由礼部按规矩制了崭新的送来。但在回家的当日,温衡就将朝服收进了衣箱,锁在库里,一副一辈子都不打算再穿的样子。
他这样,温疏眉也能理解。一则他实在累了, 年过半百遇到那样的波折,最得意的学生也命丧黄泉, 他不愿再沾染朝中之事;二则其实人人都清楚,他之所以还能回来,不过是因为陛下大赦天下——说白了,就是陛下对过往的灾祸心虚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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