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偏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鱼
晓风再回头看了公主一眼,这才匆匆跟上了江澜的脚步。
“我是不是当起身回礼,给长公主殿下请安?”言霆回过神来,将她带来的食盒打开,把盒中菜饭一一摆到桌上。
秦诺在宫中时随一落魄厨子好好学了几年的厨艺,她原本就有些底子,如今的厨艺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
秦诺很少听到言霆这样打趣人。他是言家长子,少年老成,自幼就担着王府所有人的期望,一直都活得辛苦奔忙。
旁人家的小公子还在追鸡逗狗,恣意玩闹的时候,他便已开始学文习武,入军营历练。
小小的孩子,肩上的担子比谁都重,身居高位,也不可随心而为。秦诺素日所见,都是他矜淡疏冷的模样,偶尔对她和颜悦色,也多像是个兄长教导家中小妹。
可今日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教她心中开出一朵朵欢喜的花来。
若这是从前该多好,她一定再厚着脸皮追着他的脚步,为他忧,为他笑。
只是时移世易,人仿佛还是旧日的那个人,心却早已不是旧时的那颗心了。
秦诺含笑给两人盛了饭,忍着心酸向他露出个灿烂的笑:“请安就不必了,不过这些菜饭都是长公主亲手做的,不知定王能否赏脸一尝?”
她的眼睛澄澈如昔,这凡尘俗垢丝毫沾惹不到她的身上。
言霆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拆穿她此时的故作镇定和强颜欢笑。实际上,他心中也不似面上这般沉稳平静。
他早已抱过这个小丫头,知道她熟睡时必得握着他昔年所赠的明月珠。
惊喜之后却是实实在在的心疼。
若非曾历艰险,又岂会这般不安心,只有握着珠子才能睡熟?
知晓她的身份后,言霆派人仔细查探了宫中之事,方知太子东宫究竟危急到何种地步。
生死相搏,各方猜忌,数不尽的机心算计,挡不住的阴险手段。这自小被他护在定王府,几乎从未见过真正的人心险恶的小姑娘,究竟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言霆闭了闭眼,抬手按了按眉心。
若非他当日一时疏忽,又岂会让她落到这个境地。
她本该无忧无虑,不见人世愁苦,却偏偏落到了那权势和险恶的漩涡里。
言霆给她夹了块桂花糖糕,见她吃得欢快,才略略松了些心。
那日晁昱与他说了几句话,他也大约明白了当今帝后的意思。他本就对帝后颇为感激,如今更为动容。
他们明知糯儿的身份,大可凭此对他提诸般要求,可他们唯一所愿,便是这小丫头的幸福安乐。
言霆想到当日飞玉江边看到长公主车驾时觉到的那阵心悸,如今想来,方知其中根由。
秦诺本就爱吃,这会儿心情复杂,又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借吃逃避。
一桌子的菜,除了她带来的两荤两素,其余全是她旧时心爱的菜点。
香香甜甜的桂花糕,清清甜甜的百合糕,桃花蜜水,各种香甜的果子果干。
虽然这些东西出现在饭桌上很不成规矩,但秦诺就喜欢这么混着就着吃。
甜一口咸一口地吃了一肚子,再抬头时就见着言霆含笑看她,不时地给她添菜。
她登时有些脸热,还有点儿心虚,分明是来感激人家救命之恩的,到了最后,反是自己一口一口吃不停,倒忘了对面的救命恩人了。
这点倒是和三年前一样,只要有好吃的,再多的愁绪也能忘到九霄云外。言霆摇了摇头,给她倒了杯山楂茶搁在手边。
“吃饱了?”
秦诺见言霆敛了笑,也不由放下茶碗,乖乖巧巧地坐得端端正正。
“三年前的事是我的错……”
“不是不是。”秦诺见言霆认错认得这么认真,忙忙摆手否认了他的说法。她虽然心里怪他,却不能昧着良心将飞玉江上的生死劫难也怪到他的身上。
旧时他就算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他对她的呵护纵容是做不得假的。她能在定王府中过得那般自在,也有赖于他的处处保护。
“那时候我担心外祖母,所以才会跟了大舅舅走,这事就算有错,也是心怀叵测之人的过错,与言……言大哥无关。”一声“言霆哥哥”就在嘴边,最后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如今她已经长大,也认清了二人无缘的现实,若在那么叫,实在是有些太过亲近。而且“言霆哥哥”这个称呼也总让她有种物是人非的心酸。
言霆眉峰微敛:“若当真不是我的错,糯儿何以处处躲着,不肯教我知道丝毫消息?”
“我……”秦诺抿了抿唇,说了一半的实话:“当日我被皇兄从江中救起,后来虽然醒转,却暂时失去了记忆,等我恢复记忆时,宫中的情形实在算不得好,我一时间也就没有往外传消息。我不是故意躲着言大哥的,只是情势所迫,你瞧我今日不就大大方方地来了吗?”
言霆没有戳破她这漏洞百出的解释,可他知道她曾经失忆的事并不是胡乱说的。
“好,那我们就不说那时的对错,待将荷州的事解决之后,我便带你回家。”
秦诺眨了眨眼,勉强笑了笑:“言大哥,小妹这回到定王府去,也多是为着天下大事,到时看过了祖母,我还是得回来这儿的,毕竟我已嫁到了虞家,算是虞家的媳妇了。”
话音方落,秦诺就见言霆方才搁下的杯盏几乎裂成了粉末。她心下一惊,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放轻了呼吸,谨慎地盯着他瞧。





偏宠 第27章 跟我回家
永宁长公主降于荷州襄武侯府,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这件事对于从前的言霆来说也只是堪堪值得过耳的事,可如今他已知晓永宁长公主就是他的秦诺,这事对他而言便是刺耳又刺心了。
他的目光沉暗,深若寒潭。秦诺被他这么瞧着,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对着他时,她心里既有对心上人的倾慕,又有对兄长的敬惧,如今虽已迫着自己死了那条心,可过往那么多年的相伴和追逐不是假的,他们就算无缘,也总归是亲人。
“公主出降,终归是为了天下暂安,朝廷的意思我都清楚,也自会帮着稳定局势,你不必再留在侯府。”言霆说罢,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下一动,继而忍不住心软,便也和缓了语气:“祖母一直念着你,你舍得让她一直这么牵肠挂肚吗?”
说到祖母,秦诺眼眶一热,鼻尖也不由发酸。
她很想很想祖母,若说那定王府中还有什么是她终难割舍的,那便只有与祖母的祖孙之情了。
可这祖母并非是她的亲祖母,而是言霆的祖母,定王府的老祖宗。
她幼时父母双亡,信阳又战火连年,叔父婶婶皆忙着信阳的内政外务,更要不时披甲上阵,实在无暇照管,无奈之下,只得凭着与定王府老太妃的情分将秦诺送到王府暂居。
秦诺七岁始便跟在老太妃身边,与其情同祖孙,满府里头,老太妃最疼的也是这个并无血缘之亲的女娃。
秦诺虽自幼便远离亲人,可老太妃心疼她,爱护她,渐渐地,她便也将定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将老太妃当成了自己的亲祖母。
祖母给她的是最温暖无私,不图回报的爱。
秦诺平素不敢深想这些,只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回到祖母身边,可今日听言霆提起,她便几乎再也忍耐不住这种思念和眷恋。
“我……”秦诺方一开口,就觉眼眶酸痛,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祖母身体还好吗?”
“身子尚好,心里不好。”言霆敛眉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湿痕:“别哭,我已经给祖母传了信,说不日会带你回家,想来祖母如今是日盼夜盼,只盼着能见见她的宝贝疙瘩。”
“对不起。”秦诺抹了把眼泪,想着祖母就觉得心里又委屈又难熬:“我不是故意要祖母担心的,只是……”
只是她恢复记忆之后便被宫中的争斗绊住了脚,阴差阳错,种种耽搁,又加近乡情怯,以致到了今日都没能给祖母送上一封信。
说来也是她没良心,让祖母担心了这么久。
“过往种种,都不怪你,祖母只是念着你,从未有丝毫责怪,她只要你回家就好。”我心亦然。
“我知道。”秦诺深深吸了口气,把脸上的眼泪抹了抹。这会儿平静下来,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会去看祖母的,只是朝廷与荷州既已联了姻,我便不能任性地随意离开,再说虞斌待我很好,我在此地也算得自由自在,言大哥不必为此费神。”
言霆垂眸一笑,掩去了目中的沉暗寒冽。
小丫头乖乖的模样仍似旧时,只是心里已经偷偷造了反,她今日的一言一行无不在与他划清界限,字字句句以小妹自居。
言霆抬手去为她捋额角碎发,在她侧首躲开时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躲什么?既唤我一声大哥,你我之间也不必如此客套。”言霆为她整罢了碎发,若无其事地收了手,一双眼却含着笑与温柔,一点点地哄她:“乖,既没怪我,又还将我当做大哥,那糯儿仍似旧时那般称呼即可,否则我还当糯儿心中有气,不肯原谅。”
“我……”秦诺忍不住抬起手在下巴上轻轻蹭了下:“我没怪大哥,可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所以便不将我们当做家人了?”
他步步紧逼,态度暧昧。可秦诺只当是他还将自己看做昔日的小孩子,她抿了抿唇,几番为难,还是低声改了称呼,唤了声“言霆哥哥”。
这称呼自来也只有她叫。她一开始不懂事,只知道懵懵懂懂地追着这个给她糖吃,保护他不受欺负的大哥哥跑,后来知道了他的名姓,便连名带姓地唤他“言霆哥哥”。
定王府中,就连当年的王爷王妃都不会直呼言霆的名姓,偏是她从不懂事时便开始一声声地唤,等懂了事,又存着别样的心思,不肯轻易改口。
那个只有她唤的称呼藏着她所有的或甜或苦的心事,好歹在他那里,她还是有一丝不同的。
“我有事想请……请你帮忙。”秦诺避着一直唤他哥哥,不想一直泄露自己的心思。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封小笺,双手递给言霆:“我想请王爷帮我寻这些药,不知……不知言霆哥哥能不能应我。”
这也不是她脸皮厚,实在是要为皇嫂寻的这些药天下难得,而言霆权重势盛,手下更有医术无双之人,她费了许多功夫也没能有眉目的事说不得言霆可帮她一把。
“这也不是白帮的,事成之后,皇兄还有重谢。”
小东西,想骗他帮忙时才会唤一声哥哥。
言霆轻轻一笑,毫无犹豫地接过小笺,略看了几眼,便好好收了起来:“若有消息,会及时告知你。”言霆看向桌上几个只剩了浅浅汤底的菜盘:“糯儿如今厨艺更胜从前,就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求人帮忙自然要有求人帮忙的样子,秦诺闻言忙忙点头,白嫩的小脸上露出阳光一样灿烂的笑,教言霆看得一怔。
“自然自然,只要王爷喜欢,一日三顿我全都包了,就是这事紧急,还请王爷多费些心。”
从言霆的屋子里出来,秦诺脸上通红,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们没有因着彼此身份对立而生出敌意,反是像旧时一般,甚至比旧日还好。且言霆答应她会帮皇嫂寻药,这也算是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给卸了下来。
只是她知道自己心中仍有别扭,只是她的别扭无处说,又似多余且好笑。
他仍旧将自己当做小妹,这样也好,将来,她与皇兄皇嫂总归是多了一条路。




偏宠 第28章 远与近
吕家之势如大厦倾颓,短短十余日,虞斌已将权柄收回大半。
吕檀原本所仗,一是在荷州的多年经营,二便是与邻州的彼此照应。
吕檀年轻时是个美人,后来早早守了寡,暗下里也有几个入幕之宾。其中一个,早年趁着吕檀之助,在邻州谋了不小的权位,之后,两州便彼此照应,吕檀也因着吕家和邻州的相助,稳稳地在荷州扎下了根。
如今吕家因吕易勾结叛贼,刺杀长公主和定王遭了不少责难,原本靠向吕家的人眼见形势颠转,立时转头向虞斌投了诚。
而吕檀在邻州的那个老相好因着定王言霆在荷州坐镇,一直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很快地与吕檀撇清了关系。
吕家事败,牵扯出旧年几桩骨肉相残的荒唐事,原本高高在上的吕老太君,转眼成为了人人喊打的狠毒贱妇。
落井下石的人素来不缺,事情到了这一步,已不需虞斌再多做什么,他只需看着,看着吕家众人是如何在痛不欲生中走向死路的。
傍晚时云霞漫天,像是夕阳热烈灼烧过后的余烬,灿烂辉煌,却让人心生感伤。
虞斌在入夜前来了公主府,也没与秦诺打个照面,径直去了夏溪的屋子。
秦诺知道他眼下的心情,也不去打扰二人,只是遥祝一杯酒,庆贺他终于为母报仇。
厨下还煲着汤,掀帘进屋,一股鲜甜的香气扑面而来,打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今春不知怎的,都快至夏了,傍晚时候天仍旧是凉。
秦诺盛了一勺汤出来尝了尝,而后满意地咂咂嘴。她吩咐人将汤装好,送到言霆所居的院子里去。
这回送汤的是晓风和素心。
秦诺谨慎,这些入口的东西更是尽着十二分的小心,除了身边亲信,旁人稍近不得。
晓风和素心也是做惯了这差事的,公主平日一日三顿都做了新鲜的往定王院子里送,可她自己却是时时躲着,能不见就不见。
让晓风奇怪的是定王居然也从无逼迫,全都由着公主来。
这就让晓风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知道定王对自家主子的心思,眼下她们院子里还搁着个江泠。
每回襄武侯到公主这儿来说事,江泠的耳朵都像是长了一截儿,生怕侯爷在这里留的太久,离公主太近。
不过定王也是守诺之人,江泠自到了公主的院子,便与旁人再没了牵扯,定王那边明里暗里,更是从没寻她说过话。
照说定王对公主如此上心,合该希望二人时时相处才是,为何眼下二人同居一府,却连面也很少碰到。
晓风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多思,她只管公主平安康泰便可,旁的,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到了门外,照常是江澜来迎。可如今晓风见着江澜就觉浑身都不得劲。
江澜也算是位高,定王的亲信,较寻常官吏更要体面威重。他时常着一身墨色劲装,冷冰冰的,瞧着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原本晓风也是如此认为,但是与江澜相处了几次之后,她才知道那些都是错觉。
江澜这人,平时瞧着冷冷淡淡,办些事也是很靠得住的模样,可晓风与他闲谈过几次,深觉此人的真面目就是个啰啰嗦嗦的话痨。
还是脑筋不正常的那种。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江澜仿佛总寻机与她说话,更几次三番送了她许多外头有些意趣的吃食。
若说江澜是来套话的,可他从不逾矩过问公主之事,既不是套话,他总凑到自己跟前来,就让晓风多少有些别扭了。
这回一见面,江澜接了食盒后就递给晓风两个油纸包,见素心跟在身边,江澜也没多说,只言天晚风凉,让她快回去休息。
“这鸡汤是殿下费了大功夫熬的,平素殿下自个儿都懒得耗这些时辰。”晓风说了这话,隔着门向屋里行了礼,全罢礼数方带着素心一道走开。
公主不爱表功,也不说做这些吃食的辛苦,她却不能让公主的心血白费,至少也要让吃的人知道这些汤饭是公主用了心力的。
鸡汤煲了数个时辰,一掀盖,那股鲜味便挡也挡不住。
汤里都是些好东西,煮的时候长了,滋味全落进了汤里。
鸡汤鲜甜不腻,汤色清亮,看得人心里也爽利。
晚饭吃得清淡,这会儿再喝碗汤就正好。
“这汤温中补气,开胃健脾,殿下这会儿送汤来,想是知道王爷近日辛劳,特意让您补一补的。”江澜偷偷咽了咽口水。没法子,汤太香,即便没尝着味,只看着那汤色,闻着这汤香,就足以勾人馋虫了:“且属下听闻这汤煲了许久,费了殿下好大的功夫。”
秦诺送来的吃食,言霆从来都不会赏人,这顿吃不完就下顿热热再吃,江澜也不敢存尝一口的心。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这两人都够折腾的。
只是这回再见,他觉着秦姑娘倒是变了不少。她整个人的心事多了,行事也更加谨慎,言行举止多合规矩,不肯落下丝毫把柄。
对他们王爷也是客套又疏离。
但他觉着这也不是太让人惊奇的事,毕竟秦姑娘离开的这些年经了不少事,人总是得长大的。
况且当年姑娘离开是带着误会和委屈的。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时至今日王爷还不与姑娘将当年的事解释清楚。
鸡汤拢共也没多少,剩下的江澜都交给厨下的人好好看着,等明日中午用这个汤下碗细面。
主子的事教他说,他也说不明白,且其中掺杂着男女痴怨,就更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了。
王爷这次破例涉了荷州内政,才让虞斌能这样快地将侯府的权柄收回。这事眼下看去无碍,可也得小心经营,仔细遮盖。
毕竟如今头顶上还有个朝廷,诸公王侯也是虎视眈眈。定州势大,也易引人惦记嫉恨,更需步步小心。
想到朝廷,江澜更觉心里没个着落。
秦姑娘虽并非皇家血脉,可这长公主的名分却不是假的,若有一日两相为难,王爷又当如何处置?
再转念一想,他竟觉着如今这般远着躲着才是最好,他都这么想了,那两边主子这么远着,是否也因着这个呢?
江澜捏着个卤好的羊蹄,就着风随意吃了两口。
秦姑娘那儿的心思他猜不准,可王爷这儿,是绝不会就这么远了的,否则,又如何会这般费心费力地助着虞斌处置荷州之事?
两口啃完羊蹄,把骨头随手丢在了废篓里。他念着那鸡汤的香味,觉着嘴里的羊蹄也没滋没味的。
他尝过秦姑娘那里卤出来的羊蹄,还是晓风特意带给他的。那滋味,啧……真是绝了。
鲜辣香醇自不必说,只说那羊蹄,外头瞧着是完完整整的漂亮的一整个儿,可一吸溜,那肉啊筋的就脱了骨,直往嘴里头跑。
江澜抹了嘴,瞧着公主院那头儿灯烛辉煌,心里不知怎的,忽觉得有些难过。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人心里再不舍,又能抓得住逝去的岁月吗?




偏宠 第29章 算计
张百万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在听闻吕易被劫走之后,他总算大大松了口气,而后又是提心吊胆防备多时。可直到吕家满门皆被清算,他也没等来侯府的为难,这才算是暂且放了心。
但侯府虽未着意为难于他,可收拾吕家时难免扫着了张府,吕家势败,张家也遭了劫。
思来想去,钱百万还是着了人从张倩那儿打听消息。
张倩在侯府的日子也说不上不好过,只是从吕檀倒了之后,她没了靠山,心里总是没底。她也使了银子打听消息,可银子是送出去了,打听回来的消息却总是模棱两可。
接到张百万的信儿之前,张倩才隔着门远远看了虞斌一眼。
她千辛万苦地使了千两银子,才终于撬开了虞斌身边小厮的嘴。
得了那小厮的话,张倩既得意又有些不安。
据小厮说,虞斌对她还是很有几分喜欢的,没见吕檀都倒了她这里还安然无恙吗?且如今虽除了吕家,但侯府也是被戳的七零八落,急需从头仔细收整。
这也便牵扯到了银钱之事。既说到了银子,这荷州还无人能越过张百万去,是以不论从情感还是利益,张百万和张倩都是眼下的虞斌无法拒绝的。
感情一说可糊弄住张倩,这利益一说就几乎让张百万定了心。这之后虞斌又做了几件事,让张百万渐渐认为自己能够成为虞斌的心腹。
夏溪被张百万看得越发紧,这也是张百万的一个心病。当初强纳夏溪为妾,虽也有为色之由,但大多还是为了牵制虞斌。
如今吕家倒了,虞斌大权在握,若是他仍旧怀恨,他们张家可有些应付不来。但让张百万现在把夏溪送出去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虞斌眼下看着是亲近张家,可谁知将来如何?吕易跑了,但他们从前一起做的那些事保不准哪天就会被人揭出来,为了防备这个万一,他也得把夏溪好好留住。
让他觉到奇怪的是时至今日,虞斌仍未有丝毫接走夏溪的意思。照他当初打听到的,这两人青梅竹马,原本是要做夫妻的,既有如此情分,如今又无吕檀阻挠,虞斌也已知晓夏溪所处何地,为何时至今日还无一言。
难道是嫌弃夏溪做了他的妾室?还是说这襄武侯就是个薄情人,当真为着利益对他那女儿动了心?
张百万百思不解,但也无暇细想,与虞斌周旋这短短时日,他们张家可是出了不少血。如今他只望这些银子没有白费,总得让他在荷州稳稳地立住脚才是。
富他已经有了,接下来他要的就是“贵”。
富贵双全了,才算不枉他这一世的算计筹谋。
荷州形势大好,吕家已不是阻碍,张百万更已踏入了虞斌的圈套之中,秦诺也松了口气,不愿再干涉荷州政务。
难得天朗气清,秦诺抱膝斜倚在秋千上悠然地晃来晃去。太阳暖融融的,笼得人直打瞌睡。
1...1112131415...17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