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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程鱼
从夏溪被接到长公主府藏起来,虞斌就不能再日日与心上人相见,可偏偏公主府是人家的地盘儿,夏溪如今又得隐匿行迹,二人见一面,几边都折腾。是以虞斌为了见心上人,很识相地学会了看人家的脸色。
自从发觉长公主殿下对金银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虞斌每回都会以请安的名义送上值钱的物件儿。这些东西他送的心甘情愿,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秦诺教晓风收了,和虞斌约定了见夏溪的时辰,几番思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太君对你我忌惮过深了,照说结亲一事,她亦是愿意的,缘何会落到如今这般两相对立的境地来。”就算吕檀当真忌惮朝廷,忌惮虞斌,那也不该如此一步不让,才一个照面,就急匆匆地要借袁逸之势打压她与虞斌。
“虞家与朝廷联姻,也是为局势所迫,再者,我祖母也想借朝廷的势稳定荷州,在诸公王侯间再争一席之地。当日我祖母打听得来,言殿下温柔贤淑,不爱争先,因此越发放心,认为……”
“认为我远嫁此处,无人可依,又是个面瓜一般的性子,最好压服,是以她头一回便想给我个下马威,此后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便能将我拿捏在手心,以此向朝廷讨要好处,是不是?”
虞斌笑了下,有些惭愧地摸了摸鼻子:“殿下识人甚明,臣不敢欺瞒。”
“所以如今她眼见无法利用我,才这般急慌慌地借力打力,想让我和你,还有袁逸相争,她好从中取利。”秦诺话音儿渐低,却蓦地抬眸直直对上虞斌的眼:“还是不对。”
秦诺摇了摇头:“她对你忌惮防备太过,照说若是侯府想再恢复昔年荣光,侯爷出息了才是正经,可我瞧着,老太君竟是全然想让你当个傀儡,丁点儿实权都不教你碰,你但凡有所违逆,她便定要给你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就像这回,吕檀将夏溪送到了张家,将来追究起来,夏溪性命尚存,这便留了几分退路,而二人从此无法相守,也是狠狠地让虞斌涨了记性。
就像是训鹰训狗,将孙子当成了奴才用。防备得太急,也太过了。
过度的防备忌惮便是心中害怕忌讳,秦诺不知吕檀究竟在怕什么,怕得将自己的孙子当成了洪水猛兽,她有时觉得,若非如今襄武侯府这一脉只剩了虞斌一人,那吕檀只怕连活路都不会给虞斌留。
秦诺不知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可这段时日的相处,却让她心中留了疑根。
“祖母从不愿受制于人,便是儿孙再孝顺,又怎比得上自己握着大权,生杀随心来得痛快。”虞斌自己心里多少有些猜测,也早已派人详查,究竟如何,到时便知。
秦诺看出虞斌有所隐瞒,却也没有追问,转而道:“府中的事也只能见机而为,来了荷州这么些日子,我还未出门四下瞧过,不如今日侯爷带路,我们一道往城中去逛逛。”秦诺看着虞斌欲言又止的模样,转头对晓风道:“将夏溪姑娘一并接来吧。”
虞斌眼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秦诺看了两眼,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又有些羡慕。
共一人白首,守一人终老,这也是难得的福气。





偏宠 第8章 强娶
风清气朗,集市之上满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
秦诺一行人皆改装出行,为着不引人注意,侍卫随从也尽都散入人群之中。
荷州城尚算是个繁盛之地,只是比起京城多有不如。秦诺又想起定州,那是她生活的最久的地方,也是整个大燕最为富庶繁华的地方。过了这么多年,不知如今的定州是何模样。
“不知定王还要在荷州逗留多久。”言霆从到荷州贺侯府新婚之喜后便没有离开,在城郊赁了间宅子暂住,仿佛就是来此悠哉度日的。可堂堂定王,暂留此地,也实在让人难将他看作是普通客人。言霆如此作为,也让各家多有猜测。
虞斌听到秦诺问话,上前几步低声道:“此事臣曾打听过,可看定王手下的意思,王爷在荷州城逗留多时,似是因着多年所探之事有了结果,其中有些隐情,臣也不好多问,便只能尽力招待周旋了。”
秦诺心乱如麻,一时猜测言霆为何停留,一时担忧若二人不慎相见后该如何相处,近乡情怯,近人心怯,她心中隐有期盼,却更多惶惑。
虞斌观秦诺神色,一时也猜不着她的心思,见她转口说起旁事,也便识趣地不再多言。
一路走一路逛,最后秦诺携着一众人进了一处卖团油饭的小店。
正是饭点,店中人声往来,好不热闹,晓风择了处尚算安静的地方,教小二仔细收拾了,服侍着秦诺坐了下来。
“殿下若不习惯,咱们换个地方也可。”店中颇有些吵嚷,晓风敛眉将一应净手物什用巾帕垫了列在桌上,秦诺净手的空当儿,她来回看了几遍,怕秦诺不适这粗陋之地,便不安地想换个雅致的食楼用饭。
“没事。”秦诺拍了拍晓风的手背,见晁昱也带着人在旁桌坐好,才笑着道:“这里的团油饭是城中顶有名的,咱们也不过在外头吃这么一顿,尝尝罢了,无碍的。”
正说着,便见虞斌带着夏溪进了门,待看着了她们,便快步直往这里来。
虞斌将手里提着的数个油纸包随手搁在了桌上,随从忙忙过来将这一堆收拾了,秦诺好奇看了两眼,夏溪便道:“都是城里有名的吃食,殿下若不嫌弃,便带回去尝一尝罢。”
秦诺道了谢,几人说笑间,饭菜很快摆上了桌。
团油饭和什锦饭也差不了多少,鱼虾和牛羊肉的鲜美肥润都融进了饭中,几道小菜也是清爽利口,解腻开胃,秦诺吃得高兴,一面吃一面注意这菜饭中的配料,准备着回去后自己做来试试。
正吃着,忽闻喜乐入耳,秦诺好奇地往外看了看,收回视线时注意到店中许多人的表情都很不对劲,且交头接耳,连连摇头叹气,倒教人摸不着头脑。
秦诺冲着晁昱使了个眼色,,晁昱会意,转身与邻桌人攀谈了起来。
“嗨,这事可不好说。”邻桌人喝了几杯酒,酒气上头,话也多了,但仍是有些避讳地压低了声音:“外头花轿里坐的是钱豆腐家的媳妇儿,这是有人要纳他们家的媳妇做妾。”
这话倒教晁昱愣了一下。
邻桌人嘿嘿笑了两声,摇头道:“你不是咱们荷州人吧。”
晁昱笑笑:“我确是外乡人。”
“那就难怪了。”那男人索性搬着凳子坐到了晁昱那一桌,一面吃菜喝酒一面将这事细细说来。
钱豆腐名为钱进财,父亲早亡,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他素来忠厚老实,诚恳善良,生意一直不错,因其豆腐做的好,后头人人都戏称一声“钱豆腐”。
这钱豆腐出身普通,人才普通,原本也应当像这荷州城中的许多人一样,忙碌且太平地过一辈子,岂知一次灯会,傻小子遇着了美娇娘,从此一颗心失落在春风楼,魔障似的寻也寻不回来。
“春风楼那是什么地方,咱这种小老百姓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去上一回,那里头的花娘啊,啧……”邻桌人嘬了口酒,眯着眼叹了一声:“能看上一眼,也就是福分了。”他说着摇头叹笑:“可这些花娘在楼里头值钱有面儿,出了春风楼,有几个乐意把人娶回家去当正经婆娘呢,那说出去都要被家里亲戚,左邻右舍给笑话死啊。”
“后来呢?”晁昱引他再往下说。那邻桌人两手搭在桌面上,喝得有些晕然,话也越发没了顾忌。
那钱豆腐一见美人便丢了心,失了魂,将春风楼里的花娘怜絮当成了梦里的仙女儿,尽着力地体贴她,照料她。
钱豆腐想着法子揽了往春风楼送豆腐的生意,天长日久,那见惯了风月的怜絮竟真的将这个傻小子放在了心上。
花娘从良嫁人原本就是件难事,楼里那些脱了身的多是为人妾室,下场惨淡,怜絮深知其中的门道,却还是忍不住动了情心。
女子一旦动心,那便是如痴如狂,不顾一切。怜絮为了赎身,几乎将这么多年的身家尽皆耗空,而后,跟着她心仪的豆腐郎回了家,从此素衣荆钗,料理家事,夫妻俩的日子过得辛苦却也算是有滋有味。
若日子能这么一直过下去,那也没什么不好,可偏偏祸福无常,怜絮舍弃了一切换来的安宁日子很快出现了动荡。
“那怜絮在楼里头的时候也是个红姑娘,身价高,架子大,能见着她的人也不多,其中有一个……”邻桌人的声儿低的几乎要听不到,但那名字一出口,虞斌给夏溪夹菜的筷子便蓦地顿住了。
“这位吕华公子和侯府的老太君有些亲戚关系,算得上是老太君的侄儿……”那人饶有深意地顿了下,很有意思地笑道:“这位吕公子对怜絮有些情分,可碍着家里头夫人的盛势,并不敢近外头女子的身,可也是赶了巧儿,吕公子家里的夫人不知怎的得了急病,被送到庄子上去静养了,这才让这位吕公子腾出手来,定要把这怜絮纳回家里头去。”
怜絮自然不愿,钱豆腐为了避祸,要带着老娘和妻子离开荷州城,往别处去讨生活。饶是已经避至如此,那吕华仍旧不放过这一家人。
怜絮刚烈,自毁容貌,未料到反激怒了吕华。
钱豆腐的老娘被抓到吕府,吕华放话说,要钱豆腐亲自将怜絮送到吕家为妾,否则,就要将他老娘的尸首挂到他家门上,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
钱豆腐一家无权无势,为了婆母性命,怜絮答应了吕华的要求,只是要在离开钱家前见到婆母无恙归家。
今日外头这一场吹吹打打,何其残忍,何其讽刺。
一家人的和乐安宁,就这么被拆毁得七零八落。
碗里的饭再吃不下去,秦诺搁了筷,挑眉抱臂看着虞斌。
虞斌与吕家人素不对付,近来又忙七忙八,也不知这事,现在听来,虽与他无关,却教他心中恼怒无奈,又加惭愧。
吕华如此肆无忌惮,说到底,还是仗了侯府的势。
“既是老太君的侄儿,那与侯爷当是亲戚了,亲戚家里办喜事,如何能不去凑一凑热闹?”
秦诺教人结了账,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吕华府邸而去。
一行人出门时为了方便,皆掩了容貌衣装,如今既是要往吕家去,便也都在马车里洗漱更衣,复了原本容装。
马车行得急,秦诺其间往外看了三两回,眉头紧锁,心浮气躁。
“殿下不必急,咱们此时去了还不算晚,那吕华猖狂不到哪儿去,总归能还钱豆腐家一个公道。”晓风知秦诺心肠,这种事,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管到底的。
“既要仗势欺人,那便看看是谁的势大!”秦诺气呼呼地喝了口茶平平心气儿,半晌,又似无奈,似怅惘地叹了口气。
“若天下太平,朝廷清明,地方官有所依,有所仗,又岂会让这些人如此横行无忌,欺压善良。”秦诺失落地隔着衣服按上心口明珠:“也不知此等乱象,何时是个尽头。”
晓风亦轻轻一叹,几次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朝廷势弱,诸侯势强,诸藩王侯各自为政,天下民心早就散了个干净,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有多少这样草菅人命,仗势横行之事。
秦诺垂眸向后靠在轿壁上,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长长舒了一口气。




偏宠 第9章 琉璃碎
吕华府上今日极其热闹,狐朋狗友,左拥右抱,污言秽语,场面极为难看。
花轿在府外便停了下来,怜絮一身喜服,却并无盖头遮面。吕华教她从门外自己一步步走进去,也好让大家都看看她那张容貌尽毁的丑脸。
府内皆是从春风楼带来的花娘,来参加喜宴的皆是吕华一流的无耻纨绔,眼下这些人怀抱美人,哄笑看戏,高嚷哗喧,所为所言,不堪入耳,不堪入目。
府外亦有远远探看之人,有些好奇嫌恶,有的惋惜怜悯。府内府外人声交错,像是一支支利箭,直往怜絮心口扎。
钱豆腐被两个护院押着,距怜絮只有几步远。他看着怜絮单薄的背影,牙关紧咬,眼中几乎要滴下血来。
钱豆腐心中恨极,恨这些仗势欺人的恶贼,恨这个欺压善良的世道,更恨一无所有,连母亲妻子都保护不了的自己。
他听着人群中那些或羞辱,或诋毁,或怜悯的话,心头疼得一片麻木。
他的怜絮是这世上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她受了半生苦楚,终于能随心意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却被人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是他没有用!
“絮儿,絮儿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钱豆腐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怜絮听到钱豆腐的声音,浑身一僵,忍不住泪流满面。
“好,好啊,真是感人啊。”吕华拍了两下手,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要说怜絮也是昔年春风楼里色艺双绝的花娘,你瞧瞧如今,啧啧……”吕华状似惋惜地用折扇挑起怜絮的下巴,而后嫌恶地将折扇扔到了小厮手中:“你说你早乖乖的多好,本公子又岂会亏待了你,何必要闹到这个地步。”
吕华扬了扬下巴,立刻有小厮钳着怜絮的肩膀将她转向门外。
四下里皆是惊呼和唏嘘之声。昔日的当红花娘如今容貌尽毁,本该如春花秋月一般明媚妍丽的脸上多了两道划痕,将这份美毁得七零八落。
两道划痕皆在左脸上,从眼下斜划至唇边,原本深可见骨,如今就算在渐渐愈合,也已是残破狰狞。
怜絮下意识闭上了眼,自然也没有看到钱豆腐目中刻骨的心痛。
他从不只是喜欢她的脸,如今见她这般,也并无丝毫嫌弃,只有满满的心疼。
“你放心,虽然你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本公子也不会抛弃你,我这府里不缺你一口吃的,只要本公子在一日,你就留在府里一日,你看看,我多怜惜你,否则照你这样,就算是送到那下九流的窑子里,也未必有人愿意多看你一眼,你说是不是?”
吕华缓缓看过在府外驻足观探的百姓,面上带着笑,目中却全是残忍冷意:“本公子良善磊落,从不做草菅人命之事,今日甚至愿意收留这么个残花败柳,诸位既然看到了,今后若听着那些诋毁污蔑本公子的话,是否也应当说几句公道话?”
这威胁透着赤·裸·裸·的嚣张,但看到钱豆腐一家的下场,也无人敢在明面上与吕华作对。不一会儿,人群中便传来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吕华很是满意,偏头对小厮使了个眼色,怜絮便被押进了府里。
吕华站在阶上,居高临下地看向钱豆腐,等看够了他的屈辱愤恨,方畅快笑道:“今日也是你嫁妻的好日子,本公子就特许你入府观礼,你说好不好?”
外头看热闹的人很快散尽,钱豆腐麻木地顺着小厮的力道踉踉跄跄走进了府中。
府门缓缓闭合,眼见满城春色要被关在府外,门缝里忽然斜·插·进一把宝刀,几乎要将这门活生生地劈开来。
院内搭着戏台,花娘们坐成一排,琴箫俱备,乐音靡靡,歌声婉婉,花娘们尽力撑着一脸的笑,可仔细瞧,每个人眼底几乎都有一丝惶惶。
说是同病相怜也好,说是物伤其类也罢,她们这些人,原本就是一片浮萍,生死祸福,皆难自己做主,如今眼睁睁地看着昔日姐妹遭此大厄,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都难免惶恐悲怜。
“哎呦,真是败人胃口。”一锦衣公子满脸嫌弃地看着站在戏台上的怜絮,像是见了什么脏东西般:“败兴,太败兴了啊!也就是咱们吕公子心软,这么个东西也能纳回府来。”
“谁说不是呢!”
“太难看了,这多看几眼晚上估摸着得做噩梦。”
“……”
吕华听着众人的话,心里觉得十分得意。怜絮已毁了容貌,他对她的念头也已经全都消了,如今这般吹吹打打,大张旗鼓,不过是为了羞辱惩罚这一家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违逆他的贫贱小民,现下目的已经达成,要了他们的性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留着慢慢折磨,才好让人知道,他吕华是个多么不能招惹违逆的人。
“哎,我可有个想法。”不知哪一个忽然冒出头来,讨好地凑到吕华身边:“她这张脸不能看了,但那身皮子可没毁,公子纳了她回来,也不能白纳,正巧姓钱的也在,咱们大家就凑个趣儿,来瞧瞧这春风楼昔日红娘子的身子生得怎么样,大家都来品鉴品鉴,您觉得呢?”
这话正说在了吕华的心上,他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让这对夫妻长个教训,敢让他吃瘪,今儿个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吕华一声令下,立时便有几个满脸横肉的婆子冲上去扒怜絮的衣裳,怜絮惊叫着闪躲,几乎已经失了所有的理智。她从前是个青楼花娘,但嫁给钱豆腐后,在他一日日的呵护尊重下,已觉得自己是个干干净净的新的人了。若今日被他们当着钱豆腐的面如此折辱,于她而言,与千刀万剐无异。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落到了台上,一个恍神,钱豆腐便从小厮手里抢了棍棒,怒吼着冲往台上去救怜絮。
钱豆腐只凭一身蛮力,原本不是这些护院打手的对手,可不知为何,一时间,想去捉钱豆腐的人倒了满地,
几个婆子自然不是钱豆腐的对手,再加晁昱晓风从中相助,很快钱豆腐便将衣衫不整的怜絮抱到了怀里。
怜絮受惊过度,饶是被钱豆腐紧紧抱着,也仍旧在不断地尖叫。这声音满是绝望,声声泣血,让钱豆腐忍不住浑身打颤。
秦诺闭了闭眼,看着这满院荒唐,怒从中来,而后对晁昱使了个眼色。
怜絮慢慢平静了下来,晓风和晁昱一道站在他们身前。钱豆腐茫然地看着眼前救了自己夫妇二人的侠士,方要谢救命之恩,却听其中一人道:“想不想亲自去报仇。”
晓风将怜絮接了过来,钱豆腐看着台下被制住的吕华,俯身拾起了木棍。
吕华纵情享乐久了,哪里是身强力壮的钱豆腐的对手,两人在庭中厮打成一团,没多久,吕华便被揍得气息奄奄。
“今日就到这儿,我们主子还有话要问他,他人跑不了,今后有你报仇的时候。”
钱豆腐被晁昱劝住,他看着仍在不时打抖的怜絮,咬了咬牙,收起了紧握的拳头。
秦诺头戴帷帽,坐在了新搬来的木椅上,吕华鼻青脸肿,这会儿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也没想到,在荷州,居然有人敢闯进吕府这样教训他。
春风楼的花娘都被带走安置,那些满脸荒唐的酒色之徒也被押着跪在庭中。秦诺皱眉看过这些人,觉得既伤眼又闹心。
“侯爷,侯爷救我啊,侯爷……”吕华开始是想和虞斌攀亲,可等他好容易看清了虞斌的表情,那些即将冲出口的话就都咽了回去,他一时间虽未弄清楚今天这事的前因后果,却也知道自己这次不可能轻易脱身。
虞斌嫌恶地拧紧了眉,他此时简直是恨极了这一群猪狗不如的酒色之徒,就算这事与自己无关,可见到这样场景,还是难免觉得面上无光。
秦诺没说话,晁昱看她的意思,便知是要将此事交予虞斌了,便也暂且退避一旁。
虞斌也没留手,先教人将这一干不争气的东西就地打了二三十板子,打得个个哭爹喊娘,连连认错。
人打得差不多了,虞斌便吩咐人拿来纸笔,让各自将自个儿的错处一字不落的写下,但有隐瞒,就地打死。
这些人原本就是软骨头,否则一群大男人又怎会聚在一起欺辱一个女儿家。今日被这一通吓唬教训,简直要连自己祖宗八辈的事都仔仔细细写下,生怕漏了什么,就地丢了性命。
吕华经了最初的慌乱惊恐,这会儿已经渐渐有了主意,他虽不敢与虞斌攀亲,可话里话外,都在提醒虞斌自己吕家人的身份。
吕檀多年经营,吕家势力不容小觑,就算虞斌是这荷州明面上的主子,有些事也得要三思而行。吕华虽然蠢毒不堪,可他敢如此横行无忌,自然还是有所依仗的。
“小的知错,定然不敢再犯,还会包了这钱家今后所需钱资,小的性命不值一提,若脏了侯爷的手,岂不是小的罪过,且小的蒙侯府老太君深恩,手上还有几件差事未完,若是就这么撂下,只怕小的就是下了黄泉,也实难赎罪。小的知道侯爷素来孝顺仁厚,定然处事明断,公道谨慎,小的但凭侯爷处置。”
这一番话似软实硬,直接将虞斌气得笑了出来。他的确对吕家多有避忌,却不至能让这么个人活生生打到脸上来。
因此虞斌半句话也不接,直接扬了扬下巴,随从便按住人接着打。
吕华今日先是挨了钱豆腐一顿好揍,后头又被如此修理,几次下来,饶是他有满腹算计也再受不住,到了最后,只能断断续续吐出求饶请罪的话。
吕华之外的几个富家公子已经将自己罪行一一写下,虞斌教训吕华的空当儿,秦诺便拿着这些纸慢慢翻看。
越翻心里头越是厌烦憎恶,秦诺将这一沓子纸都递到了晓风手中,凝眉忖着教训的法子。
“这些人虽有种种罪责,却罪不至死,可若不重罚,又实难遏住此等不正之风,奴婢倒有一法子,殿下听听可行否。”
秦诺点点头,听晓风附耳详述,几句话下来,她的脸色也便缓了许多。
秦诺与晓风商定了法子,便着晁昱差人去办,等这一摊子料理罢了,秦诺方对虞斌道:“这人一时不可杀,倒不如先押起来,侯爷不便亲自处置他,何不另寻个合适人来。”
虞斌自知是这个理,他无论如何处置吕华都不致伤及己身,只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周旋转圜,难免不值,何况如今他们二人与吕檀正是彼此不对付的时候,贸然处置,只怕落人口实,两相对立。
秦诺看着被打的丢了半条命的吕华,敛眉道:“先将人押在这府里,咱们进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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