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后宫有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繁朵
毕竟不是亲生母子,再怎么说胜似亲生,终归还是需要好好儿相处,才是长久之道——可这会儿太后心里不爽快,就冷冰冰的说道,“就这样吧。”
就不相信淳嘉再怎么宠着你,能为这么点事情,拂了哀家的脸面!
太后这想法云风篁心里清楚,故而没有丝毫反驳,乖巧的应了。
然后这天淳嘉到浣花殿,她将人迎到里头坐下,暗示左右避开,立马开始抹眼泪了:“妾身知道自己出身寒微,人也笨拙,不及宣妃她们讨太后娘娘欢心,更遑论跟纯恪夫人还有昭媛这两个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比了。可是小皇子跟小皇女是无辜的啊!”
“太后娘娘不喜妾身,直接责罚妾身出气就好,妾身也是听生母教诲过为人妇的道理的,难道还会忤逆长辈吗?”
“做什么要拿小皇子跟小皇女的满月宴做文章?”
“且不说小皇子记在淑妃姐姐名下,妾身不过代为抚养,便是小皇子年纪还小,还什么都不懂,为免他长大之后有着误会,同妾身生出罅隙,妾身能轻忽他的任何事情吗?就说小皇女,这是陛下的长女,却连个单独的满月宴都没有,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孩子不得陛下欢心,以后让她在前朝后宫如何自处?”
她捏着帕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陛下大婚迄今将近十年了,膝下统共就这么一点儿骨血,妾身虽然不是生身之母,却丝毫不敢懈怠!这些日子,那是连猛儿的课业都没空管的!就怕哪儿做的不好,对不住陛下!”
“太后娘娘是他们的祖母啊……今儿个这事儿那许多人听着,等以后俩孩子长大,以为不得祖母喜爱,该多么难过?”
“不就是个满月宴么?”淳嘉其实已经接到禀告,了解来龙去脉了,之所以过来绚晴宫,就是为了打圆场的,此刻就劝她,“你想给俩孩子分开办,那就分开办,朕等会儿去跟太后说就是了。”
他这段时间套了云风篁不少话,再加上自己私下揣摩,对于如何跟袁太后撒娇卖惨博取同情从而达到目的很有心得。
尽管袁太后这次不打算轻易跟儿子妥协,但淳嘉并没有把太后这种决心放在心上——他都想好了,见了太后先嘘寒问暖,再提起皇嗣的话题,先不说情,先跟太后一起追忆往昔,母子俩相依为命的那段岁月。
这种桥段他现在玩的很顺溜了,唏嘘感恩走一波,保证袁太后潸然泪下。
等太后哭的差不多了,再扯上几句“母后之前总是为孩儿的子嗣担忧”,唤醒太后的慈母情怀,呈上理由“孩儿以前就想,等料理了纪氏,皇嗣不再受到不明不白的戕害,如此,宫中三不五时的给皇嗣庆贺生辰,母后看着定然欢喜。只是如今皇嗣就这么两个,且用满月宴热闹下”,袁太后绝对无法再拒绝下去!
所以淳嘉没觉得这次的婆媳矛盾多麻烦。
但云风篁不配合。
她哭着说:“太后娘娘都那么说了,若是妾身还要违逆她的意思,就算是让陛下出面,回头少不得被她老人家怀疑挑拨天家母子情谊……妾身算什么,怎么承担得起这样的罪过?”
“母后没有这个意思。”淳嘉搂着她哄,“母后也是为了孩子好,毕竟之前茁儿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你也是知道的。”
云风篁凄然说道:“陛下,若是太后娘娘对妾身膝下这俩孩子如对大皇子那样的疼爱关切,慢说这会儿让俩孩子一起办满月宴了,就算不办满月宴,妾身也绝对不会说一个字!毕竟,若是大皇子还在,纵然没有满月宴,谁敢说太后娘娘不心疼他?”
关键是太后平时对本宫膝下这俩皇嗣就没有很关心,再出言削减他们的满月宴,这谁不怀疑太后不喜欢这俩孩子?!
不等淳嘉开口,她又说,“只是太后娘娘都当着那许多后妃说了,这会儿如果不依了她,诸姐妹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只望陛下看在两个孩子还小,没了您的疼爱庇护,单靠妾身,根本无法护持周全他们的份上,往后,私下里,多疼疼他们罢……不然……妾身……毕竟妾身没福为陛下延续子嗣……”
看着怀中开始啜泣的真妃,淳嘉有片刻的错愕。
嗯……
就……
没想到她居然会顺着太后的意思,忍了?
这太不真妃了啊——还是她在打其他主意?
以至于淳嘉竟然没有立刻心疼她或者夸她懂事的,而是迅速思索:真妃这是……到底想干嘛?
这后宫有毒 第二十三章 我有特别的婆媳相处技巧
云风篁当然在打其他主意。
她从进宫起,对袁太后就满怀戒备,毕竟比起目下无尘的纪太后,这一位初见就不是省油的灯。
后来江氏远道而来,一番提点,她去袁太后跟前请了罪,双方算是有个短暂的融洽期——就是这会儿,云风篁也没觉得袁太后多亲切,不过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互相给面子和和气气的相处的想法。
结果好景不长,随着袁楝娘的越发作死,袁太后毫不掩饰的拉偏架,云风篁这个本来“懂事又聪慧的孩子”在她心目中地位飞速下降不说,甚至因为袁楝娘的缘故,袁太后越发对云风篁心生厌烦。
如今宣妃等人进了宫,云风篁的存在不再是不可替代了,袁太后就更干脆了——数数洛寒衣她们入宫以来,这太后都多少次敲打云风篁、明里暗里的给她添堵了?
因此云风篁今儿个从春慵宫回来的路上,就觉得,这位慈母皇太后,不能留了。
这要换个人肯定不敢有这想法,到底是三位皇太后里跟淳嘉感情最深刻的一位,一手栽培出了这位被认为具有“明君之姿”的年轻帝王,要名份有名份要情分有情分,最关键的是袁太后能够从一个藩王王妃走到现在,可见她绝对不是袁楝娘那种蠢货。
纵然一时懈怠,一旦引起她警惕,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母子情谊在,反噬起来,谁能抵挡得住?
但云风篁并不在乎,戚陈氏还是戚九麓的亲娘呢,她那会儿跟陈氏但凡有着意见相左,戚九麓什么时候不是顺着她?
只要挑拨技巧好,哪有情分毁不了?
她亲娘江氏当年耳提面命她婆媳关系,核心是婆婆为难媳妇很容易,而不是媳妇必须没脑子的服从婆婆……所以在云风篁看来,婆婆不喜欢自己的话,也不一定得忍着,要么换夫婿,要么换婆婆呗。
可淳嘉这夫婿实在不好换,她膝下的小皇子才这么点大,就目前庙堂的复杂,她还不适合现在就升皇太后呢,所以只能请这婆婆凉凉了。
故而此刻哭诉了委屈,要求了淳嘉日后要多疼爱些自己膝下的一双儿女,哪怕往后再有了其他孩子,也不能因此疏忽了这实际上的长子长女,就轻描淡写的妥协了。
面对淳嘉不信任的试探,云风篁珠泪盈盈道:“正如妾身刚才说的,以太后娘娘之前对皇长子的疼爱,便是不给皇长子办满月,也没人会觉得,太后娘娘不心疼皇长子。陛下平素是怎么对妾身的,前朝后宫谁心里没数呢?难道这一回,您不去太后娘娘跟前为妾身说情,妾身就要怀疑您不心疼妾身了吗?”
又说,“这要是其他人,妾身是绝对不会让步的。毕竟陛下您也知道,妾身就是这么个掐尖好强的性.子。打小是这样,改也改不了。可这会儿是太后娘娘发了话,妾身虽然不贤,尊敬长辈的规矩还是有的。而且,您待妾身这样好,妾身怎么忍心叫您为难?”
一番话说的淳嘉大为感动,恨不得立刻去春慵宫为她缓颊——被云风篁甜言蜜语的给劝住了,让他千万不要这么做:“太后娘娘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的,如果满月宴还是给俩孩子分开办的,不拘说辞多好听,外头肯定还是有那起子人会嚼舌根,说太后娘娘在宫里说话没了分量……妾身思及陛下的厚爱,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反过来,依了太后娘娘,人家顶多笑话妾身不讨喜,连带皇嗣都受了委屈……”
“可妾身跟皇嗣都是太后娘娘的晚辈,这晚辈为了长辈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陛下往后多疼爱些妾身娘儿仨,那些话也不敢在妾身跟前说,那么妾身权当没听见好了。”
“难为这些日子,私下里议论妾身的人还少了吗?”
“妾身,早就习惯了。”
这要是换个平素懂事的妃子,比如魏横烟那种,这种话不要她说,淳嘉也觉得,为了太后受点委屈应该的。
毕竟国朝倡导的就是以孝治国不是吗?
别说后妃了,就是他这个天子,从小到大,难道没有委屈难过的时候?
还不是忍了。
继续做慈母皇太后的乖儿子。
但云风篁自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没理也要搅出三分理,从进宫那会儿,还是个小小的宫嫔时,撕架争斗,就没憷过谁,更没跟谁退让过,哪怕对着淳嘉都是想方设法占上风的——这会儿难得让步一次,淳嘉理智上怀疑她在玩以退为进,情感上却还是忍不住感动了一把。
觉得爱妃真是太懂事太贴心太乖巧太委屈了!
更觉得这些日子以来对这妃子的好,都没有白费,她也记在心里呢!
他这么一感动,顿生补偿之心,于是勉励了一番云风篁之后,就提到了两个孩子取名的事儿:“之前答应爱妃,在满月宴上为皇儿取名。只是爱妃与贞熙淑妃情分深厚,只提了皇儿,却未提皇女。朕膝下子嗣单薄,皇长女纵然无法承嗣,岂容轻忽?”
其实当天云风篁虽然没提皎若,淳嘉自己却是提到的。
但这会要表扬这妃子,皇帝自然不会说这细节,此刻就让人取了笔墨纸砚来,亲自书了一字,为小皇女大名:“爱妃初入宫闱,居‘惜杏轩’。前人有诗云‘东风亭馆散香埃,秾杏夭桃几树开’,膝下皇女,可名‘公襄秾’。”
云风篁闻言朝他甜甜一笑……这晚魏横烟等到很晚很晚,始终不见承诺过来看她的天子以及真妃姐姐,最终恹恹睡去。
而皇帝的补偿不止如此,到了两位皇嗣合办的满月宴这日,淳嘉更是赐下圣旨,封小皇女为“昭庆公主”。
这是违背惯例的。
国朝关于皇子皇女的受封有着约定俗成的规矩,皇子十五封王,然后如果未被立为储君,就要前往封地,从此无诏不得入京;皇女由于不能承位,要放松一点,但也要十二岁上才能得公主之封。
偶尔例外那都是特殊情况。
比如前朝有皇子皇女深得钟爱却享寿不永,小小年纪就没了,帝后哀痛之下,为免其身后无人祭祀,抢时间册封或者夭折后追封,待合适的机会过继嗣子,又或者陪葬帝陵。
再比如说孝宗的三位公主,孝宗驾崩时她们都才六七岁,纪太后带着她们跪在孝宗弥留的病榻前痛哭,说孤儿寡母从此将无依靠矣——孝宗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三个女儿封了公主、定下丰厚的汤沐邑。
这种虽然也是提前晋封,但人家亲爹都要不行了,怕后来的新君不够上心,驾崩前给女儿多揽点东西,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公襄秾这才多大?说是满月,实际上因为是同异母兄长一起办的,还差了几天。
生的健壮可爱一点儿都不像是活不长的,落地才二十几天呢就连大名带公主封衔都有了——这在国朝还是头一件!
以至于袁太后在满月宴结束后,回到春慵宫就哭了:“皇儿这是打哀家的脸啊!茁儿到死都只是个皇长子,小云氏膝下的一个皇女,却就是公主了!”
“母后为何这样想?”夹脚跟进来的淳嘉一脸诧异,“孩儿这么做,都是为了母后啊!”
见袁太后愕然,他痛心疾首道,“当初茁儿夭折,母后简直摧心裂肺!那些日子,母后憔悴了多少?孩儿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惊!好容易穰儿落地,孩儿想着,多少能够宽慰母后一番……但茁儿去后,穰儿就是实际上的皇长子!”
公襄穰,就是今儿个他给小皇子取的大名。
“母后请想,这些年来,孩儿膝下多少孩子不明不白而去?”
“皇长子……虽然孩儿如今还在壮年,可底下人……孩儿今日册封皇女,不过是怕穰儿风头太过,专门抬举了皇女岔开话题罢了——左右皇女不能承位,就算偏疼些,又算得了什么?”
袁太后不信,哭泣道:“皇儿如今也来拿话哄哀家么?你说心疼穰儿是怕他有个闪失,叫哀家心里难过也还罢了。可是,可是茁儿已经没了,你却至今不曾给他追封!再者,你口口声声说茁儿才是你的长子,可穰儿秾儿的名字,为何没有按着茁儿起?!还是你当初说你绞尽脑汁才给茁儿定下大名,都是骗哀家的?!”
“母后。”淳嘉跪下来,膝行到她跟前,潸然道,“母后这样想孩儿,却叫孩儿如何自处?孩儿何尝不想给茁儿追封?实际上,他的封号,孩儿给他取名时,就已经定好了的。原本打算等这孩子满月的时候赐下,结果孩子根本没撑到那个时候……而母后迄今为此耿耿于怀,孩儿又怎么敢贸然提起来,触动您的伤怀?”
至于名字为什么没有跟着公襄茁起,这理由他简直信手拈来,“茁儿是孩儿的长子,且生母是楝娘,与孩儿青梅竹马。尽管如今彼此之间芥蒂重重,可终究这个孩子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样的。故此,孩儿私心里,不愿意让其他孩子,跟着茁儿取名。”
他说的合情合理,袁太后虽然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哽咽了会儿,到底被他跟蘸柳一唱一和的给哄好了,就问起公襄茁的追封:“你给孩子拟的王号是什么?”
“孩儿想封他为齐王。”这封号是淳嘉现想的——没办法,他对公襄茁没感情,甚至颇有对袁楝娘厌憎的迁怒,连名字都是为了安抚袁太后匆匆取的,遑论封爵。
不过齐王这封号不坏了。
毕竟下古时候,秦晋楚齐都是众所周知的大国,此后历代册封藩王,以一字优于俩字,一字王里,又以这四个封号最表重视。
然而袁太后还是有些难过,问他:“那许齐王陪葬帝陵么?”
淳嘉对这种事情是无所谓的,为了息事宁人,此刻就毫不迟疑:“都依母后。”
“罢了,终究是茁儿跟你父子缘分浅薄。”袁太后余怒未消,只是没有更多的理由闹,只得怏怏摆手,“今儿个是两个孩子的好日子,你且去绚晴宫陪他们罢,哀家就不留你了。”
而此刻,绚晴宫中,云风篁正看着面前的宫人,自得一笑:“告诉皇后娘娘,本宫一定准时赴约!”
不枉费她这段日子的筹谋,果然纪氏沉不住气,主动伸出了结盟的橄榄枝——要没纪氏配合,她一个人想干掉袁太后,可没那么容易!
这后宫有毒 第二十四章 戚九麓这次,绝对活不下来。
联合纪氏对付袁太后,是云风篁那天生出“天凉了,慈母皇太后该下台了”的想法时就有的。
毕竟兴宁伯府虽然是靠着外孙意外登基才从扶阳郡来帝京的人家,论根基比起纪氏,洛氏,欧阳氏,孟氏,殷氏这几家来说不在同一个层次,但碾压云风篁出身的谢氏,那是绰绰有余的。
尤其袁太后在纪氏当权的时候固然没多少地位,好歹太后的身份放在那儿,在宫里岂能毫无经营?
云风篁也不是觉得就靠自己对付不了她了,但那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
现放着纪氏这么个臂助在,干嘛不用呢?
虽然说纪太后在时,对她也没什么待见的,可考虑到淳嘉对这三位太后的态度跟感情,这会儿一定要让云风篁从中选择一个婆婆的话,她宁可选纪太后——毕竟这位跟淳嘉之间毫无情分可言,反倒是相看两厌,想妨碍她这种宠妃,都有心无力。
故此云风篁在满月宴的事情上让了一步,换取淳嘉的额外补偿。
此举既是为了接下来对付袁太后做准备,也是给予纪氏一个机会,毕竟她虽然用得着纪氏,可纪氏也更需要她的帮助,何必先开口呢?
那样多不好谈价钱啊。
果然眼下皇后借着给俩皇嗣送满月礼的功夫,派了人来传话,约她一晤——云风篁最喜欢这种谈话了,上一回郑裳楚夤夜来访,回头就给她把这宫里最大的绊脚石淑妃给解决了。
要不然,去岁纪皇后“卧病”起的妃子摄六宫,哪里有她的份?
希望这一回纪皇后别让她失望才是。
云风篁思忖了一番届时可能出现的唇枪舌战,自觉不可能输,这才施施然进了内室卸妆。
刚刚梳洗毕,淳嘉就从春慵宫转来了,进内后先自挥退左右,搂着她亲了口,笑着说:“母后那儿已经说好了,就算再有人去母后跟前提秾儿册封的事儿,母后也不会听取……你要怎么谢朕?”
云风篁捏了捏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似笑非笑道:“秾儿也是陛下的女儿,陛下加恩于她,替她周全,这都是一片爱女之心的应有之义,怎么反倒跟妾身要起好处来了?”
“朕可是跟母后说了,秾儿是长女,故此有这份恩典。”淳嘉斜睨她,“往后朕再有其他皇女,可是不会坏了规矩的。”
“那妾身就代秾儿谢陛下恩典了!”云风篁这才满意,侧身抚着他面庞亲了亲,被淳嘉趁势按倒在榻上……
次日到春慵宫请安,袁太后见着云风篁,神色淡淡的并不是很待见,却也的确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略说了些家常,也就让她们散了。
一群妃嫔在宫门前依次登辇离开,孟幽漪不无嫉恨的跟洛寒衣悄声说:“真妃实在不像话!大皇女才多大?既是陛下亲生骨肉,难道陛下将来还会亏待了她?这么会儿就封了公主,昨日闻说太后娘娘回到宫里好生气恼,陛下亲自赶过来劝了好一会儿才息怒。就为了大皇女跟二皇子一起办满月宴这么点事情,就闹的天家母子失和,到底小门小户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洛寒衣在心里叹口气,她何尝看得上云风篁这种锱铢必较的做派?
但:“陛下愿意护着她,咱们又能怎么样?再说了,陛下这些年来膝下一直空虚,难得有了一双子女,格外偏爱些也是人之常情。昭庆公主的生母咱们也是见过的,的确美的不可方物……昭庆公主虽然还小,模样也已经十分招人喜欢。陛下难免格外疼爱些。”
“可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孟幽漪嘀咕,“明惠公主殿下还是孝宗嫡女呢,尚且是孝宗驾崩前仓促加封。而且,三位公主都赐婚了,也还没有加封长公主,倒是昭庆公主……陛下这般厚爱,又说了只昭庆公主享此特例,往后的皇女仍旧按照规矩来。也不怕皇女们长大些后,昭庆公主受到底下的皇女们嫉恨。”
洛寒衣一皱眉:“这话不要乱说!皇女们不拘生母位份高低,都是有着母妃教诲的,对长姐必然只有敬重没有嫉妒。”
你这会儿说的痛快,万一咱们几个日后也生下皇女呢?
“姐姐,真妃如今名下虽然只有昭庆公主,可是二皇子说是记在淑妃名下,实际上却是真妃养着。自来生恩没有养恩大,这点看陛下就知道了。”孟幽漪咬着唇,小声道,“遑论淑妃这所谓的母妃,二皇子压根见都没见过?倒是方便了真妃借他做文章,拉拢翼国公!”
“如今陛下对昭庆公主这样厚爱,明眼人都知道,公主只是幌子,不过是陛下愿意给真妃体面。”
“今日能因为真妃这样抬举昭庆公主,明日焉知会不会因为真妃,对二皇子……毕竟称其二皇子,不过是为了照顾太后娘娘的心情。实际上大皇子未满月便夭折,这一位,若是长成,就是事实上的皇长子!”
“那又怎么样呢?”洛寒衣知道孟幽漪的意思,就是怕淳嘉对真妃太过宠爱,日后册立公襄穰为东宫。
但对于这一点她并不慌乱,“陛下正年富力强,日后如何也未可知。二皇子也不过占了先出生几个月的优势而已,马上陛下膝下,又要有新的子嗣了。这会儿就想那许多,未免太早。何况……”
洛寒衣低声提醒,“陛下十五践祚,隐忍了八年,才有今日,如今正是打算大展宏图的时候。你觉得,他会喜欢看到,皇子们稍稍长成,就惦记着他的位子?”
自来帝王恋权的多了去了,遑论淳嘉这种,自己辛辛苦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算大权在握了,结果没做几天言出法随的天子,底下长成的小崽子就想坐享其成?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能忍?
别提什么亲生骨肉之类的话了,且不说天家情薄,就说错非是孝宗那种特例,古来几个帝王缺了子女?
淳嘉说是一直膝下空虚,但这可不是后妃怀不上,而是生不下来——所以去年他亲政了,今年可不就开始儿女双全了?
再过些日子,少不得就是儿女成群了!
到那时候,纵然真妃依旧得宠,皇长子的优势,却必然受到相当的削弱。
而且,“二皇子到底是淑妃名下的,真妃年轻,宫里人也年轻,陛下去她那儿的次数又多,过两年,她膝下,怕也未必就这么一个皇子。”
虽然都不是亲生的,可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能扶持自己名下的皇子,干什么要便宜了淑妃?
尤其云风篁跟淑妃的关系,也就糊弄外人说什么姐妹情深,实际上怎么回事,前朝后宫都是心里有数。
想想看吧,他日二皇子登基,册云风篁为太后,名份上都要低了贞熙淑妃一头——就云风篁的秉性她能忍?
所以这二皇子若是长大了,能不能跟真妃一条心真不好说。
洛寒衣劝着孟幽漪走了,自己却有些怅然若失。
她进宫前没觉得局面多难弄,毕竟家世放那儿,父兄都是会用心给淳嘉办差的,冲着这一点,淳嘉也不可能苛刻了她。
而且当时袁楝娘已经倒台,皇帝的新宠是进宫不足一年、家世基本没有的真妃。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