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书记的十五个日日夜夜

第四单元，共6个学习日，学习科学社会主义。通过学习，深刻领会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定共产主义信念；探索社会主义实践的新道路，研究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新问题。着重弄清：什么是科学社会主义？无产阶级怎样建立社会主义制度？怎样建设社会主义？
第五单元，共10个学习日，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党的学说。通过学习，深刻领会马克思主义关于党的建设的基本原理，研究执政党发展的规律；认识我们党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宏伟事业中的重大历史责任；分析和解决党的建设方面存在的严重问题；增强党性，整顿党纪，端正党风；按照新党章的要求，努力把党建设成为领导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坚强核心。着重弄清：党的性质；党的指导思想；党的纲领和路线；党的组织原则；党性、党纪、党风；党的作用、标准和要求；党的干部；党的组织机构。
……
周立民的讲话时间不长，他口语清晰，流利明快，不紧不慢，一般人记录起来一点不觉得吃力。他高超的演讲水平，在他那一辈干部中是比较少见的。所以汉寿的各级干部都喜爱听他作报告。今天也许这个场合太正规，他讲得一本正经，没有插入他喜爱用来调剂气氛、令人捧腹而又启人深思的带有哲理的幽默故事。周立民讲完，大家都坐在原位没有动，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听他往下说。





县委书记的十五个日日夜夜 第46章 合影留念
这时，彭孟枝副校长招呼大家，赶紧到篮球场边那棵大树下和周书记、蒋书记等合影留念。等周立民走出会议室，学员们一下涌出，奔向彭副校长指定的地方。我看见4排座椅已经呈梯形依次摆放好。学员们自由选择后三排的位置站立整齐。一个个都昂首挺胸，满面春风。
彭孟枝引导周立民、蒋祖发、组织部长，在第一排中间落座。周立民站起身环顾四周，发出招呼：“陈焕文、施龙庭，你们几位大理论家都过来呀！”
他的喊声未落，党校的理论教师陈焕文、施龙庭等几个飞跑过来了。他们是老师，其年龄与我们相近。有的还是我汉寿二中的校友，只比我高一届罢了。听见县委书记的招呼，跑过来的姿势像小鸟飞一样。他们欲往我们中间挤。周立民拍拍第一辈的空位，说：“难道你们就这么嫌弃老年人？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笑声中，陈焕文、施龙庭等几个在周立民、蒋祖发、组织部长、彭孟枝副校长两侧坐下。这时，周立民又朝教学楼那边招呼：“老刘你还在那里婆婆妈妈些什么呀？大家都在等你一个嘞！”
“来哒！来哒！”县委组织部负责联络中青年干部的秘书刘星甫奔跑过来，嘴里还说：“我们工作人员也参加呀？”
周立民说：“你不参加，这合影留传下去就没有意义。你知道吧？”
轻松愉悦的气氛中，摄影师张万祥咔嚓咔嚓的连续按下快门，把周立民接见中共汉寿县委第二期中青年干部培训班50名学员的这一瞬定格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有人低声说：“再过50年，我们这张合影也许能与黄埔军校第二期学员的合影类比咧！”有人说：“你这话不对。这照片要放，也只能与延安党校第二期学员的照片放在一起。”
说说笑笑中，大家依依不舍地欢送周立民、蒋祖发等往党校大门口走出。周立民转身朝大家挥挥手说：都请回吧！我们几个沿街看看。他朝我招招手。我立刻跑到他面前。他轻声对我说：“你还是明天去我办公室吧！”
我送他和几个县委领导走出党校大门。大门面北而开。门前是一座荷塘。中秋季节里的荷塘仍呈现一片绿色，只是比不上夏季里那般鲜绿。有的荷叶正在萎缩，低下了以前那斗志昂扬的头。依然还有荷花绽放，一朵朵从荷叶中探出，是那么硕大，鲜艳，惹人注目。有的荷花依偎着一颗颗碗口大的莲蓬，一粒粒成熟了的莲子，胀鼓鼓的，仿佛要从莲蓬里头跃出。我止步门口，望着周立民他们绕过荷塘，踏上荷塘对面呈东西向的建设西路，指指点点的往县城里走出。我心里始终在想：要我去他办公室做什么呢？本来要我今天去，一下又改为要我明天去，这又是为什么呢？
总之，我心里惴惴。




县委书记的十五个日日夜夜 第47章 看画
1982年9月16日，星期四，雨
下午4时，下课铃声响起。学员们都站起身，不是展臂踢腿，就是仰脖扭腰，用种种方法释放紧张与疲劳。我突然听见楼下有个亲切的声音在呼喊我的名字。我赶紧跑出教室，来到走廊上。原来是党校副校长彭孟枝喊我到她的办公室接电话，说是县委办公室打来的。我心想会是什么事情呢？我咚咚咚冲下楼，跨进她的办公室。我抓起话筒，对面传来王利亚的笑声：你赶快过来一趟，周书记找你有事。我问什么事？他语气中显得很神秘。
下午虽然没有课了，大家自由活动。但依照校规，学员不能随便离开，有特殊事情，必须向班长张满堂和班主任陈焕文请假。得到批准，方能离开。我想我以什么特殊理由请假呢？总不能说县委书记要找我吧？那太敏感了。但又不能说假话呀！林彪的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虽然也是属于真理级的论述。然而说假话总有一天要被真相擢穿的呀！我祖母也用真理级的理论教育过我：讲假话的人被揭穿了在众人面前就不值钱了。这个真理我已经践行了几十年，此时不能改变呀！我想来想去折中了一下。我对班长张满堂说：王利亚要我去取这次下乡调研专业户重点户的总结材料。要我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张满堂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他是顶级聪明人，绝对不会为难哪个同学。我拿出拟好的书面报告，递给他，说：请你审批，我再去找班主任请假。他接过报告，说：你去吧！早去早回。班主任那里的审批手续我替你去办。我连声感谢。
我骑着凤凰自行车，飞驰电掣般地穿西街，过南街，上体育路，直奔县委会。我下车进入大门，与门卫肖师傅点过头，车棚里锁好自行车，沿石板小路，经过县委小会堂，来到青砖青瓦青石阶，四方周正，四角翘檐，中间过道，两端楼梯，具有清末民初特色的二层小楼。一楼是县委办各副主任、各秘书、各干事的办公场所，二楼是县委书记、县委办主任的办公场所和县委常委会议室。我从小楼东端走进一楼过道，在南侧第一个门口停下来，抬手敲了敲门。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王利亚的招呼声：远新请进！我跨进门，他起身迎上前握着我的手大笑。我问：“你怎么知道是我？”他反问：“不是你还会是谁？”我问：“什么事你知道吗？”他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又问：“不是讲好晚上吗？怎么又提前了？”他扶着我的肩，一起往二楼走。他边走边说“你的为什么太多了。你马上见到周书记，就什么都明白了。”




县委书记的十五个日日夜夜 第48章 山水无处不丰年
我俩轻手轻脚走到周立民的办公室门口，门既没有敞开，也没有关拢，留有手掌宽的缝。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简直像考场一样寂静。王利亚抬手敲了敲门，报告道：“周书记！远新来了。”
门内传出周立民那磁性很强的声音：“快进来呀！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我俩跨进门，只见周立民面墙而立，微微昂首，眼睛盯着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巨型山水画，显得若有所思。我一眼看出，这是他自己的画作。尽管画上没有落款署名，但布局着色足显出他独有的豪放而深邃，大气而严谨，挥洒而细腻，明快而隐喻的艺术特色。
我夸奖他的画传神，工底很深。
他说：鳝鱼变泥鳅，来头不大。
周立民举起手中的画笔，欲朝画作上添加一笔，却又马上收了回来。他对我说：你不要尽讲恭维话。我请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文学与美术是相通的。今天，你是文学作者，我是美术作者，利亚什么都不是，就当个听众，在一旁听我俩的讨论。当然利亚你也可以发表意见。
县委书记在我这个晚辈、下级、业余作者面前如此真诚、谦虚，我不说出自己的真实意见，那实在对不起他。可我对美术却是一窍不通，连扫盲的水平都没达到。我开始急得额头冒汗。我站在他身旁，抬眼盯着悬挂墙上的巨幅画作，用心品味。画的右上端是巍巍青山，直连云天，画的下端是浩浩荡荡，无边无际的湖泊，湖中小岛棋布，芦苇摇摇，鱼鹰高飞。山与湖之间，一条大江以万里奔腾之势从西天底下涌来，一艘巨轮乘风破浪，甲板上站着各种肤色，不同装束的男女老幼，不是用相机取景，就是谈笑指点，神情无不新鲜好奇，兴奋激动。我明白，这高山，是位于汉寿县境以南的金牛山，其形其状，神似一头昂首奔跑的金牛，脚踏西洞庭大地，头顶万里蓝天。这是汉寿的福山。这大湖，是位于汉寿县东北位置的目平湖，纳沅水、澧水、沧浪水于一湖，然后倾注于洞庭湖。其势平坦，其胸博大，一眼望去，除了碧绿如毯的芦苇滩，翻卷排空的滔天浪，就是地平线另一端的远天。极目万里，恢宏无比。所以古人称其为目平湖。这是汉寿的福湖。与鱼鹰共飞的是一架架在湖上练习打靶的飞机。这是生活的写照，好像不足为奇，但当我把目光慢慢收拢，看到画的中间，突然被那神来之笔所吸引，所震撼。芦苇滩一侧，放着两筐硕大壮实，颗粒饱满的莲蓬，一位精神钁烁，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坐在草地上，双手各持一根芦苇，从湖水里钓起两条红彤彤的大鲤鱼。钓者开怀大笑，合不拢嘴。正面看，像周克均，则面看，像冯贤义，近看，像马福喜，远看，像陈忠范。都像，都不像。是一个独特的艺术形象。钓者前面的湖水里，冒出一个男孩，嘴里咬着一只甲鱼，每只耳朵挂着一只甲鱼，左右手各抓着一只甲鱼，腋肢窝里一边夹着一只甲鱼，满头满脸水淋淋的，望着滩岸上的钓者大笑。我看入了神。被一老一少的情绪深深感染，不禁也笑了。
周立民说：你笑什么？有意见就提嘛！我是时断时续画的，难以达到追求的艺术效果。总觉得不满意，拿不出手。请你来，就是要你帮我出出主意，看如何突破提高。
我说：你作画也像你抓工作一样，总是永无止境。在我眼里，尽善尽美，实在看不出什么缺陷，也无法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周立民说：你给这画取个名字，应该可以吧！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山水无处不丰年。您看怎么样？
王利亚双手击掌：好好好！
周立民连声说：正合我意！正合我意！
于是，他提起笔，在巨型画幅上题写画名，并落款作者、时间、地点。接着盖上他的艺术印章。这时，在世界画廊里，又增添了一幅瑰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