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世闻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休子符
风银摇头,示意他跟上来。
这艘船是长卿云领他们上来的,除了驶船的门人就只有他们三人,两人轻声走出客舱。
一道闪电落下,长卿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甲板,坐在季风白天坐过的位置,晦暗天色中,悠悠的摇着扇子。
风银握着九霄剑的手立时抵在剑口上,眼神戒备。
长卿云轻轻一笑道:“别紧张,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折扇一挥,撤掉结界,周围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声音也纷杂起来。
季风向后看去,果然少了两艘船,应当是堂离和买他百道行那些人的船。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
“他们人呢?”季风诘问。
长卿云慢条斯理道:“你们不是知道吗,西水段有水妖,他们自然是除妖去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季风指专在这条船设下的结界。
“我可没说过自己要去除妖,不过是好心送他们一程而已,我还损失了两艘船呢,就连我重金买来的鸣蛇也不知道被谁放跑了。”长卿云一脸风轻云淡的可惜着。
“我劝你们不要过去,那里的东西,不是你们对付的了的。”
季风不可思议道:“你知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在渡口时不说?”
长卿云起身,走进几步,道:“他们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好心让你们上我的船不就是要救你们吗?不感激我就算了,反倒来质问我,真让人伤心。”
季风:“唉,我们跟你很熟吗,单单救了我们?”
长卿云嘴角勾了勾,道:“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特别是,,,”
“你。”长卿云看向风银,他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拿扇子挑他下巴,被风银抬剑挡住。
“回去。”风银冷声道
长卿云笑的更加深不可测,眼神在举起的剑鞘上流连。
“三魂为祭,凤鸣九霄。”
语罢痴迷一般手指覆上剑身,风银立马反应,一道灵力注入剑内。
随即寒光一闪,伴随一生清越的鸣叫,剑刃将长卿云的手割开一条口子。
而长卿云非但没还手,反而看着那嫣红的血低低的笑了起来。
“我突然想知道,你和它谁更厉害。”
话落转身一跃,飞到了另一艘船上。
“要去送死便去吧。”
身后船舱里,几个门人也跃过去,一艘船上便只剩他们两人。
风银立马调转方向,折返西水段。
惘世闻风 勾蛇
此时天光熹微,但大地还未得光亮,江水、河岸、密林都漆黑一片。
“小和尚,你说会是什么样的妖邪,能让危燕三星门都这般忌惮?”
西水段这一截河道有一条支流,三方连着好几个大城,往来的船流量不小,按照陈璋的说法,近一个月以内,已经发生过几起客船失踪,就不应该到现在才被人发现。
而西水段虽然下临临夏城,但实际上是属于水月天的镇管范围,水月天隶属危燕三星门,实力雄厚,而且进出都是水路,要解决一个水妖应当不成问题,但长卿云却知而不告,选择尽量避开。
船已经行入西水段支流,顺水驶入逆水,周遭的雾气渐渐浓了起来,雾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血气。
风银不由得想到闻人羽在霁月阁说的话,
“不知。”
随即又否定,这里的气息并不及妖相凶邪。
“这雨到底什么时候落下来,光打雷算什么,吓唬谁啊?”季风嘟囔着,手中一捻,一朵朵盈盈流光的花盘旋着飞出,在雾气与黑夜中绽开光芒。
这种小技巧不需要废太多灵力,对季风来说完全没问题,他看着前面背对着他那个惜字如金生人勿进的背影,心念一动。
手指一捻,一个浑圆的灵力球晃晃悠悠的飞向风银,微弱的蓝光幽幽的打在风银冰雪一般的面庞上。
“你碰一碰它。”季风道。
风银看了看灵力球,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快啊,碰一碰。”
风银无奈抬手,伸出指尖欲触,还没碰到,那浑圆的小球灵活的绕开,打了个旋“砰”的一声破开,变幻成一只幽蓝的蝴蝶,扑棱着翅膀落在风银鼻尖,只稍作停留又抖开翅膀,绕着他翩翩的飞舞。
“怎么样,好不好玩?”季风笑嘻嘻的看着他。
风银侧过身,一张绝美的脸眉头微蹙,无声的控诉这种无聊的行径,眼底印着一抹幽蓝的光,如黑夜的精灵一般璀璨夺目。
季风蓦然对上他的眼,微不可察的一怔,鬼节那夜莫名的感觉一时又拢聚起来,仿佛自己正在经历一个一层层剥开草丛,窥见密林深处的精灵的过程,如今遇到了阻碍,分明快要到达,去怎么都突不破,失了路一般。
风银看他状似无知无觉的玩笑着,无奈道:“别玩了,这里不对劲。”
越往里深入,他越觉得不简单。
若不是方才的愰神,季风此刻也不会没发觉风银态度间的细微不同,还在上船以前,风银都对他是爱答不理的。
他虽然平常一副没心没肺,对待一切都大无谓的样子,实则因多方原因,他心思是极细的,不会漏过这种变化,必会思索一番是此时情况不同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季风认真道:“你也发现了对不对,这里的邪气就像是故意要迷惑人一样。”
风银眼睛一亮:“怎么说?”
季风撑着脑袋一笑,道:“雾气中的血腥味和妖气都是真实的,修为稍微高一点的人立马就能断定这里的妖邪虽然棘手,但完全可以收服,因此就会掉以轻心,忽略掉愈渐清晰的更危险的气息。其实从刚驶入这条河道的时候,我就察觉到笼罩迷雾的是一种无形体的更加凶邪的东西。”
季风说的很抽象,但风银立马就懂了,一开始他因周围的气息否定了是妖相的可能,但越深入越笃定,只有妖相才能将那股压迫性的邪气稀疏的散步在空气中。
“为什么?”风银问。
季风得意一笑,起身走到风银身边,道:“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察觉了吗?你叫我一声哥哥,叫完我就告诉你,怎么样,你比我小吧,叫声哥哥不亏。”
风银垂了垂眼睫,似在犹豫,他挺想知道的。
“叫一声呗,哥哥就两个字。”
风银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撇过了头,季风心里觉得有趣,旋了旋扇子在风银心口上方隔空点了点,道:“我听到了,你心里一定叫过好几次了是吧。”
“没有。”风银否认。
“没有吗?”季风将九骨钦墨放在背后继续道:“那我现在说,不要想我手上的扇子,你敢说你脑海里没有扇子的画面?”
季风嘴角上扬,负手站在风银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无聊。”
季风笑意更深了,道:“既然你叫了,那我就告诉你吧,这是时风门的特色,元灵术的一个小技巧,无限识海。”
季风口中的小技巧,即便是时风门专修元灵术的人,也很难炼成,但他本身就是个例外,门人口中的奇迹,生下来天赋极高,算一奇迹,后来突然灵脉无故断绝,又是一奇迹,断绝之后无限识海还在继续发育,再一个奇迹。
但这种无限识海只能算是元灵术的一种加成,顶多五感更灵敏,对未知事物的预判更敏锐,没有任何攻击力,他依旧是天垣无数修道者眼中的废物一个。
“但我修为低,识海范围不大,如果是我小叔叔,他能直接找到这股邪气的源头。”
风银看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抿了抿唇,问:“你为什么,,,”
话音未落,船底忽然一震,像是遭到了重物撞击。
两人身形一晃,很快便站定。
“来了。”季风眼睛警觉的看向江面。
风银点头,伴随一声凤鸣,九霄出鞘,直直飞入空中,疾风利剑般扎进江中,风银控制着九霄追逐水下暗物,随后船身猛地一晃,水域被剧烈的搅动翻涌,伴随撞击船身的闷响,两人猛地向倾斜出跌去。
风银一把抓住向船舷外仰去的季风,还未来的及往回拉,水中刷的刺出一个巨勾,直直的刺向季风。一声裂响,船板塌陷破碎。
季风侧着身,惊道:“还好闪得快。”
风银将他拉到身后,召回九霄,汇聚一道灵力,对准扎在船身的巨钩一剑劈下,震的巨勾立时缩回水里。
“这玩意儿不会是勾蛇吧,这两天我跟蛇犯冲吗?走哪儿都能碰见。”季风不怕蛇,但由衷的不喜欢,没有缘由的,他自己解释为上辈子自己是一只兔子。
没等到回答,勾蛇的身体就盘上了船头,巨勾此时正扎在船尾,整条船像是被掰住了头尾,一用力就会裂成两半。
勾蛇也确实打算这么做,愈发收紧蛇身,船只咔咔作响。
风银念决,九霄剑带起凌厉的剑风,霎时间形成压迫性的剑气,飞舞在勾蛇头上,旋即剑雨般落下,连续不断的剜刺蛇身。
勾蛇招架不住,发出一声嘶鸣,松开船,扎进江中,只留一道长长的黑影在船底盘桓。
“勾蛇不是只在山中深潭里修炼吗,怎么会跑到河道里来?”季风靠着船发问。
“小心。”风银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季风往船舷外探身,见河面似乎慢慢平静下来了,笑道:“它好像怕了你了。”
话刚落,季风眉头一皱,但是来不及躲闪,一道水柱破开江面升腾而起,生生将他卷入水中。
,,,这欺软怕硬的东西。
季风猛地的落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响,那股力量直直的将他往下拉,他手脚划着水挣扎,视线可及的光线越来越暗,包裹他全身的力量越来越重。
季风憋着一口气,眉头紧锁着,挣扎着对抗那道跟水融在一起的力量。
多少次都是如此,面对这样的情况,纵他有多少奇思百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束手无策,无可抵抗。
记忆深处那森红的画面再次涌现,近在眼前,无能为力。
身体的温度逐渐趋近于江水的温度,在他意识尚清醒时,感觉到胸口若木之花的位置再次热了起来,一阵一阵的。对他来说是尚可忍受的灼热,但身后拖住他的东西像是抓住了一块火炭一般,迫不及待丢出手去。
松开了。
但身体为什么还在下沉?
腰间的束缚感消失,季风开始挣扎着上浮,但太沉了,头顶的光在一点点消失,他猛地蹬踩脚底虚浮的力,猛地呛了一口水,全盘皆乱。
剧烈挣扎间,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他一把抓住这根稻草,费力睁开眼,看到一双在水下也横波潋滟的眼。
风银。
在季风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风银拖住他,要往上游。
但往上的视线里,勾蛇巨大的蛇身盘旋游走,横亘在浮出水面的道路上,挡住了若隐若现的光。
勾蛇好像改变了策略,开始用蛇身开始猛烈的搅动江水。
不会吧?他心里有点绝望的想。
他有时也很讨厌自己这种神一般的预判,开了光的嘴,一语成谶,想什么来什么。
随即水中升起一道激烈的漩涡,轻而易举的就将两人吸了进去。
等到季风清醒过来,睁眼看到的是一片石壁,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里,面前几步远是漆黑的水潭,看起来挺深的。
但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小和尚?”季风喊了一声,只有回声回应他。
“小和尚?”他猛地站起身,忽然感觉一阵晕眩,身体被抽走力气一样,又倒回去。
怎么回事?他只是呛了水,身上也没有伤口,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浑身虚软,十分疲惫?除了这种精气被抽走的疲惫,船上做的那个梦带给他的不安又慢慢爬上来。
他勉强的站起身,不甚有力的喊:“风银。”
“你醒了。”风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把拾来的几根柴火放在季风面前的柴堆上,总算够烧一会儿的。
“你怎么样?”
季风揉了揉太阳穴,皱眉道:“你说这空气里是不是有毒啊,我怎么觉得莫名的,,,”
恐惧。
是恐惧,但季风绝对不愿意说出来。
风银明白过来,道:“你先将无限识海关闭。”
惘世闻风 孑然
季风照他说的做,他们时风门所修的不论是无限识海还是元灵通感都是可以自由开关的,否则会不得安宁,而且五感极其敏锐,哪怕是一滴水落下砸在石头上,也会很吵。
风银手按在他的印堂穴,注入一道细缓的灵流,季风瞬间觉得那股莫名的疲惫消失了很多。
身体的感觉清晰起来,他发现胸口处有微微的温热,一时在水中的事回想起来。
那时胸口是灼烧着的,难道是因为若木之花?
风银看着他失神,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胸口又烫了。”
“,,,”
季风反应过来,不禁笑道:“怎么啊,你又不信,你知道若木之花在我这里的吧,”他抬手指了指印记的位置:“它就印在我胸口,时不时烫我一下。”
季风关闭了无限识海,那股子没由头的不安消散了,话语中又恢复了先前的调笑。
“好奇吗,想不想看一下?”
“不想。”
风银看向那个柴火堆,画了个火符便升起腾腾的火焰,周围一时亮起来,橙黄的火光照在两人的脸。
季风:“不想?那你真是天垣独一个。”
见风银不语,季风又问:
“你一直住在雪苍,知道若木之花吗?”
“知道。”
“那天垣十二年前的旧事呢?”
“知道。”风银简洁干脆。
话问到此,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季风反而不想再问了,换了个话头,
问:“雪苍山是什么样的?”
风银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奇怪他突转的话锋。
季风道:“我很好奇,雪苍山神隐世外已逾百年,那里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长出一个你。”
火堆越烧越旺,噼里啪啦的往上窜苗,风银看着张牙舞爪的火舌,良久才出声:“雪,无垠的雪。”
绵延万里,银光一片,苍茫无涯,冰封一切生机,掩埋纷攘红尘。
季风的目光跟着风银,像是也陷入莽荒的雪原,道:“那你一个人,应该挺孤单的吧?”
风银一怔:“孤单是什么感觉?”
季风沉吟一番道:“就是你站在山上,看着视线之内,除了雪还是雪,没有生机,没有颜色,周遭空旷,辽阔,偶尔几只飞鸟略过,长长的叫几声,你不会觉得好很多,反倒觉得时间又被拉长了。”
风银神色淡淡的,眼里映着火光:“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季风挑挑嘴角道:“偶尔会有吧。”
“可你身边总有很多人。”
季风自嘲一笑:“是啊,我走到哪里,都有很多人。”
风银:“即便这样,还是会感到孤单吗?”
季风抿了抿唇,反问:“你有没有试过闭眼听风的声音?”
“嗯?”
季风闭了闭眼,但此时洞中并没有风。
“我自小灵脉断绝,知道不能再和师兄们一起修炼后,我就常常以个人往外跑,那样挺好的,我早就想出去游山玩水了,我是时风门的小少爷,即便不修炼又怎样,一样可以逍遥自在,谁也不能对我怎么样,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现很多新鲜有趣的东西,每天都有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你看现在,我们不就莫名其妙的坐在这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山洞聊天吗,世上之事大多如此,在我们头顶的这篇苍穹下,世间的一切都在运行,山川河流,阴谋诡计,我以为,我会找到我自己,,,”
山洞静静的,只有岩壁的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声音。
风银:“后来呢?”
季风吸了口气:“后来,如此这般,一年,两年,三年,到现在,我才慢慢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在我生命之外,向前一步,我在世中,退后一步,那都是别人的欢喜,一切都在我眼前,却不在我生命里。”
风银看着他,眼眸微动。
季风:“我从未觉得,岁月为何这般绵长,蹉跎了这么久,也不过十载光阴。”
季风是一个好动的人,但鲜少有人知道,他最喜欢坐在山顶,静静的听风的声音,痴迷于温和的风将他包裹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一切才不会显得那么寂寥,他以为他能释怀,可毕竟生在时风门,修界名门大派,无法修炼惊艳世人独一的元灵术,到底意难平。
“直到那天在鬼节遇见了你,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靠近的想法。”
话落风银一怔,“为什么?”
季风看了看他,轻松一笑:“大概是觉得,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风银垂了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
怎么可能,不会一样的。
季风语调一变,音色上扬道:“所以啊,你一定要来临夏定居,你也见识过临夏人有多热情了吧,最适合你这样的冰雪小少年。”
“,,,”
“衣服干了就走吧。”风银起身道。
季风意识被拉回来,忙一拍手道:“对对对,我都给忘了,现在应该找人。”
季风拍拍衣服起身,跟上风银凑近低声道:“你考虑一下啊。”
风银:“,,,”
季风往水潭看了看,道:“我们在这儿坐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勾蛇的影子啊,它难道把我们给忘了?”
风银点头,“我们被卷进来之后,它便顺着潭底的水道出去了。”
“那正好,我们先将那些修士找到,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和我们一样,被漩涡卷进洞里,或许这边有通向山洞外的出路。”
季风摸了摸身后,拿出一把扇子,手掌一抬,两片扇骨脱落飞出,互相绕着飞舞了一下便向山洞探去。
“小鱼儿能感应到活人的气息,我们跟着它走吧。”季风收好自动联结成一片的七骨折扇
山洞较宽,两人走来里面并不觉得逼仄,只是越走越黑,很难视物。
季风抬手捻出几朵花照明,幽幽的,显得有一丝诡异。
忽然季风脚下才到一个硬物,荧光聚集过去,季风看清,是一具尸体。
“尸体怎么会在这里?”季风疑问,靠近一步看清了尸体身上的伤痕。
“这里还有一个。”风银道:“不是修士。”
季风道:“应该是先前遇难的商队了,你看他们伤口都不深,也没有中毒迹象,不像是妖邪所致,奇怪。”
“嗯,更像是两人互相撕咬而死。”
季风借着荧光看清尸体身上的抓痕和咬痕,点头同意,就着手将尸体鼓大的眼睛合上,狰狞的面色一下子缓和许多。
风银突然问道“你可有什么十分惧怕的东西?”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季风起身。
“我怎么会有害怕的东西,胆子大着呢,你放心,这里要是有什么鬼魅啊诈尸啊,我肯定挡在你前面。”说完还给风银投过去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
“是吗?”风银挑眉看他。
季风含糊道:“当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风银:“记得来之前那股笼罩在雾气里的邪气吗?”
季风回想起来,一时明白过来:“所以说,除了勾蛇,洞里还有更厉害的妖邪,难怪,勾蛇向来只窝在老潭里修炼,从不主动出去祸害人,如今怎么胃口突然这么大。”
“是妖相。”风银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季风不疑有他,心中一惊,脑筋飞转: “惘极境的结界破了?”
随即又立刻否定:“不,不可能,所以是妖相控制了勾蛇,让它去抓人?”
风银:“应该是,妖相不仅能蛊惑人,也能蛊惑妖。”
“那那些人,难道都已经,,,”
风银继续往前走,否定道:“不会,即便是妖相,胃口也没有这么大,它让勾蛇不断的抓人,只有一种可能。”
季风一顿,幽蓝光线映照出他微缩的瞳孔:“它想化魔?”
风银点头:“不错,以人血设阵化身成魔,炼出人形。”
自从百年前阆风人镇守惘极境开始,天垣已经极少出现这样的事了,季风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你方才为何问我有没有惧怕的东西?”
风银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向他,道:“妖相无形体,是一团魔障之气,它会制造幻觉,勾起人最深的恐惧,幻化为恐惧本身,让人的意识陷入无尽深渊,同样也会勾起人心底的欲望,凡恐惧,贪念,嫉妒,愧疚都是它的养料。”
难怪,季风会突然做起那个梦,在船上,在水潭边,他都隐隐的感到不安。
“所以那两个商人也是这么死的吗?”
风银:“嗯。”
季风眼神一滞:“可是人怎么会没有欲望呢?”
凡俗之人,谁没有七情六欲,怨恨嗔痴。
风银走在前面,想也不想道:“修道之人,心性定力都比较强,没那么容易被迷惑。”
季风:“,,,”
对不起,是我这个废物拖后腿了。
风银停住脚,转身看着他,一双眼睛如幽潭泛着点点星光,似有笑意:“你放心,若遇到妖相,我一定挡在你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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