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巨大的圆形舞台上正上演着一出彩袖羽衣舞。
数名妖娆婀娜的舞姬身着霓虹彩衣,挥舞着数尺来长的水袖翩翩起舞,伴随着丝竹箜篌,真真如天仙下凡,缤纷夺目。
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裙角,一个舞姬身形一顿,彩袖一歪,生生拂在了夏竹悦的面上,阻的她脚步一滞,抬头望去。
好在那舞姬训练有素,立刻稳住了身形,对她歉然一笑,继续舞了下去才未露出异样。
夏竹悦见无事,转头继续往外走。
“悦儿!”
伴随着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鼎沸人声里传来了一声呼唤。
夏竹悦身形一僵,一股寒意自下而上沿着脊柱攀至头顶,她想都没想,立刻往外跑去。
“悦儿,是你么?你给我站住!”
压抑的低喝自身后远远传来,伴着急促脚步声,夏竹悦几乎都能听见他微微气息不稳的喘息。
她骇极,拼命往小道跑去,闪身钻进了灌木从里。
钻过几丛灌木,由仆从行走的小道闪身出了角门她还是不敢歇一口气,仍不顾一切地往果林里跑去。
沿途的枝叶刮过她的面颊,刮出细密的伤口,她顾不得这些,一边跑,一边回头望,想瞧他追出来没有。
如此回头跑着,没仔细看路,只往那果木密集的位置钻去。
忽地,枝叶繁茂间,她视线被阻,跑得太急一头撞上了一人的脊背。
那人正伸手在摘青李,被她猛然撞得一晃,回过身来,“你……”
“对不住对不住。”
夏竹悦口里喊着,推开他仍要往前跑。
“小竹。”
那人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险些将她拉了个踉跄。
夏竹悦回头一看,不经感叹这京城实在是太小了,拉住她的,正是李牧白。
她喘息连连,累的腿脚发软,腰都直不起来,“你也是来相亲的么?”
李牧白愣了一瞬,侧目看了看别院那边,轻笑摇头,“我拒了。”
“那你怎的会在这里?”
李牧白指了指青李,“母亲今日想吃鲜李,古有孝子彩衣娱亲,我今亲自来摘几个回去,搏母亲一笑罢了。”
“有心了,你且忙罢。”夏竹悦不欲与他多言,扯出袖子要跑。
“给我搜!我瞧见她往这边跑了,今日若不拿下她,小姐扒了你们的皮!”
灌木丛里忽地一阵摇晃,兰儿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伴着兰儿的呵斥声,似乎还有几个人的脚步声。
想来是夏桃欣也在追她,只见那些人越来越近,夏竹悦心急如焚,转身欲跑。
可是才刚一转身,灌木丛就被拨了开来。
第10章 多谢你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夏竹悦眼见无处可躲,面上露出慌乱的神色,一时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一阵天旋地转间,她被揽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带着隐隐寒香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欲挣扎,李牧白手臂收紧,将她箍在怀里,略扯过宽大的天青色杭段披风,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想来是那伙儿人撞见了李牧白。
兰儿虽不认得李牧白,但看他容貌气度,衣着打扮,皆是贵不可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贵人。
兰儿一时愣在了那里。
“何事?”
李牧白淡淡问着,清冷疏离间透出些许厌烦。
兰儿忙福了福身,好声解释,“叨扰贵人了,是咱们的不是,方才一个小女婢女偷了我家小姐的镯子,我们正在寻她呢。”
见李牧白仍淡淡地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兰儿大着胆子问道:“不知您可曾看见她往哪边跑了么?”
“未曾看见。”
“……”
兰儿见他斗篷里鼓鼓的,似乎隐着一个身形,但她思来想去,不可能是夏竹悦,这男子多半是在这林子里同哪家的小姐幽会呢。
哼,看着仪表堂堂,芝兰玉树一般,不也是个臭男人么。
兰儿暗自撇撇嘴,面上仍恭谨堆笑,“那便不叨扰您了。”
说罢转头一摆手,“往那边去看看,快点儿。”
几个壮汉点头应了,跟在兰儿身后匆匆往另一侧去了。
李牧白感受到夏竹悦的手臂死死抵在自己的胸膛上,极力地想要拉开些许距离。
但是斗篷里只有方寸地方,她又能拉开多远呢,真是个傻丫头。
不知怎的,方才看她那副惊慌如小鹿般的模样,他想都没想,便手比心快地护住了她。
他倒有些想再同那兰儿周旋几句,好令这温存时刻能够更久一些。
但如今兰儿走了,他再无理由将她圈在怀中。
李牧白一只手仍圈着她,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揭开了披风。
淡淡蔷薇气息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露了出来,仰起头望着他,粉白如玉的面上有些许细细的伤痕,挺翘的鼻尖儿上还泌着些许晶莹汗珠。
再往下看去,那银白贝齿半咬着娇嫩嫣红的唇,微微颤着,仿佛是这世间最最柔软香甜的事物。
李牧白情不自禁地愣了一瞬,再也挪不开目光。
可是下一瞬,夏竹悦推开了他。
温香满怀骤然离去,他心中一阵失落空虚,手臂还维持着环抱的姿态。
但待他抬眸望去,却只见那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此刻却蓄满了泪水,她红着眼眶,几乎马上就要滴落下来。
李牧白心中一紧,羞悔感骤然捏住了他的心脏,他急急解释:“方才情况紧急,我才不得不……”
“我知道。”
夏竹悦垂首,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还是多谢你。”
说罢转身欲跑。
“小竹!”
李牧白唤住她:“你如此能跑得了多远?”
一句话问的夏竹悦身形一僵,是了,她就两条腿,在这山林里能跑多远呢,若是他们再寻一遍山,必然会捉到自己。
思及此处,她不禁有些泄气,难道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么。
悲戚间忽听得几声嘶鸣,她抬头望去,只见李牧白自林道边的树干上解下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一夹马肚,阔步而来,策马走到夏竹悦身前。
“来。”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指尖修长。
囚青丝 第10节
夏竹悦有些不知所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灌木丛那边似乎又有脚步声传来,夏竹悦紧张地向那边望去。
李牧白忽地俯下身来,长臂一揽,将她揽上马背侧坐在自己身前,一抽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向前飞驰而去。
“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夏竹悦无法抑制地惊呼一声,她怕极了自己会摔下去。
李牧白环住她的腰际,一手控缰绳,一手扶住她的背脊,微微垂首柔声在她耳畔轻轻安慰着:“嘘~别怕,没事了。”
伴着马儿的嘶鸣,疾风吹起散了她的发髻,长发飞扬开来,拂过他的面颊,微微有些发痒。
她不会骑马,剧烈的颠簸使她几欲坠落,李牧白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
“抱着我。”
夏竹悦无法,恐惧占据了她大半神志,听了这话,下意识地靠近那一隅安全之地。
她缩进他怀里,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待出了山林,李牧白微不可查地放慢了骑速,但饶是如此,终究还是到达了僻巷。
李牧白翻身下马,伸手将她托了下来。
夏竹悦似乎有些受惊过度,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像极了一朵可怜兮兮的雨中娇花。
伸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拢在她肩上,李牧白为她系好系带,略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你自己可以吗?”
夏竹悦点点头,转身往僻巷走去。
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只见李牧白仍站在那里凝望着自己,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不禁问道:“你不问我么?”
李牧白淡淡一笑,“你想说么?”
夏竹悦摇摇头。
“那便不说。”
忽地鼻尖一酸,一直酸到了眼眶里,夏竹悦不想当着他的面落泪,赶紧仰起头,开了个玩笑:“原来你还会骑马,我当你文质彬彬弱不禁风,出行只会乘马车呢。”
李牧白垂眸轻笑,复又抬起头望向她,眸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轻轻地,“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夏竹悦望着他,他的衣襟被她揪的皱巴巴的,却丝毫无损他清贵的气质,仍是那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
他真的很好,她如此想着。
夏竹悦不敢再看,捏紧衣角,匆匆丢下句“多谢。”扭身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儿里。
待她更衣洗漱完,天色也将将晚了下来。
忽然院门被敲响,一声急过一声,只听得春儿焦急喊着:“小竹,小竹你回来了吗?你在不在?!”
夏竹悦急急上前去拉开院门,却见春儿满头大汗,一脸焦急。
“你怎的来了?”
夏竹悦赶紧扶住她,“你脚还伤着,巴巴儿地何苦来?”
“你说我为什么来”
春儿急的几乎要带上哭腔,“让你替我去送个果子,送的人都不见了,我拖着这腿还得去寻你!”
夏竹悦这才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别,但是她有苦难言,这其中曲折,实在无法对春儿诉说。
“你说话呀!你到底去哪儿了!”春儿气恼地推搡她,“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
“好了好了。”
夏竹悦将春儿的手臂揽在自己肩膀上,撑扶着她把她扶进院内。
她安置春儿坐在椅上,回身去关了院门,又去箱笼里翻出从前剩下的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油。
她先把药油放在一旁,烧水拧了个热布巾来,细细替春儿把汗抹了。
“我自己来。”
春儿从她手中抽出布巾,仍是生气,“你快说呀,到底怎么回事,”
夏竹悦在小凳儿上坐了,拿起药油往掌心倒了些许,双手合十搓热了,替春儿揉着肿胀的脚踝。
“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春儿撇撇嘴,“你害我找的好苦,管事催了好几遍我才不得不回来,若是来你这儿再找不着你,我只得去报官了。”
“确是我的不是,我遇上些事,不得不先回来,对不住。”
春儿气恼地撅着小嘴儿,但她对夏竹悦原本就是七分担忧,三分气恼,如今见她安好,气儿也消了大半。
把布巾搁到一旁,春儿伸手去拽她起来,“罢了,你没事儿就行,下回可万万不能再这样了,平白让人担心你。”
“嗯。”
夏竹悦应着,继续给她揉着伤处,没有起来。
“得了甭揉了,我回去自个儿揉去。”
春儿说着,手上一使劲儿,人没拽起来,却扯开了她大半衣襟,露出一片雪白肩胛。
“哟,对不住,手劲儿大了。”
春儿捏着她的衣领准备替她拢上,却被那一片雪白中的一点嫣红所吸引,急急问道:“小竹你受伤啦?”
夏竹悦闻言,伸手摸了摸,捏着衣领欲拉起来,“没有,那是胎记。”
“胎记?哎,别拉别拉,我瞧瞧。”
春儿阻了夏竹悦的手,将衣领又拨开了些许,俯身细细看着,“哎,真新鲜了,你这胎记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倒像是个什么花儿的图案,不太像天生的呢。”
“怎会。”
夏竹悦不以为意,拢好衣衫,“我娘说过,就是个胎记罢了。”
“那好吧。”春儿叹息一声,“你们好看的人都这样吗?哪哪儿都长的好看,连生个胎记,都跟生了朵花儿似的。”
“哎,天道不公啊。”
夏竹悦被她长吁短叹的模样逗乐了,一天以来的惊吓都烟消云散,只有在春儿面前,她才觉得自己能够轻松片刻。
“说起来,你还是差点儿运气呢。”春儿忽地想起什么来,冲她眨眨眼儿,笑嘻嘻地,“不过我替你找补回来了。”
“什么运气?”夏竹悦随口问着。
“今儿不知怎的,别院那边似乎在搜寻什么婢女,然后便有人来问咱们这儿是不是有替人去送杏子的农女。”
夏竹悦指尖一滞,一颗心突突跳了起来,急急问道:“然后呢?”
第11章 嫁傻子 那事儿却弄的凶
“然后?我哪儿能跟他们说实话呀。”
春儿狡黠一笑,颇为得意地晃晃脑袋,“我猜许是你不懂规矩,冲撞了哪位贵人出了岔子,便替你遮掩过去了。”
“如何遮掩的?”
“嗐,那有什么难的。”春儿不以为意,“咱们原本就是临时被召集去赶工摘果子的,乌泱泱一堆人谁又认识谁呢。”
她伸手拢好鞋袜,“我一口咬定,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报了名又不去上工的人多了,他们查不出头绪,也只得罢了。”
夏竹悦松下一口气来,顿觉浑身无力,半靠在桌腿上,“还是你机灵。”
“得了,你也甭谢我。”
春儿站起身来,开着玩笑,“若是你闯了祸,连累我怎么办,我可得撇干净呐。”
被她逗的轻笑出声,夏竹悦撑着桌角站起身来,去托扶住春儿,一路将她送至院儿门口。
送走春儿,已是明月高悬,夏竹悦抬头望着月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天上虽然只有一轮明月,但月色却笼罩着所有凝望它的人。
月光轻轻落在魏峙玄色的蟒袍上,令他独坐花台的背影显得分外孤寂。
林霄看着他略显憔悴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劝慰道:“主子,虽然今日没有寻着夏姑娘,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躲到哪里去呢,我一定……”
“躲?”
“属下失言。”
“呵。”
魏峙自嘲地笑笑,放下唇边的酒盏,微醺的眼尾泛着些许淡红,瞧向林霄,“你也说了,她,在躲我。”
林霄恭谨垂首,“或许夏姑娘有什么苦衷。”
魏峙轻笑起来,以手撑额,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插进了墨发里,有些压抑地,“她能有什么苦衷,分明是她先招惹我的。”
晚风清徐,拂动花影摇曳。
魏峙执起一盏冷酒,仰头饮了,喉头滚动,冰凉酒液滚落喉头,却怎么也浇不灭胸中那团烈火。
他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望着中天明月,思绪飞回了那场春日宴,原来早在那一日起,他便已爱而不自知。
原来在春日宴那天,夏竹悦是不被允许去前厅赴宴的。
这场隆重的宴会,是为夏府嫡女,夏桃欣精心筹备设计的。
夏夫人为此筹备了许久,宴席酒水,歌舞丝竹,装饰摆设,迎宾送客,皆由夏夫人亲力亲为。
而宴会的主角儿夏桃欣,更是花重金定制了首饰钗裙,学足了礼仪才艺,就是为了在宴上献舞,一击必中。
此时的夏竹悦正往自己的屋里跑去,方才湖畔边的小插曲令她有些羞恼。
她本意是怕那人坠湖,才出手相救,怎知那栏杆早已被修复,倒教她显得有些居心叵测了。
悻悻地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她打算静静呆在屋里捱过这场宴会,省的又撞上夏桃欣。
才将将临窗而坐,房门便被骤然推开,几个婆子一阵风似的跨了进来。
夏竹悦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怎么了?”
囚青丝 第11节
“哎呀,小姐大喜。”
一个婆子嘴里笑着,走过来捉住夏竹悦的胳膊,手劲儿奇大,将她拽至妆台前坐下。
挣扎了几下没挣出来,夏竹悦不禁有些烦躁,不解地质问道:“你们做什么?”
婆子暗里使劲儿拧了一下夏竹悦的胳膊,疼的她瞬间涌出泪来。
自打娘亲去世后,府里再无人将她当做正经主子,恶奴欺主,以下犯上的事儿时常有之,但也甚少如此不由分说地折磨她。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夏竹悦哭叫着,却被两个仆妇反折了手臂摁在椅上用布条绑了,根本动弹不得。
一个婆子捏着她的脸颊咬牙道:“小姐,我劝您还是别哭了,新嫁娘哭着进门,可不是冲喜的好兆头呢。”
“你胡说什么!”夏竹悦哭喊道:“你们快放开我。”
“吵死了。”
另一个婆子拿了块布巾塞了夏竹悦的嘴,白了一眼仆妇们,“还不快些,一会儿误了时辰又要挨罚。”
仆妇们得令,一拥而上,匀面的匀面,扯衣的扯衣,七手八脚地将她打扮成新嫁娘的模样。
但那袭嫁衣却并不是正红色,而是淡淡的水红色,可见并不是什么正经妻室的模样。
一个婆子扯过夏竹悦的长发,毫不怜惜地粗鲁梳着,嘴里念叨着,
“真是赶死我了,不是说等宴会结束了,过两日才送她去给那傻子填房么。”
“嗐,谁说不是呢,也是那傻子摊上个好爹,不然能一连娶上七八个妻妾么。”
搭茬儿的婆子挤挤眼儿,压低了嗓子:“我听说那傻子人虽傻,那事儿却弄的凶,没日没夜的折腾人,娶回去的女子没几日都折腾死了,真是作孽。”
“嘻嘻。”
另一个婆子推搡了她一下,“你倒是会听说,听墙角听来的么,即便是个傻子也架不住有个想抱孙子的爹呀,流水似的替他娶妻纳妾,这都是命哦~”
“哭什么哭,妆都花了。”
一番污言秽语吓得夏竹悦直淌泪,一个仆妇不耐地拿布巾替她揩了,咒骂着,
“谁叫你不识相要去接近世子爷,那也是你能妄想的么?如今被提前发落也你是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几个人手里的活计做完了,嘴皮子却不闲着,仍凑在一起嚼舌根儿,一个婆子啧啧有声地叹道:“咱们的那位嫡小姐,十打十的像足了她娘,小姑娘家就能想出如此毒计,日后当了世子妃还得了。”
“那你还不快闭嘴,敢背后议论嫡小姐,仔细你的皮。”
“嗐,咱们几个的体己话儿,你们不会对外说的,对吧。”
“看你怎么孝敬我们了,快走吧,你去角门迎轿子,我去报夫人。”
几人嬉笑扭打着,关上门交差去了。
冰冷寒意遏住了夏竹悦的喉咙,她欲哭无泪。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娘亲去世失了倚靠,遭人欺负罢了,没想到她们竟如此容不得自己,竟要赶尽杀绝。
她心里似乎破了个大窟窿,以往只觉得日子苦些也不算什么。
如今,竟是活不成了。
正悲戚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匆匆往她门口跑来。
第12章 摸宝贝 咱们就敬佩您这份儿孝心……
夏竹悦偏过头,死死地盯住门扇。
门扇被缓缓推开,是方才替她梳头的那个婆子。
婆子扶着门框,四下环顾了一圈,确认无人这才跨进房门朝她走来。
她走到夏竹悦身后,伸手去解那布条,嘴里念叨着:“小姐切勿怪罪老奴,咱们也是奉命行事,那知州府可是正经的官老爷府邸,您还算是攀了高枝儿呢。”
解开最后一个结,婆子没有立刻松手,堆了些笑容同她商量,
“老奴这便松开小姐,但您可得答应我不吵不闹地乖乖跟我往角门去,若是吵闹惊动了前院儿,那可别怪老奴手黑了。”
夏竹悦识相地点点头,婆子笑笑,掏出一块红盖头盖在她头顶遮住被塞住的嘴巴。
又伸手解了布条,扶夏竹悦起身紧紧挽住她的手臂,小声嘱咐着:“来,老奴引着您,咱们走罢。”
夏竹悦心如擂鼓,腿脚有些发软,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回忆房内的布局摆设,默数着脚下的步数。
估摸着走到了八仙桌边,她故意步子跨大了些许,果然脚尖儿碰到了桌腿,
她深吸一口气,趁那婆子不备骤然发难,奋力挣出一只手来抄起桌面中央的铜制小熏香炉,狠狠向那婆子砸去。
只听“嘭~”的一声,有什么轰然倒地。
另一只手臂也脱了钳制,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急急伸手掀了盖头朝地上望去。
只见那婆子委身歪在地上,额头破了一大块,眼见是被砸晕了过去。
她不敢耽搁,拔了口中的布巾,扭身往外跑去。
泪水止不住地滚落腮边,她提着裙摆飞快地奔跑着,直直往父亲的书房奔去。
还没跑几步便远远瞧见夏老爷在前边的石板道上,正往前院的宴会上去。
“父亲!”
夏竹悦哭喊着:“父亲救我!”
她加快了脚步,一颗心跳的飞快,几乎要从的嗓子眼儿蹦出来了一般。
她飞奔向夏老爷,跑得太急,脚下一滑险些要扑倒在地。
夏老爷伸手托住她,略带责备,“哪里有些许闺秀的样子,如此疾行做什么。”
“父亲,夫人她,她要将我嫁给傻子。”夏竹悦泪如雨下哭求着:“您救救我。”
夏老爷托着她的手臂微微一僵,面色有些许凝重,“先起来罢。”
夏竹悦见他这般反应,一颗心往下沉了几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您.知道此事?”
“悦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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