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青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影语流光
但方才触碰她时,她强忍恐惧忍耐的模样,竟令他心中酸涩了一瞬。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次又一次地纵着她。
即便明知她接近自己的目的不单纯,也看出了她那倾心于自己的拙劣谎言。
他本可一走了之,却鬼使神差般地一再纵容她,他也可立时便要了她一解欲念,但看见她抗拒的模样,他竟然生出了一丝贪念。
他想要她的,心甘情愿。
他惊异于自己这一瞬间莫名产生的无聊念头。
魏峙扶额,自嘲地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堂堂南平王世子,天潢贵胄,竟会想要一个居心叵测商贾庶女的心甘情愿?
但他的身体似乎比他更加诚实,方才推开门,他却久久不忍一走了之,终是回首,望向了她。
两人在门口对立良久,魏峙眸色深深地凝望了她许久,夏竹悦一直垂首静立,不敢抬头。
这是他头一次想要彻底占有身心的女子。
罢了,即便她存了旁的心思,他也不惧。
魏峙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少女泪盈盈的眸子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囚青丝 第14节
圆圆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人的身影,这个认知,莫名令他生出一丝愉悦。
他捏着她的下巴,蛊惑似的,说出了条件。
“若跟了我,便再也不能后悔。”
“不悔。”
“从此只能看着我一人。”
“只看着你一人。”
“永远不能离开我。”
“不离。”
第16章 好吃么 请进吧
天儿渐渐要转凉了似的,暑气似乎消散了许多,连带着荷塘里的荷花也谢的差不多了。
春儿弯着腰,躬身在浅塘里挑拣着藕带,挑来挑去也没挑出几根合意的,不禁有些泄气,
“全是些老条子,都没有嫩的了。”
夏竹悦跟在她身后,替她撩起松散落进水中的裙角,“没有了就回罢,这是初夏才有的东西,如今只怕是难有嫩枝子。”
“唉,京中那些贵人们就好这口鲜食,卖去酒楼很能挣几个散碎银子呢。”春儿抖搂着手中的两三根藕带,“如今只有这点子,塞牙缝儿都不够,如何给你凑盘缠呀。”
夏竹悦见她撅着小嘴儿的烦恼模样,不禁抿唇一笑,开口劝慰她,“左右我再想别的法子就是了,大不了多接些浆洗的活儿。”
“洗洗洗,你那手都要洗皱了!”
“好啦。”夏竹悦拉过春儿,搀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淤泥,缓缓往岸边挪去,“你脚踝还伤着呢,快回去罢。”
“真不知你为什么忽然要走的那么急,若是多宽限几天,我也好替你凑凑。”
夏竹悦笑意一滞,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躲人才要离京的,那些旧事,是她最不愿提及的伤痕。
于是,她说了另一个理由,“母亲忌日在即,我想回去拜祭。”
“哦,那是应当的。”春儿呐呐地,“那回去我再替你想想法子罢。”
两人拾掇了一番,挽着手臂一路闲话着回到僻巷。
还未走到巷口,眼尖的春儿忽地捂嘴吃吃笑了起来。
“怎么了?”
春儿含笑撇了她一眼,扯了扯她的衣袖,一指巷口,“你瞧,你那贵公子,又来找你了。”
夏竹悦抬眸望去,果见一辆华贵马车驻在巷口。
她有些窘迫,“别胡说了,也不知是谁的马车,便来拿我取笑。”
“嗐!还能是谁?咱们这破巷子,还三天两头的来贵人不成?”
春儿来了兴致,拉起她的手拖着她加快了脚步,“快些走,咱们去看看是不是他。”
“你别.”
夏竹悦不愿,却被春儿不由分说地往前拉去。
两人小跑到马车前,探头一看,偌大的马车里空无一人,只余帘幔随风轻轻荡着,连个车夫都没有。
春儿见状很是失望,肩膀塌了下来,有些扫兴。
“你看,不是你说的那样儿吧?以后可不许再胡说了。”夏竹悦用指尖点了点她的小脑袋,“走吧,回去了。”
春儿无奈,悻悻地同夏竹悦一道往僻巷里走去。
然而才一转进巷道,便远远瞧见夏竹悦的院门口立着一个俊逸的身影,一袭碧色长衫,君子谦谦,温润如竹。
“呀!在那儿呢!”春儿欣喜地直跺脚,简直比见了前街铁匠铺的二牛哥还要开心。
她凑到夏竹悦耳畔,压低了声音却也难掩兴奋地叮嘱着:“看他三番两次地来找你,多半是瞧上你了,你可得好好争取呀。”
“你别胡……”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帮你的,放心吧。”春儿打断她的话,拉着她跑到院儿门前。
跑得急了,两个少女面上都染上了红霞,在这晴好的光景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气息甜美又清新,直直扑面而来,也感染了静立在墙边的修竹。
李牧白的眸中情不自禁地浮起了温柔笑意,望向来人。
“见过公子。”
将将站定,春儿率先对李牧白福了福身,笑盈盈地看着他,“公子来这里做什么?”
“……”
突如其来的提问令李牧白一时语塞,耳根子微微泛起些许红晕,但他转瞬便温和一笑,和煦答道:“我来取披风。”
“啊,是。”夏竹悦这才想起,他送自己回来那天替她披上的披风,尚留在她这里。
她歉然笑笑,“早已洗熨好了,只是不知如何归还你,便耽搁了。”
“无妨。”
李牧白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还同她们闲聊起来,“你们是踏青去了么?”
春儿愣了一瞬,与夏竹悦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她两人身上沾了些许翠绿的细碎浮萍,一看就知道是戏水去了。
“嗐,哪里有那闲工夫呀。”
春儿随手抖搂着身上的浮萍,“不过是去替她筹盘缠罢了,只可惜夏日将尽,挖不到什么嫩藕带了,我还想你能不……”
夏竹悦见她口无遮拦,一时有些窘迫,赶紧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她再说下去。
“盘缠?”
李牧白笑容乍敛,看向夏竹悦,“你要走么,去哪里?”
夏竹悦有些赧然,抬首将耳际的碎发拂至耳后,轻声答着:“想回去拜祭母亲。”
李牧白的眉目舒展开来,他心知若是直接赠予金银,依她的性子是绝不会收的,便若无其事地闲聊一般问着:“很远么?”
“也算不得很远,江汉至京城,约莫三五日的车程。”
“江汉么。”李牧白重新展露笑意,“恰巧我近两日要去一趟江汉,若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前去。”
“真的吗?那可太好啦!”春儿喜不自胜,“怎的这样巧呀,你去江汉做什么?”
“我.”
李牧白思付一瞬,“有几本名家的手稿孤本,须得我亲自去取。”
“噢.”春儿虽不懂什么是手稿,但仍粲然一笑,“那就多谢你啦!”
“春儿。”夏竹悦急急将春儿拉至身侧,歉然地看向李牧白,“如此实在是太唐突了,还是不叨扰你……”
“哎呀,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赶路多不安全啊,人家那都是那什么,举什么手之劳罢了。”
春儿笑着望向李牧白,眨了眨眼,“是吧?”
“是。”
“那就这么定啦!”
春儿似怕夏竹悦还要推脱一般,赶紧将手中拎着的几根藕带往李牧白怀中一塞,口中笑着:“咱们也没什么谢你,这些个塘鲜让小竹做给你尝尝,就当谢你啦。”
说罢,春儿不顾夏竹悦的拉扯,笑嘻嘻地扭身儿往自家跑了。
望着春儿跑远的身影,夏竹悦一时间又急又窘,抿了抿唇,抬眸望向李牧白想要解释,“她说笑的,你别……”
“我还没尝过这个呢。”李牧白打量着手中的藕带,冲夏竹悦疏朗一笑,“好吃么?”
“……”
夏竹悦见他兴致盎然的模样,有些无奈,对立良久终是走上前去推开了院门,回首唤他:“请进吧。”
第17章 别弄了 你哪里做过这些
夏竹悦引着李牧白走进院儿里,抽出帕子拂去竹凳上的落叶,“你且先略坐坐,我去给你沏些茶水来。”
李牧白轻抚衫摆优雅落座,温柔应着:“不必客气了,随意一些罢。”
“那怎么行,来者是客。”
“……”
少倾夏竹悦沏了壶热茶来,又专程取了个略齐整的瓷杯洗净了替他斟上一杯,这才转去锅灶边忙活。
她手脚麻利,先淘米蒸上饭,再趁蒸饭的空档儿去井边打水预备摘洗叶菜。
李牧白见她从厨间拎出一只大木桶来,走到井边挂在勾上放下井中,忙起身赶至她身侧,“我来。”
“不必了。”
夏竹悦把住绞绳,回首不以为意地冲他笑笑,“平时浆洗时常打水,这点子活儿我做的来。”
看着小姑娘纤细的身子半伏在井边,比他腕子还细的胳膊吃力地拉着绞绳,他不禁心中微微一涩,伸手去捉绞绳。
“哎,你别弄了。”
夏竹悦急急拨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臂将他微微推远了些,“你哪里做过这些,你那是执笔的手,这麻绳粗糙刺多,可别伤着你。”
不待李牧白说些什么,她已经打上来一桶水,解了钩子,径自提进厨间去。
李牧白跟了过去,厨间狭小,一个人都难以转开身来,他便立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她。
只见她拿瓢舀了清水倒进盆里,蹲下身挽起袖子摘洗叶菜。
一段白腻光洁的小臂露了出来,在碧绿菜叶的映衬下白的晃眼。
李牧白忽觉今日甚为燥热,许是秋燥来的早罢,他收回视线,转身坐回凳上,一连饮了两杯茶水。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三菜一汤便端上桌来,酸辣藕带,清炒豆芽,香菇菜心并一碗蛋花儿汤。
囚青丝 第15节
她摆上碗筷,亲去添了碗白饭捧到他手上,有些赧然,“也不知你要过来,未曾准备,实在有些粗陋。”
李牧白夹了一筷子豆芽细细尝了,点点头,“很好吃。”
简单的三个字将夏竹悦的窘迫消解了大半,她夹起一片藕带放进他碗里,“你且尝尝这个。”
李牧白看着被红油浸泡过的藕带,没有动筷。
“看着做什么,不是没尝过么,快尝尝。”夏竹悦说笑着,替自己添了碗汤慢慢喝着。
李牧白闻言,执起筷子夹起藕带,轻轻尝了一口。
“如何?”夏竹悦瞧着他,略略有些期许。
“好.吃,咳咳.咳……”
李牧白忽地猛然一阵咳嗽,白净面皮瞬间红了大半,不得不以拳掩唇,侧过头去。
夏竹悦见状,赶紧起身上前去替他拍背,急急端起茶杯递到他唇畔,“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不得辣的?”
这个姿势几乎是将他半环绕在怀中,李牧白的面上更红了,也不知是辣的还是臊的,轻声解释着:“咳咳.确是不太能吃辣.咳……”
“哎呀,真对不住,我也没提前问问你的口味,是我的不是。”
她有些着急,将瓷杯抵在他唇瓣儿上,“快喝些水缓缓。”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蔷薇气息,温柔地揽着他的肩膀,令他觉得有些许晕眩。
李牧白就着她的手饮了一杯,才渐渐缓下咳嗽。
待他咳嗽平缓下来,夏竹悦这才想起男女大防,陀红了脸急急撒了手,搁下杯子坐回对面。
夏竹悦垂着头半晌不说话,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粒,李牧白也久久才褪去了面上的红晕。
“你预备何时去江汉?”终是他先打破了沉寂。
“越早越好。”
“是么,那我明日来接你?”
“好。”
随着话匣子的打开,两人渐渐忘了方才的尴尬,慢慢也开始闲聊起来,原来李牧白自小便有轻微的哮症,吃不得辛辣刺激之物。
夏竹悦内疚不已,说了好些赔不是的话,又说了几个笑话儿来逗他开心,歉疚自责的小模样引的他几度开怀。
一阵朗笑过后,李牧白静下来凝望着正对他比划说笑的夏竹悦,半晌忽然轻声说了句:“真好。”
“嗯?”
夏竹悦有些不解,“什么真好?”
“从前我以为世人皆争权逐利,并不懂得为何会有人甘于平凡。”
李牧白温柔一笑,“但如今想来,也许一院两人三餐四季,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足慰浮生。”
“……”
夏竹悦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搁下了筷子。
李牧白似未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犹自说着:
“从前用膳总有众多人跟着,哪怕与母亲家宴,也甚少能舒心畅聊,今日当真……”
“天色不早了。”
夏竹悦忽地起身,回房去取了个包袱出来,揭开碎花包袱皮,托出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杭缎披风来。
“且回去罢。”
李牧白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像只小刺猬竖起了浑身的细刺似的,不知在防御着什么。
“是我哪里失礼了么,你似乎.有些避我。”
“不。”
夏竹悦撑出一丝笑容,“只不过天色快黑了,夜路难行,您还是早些回罢。”
一个您字,淡淡疏离了两人的距离。
李牧白见她如此,知她性子倔强,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伸手接了披风,仍是温言软语,“那我明晨来接你,你早些歇息。”
“还是不必……”
“便如此定了。”
夏竹悦刚要推诿,却被他坚定地阻了话头儿。
说罢,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李牧白起身径自离去。
夕阳斜照,晚霞翻涌,夏竹悦心中百感交集,有些后悔被李牧白知晓自己要离京的事情。
然而随着李牧白登上马车离去,街角闪出了一个鬼祟的身影,远远眺望确认李牧白行远,转身潜进了巷道里。
那人挨家挨户地探看着,最终停留在夏竹悦半掩的院儿门前,透过门缝往里边瞧着。
夏竹悦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碟,一一收拣起来拢成一摞,抱起来转身进了厨间。
那人四下环顾一番,伸手轻轻推开院门,蹑手蹑脚地跨了进去,反手掩上了门板,悄悄向厨间走去。
第18章 攀高枝 此话当真?
天色渐暗,夏竹悦吹燃火折子点上了一根蜡,就着昏黄的烛火躬身涮洗碗碟。
都是些素菜没甚油水,涮洗两遍便也罢了。
正忙活着,忽地一阵劲风袭来,烛火突突地跳跃了一瞬,光影明灭了起来,映出墙面上一个黑影扑向了她的影子。
夏竹悦骇然,旋即一个转身窝进柴堆里抄起火钳怼向来人。
“啊!”
那人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发现自己,更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捷,险些被尖锐的火钳扎了脸面,急急刹了脚步。
“兰儿?”
夏竹悦惊愕万分,望着面前执着尖利银簪的兰儿,心中无限后怕,若是方才自己稍慢一瞬被她扎了脖颈,后果不堪设想。
兰儿亦是十分惊慌,她原本是出来替夏桃欣采买水粉的,不想竟撞见李牧白从僻巷中走了出来。
她认出这是上回在果林中举止蹊跷的那个贵人,如此贵人,怎会出现在这样破陋腌臜之地呢。
那日她领人足足将果林翻了好几遍,硬是没有寻到夏竹悦,回去被夏桃欣狠狠折辱了一通,她反复回想,漏洞兴许就恰恰出在那人的披风之下。
如今竟又被她碰上了,岂非天意,她赶紧摸进僻巷之中,挨家挨户地探寻,竟果真被她瞧见了形单影只的夏竹悦。
天降良机,她赶紧摘下了头上的银簪,紧紧攥在手里摸了进去,这可是个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
本以为会一击必中的,怎料会有如此变数,夏竹悦身量较她更为高挑,力气也比她大,手中的火钳更是强过她手中的簪子。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簪子是万万敌不过火钳的,她已然失了先机,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夏竹悦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随手用火钳拨掉了她手中的簪子,“就这两下子?”
兰儿失了气焰,但嘴上仍不肯服软,“你得意什么?你方才差点儿死我手里。”
夏竹悦笑笑,起身走了过去,她身量高,俯视着兰儿,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你当这儿还是夏府呢?我若横尸当场,你当京城的官府似江汉一般昏庸么?”
“……”
兰儿略略退了几步,背脊抵在墙面上,顾自嘴硬着:“你少唬人!你不就是又攀上了个高枝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回去禀了小姐,看她怎么治你!”
夏竹悦唇畔勾起一抹笑意,迫近几分,“你回得去么?”
“你!”
兰儿紧张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又往墙面上贴了贴,“你要做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你别乱来!”
夏竹悦见她是真的害怕了,抿唇一笑,站开了些,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知道她怕什么,但我对魏峙没有丝毫情意,以后也不会同他沾染分毫,让她消停些罢。”
“可你出现在世子爷面前,便是小姐的阻碍,若是哪天你反悔了,又去招惹世子爷怎么办?”
“你倒是个忠心的,如此为她分忧。”
夏竹悦轻笑,状似轻松,“你也瞧见了,我另攀了高枝儿,这便会离开京城,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此话当真?”兰儿还是有些犹疑。
“你也碰见我另攀的高枝儿了,你觉得呢?”夏竹悦踢皮球似的将问题抛了回去。
兰儿回想了一番,那位贵人容貌人品,皆矜贵不凡,比之世子爷亦是不分伯仲,得了如此良人,倒真是眼里再也看不见旁人了。
她打眼儿瞥着夏竹悦,也不知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魅力,竟然令那些贵人任其采撷,一攀一个准儿,实在令人讨厌。
她轻啐了一口,翻了个眼白,“且信你的鬼话。”
说罢推开夏竹悦,摔门而去。
待到确认兰儿走远了,夏竹悦这才卸下强撑的气势,心慌意乱地缩坐在柴堆里,用微微发颤的指尖摁住突突狂跳的太阳穴。
略坐了一会儿,仍觉心慌的不行,她起身去屋里迅速收拾细软打了包袱,锁上门赶至春儿那里借宿。
这厢兰儿出了僻巷,便匆匆回到夏桃欣房里。
夏桃欣刚用过饭,正歪在内间的坐榻上看闲书,见她来了,蹙起眉头,“你是越发会当差了,让你补个水粉,补到西天去了罢。”
“小姐。”
兰儿屏退正给夏桃欣打扇儿的小丫头,凑近她身边。
“凑这么近做什么,一股子汗味儿,起开。”
兰儿跑得急,略有些出汗,赶紧拿帕子蘸了蘸,急急说道:“小姐,我发现夏竹悦的行踪了。”
“是么,在哪里?”夏桃欣闻言,丢了手中的闲书,直起身来。
“在城北的一条破巷子里,就是咱们订水粉的宝胭阁附近。”
兰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今日是如何遇见那男子,如何行刺夏竹悦,又如何机智逃脱绘声绘影地同夏桃欣讲述了一遍。
囚青丝 第16节
门扇被轻轻推开,一个小丫鬟捧着茶盘缓缓迈入外间。
夏桃欣急急拉着兰儿问道:“那结果如何?你得手了吗?”
兰儿摇摇头。
“没用的东西,惯会干饭。”夏桃欣气恼起身,“快去叫人,我亲自过去。”
“小姐,这会子她只怕是早溜了。”
见夏桃欣即将要发作,兰儿赶紧跪下拉住她的裙角急切劝慰着:“小姐您放心吧,夏竹悦她说了,她即刻就离京,再也会不回来的。”
“那也就是唬唬你这等蠢货!”
夏桃欣一脚将兰儿踹翻在地,眸间闪过一丝阴寒,“只有死人,才能永远消失。”
小丫鬟不敢停留,颤巍巍将茶盘搁在几上,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缓缓阖上门扇,小丫鬟并未返回茶水房,而是垂首拢袖,快步往外院儿走去。
行至外院府门前,四下环顾了一番,确认无人,闪身进了门房,同值守的小门童窃窃咬了几句耳朵,便匆匆离去了。
片刻之后,一只洁白飞鸽落至林霄窗台,林霄卸了鸽子脚上的细竹,见了上边的标记,不敢耽搁,立即前往魏峙的书房,呈到了他的桌案上。
烛影摇曳间,魏峙搁下笔,伸手执起细竹,抽出里边的绢帛缓缓展开:
竹
欲
离
京
第19章 有我在 你且安心
晨起夏竹悦辞别了春儿,挎着小包袱出了僻巷。
天色将将亮,夜幕还未彻底撤下,天际泛着鱼肚白,街道上清冷的很,除了打更的更夫,并没有什么行人。
然而李牧白的马车,已然停驻在巷口了。
夏竹悦见了,加紧脚步,匆匆小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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