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作者:凛*
[*******月
[*******月 祂
鬼蜮弱水河边
一只只血红色的冥蝶从无边黑暗之中幻化而来,纷纷扰扰,四下纷飞,犹如鬼蜮深渊那片流动血泊。
金色的火苗在琉璃灯内轻轻摇曳,随着祂的步伐越来越接近那座光怪陆离的城。
祂低声说了句:“神族呵……”
[*******月 碧玉连城1
雨丝连绵,处处是梅子黄熟时的气息。
便是在这梅雨天气,一辆马车停在了无垢山庄外。
雨水打在油纸伞面上,淅淅沥沥,偶有几滴溅在绣着红蝶的衣摆上。
那人站在马车旁,水袖白裙,雪丝华发,只是蒙着眼,叫人看不清脸,却已是惊为天人。
一只金色的蝶从她手中提着的琉璃灯飞出,冲进越来越密的雨,朝一片寂静的无垢山庄飞了去……
焚着香料的书房里,处处是书香墨气,便是随意一窥,也能找出些许弥足珍贵的孤本残策。
搁着文房四宝的书案上头,一个不过垂髫之年的孩子正抄着一本诗经:“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金色的蝶落在少女雪白的指尖,她静静地站在书房外的庭院中,执着一把素伞,身侧是淅淅沥沥、逐渐缠绵的雨。
“倒是难得。”少女轻声说了句,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金色的蝶落在了雪白色的水袖上,化作了一角刺绣,少女手中的素伞忽然浮出绯色,星星点点的,竟是一片红蝶……
[*******月 碧玉连城2
金陵城中人来人往,着眼之处皆是繁华。
因而,那辆沉香木所制的马车在这人群中便不起眼了起来。
醉香楼是金陵城最好的酒楼,招待的江湖人多了,出得的乱子也便多了。
伴随着风铃悦耳的声音,那马车停在了醉香楼外。
一只指骨修长的手从前窗伸了出来,掀开了帘子。
一身白衣的少年抱着一把长剑,从马车走下,只看了眼天香楼的招牌,便停了步子。
这少年莫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极好,清冷淡漠,如月如霜,一身光风霁月,宛若谪世之仙。
如此谪仙,又这般年纪,在这江湖中除那无垢山庄的少年庄主连城璧又能为何人?
连城璧看了眼四周,微微蹙了眉头。
放眼一望,这金陵城中处处是些见色起意的泼皮纨绔,也不知那天香楼中是何情景。
连城璧垂了垂眼,遮住了眸中冷意。
若那天香楼也是这般,倒是不如他干脆便在这金陵城中置座院子。
也免得那些个俗人,扰了师尊清静。
连城璧这般想着,不禁蹙了蹙眉。
有人从马车上下来——白衣雪发,素伞红蝶,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此人正是连城璧的师尊,出身海上瀛洲的落雪镜。
连城璧注意到那些个登徒子的目光,不禁眸色一暗。
他伸手牵住了落雪镜的衣袖,不着痕迹的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挡了去。
落雪镜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揉了揉连城璧的发,轻声哄道:“好了,为师知道你不喜金陵,待此间事了,为师便带去旁处游历。”
连城璧抓着衣袖的手紧了紧,藏在发丝间的耳朵微微发红:“是,师尊。”
“砰!”
这刚一进天香楼,便有一道寒光迎面冲来。
连城璧目光一冷,足尖轻轻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将那道寒光顺势踢了回去。
寒光从脸颊边刮过,血花飞溅,钉进了背后的木桩,正打的时候难舍难分的两个大汉,立时便分了开来,用着警惕目光盯着连城璧。
连城璧冷冷的看了眼那两个大汉,只是抱着剑,站在落雪镜身旁不语。
春光明媚,花开正好,大堂里的食客怔怔的看着这对师徒,各种各样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走,却碍于连城璧表现出来的实力,不敢有任何举动。
连城璧蹙了蹙眉,也不想多生事端,解下腰间一袋银子丢在了柜台:“小二,要两间上房。”
小二擦了擦汗,连忙走了过来:“客官,您请。”
连城璧点了点头,侧身对落雪镜:“师傅,请。”
落雪镜点了点头。
连城璧牵着落雪镜的衣袖,指引着她,跟着那小二去了楼上那两间上房。
这师徒俩一走,那大堂像是炸开了锅一般。
“你们听见没有?连城!那神仙似的姑娘竟叫那小白脸连城!”
“早听说无垢山庄的连城璧拜了仙人为师,刚刚那个姑娘不会……”
“那姑娘长得可真美,天仙阁的花魁都比不上。”
“呸!那姑娘宛若仙女下凡般,岂是那些庸脂俗粉能相提并论的!张兄可切莫鱼目混珠!”
“不过那姑娘真是连城璧的师傅?”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左右那是人家的师傅,与我等又有何干?”
“你们说他们师徒来金陵作甚?”
……
连城璧交代完小二一些事,便把人送了出去。
他刚走回上房,便看见落雪镜站在窗前似乎在看什么。
连城璧走了过去:“师尊您在看什么?”
落雪镜转过身来,却是没再蒙着眼。
连城璧的目光在落雪镜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眸上顿了下,随即便将目光跟着落雪镜的投出了窗外。
落雪镜垂了垂眼睑,金色的瞳孔波光流转:“无事,只是看着街上的行人罢了。”
连城璧站在落雪镜身旁,听了她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伸手牵住了落雪镜的衣袖,轻声道:“师尊,徒儿还是在这金陵城买处院子罢。”
落雪镜微微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解。
连城璧默默地看了一圈这整间上房,一想到曾住旁人,整个人鸡皮疙瘩便起了来。
最后,连城璧果然还是在金陵城中买了处院子。
天香楼的楼梁上,一明艳大气的女子提着两个酒坛,看着着街上的行人道:“死不了的,你听说没,竟然有人买了林家那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一旁长相风流的男子闻言嗤笑一声,一把拎过其中一坛酒:“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风四娘看着不远处目瞪口呆,久久才出声道:“死不了的!你快看!”
正在大口饮酒的萧十一郎皱了皱眉,放下酒坛子:“看什么?”
风四娘不说话,只是一把将萧十一郎的头掰向一个方向。
萧十一郎狐疑的看了过去,等看清楚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远处的屋脊上,两道白的出奇的身影在这灯火阑珊的黑夜里虽然有些模糊,却是异常明显。
若不是习武之人眼神较常人厉害些,风四娘和萧十一郎都怀疑自己是见了鬼!
风四娘看了许久,摸了摸下巴有些奇怪道:“死不了的,那除了那两个人还有旁人么?”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没有。”
风四娘更奇怪了:“那那个白衣少年是在打什么?”
萧十一郎不确定道:“许是什么奇特的武功招式罢。”
凡人是见不到鬼的,被鬼附身的人也是如此。
因而萧十一郎和风四娘都没看见连城璧面前那个男人。
连城璧一个鹞子翻身,挽了个剑花,直接将长剑送进了那男人的胸口。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男人口中发出,听的近在咫尺的连城璧连连蹙眉。
不远处站着的落雪镜背着一把古琴,今夜并未蒙眼,因而此刻便可从她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眸里看出一丝冷酷。
连城璧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男人,收剑回鞘,有些些奇怪的问道:“师尊这艳鬼是不是太弱了些?”
落雪镜看着男人身体里若隐若现的艳鬼,沉默了一下:“确实弱。”
被嫌弃的艳鬼欲哭无泪。
哪里是他弱,分明……分明是你们扮猪吃老虎!
连城璧将剑抱在怀里,看着那气息奄奄的艳鬼好奇的问道:“师尊,这艳鬼附身之人该如何处置?”
在山上这么久只学过除妖的连城璧对于这艳鬼倒是十分好奇:“师尊,这除妖和除鬼究竟有何不同?除鬼是要雷劈、火烧还是水煮?”
艳鬼:“……”
公子!
收起你的好奇!
好奇害死鬼啊!
落雪镜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符箓,这才看向那艳鬼。
落雪镜对连城璧道:“首先,把符箓丢出去。”
连城璧点了点头接过符,朝着动弹不得的艳鬼丢了过去……
远处偷看的风四娘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蹙了蹙眉:“死不了的,你听见没,天上好像在打雷。”
萧十一郎一把捂住风四娘的嘴,他当然看见了!他还看见那两个白出鬼的看过来了!
连城璧看着不远处窥伺的那两个人皱了皱眉。
非礼勿视,这二人倒是无礼。
落雪镜看了眼萧十一郎与风四娘便收回了目光:“连城,莫要分神。”
连城璧应了一声:“是,师尊。”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这艳鬼开始暴动起来。
落雪镜掐了个术诀,将这艳鬼定了身:“鬼魅属阴,雷电属阳。”
连城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刚要问什么,一道闪电就从云霄劈了下来。
连城璧:“……”
在这刺眼的光芒里,已经开了天眼的连城璧听到他家师尊道:“然后,一般鬼魅便魂飞魄散。”
连城璧:“……”
艳鬼:“……”
不远处,被闪电晃花眼的另外两个人迎风流泪。
风四娘闭着眼,着急的问道:“死不了的!他们这是被雷劈了?!”
什么情况啊!怎么就突然遭雷劈了?!
同样两眼一抹黑的萧十一郎,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
应该没有人能躲过雷劈罢。
连城璧看着眼前这满是焦味的男尸,委实不知自己该是何表情。
落雪镜没有理会连城璧复杂的表情,只从屋脊上一跃而下,落在了林家院子里。
连城璧看了眼那男尸,伸手揉了揉眉心,掐了术诀将男尸带了下来。
落雪镜瞧见连城璧眼底的委屈,微微一怔:“连城,为师教过你看相,你且看看,否能从这男尸看出些许。”
连城璧掐了个术决,手中幻化出一条银白锁链,锁在那具男尸身上。
雷击符只对妖魔鬼怪有效,因此这具尸体除了过于惨白、一身焦味,倒还是正常模样。
连城璧仔细的看了看尸体的面相,不由得有些奇怪:“此人面相早夭,明显活不过幼学,可尸体溃败程度却又是半月有余。艳鬼食人精气,可此人并没有亏损之像。”
连城璧越看越奇怪:“师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落雪镜垂了垂眼睑:“连城可看得出此人生平?”
连城璧有些愧疚:“弟子学艺不精,无法看出此人生平。”
落雪镜伸手揉了揉连城璧的脑袋,向来清冷语气里带着些许厌恶:“此人结了冥婚,又遭艳鬼附体,你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连城璧奇怪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冥婚?”
这般样貌也有人与他结冥婚?
落雪镜点了点头,随意的起了个术诀:“这种结了冥婚的鬼魂,一般就算是被雷劈了,也不会轻易魂飞魄散。”
一道艳丽的鬼影从尸体上浮现。
以为躲过一劫的艳鬼:“……”
以为艳鬼魂飞魄散的连城璧:“……”
[*******月 碧玉连城3
金陵有三绝 :
美酒、美人、怪医。
而天仙阁的姑娘便是这三绝之一的美人。
连城璧回忆着尸体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模样,实在是没法将他和眼前这销金窟想在一块。
这不是连城璧对那尸体有何偏见,只是他难以想象罢了。
据连城璧问灵得知,那被艳鬼附身的男子名为李青,自幼清贫,家中唯有一老母,平日里待人和善,从未与人结怨。
而附其身上的艳鬼却是截然相反,不仅是个纨绔子弟,平日横行霸道,且沾染过不少人命官司。
这天仙阁向来是纸醉金迷,那艳鬼生前放荡不羁来此寻欢作乐,连城璧倒还信些,可这一穷二白的李青……
不过,不信归不信,连城璧还是决定亲自走上一遭。
毕竟人不可貌相,便是这平庸有余清秀不足的李青也是与人定了冥婚的。
也不知那艳鬼究竟是如何瞧上这李青的肉身的。
连城璧心中暗自琢磨,可到底道行不够,连那艳鬼之名都未得知,又如何能知晓那艳鬼与李青之间的纠葛。
而落雪镜却是不打算干预此事,只是冷眼旁观。
连城璧修道数载,又天资卓绝,只差一个契机便入天师之境,这金陵城艳鬼一事,显然便是他的机遇。
若非如此,以那艳鬼一身罪孽,早被落雪镜送入轮回,又哪能只是一道雷击符可轻轻饶过。
落雪镜看了眼不知在想何事的连城璧,先一步入了天仙阁:“连城,杵着做甚么?”
连城璧回过神,目光在落雪镜垂在腰际的青丝顿了顿,快步跟了上去。
一进天仙阁,入眼皆是纸醉金迷。
连城璧生得极好,与那些个满腹肥肠的富商老爷一比,更显得尤为珍贵。
几个风情万种的花娘几乎是立时便朝他围了过来,浓郁的脂粉味儿,熏得连城璧极其不适。
与有写无措的连城璧相比,以道术掩盖身份的落雪镜却显得如鱼得水的多。
不多一会儿,便有燕瘦环肥、风情各异的几个花娘围在她身边,皆是这天仙阁赫赫有名的几位头牌,如今正为她争奇斗艳争风吃醋。
连城璧分身乏术之际,见了这一幕心下实在好笑。
他倒是没想到,他家师尊还是这等祸水,竟连女子也……
落雪镜看了一眼连城璧,俯身在一位蓝衣花娘耳边言语了几句,便在连城璧满眼惊愕中被几位花魁簇拥着去了雅间。
身边围着莺莺燕燕、十分不适应的连城璧:“……”
落雪镜可不管连城璧对这美人恩消不消受得。
她随着几位花娘去了天仙阁的雅间,便请位花娘去将老鸨请了来。
待连城璧好容易寻入这雅间时,落雪镜正坐在月牙桌旁,拿着一只白玉酒杯,听着蓝衣花娘弹的曲儿。
连城璧看了眼正与落雪镜剥蒲桃的青衣花娘,目光在对方薄纱掩映的藕臂上那枚守宫砂转了转,心下有了计较。
连城璧是个神仙似的公子,自然是颇得花娘们青睐。
不多一时,连城璧便从天仙阁一红衣花娘那得了些君子如玉,线索。
那红衣花娘名唤锦瑟,容色倾城人比花娇,在这天仙阁一向备受追捧,她接待着素来是世家子弟,有“玉美人”之名。
经锦瑟姑娘辨认,那艳鬼便是金陵陈家的大公子陈铭。
锦瑟姑娘看着连城璧给的画像,纤纤玉指点在画中人眼角道:“陈公子眼角有痣,且容貌昳丽,妾身不会错认。”
连城璧笑意清浅:“有劳姑娘了。”
锦瑟姑娘摇了摇头,掩面一笑,极尽风流:“能帮到公子,妾身也是欢喜。”
便是这个时候,一浓妆艳抹的女子进了这雅间,扭着腰肢,径直走向了落雪镜。
老鸨娇笑着在落雪镜耳边说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雅间中的花娘,便施施然退了出去。
也不知那老鸨说了什么,落雪镜忽然便笑了。
她这一笑,这雅间里便静了下来,连楼下丝竹声也听得见了。
最先回神的是那弹着琴的蓝衣花娘月颜,她慢慢起了身,朝着落雪镜妩媚一笑,盈盈的走了过去:“奴家方才想了起来,那陈家的二公子现下可正在这天仙阁呢。”
落雪镜垂了垂眼睑,轻声道:“姑娘记性倒是极好的。”
月颜姑娘眸光闪了闪,只是笑着却不说话。
“连城,你且去。”落雪镜淡淡的说了句,目光始终停在那月颜姑娘身上。
连城璧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那月颜姑娘,却还是离开了雅间。
几乎是连城璧刚一走,雅间便被黑暗吞没。
血红色的蝶在黑暗中飞舞,一盏跳跃着金色的火苗的琉璃灯映入眼帘。
月颜姑娘抱着琴饶有兴趣的看着落雪镜:“不愧是鬼蜮之尊,就算压制魂魄成这样也能发现我。”
落雪镜蹙了蹙眉,眼底浮出银色:“何事劳烦天道现身。”
天道弯了嘴角道:“尊者既带着记忆入了此间,便染了因果。”
落雪镜神色一冷:“天道可是要违诺。”
天道摇了摇头:“非也,只是与尊者做个交易罢。”
落雪镜蹙了蹙眉:“是何交易。”
天道笑道:“与尊者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落雪镜:“何必拐弯抹角。”
天道轻声道:“尊者带着记忆入世有伤天和,干预命轨,有伤那人寿数。”
落雪镜垂了垂眼:“那便不要这记忆,以轮回之身入世。”
只要能寻到他,就算舍弃一切又何妨。
左右,她本来也只有一个他……
[*******月 碧玉连城4
月明风清乌鹊南飞,且正是子时。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落雪镜正抱着不知道哪来的猫儿坐在梧桐树枝丫上,看着庭院中的二人一鬼。
陈家二公子刚一醒过来就看到了身旁的死尸,他脸色一白,也顾不上查探情况,只是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何人!我可是陈家的二公子陈烨,小心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连城璧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陈家二公子陈烨到这座庭院以来,那具尸体上的鬼气便越发的强烈起来,甚至在陈二公子开口那一刻,他竟能在不开天眼的情况下,看见那艳鬼陈铭的身影。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迹象。
连城璧看了眼那陈烨,从衣袖里取出一张阴鬼箓,掐了个诀,那符箓便飘在空中燃起青蓝色的火焰。
目睹此事的陈烨脸色一白,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情绪竟焦虑起来。
连城璧看了眼不断挣扎的陈烨,蹙了蹙眉,在他身上贴了道定身符。
陈烨瞬间不动了。
随着阴鬼符的燃烧,一个满是煞气的艳鬼从那具死尸里爬了出来——锦衣华服、容貌昳丽,正是陈家大公子陈铭。
看着那只艳鬼,陈烨脸色瞬间惨白:“大,大哥。”
艳鬼陈铭看着眼前狼心狗肺的陈烨,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他撕成碎片!
枉他对这个二弟一片赤诚,多次替他出头,可没想到他竟联合外人至他于死地,还和那邪道合谋将他练做厉鬼!
陈烨似乎是发现陈铭惧于连城璧,竟没有朝他扑来,不由得心生希冀:“道长救我!我是陈家二公子!我可以给你银子!道长救我!”
连城璧并不理睬陈烨,只是看着陈铭奇怪道:“从面相看来,你二人是异母兄弟,可为何你与他竟定了冥婚,签了血契?”
陈烨闻言一愣。
陈铭却忽然笑了起来,艳丽的容颜慢慢渗出鲜血,盯着陈烨的眼满是怨毒:“原来你打的是这种算盘!”
此事说起来也怪陈铭识人不清。
陈铭与陈烨是一对异母兄弟,陈铭是长子嫡孙,从小就是心尖尖,而陈烨却是一小妾难产所生,一直是陈府的边缘人。
陈烨自小便知道陈铭,知晓这个与他截然不同的陈家公子。
陈铭,众星捧月的嫡长子。
陈烨,卑贱如泥的妾生子。
明明都是陈家公子,却是天壤之别。
陈烨是个有心计的,他一步步的谋划,一步步的靠近陈铭,
他发现这个众星捧月的嫡长子就是个空有其表的草包,平日流连花楼,纵情声.色,就是个名副其实纨绔子弟!
而他就因为是个小妾所生,纵然天资聪颖,却只能被人踩在泥里!
不甘怨恨如同有毒的蛛网,将陈烨的心包裹起来。
他恨。
他恨陈铭。
恨自己的出身。
恨自己的无能。
恨意如同星星之火,只是一点,便成燎原之势,烧毁了陈烨所有的理智。
金陵城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邪道,与人以阳寿做交易,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只要你付得出代价,一些腌臜事便能无声无息的成了。
陈烨是知道这邪道的,他与那邪道曾见过。
因而通过金陵城里的三教九流,陈烨毫不费力的找到了这邪道。
他用阳寿和邪道交换,只求陈铭暴毙!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陈铭并没有直接魂飞魄散,反而是成了一只艳鬼。
还附到了寒门李青身上,成了连城璧入天师境的契机。
听完所有,连城璧问道:“邪道向来古怪,徒儿习艺不精,倒看不出这邪道在这异母兄弟身上定冥婚下血契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