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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反派金丝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在水
有的实习生连手术台都还没摸到,她被主任亲自带教一个星期后,直接送进了手术室观摩。
课堂上有什么不会的,下了课她可以直接回家属楼,敲主任的门请教。
手术依赖团队协作,她是左撇子,下意识会使用左手,操作起来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她早早放弃了外科,选定了内科系统作为职业发展方向。
她对医疗系统极其熟稔,每一步都走在同龄人前面,绩点,导师,科研,职业规划……每一步都完美无缺。
如果不是大二暑假那件事,如今的简清,几乎就是未来的她。
鹿饮溪停下回忆,问简清:“你呢,为什么学医,为什么选肿瘤?”
简清淡道:“学医稳定,肿瘤科钱还行,医患纠纷少,容易发论文。”
一言引得鹿饮溪失笑。
没有高大上的理想信念,没有救死扶伤的情怀,俗气的回答,也是多数医生最真实的想法。
恶性肿瘤(癌症),在民间的称谓是“绝症”。
踏进肿瘤科病房的患者、家属,对疾病有了一定的心理预期,不会苛责什么,甚至会把医生当救命稻草牢牢抓紧。
所以,肿瘤科的医患纠纷相对较少。
而肿瘤算是医学领域的研究热点,sci发起来也相对容易些。
钱多事少,容易出论文,大家一股脑往里面挤,相应的,进入门槛就高,地区顶级三甲的肿瘤科招聘最低博士起步,还得拿论文出来证明科研能力。
简清又问鹿饮溪:“为什么学表演?”
鹿饮溪敲着脑袋回忆。
她家里人都长得挺好看的。
她的母亲顾明玉,从大山里走出来,是那个年代那个村唯一的大学生,脑子好,相貌也好。
大学时走在街上有星探塞名片,说要捧她当明星,顾明玉抱着医书不撒手,坚定从医路。
她的父亲鹿鸣算是艺术世家出身,祖辈都是音乐家、舞蹈家,但都是戏曲、舞蹈、音乐等传统艺术行当的,没有学表演的。
到了鹿鸣那一代,鹿鸣弃文从医,与艺术更沾不上半点关系。
鹿饮溪念大一那会儿,有剧组借医院场地拍摄医疗剧,她路过围观,副导演见她相貌出众,把她拉去客串。
就一段哭戏,几分钟的镜头。
她在医院见惯患者、家属的眼泪,表演起来信手拈来,感染力强,人又不怯镜头,灵气十足,导演直夸她是祖师爷赏饭吃,问要不要签他的公司,转行当演员。
那年,鹿饮溪和顾明玉一样,坚定从医不动摇,笑着摆手拒绝。
后来,她无法再从医,辍了学,拖着行李只身北上,三番五次去公司拜访,才签下一纸合约,还被冷藏了两年,机缘巧合下才走红。
过往坎坷鹿饮溪揭过不提,只笑着回答简清:“因为人的一生很短暂,我希望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东西,歌曲也好,电视也好,电影也好,都可以证明我来过这个世界。”
简清捏着冰叶子,点评:“你们文艺工作者,说话都很文艺。”
鹿饮溪笑意温和:“简医生,你做科研,也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一点东西,我们有共通之处的。”
相处半月有余,直到今天,她才愿意主动敞开心扉,把眼前人当做初识的朋友,探听分享彼此过往的人生,寻找一些共同点。
简清不愿过多谈论自己,换了个话题:“说说你的妈妈。”
“她是个很优秀的外科医生。”
“没了?”
“没了。”
顾明玉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但外科几乎是男性的天下,女性要留在外科,要攀上顶峰,注定要面对更多的挑战与质疑,要付出更多的代价,要抛弃更多。
鹿饮溪就是那个被抛弃的。
父亲鹿鸣在世时,鹿鸣负责照顾她吃喝拉撒,鹿鸣去世了,她就被送到乡下,让外婆抚养。
10岁那年,外婆也去世,顾明玉才勉为其难把她接到身边养着。
顾明玉几乎不着家,鹿饮溪也不关心她。
鹿饮溪:“倒是可以和你聊聊我的外婆。”
简清:“说。”
鹿饮溪:“说来也巧,和你的专业相关,她是因为肺癌去世的。某段时间一直咳嗽,我哭着要带她去医院看一看,她不肯去,觉得是小毛病,不要紧,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在电话里告诉我妈,让她回来带外婆看病,她忙着工作,没有回来。最后,活生生拖到晚期才去治疗。”
外婆去世那天,她瘫坐在院子的泥地上,抱着攒了一罐子、想用来给外婆看病的零花钱,哭得撕心裂肺。顾明玉姗姗来迟,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自那之后,鹿饮溪便与顾明玉有了隔阂,母女俩的关系十分冷淡。
鹿饮溪忽然皱了皱眉头:“哎,你不是说快迟到了么?”
简清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雪,没说话。
其实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
“你又耍我?”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欺骗了,鹿饮溪哼哼两声,拽过简清的手,抢走她手里的冰叶子,塞自己嘴里,嚼得嘎嘣脆。
“我吃掉,不送你了。”
“不嫌冰?”简清捏住鹿饮溪的下巴,想掰开看看,被鹿饮溪笑着挣脱开。
笑着闹着,鹿饮溪忽然察觉这样很像校园里漫步聊天、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心头泛起别扭又肉麻的滋味,很陌生的感受,鹿饮溪抿唇,止住笑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藏在乌发下的耳朵,隐隐泛红。
学生还在上课,偌大的校园一片白茫茫,看不到几个人影。
她和简清漫步在寂静的校园里,轻声细语交谈,简清多数时候缄默不语,静得像枝桠的薄雪,与天地构成一副成色上佳的画。
某个时刻,鹿饮溪转过头看了眼简清,简清刚好也转过头看她。
视线交缠,静默地对视了两秒,又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此时无声,胜有声。
鹿饮溪在心底默默回味彼此的对视。
身处冰雪琉璃世界,此时未降雪,她好似捧了红泥小火炉,从里到外,暖意融融,融了一池霜雪。
*
临床磨练久了的医生,脱下白大褂,站在讲台上,自带从容不迫的气场,又习惯了克制情绪,所以会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鹿饮溪坐在最后一排,撑着脑袋看讲台上的简清,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有点听不懂她讲的课。
英语班,教材、ppt全英文,教师上课也用英语。
鹿饮溪的英语视听说能力还行,但医学基础知识丢了不少,每个单词都认识,合成一句话就有些看不懂了。
只能靠欣赏讲台上教师的美色,捱过困意。
后排不少学生和她一样的想法,困得打哈欠了,还要撑着脑袋看老师,还有的拿出手机偷拍。
下了课,学生一哄而上,把简清围住,眨巴着眼卖萌撒娇。
“老师老师给我们画个重点。”
“老师,给个大题的范围好不好?”
已经到了期末月,本学期最后一堂课,惯例被学生缠着要重点。
简清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温水,拿套话搪塞:“病人会按重点生病么?”
学生一叠声叫“老师”、“老师”、“老师”。
简清:“重点我在课堂上强调过,认真听课的同学应该知道。”说完不再理会,拿上讲义,离开教室。
鹿饮溪站在门口,盯着花坛的树丛发呆。
简清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回医院。”
回医院就回医院,敲脑袋做什么?
鹿饮溪揉了揉脑袋,好脾气地没有在心里骂人。
医院与学校的新校区仅一墙之隔,走出教学楼,步行几百米,穿过一道大门就是医院。
简清没带她回肿瘤科,反而带她去心电图室、脑电图室、影像科室做了一些检查。
下班时间,病人不多,简清打了个电话,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切正常。
鹿饮溪有些不明所以:“我最近没什么不舒服啊……快过年了,你要给我安排个年终体检吗?”
是不是金丝雀岗位的福利待遇?
简清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她的不安,然后拉着她的手,坐职工电梯到内科楼16层。
职工电梯里没有贴楼层科室示意图,鹿饮溪也不知道16层是哪个科,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除妖师拐去封妖塔的妖怪。
“简医生,你要带我去哪?”
简清牵过她的手,平静道:“去咨询些问题。”
鹿饮溪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情微妙,没再多问。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陌生的触感搅乱了鹿饮溪的思绪,她忍不住回忆从前和亲朋好友牵手的感觉,与当下的感觉稍作对比,咂摸出一丝微妙的不同。
和亲友牵手不会想太多,和简清十指相扣,她的心思像是打了一个百转千回的结,弯弯绕绕,琢磨不清。
她趁机吃了点豆腐——偷摸简清的手背。
不如自己的那般光滑,之前有几道冻裂的小口子,现在好一点了,但摸上去还有一点糙。冰冰凉凉的,夏天牵着肯定很舒服。
走出电梯,拐过几个弯,到了一间办公室。
简清把鹿饮溪拉进去,按到座位上。
“主任,我电话里和您说过的熟人,刚才去做了一些检查,都很正常,基本可以排除器质性病变。”
面前的主任医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鹿饮溪礼貌性微笑点头,打量他几秒,目光下移,看清他胸牌上的字眼,笑容僵在嘴角,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站起来,几欲拍桌。
这他爷爷的是精神心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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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工作者鹿饮溪:满脑子风花雪月
医务工作者简清:她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很不对劲,要检查看看
ps:其实简医生从第1章就开始怀疑她不对劲_(:3」∠)_我觉得每一个穿书穿到医生面前又不好好掩饰的穿越者,都有可能被送去精神心理科哈哈哈哈





穿成反派金丝雀 辜负
*
简清慢条斯理和主任分析情况:“我观察过一段时间,她没有感知觉障碍,没有思维障碍,没有情感障碍,鉴别诊断中,可以排除精神疾病范畴的精神分裂症,更像是心理疾病范畴的多重人格障碍。”
多重人格障碍,是一种心理疾病,也叫解离性身份障碍,简称did,即一个人身上表现出两个或两个以上角色的人格特点。
鹿饮溪站起来想拍桌子,简清按住她的肩膀,摁回椅子上:“听话。”
鹿饮溪听话地坐下,辩白说:“我没病。”
老主任看她的眼神更慈祥了
——每一个被强压着来看病的患者,都会说自己没病。
“别闹。”简清站在她身后,搂住她的肩膀,语气比平常温柔许多。
继续和主任描述病情:“目前我只发现两个人格,之前那个人格对医学知识一窍不通,性格相对柔弱,没有攻击性。”
“目前这个人格,是女性,性格相对成熟,有独立的记忆、行为习惯、思考方式、自我认知,对医学知识也有一定的了解。”
主任:“现在这个有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吗?”
简清:“还好,只有一点。”
这不就是变相地在说她有一点凶。
鹿饮溪抓着简清搂住她的手,忍不住想咬一口。
可咬了不就证明她真的存在攻击性了?
主任问:“两个人格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简清说:“不知道。她会出现遗失时间的情况,不记得某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事,一开始甚至忘了我的名字。”
主任问:“有抑郁倾向吗?”
研究表明,多数did患者伴发抑郁症。
“没有,短期接触发现这个人格比较开朗,但她的童年有过创伤,遭受过同龄者的孤立和欺凌。”
主任点头:“童年是人格形成的关键阶段,很多did患者在童年都受过心理创伤,衍生出另一个人格是一种自我保护。当然,这个情况比较复杂,还是不能轻易下诊断,这样,先做几份量表吧。”
越说越离谱,连童年的伤疤都拿出来探讨,鹿饮溪出离愤怒,掀开简清的衣袖,恶狠狠咬向她的左手手腕。
手臂冷不防传来钻心的痛楚,简清“嘶”了一声,松了圈住鹿饮溪的力道。
鹿饮溪趁她吃痛,站起来推开她,疾步走出诊室。
*
败类、人渣、混蛋……
鹿饮溪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疾步走出医院。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在心底默背《莫生气》。
背到“为了小事发脾气,回头想想又何必”这句,简清就追上来了。
鹿饮溪看见那张冷淡的脸,怒火瞬间又上来了,指着她,一字一句骂:“你就是个王八蛋!”
骂完转身就走。
简清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隔着一米的距离,默不作声跟在鹿饮溪后面。
鹿饮溪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又游荡到了校区。
她站在指示牌前,锁定校园操场的位置,记下方位,凭借良好的方向感,准确地摸索到操场。
身后的人像个哑巴,一声不吭。
鹿饮溪怀疑自己现在转过身,扇简清一耳光,简清也还是这般冷静。
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吵架都吵不起来。
鹿饮溪不是憋闷气的性子,但也不想用吵架发泄情绪。
到了操场,她脱下大衣外套挂栏杆上,扎起头发,蹲下系紧鞋带,做了些热身运动,然后,沿着400米跑道慢跑。
全程无视简清的存在。
期末月,来锻炼的人不多,操场上只有零星几个学生,以及医院的教职工。
简清掏出口袋的手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临床经常有突发情况,无论值不值班,都有可能被叫回医院。
她抱过鹿饮溪挂在栏杆上的外套,走到操场门口的自助机前,买了一包湿纸巾、一瓶含盐饮料。
再走回操场,走到看台上,和周围的同学要了张草稿纸,垫着坐在看台边缘。
她掀开左手衣袖,低头看着那口牙印,沉思片刻,又抬头望向跑道上的鹿饮溪。
鹿饮溪埋头跑步,把所有委屈愤懑都化作汗水蒸发。
跑完一圈习惯性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外套所在的方向。
不见了!
脚步放慢,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看台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和自己的外套。
呸,学董永偷仙女的衣服,不要脸!
鹿饮溪冷哼一声,继续跑圈。
跑第二圈时,她开始摒弃怒气和怨气,默默在心底制定健身计划。
说到底,她是演员,不再是医学生,形体、台词都是基本功,不能因为穿进这个陌生的世界就虚度光阴,说不定某天还能回到现实世界。
风物长宜放眼量,眼前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回到现实世界,才是最该上心的事。
跑第三圈时,鹿饮溪又瞄了一眼简清的方向。
简清恰好也在看她。
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对视五秒。
哼。
鹿饮溪又冷哼了一声,转开视线。
还是有些委屈。
相处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攒了点信任,愿意和她分享过去的人生,倾诉自己的童年,告诉她自己的父母与家庭,还把童年的伤疤剥给她看。
从小到大,只剥给她看过。
她却觉得自己有病,一板一眼地当做病史,剥给别人看。
信任被辜负,才是最让她难过的事。
鼻子有些发酸,鹿饮溪吸了吸鼻子,默默跑步,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和那个败类说心里话。
跑到第四圈,体内堆积了大量乳酸,双腿发酸发软,机体供氧不足,开始忍不住用嘴呼吸,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于是将速度放得更慢。
这具躯体的极限是五圈。
简清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鹿饮溪。
周围有些同学认出了简清,惊喜地打招呼,她才收回视线,转过去礼貌性点头回应,然后继续看鹿饮溪。
有调皮的同学挤眉弄眼八卦:“老师,陪男朋友锻炼啊?”
简清摇头。
“那陪谁呀?”
“河豚。”
一只生气的河豚。
同学没听明白:“什么?”
“同学,离考试还有十天,复习完了么?”
来自教师的灵魂拷问,同学背起重重的书包,捂着心口离开:“老师再见,我滚去背书了。”
鹿饮溪跑完五圈,双腿灌了铅般沉重,心脏搏动剧烈,仿佛能听见血液在血管奔腾咆哮。
怒气已经宣泄,她沿着跑道,进行最后一圈的散步,顺便整理思绪。
她望了眼被冷落在一旁的简清,想走过去,趾高气扬问一句:“知道错了吗?错哪了?”
然而现实是,怒气褪却后,她看见那张疏离冷淡的面孔,就像没做作业的学生见到了老师,忍不住一阵阵犯怂。
都怪那个败类,不说不笑时,总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逼得人不敢和她对视。
她的直觉太敏锐,心细如发,不动声色间,就把人摸了个底朝天。
鹿饮溪回想起初见的那个晚上,简清审视的目光,拽过左手的逼问,还有,若有似无的试探。
穿过来的第一天,就被她怀疑了。
鹿饮溪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怒气和委屈淡去,理智重新恢复,她试着换位思考。
简清观察到的那些症状,人格突变、记忆缺失、童年创伤,确实符合did患者的表现。
她是医生,看到那些症状只会联系到精神心理疾病,而非鬼怪乱神。
在精神心理领域,剥开过往难堪给医生看,如同脱下外衣接受医生的体格检查,病人也许会觉得羞耻,医生眼里却只能看到疾病。
什么辜负不辜负信任,完全是很主观的个人情绪。
站在客观角度,有病就治,是一名医生最直接的想法。
换位思考一通,鹿饮溪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看台。
简清孤零零坐在看台前缘,居高临下俯视她。
她走近,别别扭扭抬起头,仰望坐着的人。
眼里不再有戾气,清澈干净,像一汪泉水;鼻尖冒着汗珠,脸颊白里透红,双唇微启,靠近了能听见细微的喘.息声。
简清盯着鹿饮溪看了几秒,垂眸,撕开湿纸巾包装袋,抽出纸,拨开她的碎发,替她擦拭汗水。
额头,脸颊,脖颈。
鹿饮溪被助理照顾惯了,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配合地抬头、扭脖子,任由简清把自己擦拭得干干净净,还主动伸出手,摊开,掌心朝上,想让她帮自己擦一擦手心的汗。
这个动作一出,彼此不约而同愣了片刻,然后再次对上视线。
鹿饮溪想起初见的那晚,简清要帮她擦拭手背的血渍,她极度抗拒,还反手挤压简清左掌的伤口。
如今,却愿意主动伸出手让她擦拭。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倒很诚实。
鹿饮溪撇开视线,耳根浮起一层热意,手却没收回。
简清托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细心擦拭,打破沉默,主动开口:“消气了?”
鹿饮溪嗯了一声。
“你这个人格,从事哪一行?”
瞒不过她,鹿饮溪老老实实回答:“演员。”
“衣食住行都有助理贴身伺候?”
鹿饮溪又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你嫌我娇气?”
明星出行确实有助理照顾,有些还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我是党员。”鹿饮溪红着脸强调,“不拿粉丝一针一线,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亲力亲为,偶尔实在腾不开手才让人帮忙,像擦汗这种,有时候就是累得不想动弹……”
简清笑了一下。
很轻很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鹿饮溪撇开头,脸更红了。
下一秒,她听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道歉。
“对不起,党员同志,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把你带去看医生。”
怒火的余烬彻底被这句低声的道歉扑灭,鹿饮溪看向简清。
简清一面替她擦拭手指,一面继续解释:“担心你会讳疾忌医,所以我才先斩后奏,是我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
这种冷静平和的态度,是简清面对患者时才有的。
鹿饮溪咬了咬唇,小声凶她:“我没病,你别把我当病人。”
默了片刻,又低下头,看着脚尖,忍不住有些难过。
这人根本不懂自己生气的真正原因……
自己信任她,只愿和她倾诉往事,而她辜负了那份信任,辜负了那份唯一,还在一本正经道歉,以为是她的做法不够尊重。
她根本不知道,某个时刻,她成了自己的唯一。
偏偏这份心思不好直言,若直言,太过幽怨缠绵,像是在抱怨恋人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们根本不算恋人,连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
鹿饮溪说不出口,只好重重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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