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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我自有打算。倒是大哥,究竟为何对母亲存有芥蒂,竟生此等怀疑?”
谢珽站在桌边,目光攫住谢瑁。
谢瑁冷笑了起来,“继室入门,母子不合的比比皆是,我更不必感恩戴德。奕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哪怕对太妃再有芥蒂,都不会把孩子架到火上,贼喊捉贼。这一点,你大可不必疑心。”
“大哥多心了。”谢珽淡声。
年幼时,他念着兄弟俩都是父亲的血脉,也曾试着去靠近谢瑁,可惜多年下来并无任何用处。
热情早就彻底熄灭。
他只是不明白,那么多年诚心抚育,武氏不曾苛待过半分,谢瑁究竟为何会存有那样深的芥蒂。如今看来,谢瑁依旧不肯说。既如此,兄弟之间似也没太多话可谈。遂沉声道:“奕儿是父亲的血脉,此事绝不会含糊。人我先带走,水落石出时会给大哥交代。”
说罢,大步往外。
谢瑁却忽然叫住了他,“谢珽!”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40节
“我虽与太妃不亲,却仍是府中嫡长孙。你我肩上都担着谢家的荣辱与前程,你最好记得父亲是怎么死的,别被京城那些人弄昏了头。这座府里,绝不容忍背叛谢氏先祖的人!”
谢珽回首,望着他一字一句。
“血海深仇,我从未忘记。”
……
走出十州春的时候夜已颇深。
寒风刀剑般扑面而来,窜入衣领和袖口,似无数玄冰寒针刺过肌肤,冷意袭遍全身。
谢珽撑开披风,任由冷风灌入。
身上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脑海里却愈发清醒冷静。
数日奔波劳累,原以为回府后能安稳片刻,却未料藏在春波苑的那人竟如此按捺不住,赶在他回府之前就出了这么一手。
好在那人并不知乔怀远的消息已然泄露,或许还自以为藏得天衣无缝。
对方潜伏在春波苑,盯着他和阿嫣的动静,又借乔怀远的手送回京城,显然对此颇为重视。只消夫妻俩闹到快要分崩离析的地步,且为众人所知,那人自会急着将消息递出去。
这事倒是引蛇出洞的好由头。
谢珽思量既定,遂命人将玉露和嬷嬷带到外书房,交到徐曜手里看押审问,而后拧眉健步而行,终至春波苑外。
静谧月色下,众人尚不知谢奕的事,一切井然有序。
谢珽进了屋里,就见阿嫣正对灯出神。
瞧见他,少女连忙站起身迎了过来,“殿下,如何了?”
“已经送到了外书房,交给徐曜去审。”谢珽揉了揉眉心,似颇疲惫。
阿嫣的神情担忧而懊恼。
初雪吃暖锅那日,她就瞧出了谢瑁并非好相与的人,是以哪怕疼爱小谢奕,今日也尽量避着嫌疑,只让嬷嬷喂他用饭。谁知到头来还是闹出了这样的事,让玉泉无端受累卷进去,险些遭谢瑁刑讯逼问。
她远嫁而来,身边原就没什么亲人,除了从军的徐秉均,也就卢嬷嬷和玉露她们三个。
如今玉泉平白惹了嫌疑,她哪能不急?
偏巧这事来得突然又蹊跷,想要洗脱嫌疑绝非容易的事。
也许是因夫妻间渐渐雪融冰消,不似最初那样生疏,也许是因谢珽偶尔流露的温柔,阿嫣摸不出头绪,多少有点指望谢珽这个断案老吏能伸手帮忙指点。她迟疑了下,试探道:“殿下应该知道,玉泉她不可能做手脚……”
“那你可有证据?”
谢珽不待她把话说完,径直打断。
阿嫣顿时哑然。
她诧然抬眸看向谢珽,只看到男人冷硬脸庞上的威仪与清冷。
幽微的希冀在那一瞬霎时收敛。
她低低说了声“还没有”,甚至忘了给他宽衣解带,只怔怔的回身走到桌边,秀致的眉头蹙在一处,独自闷头苦思对策。
谢珽自行宽衣,外袍解去时,身上藏着的锦盒也随之掉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的捞住,悄然握紧。
这回办差巡查,他去了趟海边,瞧着那边有极好的珍珠,一时手痒就给她买了些,还挑着这支珠钗。为着此事,还被同行的武将打趣,说他在外奔波这么些年,半件东西都没往府里带过,如今倒是想起给太妃带首饰,只可惜珠钗过于娇艳,太妃未必喜欢。
谢珽并未解释,只等着回来送给阿嫣,换她笑靥娇软。
谁知进门后却碰到了这事。
他将锦盒放在案上,瞧阿嫣不太想理会他,整日奔波后又没用晚饭,只好出门去寻田嬷嬷,让她找了些饭菜过来垫肚子。
等吃饱了回来,阿嫣还对灯坐着。
谢珽生生拉回迈向她的脚步,自去沐浴盥洗,而后如常上榻,坐着翻书。
阿嫣沐浴回来,半声不吭的睡了。
屋中死一般的安静,即便玉鼎香暖,红烛摇曳,在这样不发一语的沉默里,也让人觉得周遭无端生凉。谢珽默默看着她向内和衣而卧的背影,指腹轻揉之间,忽然有一点犹豫。
引蛇出洞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碰到有来头的对手时,唯有众人皆信以为真不露破绽,他才能更早揪出奸细。
换在以前,谢珽从不会动摇。
所有的谋划,不论涉及谁,都该在事成之后幡然揭晓,在那之前理应不露半点风声,以保万无一失。他既接手了雄踞一方的王位,握着比禁军还要精悍数倍的雄兵,就不得不磨砺出孤家寡人的城府,尽量不出半分差错。
然而此刻,他看着阿嫣沉默的睡姿,忽然有点揪心。
他是想让她生气,而后疏远的。
可当她真的心生不满,为着此事绞尽脑汁,孤独无依的独自生闷气,不复先前的笑意盈盈时,谢珽却发现他心里竟格外难受。胸口像是被破布堵住,闷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甚至想倾身过去,温柔哄她开怀。
他原来那么在乎她的情绪 。
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在乎很多。
上回同寝时那个无人知晓的亲吻忽然就浮上了心间,情不自禁又回味无穷。
一霎时,谢珽忽然明白了什么。
第35章 哭戏 王妃吵着要拿休书回京城!
翌日清晨阿嫣醒来得很早。
大抵是心里装了事情, 昨晚虽没敢辗转反侧的打扰谢珽睡觉,她却还是面朝里侧,睁着眼睛躺到很晚才睡着。这会儿晨光熹微, 枕畔虽已空了, 谢珽睡过的地方却还留有余温,显然他也才刚起身。
满屋静谧, 不远处传来衣物摩擦时悉悉索索的声音。
少顷,谢珽穿衣毕, 悄然出门。
时辰还很早, 若换在平常, 阿嫣此时还沉浸在香甜梦乡。
他却夙兴夜寐, 甚少赖床贪睡。
阿嫣侧躺在榻上半眯眼睛,就那么看着谢珽的背影, 掀开层层帘帐健步而去,连掩门的动静都像是有意放轻了。这男人虽有铁石心肠之名,却不是真的翻脸无情, 很多时候其实也曾流露过细微处的耐心与关怀。
他的背影落在眼底,明明是颀长端贵的, 却在这朦胧安静的天色里, 无端添了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她心里忽然就有点难受。
睡了不足三个时辰, 脑袋有点昏沉。
阿嫣惦记着被关押起来的玉泉, 没半点儿睡意, 索性坐起身将衣裳穿好, 抱膝坐着沉思。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
卢嬷嬷照着往常阿嫣起身的时辰, 带了玉露进来伺候穿衣,掀开帘帐,瞧见阿嫣散发抱膝坐在那儿, 有点吃惊,忙道:“王妃何时起的?怎么不叫人进来伺候。”
“睡不着。”阿嫣答非所问。
如瀑青丝披散在肩,裹着那张小小的脸儿,寻常睡起来时或慵懒惺忪,或神采奕奕,今晨却蹙眉含忧。
卢嬷嬷欠身坐在榻上。
“是为着玉泉的事情吧?”她让玉露取了梳篦过来,慢慢帮阿嫣梳弄头发,轻揉头皮,口中道:“奴婢昨晚特地问过田嬷嬷,她说徐将军是殿下的亲信,手里有分寸,想必会手下留情。倒是咱们这里,姑娘昨晚跟殿下置气了?”
她悄然换了称呼,仿佛一瞬间将阿嫣拉回闺中时光,忍不住倾身靠在她肩上。
置气吗?好像也不算。
阿嫣揉了揉眉心,“就是没什么心思同他说话,满脑袋都在琢磨玉泉的事,瞧着是在生气么?”
“殿下或许是这样想的。他昨日风尘仆仆的回来,都没用晚饭,后来还是找田嬷嬷寻了些吃食,也是奴婢疏忽,伺候不周。”
还有这事儿?
阿嫣昨晚先遭谢瑁惊吓,后送婆母回屋关怀风寒之极,回了屋一门心思扑在玉泉的事上,当时以为谢珽用过饭了,便没多问。此刻听卢嬷嬷提及,反倒怔了片刻。
外头脚步轻响,仆妇们端水捧巾,忙碌了起来。
她没再耽搁,先起身梳洗去照月堂应卯。
……
不出所料,照月堂里在谈论谢奕的事。
越氏说孩子经郎中妙手调理,这会儿已经无碍,在屋里养上两天便可活蹦乱跳。比起谢瑁的阴沉,她倒颇有与武氏修好之心,知道婆母很疼爱王妃,说完谢奕的近况后,还添补道:“昨日的事惊扰了王妃,委实让我过意不去,奕儿也念叨着想跟婶婶玩。”
“那我待会过去陪陪他。”阿嫣含笑坐着,声音温柔。
上首老太妃却是个拧巴的性子,眼瞧着秦念月因阿嫣的事被挪往别处,如今谢奕又无端受苦,虽因事情尚未查明,不便说得太狠,到底阴阳怪气了两句,怪阿嫣照看不周,对孩子不够上心。
又被武氏挡了回去,说孩子有手有脚的要四处跑,且身旁有嬷嬷照看,阿嫣总不能时刻跟在屁股后面。
老太妃没言语,脸色却不甚好看。
请安之事由此不欢而散。
出了照月堂,婆媳俩同去十州春看望谢奕。
所幸郎中用药及时,歇了整夜之后,小家伙的气色已尽数恢复。只是怕病根未除,暂且还没让出去玩,只在屋里坐着练字。
瞧见阿嫣,立时蹬蹬蹬跑过来。
抛开跟谢瑁的别扭龃龉,孩子终是可爱又无辜的,阿嫣蹲身将他接在怀里,忍不住勾出笑意。
武氏的风寒好了些,在旁笑看姑侄玩耍。
逗了好半天,才起身离开。
阿嫣并没急着回春波苑,先陪着婆母往碧风堂走。
冬日里万物枯凋,高树花木剩了参差树干,衬着彩绘细描的抄手游廊,斜飞觅食的闲散雀鸟,微暖的日头下倒也不算太清寂。这条路婆媳俩走过太多遍,从夏末的青郁葱茏到深冬的枯淡凋败,时移景易,两人的感情亦不似最初生疏。
阿嫣在武氏跟前,顾忌反倒少一些。
“昨日事发突然,媳妇当时有点懵。后来想了想,虽说茶盏、吃食都没出岔子,却不意味着嫌疑只在玉泉和嬷嬷身上。”她抱着暖热的紫金小手炉,斗篷微摇,声音也有意压低,“媳妇想着,或许可往别人身上查查。”
武氏颔首,“你有头绪了?”
“母亲瞧那边的水池。”阿嫣抬手,指着游廊外结了冰的小荷池,“平素没人特地去弄脏,却还是要时常清理,非但有灰尘,偶尔还有杂物,自是风吹过去的。可见要弄脏一样东西,未必得在跟前。”
“吹过去、或是丢过去,只要无人察觉,就能蒙混过关。”
“所以媳妇想查昨日经过奕儿身边的人。”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41节
阿嫣说着话,征询般望向武氏。
武氏气色好了许多,闻言微微笑道:“你是春波苑的主母,院里诸事皆可做主。那些仆从的身契,我也都让田嬷嬷交在你手里了,但凡想查问的,尽可随意。连同她们的底细,田嬷嬷也都一清二楚。”
“那媳妇就斗胆了。”
“当家做了主母,这些事都是难免的。咱们府里错综复杂些,不像太师府清净,你若有捏不准的也可来问我。”武氏手把手带着她学王府琐事,于内宅龃龉也未避讳。
阿嫣感激道:“多谢母亲。”
有了武氏的首肯,便不必束手束脚。
投毒这事儿既做得隐秘,又是冲着无辜的孩子下手,牵连了十州春的谢瑁,背后未必没有险恶居心。
为免打草惊蛇,阿嫣并没声张。
回去之后,如常到厢房里逗了会儿小兔子,才将田嬷嬷和卢嬷嬷叫到跟前,询问昨日情形。那两位都是管着事儿的,留心院里动静是分内的事,早已将这些摸清了。
昨日经过谢奕身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能漏了。
卢嬷嬷取纸笺铺好,玉泉在旁磨墨,阿嫣蘸了笔将名字挨个记在单子上,而后一面听两位嬷嬷说底细,一面在纸上勾画,将所有可疑的点都记住。
末尾,圈出了五个人。
两个是娘家伯母安排的仆妇,在太师府时有点体面,如今安排在外头做洒扫浆洗之事,近不得跟前伺候,颇有微词。
另外三个是小丫鬟,都是在陪嫁里凑数的,分在外头做粗活。其中两人是祖母先前挑好的人手,还有个叫小锦的从前在楚嫱身边伺候,据说笨手笨脚的受过不少欺压。
这般勾勾画画,不觉已是傍晚。
阿嫣咬着笔头慢慢琢磨,静候谢珽归来。
……
谢珽这会儿才从长史府回来。
冬日里昼短夜长,申时才尽,乌金就已西沉,四下里暮色渐合。
谢珽才出殿门,徐曜就走到跟前。
谢珽只瞥了眼他的脸色,便知又是谢瑁的事情,随手将斗篷披在身上,道:“他又来了?”
“又差人催问结果。”徐曜苦笑。
“还有旁的吗?”
“他今日去了二房那边,后晌又特地拜访过徐将军,而且半点都没避着旁人,卑职瞧着倒像是故意做给殿下看的。”
廊庑蜿蜒,晚风寒凉拂过。
谢珽拿指腹揉了揉鬓角,惯常清冷的眼底愈添寒色。
他知道谢瑁最近跟谢砺走得颇近。
上回家宴便罢,虽是试图动摇威信之举,却也是在后宅里。这阵子谢瑁却愈发胆大了起来,非但拉拢了二叔为他助长气焰,手还伸到了军中,试图笼络父亲谢衮当年的部将——毕竟是府中嫡长子,谢瑁也颇受那些部将礼遇。
这般越矩举动已不止母子兄弟龃龉。
谢珽袭爵之初,就曾因军中有人生出异心,与武氏费了不少心思才稳住局势。此刻窥出谢瑁的居心,便拧眉吩咐道:“他试图笼络过的人都留意些,若有异动及时来报。这是府里的私事,绝不可累及军中兵将。”
“卑职明白!”徐曜拱手应了,瞧他没旁的吩咐,先行告退。
谢珽则绕着廊庑,往春波苑而去。
到得那边,阿嫣才从抱厦那边走过来,瞧见他的身影,如常迎入屋里。
屋里尚未掌灯,门窗紧阖后光线颇为昏暗,少了玉泉贴身伺候,仿佛空荡了许多。
谢珽不急着宽衣解带,进屋后回身觑向阿嫣的神色,就见小姑娘容色有点憔悴,神情淡淡的,不辨喜怒。
他随手取了桌上的香橙来剥,口中道:“在生我的气?”
“不敢。昨日是我疏忽了。”
阿嫣裙裾轻摇,缓步上前道:“昨晚让殿下饿着肚子去找田嬷嬷,是我失职,照顾不周。今晚特地备了丰盛菜色,殿下既来了,不妨多吃些。等吃完饭,我还有事想说。”
“何事同我我?”谢珽抬眉。
“玉泉身上的嫌疑百口莫辩,依命分个牛乳罢了,她拿不出能洗脱嫌疑的证据,审上一年都未必有结果。倒是这院里人多眼杂,我昨晚思来想去,觉得这事未必没有旁的黑手。”阿嫣说着,取了粒蜜饯,掐出些许捏在手中,“奕儿年少好动,嬷嬷照顾他吃饭时难免分心。像这种——”
她将掐出的蜜饯丢入旁边的瓷杯,抬眸道:“若做得隐蔽些,未必不可能。何况外头吹着风,若有心投毒,未必没有法子。”
“只是我目下并无实据,只是将可疑之处都列了出来,还望殿下能帮我一把。”
她整日未歇,美眸里添了几分疲惫。
谢珽的心底暗自诧然。
他着实没料到阿嫣会这么快想到这茬。
毕竟就连谢瑁那种身在衙署的,当时也没往别处想,只揪着玉泉不放,欲以严刑审问。换成旁人,落入这般境地后八成会怀疑是嬷嬷监守自盗,彼此猜忌,陷入争锋对峙的窠臼。
她倒是很快从泥潭里抽了出来,连旁的嫌疑都列出来了。
谢珽不免有些好奇,道:“去看看。”
阿嫣遂带他去小书房里,将白日理出的种种疑点都拿给他看。
……
先前凌乱的勾画已尽数整理过,此刻呈在谢珽面前的是几张极洁净的纸笺。
上面蝇头小楷整齐漂亮,列了昨日所有经过谢奕附近的人和简略底细。那几个被圈出来的,写得尤为详细,来路、性情、举动、疑点,皆做了简明扼要的备注,这会儿拿出来,阿嫣稍加解释,条理便可清晰。
玉露掌了灯,又默默退到外头候命。
阿嫣将今日所思所想尽数道明,末了,将那张最具嫌疑的纸笺交到谢珽手上,“我久在闺中,见识毕竟短浅,也不知道这世上有哪些手段可用。但若有人存心离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物投进牛乳,却是搅乱春波苑的好法子。”
烛光照在她的脸颊,朦胧而秀致。
谢珽目露激赏,“你怀疑是身边有奸细?”
“这婚事是皇家所赐,我又仓促替嫁过来,陪嫁的人手难免杂乱。先前有个叫彩月的婢女,还给我娘家伯母私递消息呢。”阿嫣垂眸哂笑,没避讳她身后那点烂摊子,“照此推想,未必没有旁人得了指使,在我处置过彩月放松警惕后,另生是非。”
她说得坦诚,显然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谢珽不由眉头微动。
因着西禺山刺杀的事将阿嫣惊得不轻,加之引蛇出洞需要以假乱真,他先前没打算告诉阿嫣春波苑里有奸细的事,免得她又成惊弓之鸟。不过如今看来,她情绪平复后,其实比他所预料的更有胆识目光。
“这个小锦,为何圈出来?”他又问。
“她在府里确实安分,因着胆小怯懦,也没少被旁人欺压,瞧着不像是会做坏事的。不过她的来历却不够干净,是去年初的时候,楚嫱身边有几个小丫鬟行事不端被赶出去,管事的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她。虽说人牙子交代了底细,但如今想来,未必能全信。”
谢珽试道:“高门府邸买卖丫鬟原是常事。”
阿嫣摇了摇头,“我起初也这样想,后来跟卢嬷嬷她们商量,觉得当时楚嫱身边那几个小丫鬟被赶出去,其实有点蹊跷。”
说罢,将那些事也一股脑都说了。
谢珽听完后,倒是神色微肃。
楚家内宅那些琐事,若非阿嫣提及,他一时间其实很难探清楚。今日过来,原也是想从阿嫣这儿问点消息。如今她既准备得这样周全……此等心性,全然出乎他先前所料,且既有这般见地,应不至于在内宅这点事上添乱。
他斟酌过后,将纸笺放回案上。
“春波苑里确实有奸细,在往京城传递消息。”谢珽有意避开了那个曾与阿嫣有过婚事纠葛的男人,见小姑娘诧然睁眼,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道:“我原打算激你生气,在院里跟我闹僵,将她引出来。如今看来,倒不必将你蒙在鼓里。”
轻描淡写的语气,似小事一桩。
阿嫣却愣住了,“真的有奸细?”
谢珽勾了勾唇角,静静看着她。
阿嫣怔怔片刻,既惊讶于身边有奸细的事实,亦诧异于谢珽告诉她底细的举动——她原以为,凭谢珽对京城的厌恶,不会愿意给她透露内情。
不过,意识到谢珽带走玉泉并非真的为了审问,且不是秉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不闻不问时,心底不知怎的竟有股喜悦泛起。
她忍不住低笑了笑,“如今殿下摊了牌,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眼波柔软悦耳,那笑意发自内心,如明亮烛光照彻暗夜。
谢珽忍不住也露出笑意。
“跟我吵架,吵得越凶越好,还得让春波苑的人都知道。”
阿嫣立时会意,“届时那人定会以为我与殿下闹得不可收拾,总要往京城里递信儿的。不过,该怎么吵架呢?”
“骂人都不会?”
“我平素很少骂人,最多跟人讲道理。”
阿嫣可不是爱跟人争执的性子。
这却让谢珽犯了难,想了想,耐心教她,“你就当我为安抚大哥,冤枉了玉泉,打算将她狠狠惩治后发卖出去。如此刚愎武断,又不听你解释说清,总有可骂的吧?”
“那我骂了,殿下不会生气?”
“给别人听的罢了。”谢珽说得云淡风轻。
阿嫣还是有点迟疑。
她对谢珽确实有过许多怨念,既要迷惑旁人引蛇出洞,骂一顿也未必多难。只怕待会真骂出来了,他会小心眼记仇,到时候秋后算账,她这势单力孤的可受不住。
斟酌过后,索性提早跟他挑明,“殿下待我其实很好,母亲更是拿我当女儿来待,我一直很感激。待会骂的话都是给旁人听的,殿下可不能记仇。”
“不会记仇。”
“那签个契书吧,权当免罪金牌!”阿嫣说着,取了兔毫蘸墨,红袖微摇,细白的手指捏着玉管,顷刻间就写了个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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