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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前后种种蹊跷凑在一处,武氏分明是察觉了端倪,有意封锁消息,将她扣在王府里。柳嬷嬷那条路已经堵死了,她即便执意出府亲自报信,难保那位不会用强硬手段将她留住。既然躲不过去,与其自己找难堪,还不如早点筹划后路。
譬如祈求老太妃的庇护。
遂借着抄经的时机跟老太妃说了两箩筐的话,将郑家七宗八支都提了一遍,挑起老太妃对娘家儿孙们的顾念。
顺道提及过往,勾起老太妃的旧恨。
等嬷嬷应命来叫人时,老太妃都已经被她哄得上钩,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当初这门婚事,除了碧风堂那位,府里没半个人满意的。那楚家是皇帝的走狗,若真叫谢氏儿孙身上有了她的血脉,如何对得起战死的人?那个楚氏,若不是珽儿撑着,我是怎么都看不顺眼。”
“亏得她没福气,一无所出。若真让她怀上孩子,我是半点儿都疼爱不起来。”
“好在如今有了转机,只要碧风堂的肯松口,到底是……”
话没说完,就因通禀的嬷嬷而打住。
郑吟秋听说谢珽召见,立时询问缘故,见那位不肯说,猜得不是好事,忙撒娇道:“昨日我去碧风堂时太妃提了些事,孙女心里很没底。姑祖母,您陪着孙女走一趟好不好?”她素来端庄大方,难得流露这般姿态,老太妃哪有不答应的?
立时戴了暖帽,陪她前往。
结果,一进侧厅,她就被里面的情形惊住了。
第85章 处置 剩郑吟秋跪在原地,如同跌入冰窖……
老太妃原本以为, 武氏叫郑吟秋过去只是问几句话。
她不知外头发生了什么竟要闹到侧厅,想起上回谢瑁那事儿,到底有些悬心。说是为郑吟秋撑腰作伴, 实则是自己想过来看个究竟, 免得上回那样措手不及。
谁知才进了厅,就见里面乌压压堆满了人——
上首几位都是魏州城极有分量的。
旁边书吏推官俱全, 底下更是跪了一地,瞧着都是市井之辈, 各自噤若寒蝉, 战战兢兢。
最显眼的, 则是她的弟弟和弟妹。
年已六旬的郑元语还穿着去衙署时的官袍, 脸色却难看之极,花白的胡须轻颤, 明明满厅寒凉,他的额头却布满了细汗。郑老夫人的脸上殊无血色,手里拄着拐杖, 整个人都颤巍巍的,瞧着都快站不稳了。
这般情形, 着实大出所料。
老太妃下意识看了眼郑吟秋, 脸上倒未作色, 只缓步入内道:“这是做什么?”
她是身份尊贵的长辈, 众人齐齐起身。
武氏最先开口道:“母亲怎么过来了?是有件人命案子牵扯了郑家, 珽儿想着这是母亲的娘家, 若在公堂审讯, 难免不太好看,特地将人带到这里来审。”说话间,阿嫣已让人设座, 一道将她扶着坐了。
旁边谢珽拱手喊了声祖母,神情却仍冷厉。
老太妃焉能不懂其意?
无非是告诉她,关着门审问已经是给她留了面子,不会再多留情了。以谢珽母子的行事,既摆出这般阵仗,恐怕真的是有凭据。只不知,娘家人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要如此大动干戈。
老太妃没好立时求情,只问道:“怎么回事?”
张参军上前,将经过禀明。
说到甘郎中的案子时,老太妃尚还没怎样,待提起春波苑查出毒物,可损及身体子嗣无望时,她想起郑吟秋在照月堂的那番诉衷肠,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向郑吟秋。那位跪在地上尚未免礼,只缩着身体瞧向她,目露恳求。
那一瞬,老太妃隐约明白了什么。
待提到周林的指认之辞,老太妃不自觉将目光投向郑家祖孙,神色变幻之间,沉吟道:“这怕是攀咬吧?”
“周林的指认是否属实,一问便知。”谢珽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自家祖母,“既是开堂审问,祖母稍安勿躁,等问过话,自可分明。”说罢,两道阴沉的目光压向郑吟秋,径直道:“周林所言,是否属实?”
郑吟秋摇了摇头,道:“民女并不知情。”
“当真不知?”
郑吟秋的双手在袖中攥紧。
先前她在照月堂缠着老太妃说话,就是想摸清姑祖母的态度,拉个助力。听老太妃方才那话音,显然这招是奏效了想——当日武氏答应赐婚时,原就是老太妃心存不满,朝郑家抱怨,其中最要紧的就是不愿让皇帝塞来的人成为宗妇,污了谢家血脉。
那些话老太妃抱怨过就忘了,这会儿恐怕都已想起。
郑吟秋在赌,赌这位姑祖母仍对楚氏心怀芥蒂,亦不愿郑家门楣倾塌,愿借着太妃的身份维护。
有老太妃镇着,谢珽便不能用酷刑。
她只要一口咬定否认,周林的指认便无从印证,而今早被扣的小丫鬟碧儿是她的心腹,身家性命都在一处,等闲不会松口。有老太妃和祖父在此,她未必不能侥幸逃过。哪怕逃不过去,只要老太妃心神歉疚爱怜,她仍有重罪轻罚的机会……
端看运气了!
郑吟秋心里迅速盘算罢,咬牙道:“不知道。”
上头武氏骤然冷笑起来,“若你真不知情,我大可不必费此周章!把人来上来!”
话音落处,厅门掀开,仆妇提着两个丫鬟扔进来。其中一位是郑吟秋身边人尽皆知的亲信贴身丫鬟碧儿,另一位则是春波苑做粗活的小丫鬟,各自被捆着手脚,脸色惨白。
她们皆未遭刑具,连油皮都没蹭破半点,但以朱九攻击人心的功夫,锦儿那点护主的忠心早已击溃,半分不剩。
——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武氏遂从甘郎中以调理之名开药方说起,将内外联手瞒天过海,小丫鬟偷盗春波苑的药渣,又借陇右大捷的庆功宴送到郑吟秋手中的事,尽数道明。这些话嬷嬷已然问清,眼下已无需费时再问。
碧儿尽数招认,连同郑吟秋借着诊病为由对甘郎中威逼利诱,早先询问秘方、制作药丸等事尽数吐露。
这口供来得太过突然,令郑家众人措手不及。
郑吟秋错愕万分,骇然看向心腹。
碧儿却只跪伏在地,心如死灰。
天没亮时,她就被武氏差人设法带走了,关在小黑屋里。自幼娇养的小丫鬟,哪怕再忠心护主,心神也强韧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她经手的都是害命的脏污事,被朱九招待了几个时辰,相信她和主子都难逃此劫后,心里那点侥幸希冀亦消磨殆尽。
这会儿老实招供,亦将前后经过理清。
……
事情始于皇家赐婚。
武氏答应娶楚家女为王妃后,不止老太妃大为光火,亦令郑家祖孙俩极为愤怒。毕竟,在那之前,老太妃早已透露了态度,想将郑吟秋娶到身边作伴。只是武氏一直不应,谢珽又四处奔波不怎么着家,老太妃想跟孙儿提都没机会。
等谢珽有了空,婚事却砸了过来。
老太妃为此很是恼火,多年积攒的对儿媳的不满也几乎到了巅峰,因府里不方便,只在回娘家时狠狠抱怨。
郑吟秋听罢,遂生投毒之心。
反正谢家跟皇室的过节摆在那里,谢珽母子即便答应了婚事,定也不会真拿她当王妃来待。那楚家女嫁过来不过是占个名头而已,实则势单力薄。且魏州与京城千里之遥,以谢珽的忙碌和冷傲,断乎不会陪她回门。只要打点好郎中,一两年内掏空根底,能神不知鬼不觉。
郑吟秋思量既定,便暗中寻了方子制成药丸,让周林去寻花匠,借春波苑修缮之际藏在书案上。
威逼利诱,无往不利。
一切都悄无声息,阿嫣住进春波苑后,确实也毫无察觉。后来药效渐生,因那药是长年累月浸润肌肤,且魏州的郎中丝毫不知阿嫣最初的底细,哪怕有诊过脉的,也不曾察觉异常。再后来症状渐显,因阿嫣两番受惊,又混了过去。
直到武氏引荐了甘郎中。
事情走到这地步,与郑吟秋最初的预想便有了偏差。
她没想到,楚家女闹出那样的荒唐事嫁过来,竟还能在铁石心肠的谢珽手里争得立足之地,更令武氏珍重善待。甘郎中毕竟是妇科圣手,诊脉一两回未必察觉端倪,时日久了总要露馅的。为保无虞,她借诊病之机买通甘郎中,仍是威逼利诱,令其瞒天过海。
甘郎中依命而行。
郑吟秋暗自松了口气,想着再等上半年就能得偿所愿,仍觉胜券在握。
哪料谢珽横扫陇右,竟带了阿嫣回京!
这一下,郑吟秋彻底坐不住了。
楚家毕竟是太师门第,有太医照料的,阿嫣那病症总未好转,到时候但凡请了相熟的太医诊脉,底细必定泄露无疑。毕竟是在王府做手脚的事,查出来不好交代,郑吟秋没了法子,情急之下,只能求助于祖母。
郑老夫人大惊失色,但事已至此,只能帮着隐瞒,先下手为强,将甘郎中除去。
反正药丸隐蔽,只要阿嫣查不到实据,就难以轻易撼动身为望族的郑家。
更别说谢珽另有新欢,未必会为她大动干戈。
祖孙俩暗存侥幸,动而不急。
直到此刻一切皆被戳破。
碧儿的声音落下,侧厅里骤然陷入片刻死寂,郑老夫人实在没撑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扑倒在地。慌得郑元语赶紧过去扶住,一道跪在旁边。
前情既已吐露殆尽,许多事便可接着深查人证物证,抵赖已然无用。
郑元语恨恼孙女的糊涂与欺瞒,却也无可挽回,只能含泪跪地道:“是卑职治家不严,闹出这等糊涂的事也毫不知情,实在罪该万死。卑职自请辞去刺史之职,还望王爷念在卑职犬马一生,从轻发落。”
年逾六旬的老者,平素办事勤恳细致,对魏州确实出力极多。
但这种罪责,终不能代为受过。
谢珽沉着脸挪开目光,只看向郑吟秋祖孙,“认罪吗?若不认,再提人证。”
满屋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郑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是老身一时糊涂,请王爷责罚。”说罢,周遭片刻安静,才停郑吟秋低声道:“民女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甘愿领罪。”
谢珽遂问张参军:“按律,她俩当如何判处?”
“甘郎中的事是蓄意谋杀。按律,谋议者徒三年,已杀伤者绞,已杀死者斩。”
“在王府投毒之事,罪当两重。其一不睦,太妃与郑刺史是亲姐弟,王妃于郑吟秋而言,序属表嫂,蓄意谋害当流二千里。其二,王妃身为一品诰命,身份尊贵,郑吟秋一介白身,蓄意投毒谋害,是为不义。按律,凡预谋者流二千里,已伤害者绞,已杀害者皆斩。此二者,皆属十恶不赦之罪。”
张参军拱手回禀,神情肃然。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110节
郑吟秋闻言,赫然色变,求助般看向了老太妃。
那位纵然深恨郑家肆意妄为,瞒着她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真听到两个绞刑,到底坐不住了,起身道:“吟秋如此行事,确实糊涂。好在如今已止住了,只消好生调养,终是能调理过来的。如此判罪,是不是重了点?”
“眼下既已伤害,便可据此判定。”
张参军姿态恭敬之极,态度却没半点动摇。
老太妃被噎住,只看向谢珽。
谢珽冷沉的眼睛扫过众人。
按律,确实当如此。
但老太妃若执意维护郑家,这会儿难免纠缠不清。好在郑家祖孙皆已认罪,这些事也不必公之于众,遂让书吏将判词拿过去,让郑吟秋祖孙俩和周林、碧儿等一干人按了手印。
周林等人的罪行,皆无需争议。
谢珽命旁人先行退去,只留王府和郑家的人在厅中,待厅门掩上,才向老太妃道:“依祖母之意,当如何处置?”
“郑刺史为魏州鞠躬尽瘁,跟着你祖父、你父亲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若就这么用了绞刑,让人瞧着未免太过薄情。郎中那条命,周林和从犯去偿足够了。楚氏这边既已察知,好歹能调理回来,吟秋既已知错,好生赔礼请罪,在内狱关上几年,叫她知错即改,可好?”
“只是关内狱?”
“罚银、贬官、抄经,甚或打一顿板子,受点皮肉之苦都行。”老太妃自知郑家生出这歹念,自己脱不去干系,瞧阿嫣毫发无损的站在那儿,哪愿意真将郑吟秋搭进去?
谢珽却几乎冷笑。
“若郑吟秋谋害的是祖母,孙儿也照此处置,祖母觉得公允么?”
老太妃脸色微变,“这怎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武氏开口,丝毫没有留情面的意思,“楚氏是王妃,身份与你我无异。前朝曾有人谋害魏王妃,也是逃过一劫并未毙命,王府处置下去,是将主谋从犯尽数斩首,阖府问罪流放。方才所提不义,是吏卒谋害刺史县令等官长。没把楚氏的一品诰命算进去,已是瞧着郑家颜面,从轻论处了!”
这番话,她说得疾言厉色。
老太妃纵与儿媳不睦,何曾被这样顶撞过?
听武氏说得严厉,半点没打算通融,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偏又寻不出能令对方哑口无言的由头,便只颤手指着她,气道:“你、你……我只是商议,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吟秋向来端庄体贴,在我跟前也有过伺候的功劳,难道还不能将功抵过!”
颤巍巍的声音,分明是要撑腰到底。
武氏瞧她如此护短,反而冷笑。
“母亲觉得她很体贴?”
“你和楚氏是贵人事忙,虽担着儿媳的虚名,其实也没空管老婆子。两位老王爷走得早,我身边缺了照应,这段时日都是她在照料。怎么,我赏她个恩典都不成?”老太妃别过脸,倒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武氏又问,“母亲当真如此护着她?”
老太妃冷眉不语。
武氏遂道:“看来郑吟秋果真高明,借着母亲的招牌胡作非为,等东窗事发,又把母亲搬出来当挡箭牌。当真以为郑家出了太妃,这王妃便任由摆弄了?母亲不必急着维护,瞧瞧她真容再说吧。”
说罢,命人将柳嬷嬷提来。
没过片刻,徐曜将人提到跟前。
迥异于旁人的毫发无损,这是内宅私事,谢珽半点没手软,刑具招呼上去,双手已然鲜血淋漓。见着老太妃,便膝行上前,哀求道:“太妃饶命,是奴婢一时糊涂,听信了郑家的鬼话,往后再也不敢了!求太妃饶了奴婢性命!”
老太妃面露愕然,“这是做什么?”
无需武氏解释,徐曜稍稍用力,柳嬷嬷怕多受苦,赶紧将隐情吐露出来。
——她是老太妃的陪嫁,进王府后也颇体面,只是子孙不成器惹了事,怕王府怪罪,求着郑家老夫人收拾了尾巴。如是两三次,把柄彻底被人捏住,她便成了郑家在王府的眼线,借着老太妃陪嫁的身份,帮郑吟秋在王府铺路。
种种细节,老太妃皆不知情。
她打死都没想到,娘家弟妹瞧着恭敬亲和,实则存了这般心思,诧异之下退了半步,不可置信般跌坐入椅中。
而后,脸色渐而泛白。
继而铁青。
直到柳嬷嬷在武氏威逼的目光下,供出去年十月的事情——
“当时郑吟秋递来消息,吩咐奴婢在秦姑娘跟前故意谈论翰墨堂的新花笺,勾得她动了心,派鹦儿去外头采买。其实客栈的事,郑吟秋是最早瞧见的,只是不愿自惹麻烦,故意借了表姑娘的手……”
话音未落,旁边老太妃骤然扬手,砰的一声将茶盏砸向厅中。
热茶溅了满地,茶盏碎裂成渣。
她脸上最初的维护,已尽被愤怒取代,“念月的事,当真是你所为?”
郑吟秋脸色惨白,没敢应声。
老太妃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旁边的茶壶又朝她摔过去,“说,是不是你!”极为愤怒的暴喝,令声音都几乎嘶哑。她这辈子,心底最难过的事,便是长女婚姻失意、战死沙场。对于秦念月这个遗孤,更是疼成了眼珠子,比郑吟秋要紧千倍。
如今乍闻此事,焉能不怒?
一瞬间,听闻郑家谋害阿嫣、杀人灭口时的惊愕,得知身边人被买通充当眼线的暗怒,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没想到豁出老脸维护的,竟是这种人。
更没想到,秦念月受的委屈责罚,竟始于郑吟秋在背后的算计。
从前有多么疼爱,此刻就有多么愤怒。
她还想摸个东西去砸,可惜情绪太过激动,胸脯急剧起伏了两下,气怒之下一口气没喘过来,青着脸晕了过去。
慌得仆妇赶紧抬到旁边,急召郎中。
武氏带人过去照料。
须臾之间,厅中只剩谢珽和阿嫣、郑家祖孙三个人,外加徐曜听命。
短短半日间情势骤转,从老太妃的尽力维护,到翻脸后的震怒,仿佛只隔了半炷香的功夫。郑元语没想到妻子和孙女背着他做了这么多无法无天的事,整个人都是僵的。郑老夫人眼瞧着救命稻草被武氏斩断,绝望之下,扑在地上几乎晕厥。
郑吟秋却还存了一丝卑微的希冀,欲膝行上前求情。
却在对上谢珽森冷的视线时,骇然却步。
谢珽握住了阿嫣的手。
“郑刺史身居要职,为我魏州百姓费了不少心力,确实劳苦功高。但即使法外开恩,亦不能免两人的重罪。老夫人年事已高,免去绞刑,内狱关上五年,本王知会朝廷夺去诰命。郑刺史治家无方,明日自行请辞,本王自会厚赏,全你府中颜面。”
“但郑吟秋——”
他冷沉的目光看向罪魁祸首,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语气亦是决然的,“流至二千里外,再施绞刑。”
这般处置,已是格外开恩的了。
至少,谢珽没拿郑家阖族男儿的前程来说事,保住了郑家的门楣和颜面,也饶了老夫人一条性命。
他知道轻重,想着孙女要受那般苦楚,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谢恩的话,只跪伏在地,双拳紧握。
谢珽瞧他并无异议,瞥向阿嫣。
阿嫣点了点头。
其实兴师问罪之前,她全然没想过,郑吟秋如此恶行按律当如何论处。只是恨其居心歹毒,不愿轻饶。如今事情查明,律法上也都写得清楚,绞刑两个字听着就让人心惊,比她预想中的责罚重了数倍。不过律法如此,谢珽又已裁定,她实在无须赘言。
遂与他出门,去瞧瞧气晕过去的老太妃。
剩郑吟秋跪在原地,如同跌入冰窖。
第86章 清晨 被谢珽闷笑着捉回怀里。
郑元语离开侧厅时魂不守舍。
老夫人则是被抬出去的。
她出身不低, 锦衣玉食的养了一辈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头。今日满心焦灼的追到王府,连个座位都没捞着, 先是站着听审, 后又跪地认罪,老胳膊老腿早就快散架了。在老太妃盛怒翻脸时, 已然几乎晕厥,待谢珽宣了判决, 更是如遭雷劈。
满腔盘算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做过最坏的准备, 就是祖孙俩一起关在内狱, 吃上几年的苦头, 另寻东山再起的机会。哪料谢珽竟要取性命?
天崩地裂,她拉着孙女嚎啕大哭。
可惜没哭两声就气力不支, 晕倒在了地上。
徐曜命人抬走,又请郑元语离开,连跟孙女的道别之语都没让说上两句。
片刻后, 厅里只剩下郑吟秋。
她仍跪在地上,呆愣愣的。
流放、绞刑, 这些字眼对于出身高门的贵女而言, 委实太过遥远, 却在转瞬之间, 猝不及防的砸到了她的头上。她甚至无从想象那会是怎样的路途和下场, 只知道从此后莫说前路荣华, 她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这趟来王府刺探态度, 竟是来送死的!
如同跌入深渊,连惊慌都被冻住。
她看着侍卫推门进来,在她腕间上了镣铐, 徐曜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吩咐如何羁押施刑。
如今这时局,若真从魏州城流放到两千里之外,早就不在河东地界了。路程倒不必强凑,总归让她徒步流放,吃够了苦头,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施刑,就地埋了即可。
谢珽的用意其实很明显。
既然要取性命,不妨取得更狠些。让郑吟秋葬身离家千里的荒郊野外,连落叶归根都做不到,也令郑家和蠢蠢欲动的人引以为戒,清楚王府是什么地方,记住王妃在他心里的分量,再不敢生非分之想。
至于旁的,徐曜挑选的都是亲事府的得力之人,花十天半个月办这趟差事,可保无虞。
分派妥当之后,当即命人动身。
……
流放之事利落而迅速,照月堂里,这会儿却兵荒马乱。
因老太妃被气得实在不轻。
在侧厅昏过去后,武氏匆忙召了郎中,折腾了半天才让老人家悠悠醒转。不过郑家的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哪怕气晕了醒来,想到视若心肝的外孙女被郑吟秋如此玩弄,而她竟蒙在鼓里,非但给了郑吟秋作恶之机,还满心信任,将对外孙女的疼爱皆挪到郑吟秋身上,她胸口就能闷得喘不上气。
嬷嬷原想劝说,但这种事越劝越气。
老太妃这辈子尊荣优渥,不提防栽进这么大个坑里,自己就先闷出了满身火气。于是晕了醒,醒了堵,堵完又晕,如是两三回,让素来镇定的郎中都有点慌了。二房婆媳和谢奕母子闻讯赶来,瞧她白着张脸躺在榻上,也吓得不轻。
这般情势,阿嫣显然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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