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归去闲人
怕老人家当真出岔子,一众儿媳、孙媳们,连同谢珽、谢淑都守在照月堂里,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好在傍晚时分,老太妃悠悠醒了。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111节
晕了几回后,她也不敢再跟自己为难,竭力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只在嬷嬷的服侍下喝药歇息。
只是身子骤然虚弱,迥异于往常。
两位郎中守在榻边寸步不离,让她多睡会儿养精神。武氏瞧着没了凶险,暗自松了口气,让谢珽自管去忙,不必在这里耽搁。
谢珽惦记着的却是阿嫣。
查出那些居心歹毒而藏之极深的药丸时,她其实也受了极大的惊吓。夜里哪怕有谢珽陪在旁边,却还是被噩梦惊醒了两回,整夜都没歇息好。今日又跟着劳神,别说好生歇息,连饭都没怎么用。
这会儿众人围坐,她的气色也不太好。
谢珽站在廊下,朝她招了招手。
阿嫣起身走过来,高髻珠钗,黛眉秀目,裙衫盈盈摇动之间,脚步都有点虚浮,却仍竭力掩住眼底的疲惫。到了他跟前,目露忧色,低声道:“祖母病成这样,今晚的中秋赏月自然办不成了。夫君这两日操心后宅,想必积压了许多公务,先去忙吧。”
“你呢?”
谢珽的指腹摩挲过她柔软脸颊,觉得自打曾媚筠诊出她被投毒的事情后,她这张脸都似瘦了一圈。
阿嫣勾出笑意,“我得在这儿陪着。”
“祖母既已醒转,想必不会再有岔子。这里有母亲照应,你先回去歇会儿。”谢珽躬身,鼻息落在她脸上,“瞧这眼睛,都快熬出青眼圈儿了。再熬上半晚,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有、有吗?”阿嫣有点慌。
谢珽压住唇角,“确实。不信你问玉露。”
旁边玉露嘴巴张了张,却没敢逆谢珽的意思,只睁眼说瞎话道:“颜色是深了些。”
这般说辞,难免令阿嫣沮丧。
毕竟她才十六岁,从前兴致高昂时跟徐元娥彻夜游灯不眠不休,哪怕身子劳累,也没熬出过乌眼圈儿。如今这样虚弱,着实得好生补补了。
不过沮丧是一回事,该做的事情却不能落。
老太妃病倒了躺在榻上,她身为孙媳,又是谢珽的王妃,原该替婆母撑着场面,代婆母尽孝侍奉。这会儿武氏都没喊累,她若躲回去偷懒补眠,哪怕婆母肯体谅,旁人又会怎么想?
既然打消了和离之念,这些事就得周全。
她摇了摇头,“祖母还病着,这点事儿不打紧,熬过今晚再说吧。夫君自管去忙,不必管我。”
强撑的小模样着实招人心疼,谢珽才不在乎那些虚礼,见她心存顾虑,索性抬步入厅,向武氏道:“案子虽已审结,仍有许多文书杂事要处理,不宜耽搁。此事与阿嫣牵涉颇深,我先带她去书房处理。祖母这边,有劳母亲费心。”
这话冠冕堂皇,自然是说给别人听的。
武氏哪能猜不出谢珽的打算?
若在寻常,老太妃病成了这样,孙辈确乎该在榻前尽孝侍奉,不宜太娇气。
这回的情势却迥然不同。
若要细论,郑家那些歹毒野心和胆大妄为的手段,多是老太妃养出来的,甚至今日被气病也是咎由自取。阿嫣原就为这事担惊受怕,熬得没了精神,没怨怪长辈昏聩招致内祸已是很懂事了,实在无需苛求。
遂默契地道:“我刚也想说。照月堂有我就够了,这么多人照料着,不必担心。倒是郑家的案子牵扯不少,文书卷宗务必细致。你刚从京城回来,积压了许多事,未必能腾出空暇。这回查案,多赖阿嫣细致聪慧,也最知详细,她帮你料理此事能更妥当些。”
说着,朝阿嫣笑了笑,“快去吧。里里外外,卷宗多着呢。”
母子俩一唱一和,说得煞有介事。
就连阿嫣都有点信了,应了婆母之命,随谢珽离开。
旁人不疑有他,倒是留意到了郑家。
——先前老太妃晕厥,众人都忙着关怀病情,轻重缓急有别,谁都没敢揪着晕厥的缘由刨根问底。这会儿暂且得闲,老太妃又喝了药不让打搅,最初的兵荒马乱过去后自然想问问底细。
高氏最先开口,笑问郑家怎么了。
武氏自然不会隐瞒,将郑吟秋祖孙俩的恶行道明。既是澄清事实,免得生出谣言,也算敲山震虎,让人瞧清春波苑如今的分量。
众人听了俱自惊愕不已。
……
外书房里,阿嫣反倒得了闲。
谢珽所谓的文书,交给徐曜的属下就足够,她进了书房后径直被领进谢珽起居的那间。
侍卫抱来卷宗,名曰复核。
实则办事的是老手,文书写得条理清晰证据分明,十余年来从未出过纰漏,更无须阿嫣这个外行费力复核。
她的任务只有吃饭和睡觉。
饭食是早就备好的,嬷嬷从春波苑那边装了一食盒过来,外书房里也有备的晚饭,加上本就有的月饼瓜果,已是十分丰盛。谢珽原本要派徐曜去外头酒楼再买几样,阿嫣觉得太张扬了不好,给拦住了。
饶是如此,浓郁的肉汤、酥香的肉丝、鲜嫩的蒸鱼、应时的虾蟹、青脆的菜心摆在一处,亦足以大饱口福。
阿嫣心头一桩大事卸去,这会儿胃口大开,瞧着满桌佳肴,很有食欲。
谢珽坐在身侧,用饭之余,顺手为她剥虾拆蟹。
许嬷嬷在旁暗自咋舌。
毕竟,以谢珽袭爵后的冷硬忙碌姿态,用饭时惯常是被人伺候照顾的。他这般耐心周到地照顾旁人,哪怕是在半年之前都难以想象。
不过看久了,又好像挺顺眼的。
都说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王妃生得这样漂亮,性子也温柔可亲,让王爷生出怜惜疼宠,似也在情理之中。
老树开花,可喜可贺。
许嬷嬷笑眯眯的,又亲自去了铺床,待阿嫣用完饭漱了口,稍稍歇息之后喝了药,服侍她睡下。
谢珽则回外间,先去处置公事。
亥时初,阿嫣小歇睡醒,惦记着婆母的辛劳,有点儿躲不住,趿了软鞋到外间去寻谢珽。彼时内间满室昏黑,外头却是灯火通明,隔着两重帘帐,陆恪和徐曜正在禀事。
阿嫣没好打搅,从帘缝里探头望外。
陆恪和徐曜背对着,都没太留意,谢珽却一眼就瞥见了帘帐后探头探脑的人儿。他毫无征兆的起身,扛着下属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到帘帐旁,微微俯身,“饿了?”
“不是。想问问时辰。”
阿嫣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睡了一觉精神多了。母亲也累了整日,我想去照月堂替替她。”
“不必。”谢珽揉揉她脑袋,“照月堂刚递来的消息,祖母已经好了许多,今晚二婶在身边照看,母亲也回去睡了。你若不困,随便挑些书看,若困了,就接着睡吧。”
“那我去睡了!”阿嫣彻底放心。
……
一夜好眠。
醒来时天光明亮,帘帐长垂。
谢珽昨晚不知是几时歇下,这会儿鼻息悠长。秋日清晨柔和的阳光从纱窗斜照进来,闯入窗畔帘帐,铺在床榻枕衾。他睡得很熟,胸膛沐浴在阳光里也丝毫不知,右臂揽着她充当枕头,左手搭在腹上,被日头笼了层淡淡的光芒。
他的手很好看。
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劲瘦而不失力道。
这双手能文能武,曾执缰提剑在沙场血腥杀伐,也曾在箭雨中护她周全,会颁发政令牧养百姓,也会在揖峰轩里捏出古拙有趣的泥塑,在月夜窗畔拨动箜篌丝弦,流露出冷硬外表之下的些许柔肠和尘封许久的少年心性。
阿嫣曾想过,她将来定要嫁给读书人。
哪怕没有祖父的高风亮节,也该有诗才秀怀,温和可亲。
却原来兜兜转转,遇到的竟是他。
心思在晨光里有些慵懒,她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阳光洒在手背,锦衾亦被晒得微暖,她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指尖,沿着骨节徐徐而上,到了指根又摩挲而回,温暖简单却乐趣无穷。她忽然想起来,谢珽在京城时就常这样摆弄她的手,似把玩不尽。
原来喜欢一个人,会如鱼游水,自得其乐。
他的手指,他的脸庞,他的胸膛,每一处皆可摩挲把玩,如同墨色浓淡的画卷,乐趣无穷。
阿嫣忽然就想起他劲瘦的腰腹。
那弧线也极好看,笔墨未必能够勾勒。
她迟疑了下,偷偷将手缩回,怕吵醒谢珽,她也没敢太明目张胆,只仗着清晨天暖,轻轻掀开锦被。
果然,他的寝衣是松散的。
贲张的轮廓清晰分明,日头下尤其显眼,她没敢碰,只隔着半寸的距离摹画轮廓,仿佛提笔描摹河山。脑海里,却无端浮现起先前刻意回避的画面,在刚回到河东的那座官驿里,她的手被谢珽钳制着,烛光照在男人身上,晶莹的薄汗令她几乎不敢睁眼。
心头蓦的一跳,她下意识收回了手。
谢珽却不知是何时醒的,眼疾手快的捞住,反手将她困在怀里。
困意早已消去,他的双眸已然泓邃。
顷刻之间,天旋地转。
“昨晚嬷嬷传话说祖母已然无恙,按郎中的调养几日便可。”
大清早刚睡醒来,他说的竟是照月堂里的事。
阿嫣有点懵,点了点头。
谢珽又道:“昨晚的中秋家宴落空,郑家出了事,祖母近来也没心思再折腾,会叫表妹过来陪伴几日。二叔过些天会回来,母亲说,她安排了后日出城小住,补上赏月。去温泉散心,还是山里看秋叶,你来定。”
“唔。”阿嫣不知这事和谢砺回府有何关系,瞧他刚醒来就将她困在怀里,又一本正经的说这些,摸不清他究竟意欲何为,依旧犯懵。
谢珽接着问:“你想去哪里?”
“先、先看秋叶,再去泡温泉?”
“好。”谢珽的气息落在耳畔,目光在她眉眼间缱绻挪过,眸底暗涌渐浓时,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喉结滚了滚,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阿嫣觉得他不太对劲。
她试着搡他的胸膛,“日头这么高,时辰已经不早了。夫君既醒了,不若起身用饭吧?”说着话,就想坐起身,从他火苗蹿动的注视中逃开。可惜还没撑起来,就被谢珽按了回去。
旋即,他的吻落到了耳畔,“你方才在做什么?”
低哑的声音,掺杂意味不明的调侃。
阿嫣脸上霎时腾起绯红,讷讷的解释道:“就是觉得夫君的手……好看……所以……”
“我是说掀开被子之后。”谢珽咬她耳尖,带了几分低笑,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时,亲吻亦挪到了渐添妩媚的眼角,含糊道:“上回教你的事,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呢?
驿馆重逢的那天夜里,他曾将卢嬷嬷教过的事情身体力行的教了一遍,称之为枕边教妻。
阿嫣心头剧颤,回想起次日酸痛的手臂,下意识想逃。
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 第112节
却被谢珽闷笑着捉回怀里。
第87章 良夜 谢珽轻而易举的抱去了温泉。……
这日清晨, 阿嫣是哭丧着脸离开外书房的。
因谢珽实在有点厚颜无耻。
明知书房里只有玉露和许嬷嬷伺候,不像春波苑那么齐备,且外头徐曜他们还等着禀事, 愣是厮缠到巳时过半才放过她。玉露进来伺候盥洗的时候, 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劲,才遮掩住两条胳膊的酸痛。
相较之下, 谢珽倒是神清气爽。
早饭都多吃了一碗,整个人餍足而容光焕发, 站在书房前的艳艳秋阳里, 眉眼染满笑意, 与寻常的威仪冷厉迥异。
令徐曜和一众侍卫俱露诧色。
阿嫣却没他那么厚脸皮, 情知今晨起得实在太晚,这会儿便只垂眸盯着脚尖, 恨不得插翅赶紧离开。
谢珽笑意愈深,还不忘叮嘱道:“晚上等我回去用饭。”
“知道了!”
阿嫣头都没回,飞快离开。
走出没多远, 就见前面的敞厅里,几位长史府的官员们或坐或站, 想必是等谢珽起身之后禀事的。毕竟, 从前的谢珽做事勤勉, 哪怕是留宿在春波苑, 也是每日天不亮就没了踪影, 到外书房和长史府处置公事。像今早这般迟迟不起身的, 实在绝无仅有。
愈发觉得她像个令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了。
虽然事实上她也没做什么。
阿嫣暗自叹了口气, 悄然加快脚步。
好在春波苑里一切如常。
那日劈开书案后,她又让嬷嬷牵着细犬将整个屋子都查了一遍。好在除了小书房之外,别处倒没什么猫腻, 省了不少麻烦。因那药丸是靠散发的气息侵入肌体,不止她和玉露、玉泉受损,小书房里诸般陈设也都沾了味道,能被细犬闻出来。
谢珽索性让人重整书房。
旧的书柜、书案、圈椅、盆栽等物尽数撤去,换成了新的,这会儿正开窗透气。她书架上的那些书画却都是祖父留下来的珍宝,半分伤损不得。若有锦盒书的,一律换成簇新的,若无物隔绝,就先在书房单独挑个屋子存放,一年半载后味道尽散,再拿回身边。
这些事情,前日她忙着追查没顾上,今日倒有了空暇料理。
阿嫣歇了会儿,喝过药之后,借着午睡的由头掩上帘帐,独自往两条胳膊抹了些药膏,待午睡起来,已松快许多。
遂挨个过目,妥帖安放。
没太久,春波苑便迎来了客人——谢淑。
自打谢珽与阿嫣进京后,谢淑立时觉得身边空落了不少。
她是王府千金,其实也有不少玩伴,或是文官门第,或是将门之女,也有几个脾气相投的。不过能够在府里作伴遛狗,一道捧着话本消磨时光的,却只有个阿嫣。且谢珽打下陇右后,下令各处严训兵马,不得弛怠,谢琤和徐秉均都比从前忙了许多,更令她失去许多乐趣。
谢淑没法子,只盼阿嫣早点回来。
谁知好容易回府,又碰上成堆的污糟事。
昨日照月堂里武氏将前后因果说清,着实令谢淑震惊失色。只是那会儿阿嫣要帮谢珽处理卷宗,她又不好去外书房打搅,只能按捺着,今晨听闻阿嫣回了春波苑,估摸着午睡该起身了,便赶过来探望。
姑嫂俩已许久没见面了。
阿嫣纵曾迟疑前路,在京城时,对婆母和小姑子却仍颇想念。尤其徐秉均那封家书极厚,大抵是老实交代了跟谢淑的事,让徐太傅孙女俩心生好奇,拉着她问了好些谢淑的事情。阿嫣如实相告,愈发觉得这小姑子率直爽快,十分可亲。
此刻重聚,自是十分欢喜。
中庭高树葳蕤,投下斑驳的树影,徐秉均送的那只小兔子又长肥了些,在草地里闲玩。卷毛小黑狗来得次数多,跟它也极熟悉了,不时凑过去嗅嗅,还试着拿爪子去摸柔滑的兔毛。
两只小家伙已然熟稔,兔子不闪不避,玩累之后,见小黑狗躺在那儿睡觉,也自凑过去睡在旁边。
谢淑瞧着忍俊不禁,说小黑在院里孤单,也想养只兔子给它作伴。
阿嫣莞尔,“不如把这只送给你?”
“哪能夺人所好呢。”
“其实不算夺,原也是别人送的。”
那个别人,恰是徐秉均。
谢淑自然清楚这兔子的来处,觉出阿嫣话里的揶揄,忍不住伸手拍过去,脸上却已浮起笑意。
她向来不是扭捏的性子。
年将及笄时遇到中意的少年郎,谢淑从未想过却避。先前雪场射箭,之后赌约为戏,借着谢琤这股东风,她跟徐秉均已极为熟悉,这半年来裁的衣裙,多半都是照着徐秉均输给她的画作来绣。
春日里绿杨陌上,盛夏时浓荫猎场。
她偏爱少年文武兼修、风姿清隽,他欣赏少女爽飒率真、所见皆同。像是两条悄然奔流的清溪,在转角处汇聚,不历险滩风波,似有前程万里。彼此的心事已然洞明,只差久候的契机。
谢淑从没打算瞒着阿嫣,先前还曾夸耀过裁剪成画的衣裙。
她笑了片刻,忽而牵住阿嫣的手。
“这趟去京城,都顺利么?”
“都很顺利。”阿嫣抹去途中的惊险,知她关心什么,径直含笑挑破,“我还去拜见了徐家祖父。”
果不其然,谢淑眼底流露亮色。
……
老太妃的身体调养整日后,好转了不少。加之有视若眼珠的外孙女陪在身侧,翌日就有说有笑的起来。
只是毕竟上了年纪,气怒攻心时晕厥了数回,到底十分伤身。哪怕言谈含笑,神采却差了许多,更不似先前精神矍铄。好在郎中十分用心,几剂汤药服下后,瞧着气色倒也还行。
因谢瑁的事,今年府中不宜演乐,就连先前武氏准备的中秋宴都颇简薄。
但中秋佳节毕竟不宜虚度。
听说武氏要出城散心,老太妃倒未反对,只说谢奕和越氏还在丧期,不宜游玩作乐,旁的全由武氏做主。
武氏遂只带了谢珽和阿嫣,又派人往军营里走了一趟,让谢琤也告假过来。
赏秋的地方选在六夷山。
此处山高水深,林木茂盛,夏日里是避暑纳凉的好地方,到了秋日层林尽染,又是另外一番瑰丽景象。且此处亦有温泉,虽不及西禺山的出挑,却也是高门贵户惯爱往来之处。
昨日后晌,仆妇就已先行过来准备。
待阿嫣她们的车马抵达,已是酒席果脯俱备。
温泉在半山腰,过夜歇息用的屋舍也多绕其而建,赏景的绝佳地点却是山顶。往开阔处一站,能将远近叠嶂起伏的山峦尽收眼底,连同南北两坡红黄交杂、绿荫成片的景致,也都能观玩,瑰艳若彩画。
只是山巅的风太大,不宜宴饮。
好在山峦亘古,前人游玩了数百年,早就有人挑了背风处建起座亭台,由州府每隔两年检看翻修,可供用饭赏景。
食盒掀开,里头菜汤犹热。
仆妇们忙着筹备时,远处两匹马沿着山道迅速飞驰而来,却是谢琤和徐秉均。
谢琤是依命赴宴。
徐秉均则是来找阿嫣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两匹马在跟前停驻,谢琤最先上前。徐秉均在不远处站了会儿,等他们母子说过话,武氏朝他招了招手,才上前拱手行礼道:“拜见太妃、王爷。”轮到阿嫣时,却收了客气姿态,只亲近地叫了声“楚姐姐。”
武氏知他与儿子交情好,且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进了军营不畏劳苦,弓马骑射、刀枪剑戟都长进飞速,十分欣赏。
此刻瞧见,不由打趣道:“珽儿到了京城,阿嫣的弟弟都叫他姐夫。徐小公子,你也该改口了。”
叫谢珽姐夫吗?
徐秉均可不想跟凶神恶煞的谢珽套近乎,只讪讪的笑了笑道:“太妃说笑了,王爷身份尊贵,礼数岂能废弛。今日贸然过来,是因楚姐姐刚从京城回来,我听谢琤说她要来此处,又记挂家中亲人近况,故赶来问问。叨扰之处,还望太妃和王爷勿怪。”
说着话,又端端正正的行礼。
武氏笑而颔首,“阿嫣在魏州没个旧交,你远道而来投身军中,许久没回家也是难得。中秋过去未久,今日权当补上你们姐弟团圆,与我们一道用饭赏景,明日再和琤儿回营吧。”
“多谢太妃厚爱。”
徐秉均又不是没眼色的傻子,知道王府里事多繁忙,人家母子夫妻难得团聚散心,他在这儿添乱委实不太好。只说待会问过家中近况,便要回营,免得耽搁训练。
说话间应邀入席,不自觉打量周遭。
谢琤知道他在找谁,忍着笑撞了撞他胳膊。
徐秉均回头,目露疑惑。
谢琤随即凑过去道:“她没来。”
极低的声音,除了耳力极佳的谢珽,几乎没旁人能听到。
徐秉均原只是下意识寻找,盼着能瞧见那道身影,被谢琤毫不留情的戳破,当着武氏的面有点紧张,险些没揍他一拳。少年面上波澜不惊,赶紧偷觑武氏神情,见她毫无察觉,暗自松了口气,目光一转,正好对上谢珽的。
端贵身姿,冷硬气度,他身上威仪如旧。
不过比起从前的暗吃飞醋,这回谢珽进京,已将诸事看得分明。
在徐家别苑里,阿嫣与徐元娥去闲逛时,徐太傅曾单独与他谈话,只字不提朝堂政事,反倒说了许多阿嫣的事。
从她幼时的冰雪可爱,聪慧伶俐,到这些年修习书画音律、承袭先太师衣钵时养出的沉静性情。以及安静之外,她流连市井红尘之乐,贪恋寻常野趣的少女娇憨。
一路听完,他竟比楚元恭还了解阿嫣。
想必老友故去,他是把阿嫣当亲孙女养的。
阿嫣与徐秉均的交情,便也分明。
更何况阿嫣如今心在何处,谢珽是最清楚的。此刻再看徐秉均,就跟看可爱纯善、爱护姐姐的小舅子楚宸无异。
他甚少留意谢淑,也不知背后的猫腻,瞧见徐秉均,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今晨收到令尊来信,说他过两日能到魏州,瞧瞧你在军中的近况,顺道看望阿嫣。”他随口说着,斟了三杯酒,给武氏和阿嫣各分一杯,自留一杯,又把酒壶递给谢琤,让他给客人满上。
徐秉均与阿嫣同时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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