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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吉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听风起云落
掌印吉祥
作者:听风起云落

掌印吉祥





掌印吉祥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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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吉祥》
作者:听风起云落
文案:
节度使爹爹因贪赃被揭发,一夜间,允淑从官家千金变成奴婢,被送入宫中
无依无靠,她在宫里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只求做个没有志向的咸鱼,过完这辈子就算完了
却没想,突有一日,她竟加官进爵,咸鱼翻身
大监大人说官家要给她赐婚
她琢磨着会是哪家纨绔
未想,大监大人指指自己,“是我!”
洞房花烛夜盖头红似火,权势熏天的大监大人往床前一坐,问她,
“嫁给我你很委屈?”
她扯开盖头,试探着,“独守空房,不应该委屈?”
他轻笑,“想多了。”
从此朝中人人惧怕的腹黑大太监,在允淑面前成了温柔小狼狗!
权倾朝野占有欲强大太监x温软善良天然呆白月光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允淑,冯玄畅 ┃ 配角:预收紫气东来 ┃ 其它:甜文,太监,厂臣,娇宠
一句话简介:被太监表白后我走上了团宠之路
立意:努力活着,才能争取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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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高个子男人咂咂嘴,“……
奉宝三年,夏,五月初五
端阳节,艾草长得正盛,半人高的艾草割完,再用稻草捆成个子,扛在肩上有些沉重,鼻息间到处缭绕着艾草的清淡香味,不远处是营房,从高处垂目,大片平原尽收眼底,几十里没什么人家。
再更远处,是成片的树林、青山,和青山衔接的天际线。
允淑收收肩膀,擦擦头上的汗,继续往低洼处行,回到营房,她把肩上的艾草放在柴草房后,就忙着去煮热水。
满脸风霜的孃孃递给她把柴,问她:“丫丫,累了吧?”
她说不累,边安慰着孃孃,“等水煮好了我就同你一起去送艾草,我今天割了许多,镰子钝了,正好送去利物处利一利。”
孃孃叹口气,“这帮人简直就是畜生,使唤你一个丫丫。”
允淑刚被充入这个营房不久,偌大的营房里,官婢只有她和孃孃,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军营里的人把她俩当牲畜一般使唤。
她忍着泪,把烧滚的热水装进大桶,再用厚实的盖子盖住保温,擦擦手,把艾草重新又扛起来,掺着孃孃,“走吧。”她低头看了看孃孃的腿,叹息着:“就算疼还是得去,不然会被他们继续打的。”
孃孃随手握起根烧火棍,“都习惯了,没来这里之前我也是金贵的州府夫人。”她苦笑,“算了算了,咱俩一样,谁叫咱们命苦呢。”
允淑掺着她,扛着大捆艾草,走的很是艰难。
不远处,两个士兵看着一高一矮蹒跚的身形,嗤笑着,“整日还想着是金贵的官妇,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德行,呸。”
两人到了蒙古包的帐篷外,允淑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叩拜,“什长大人,您吩咐的艾草已经割完了,放在草房吗?”
帐子里咳嗽两声,声音有气无力的, “嗯,就放那吧。”
允淑抬头和孃孃都有些疑惑,什长今天一反常态,竟然没有为难她们。她也不敢多说,爬起来,把艾草扛进草房。
负责仓物堆放的杂役兵过来接,小声道:“给我吧,别的地方帮不上你,但是这个草我可以帮你垛起来。”
允淑把艾草递给他,小声问他,“大人,你知道怎么才能打听到我家人的消息吗?”
杂役兵摇头,“咱们宁苦,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外界通不了信儿的,打听家人的消息就不要想了,没事的时候,就去高坡上坐着,看看蓝天,大鹰,怎么都是要在这里一辈子,就别总想着家里人了。”
她略有失望,低头看着乱草堆的地面,叹口气。
走出草房,外边太阳正刺眼,她拿手挡挡眼睛,觉得日头很毒。
扶着孃孃往回走,掖好的袖子有些散,风吹过,袖子被吹上去些,露出手臂上条条鞭伤,叫人看着很是心疼。
她把袖子再度挽好,将伤痕藏起来。
这个时间是营房练兵的时间,也是她和孃孃一天里最轻松的时间,可以窝在露天灶台前看看风景。
在宁苦,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活着也仅仅是活着,这个军营也没什么作用,这里的人,没有梦想,碌碌无为,懒散,得过且过。
很久以前,宁苦还是抵御外族的军/事屏障。后来,这里的外族人争地盘互相斗殴斗灭族了,宁苦就成了犯人流放地。驻扎在这里的士兵,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就三十个人。
这些士兵,就和这里的犯人没什么两样,碌碌无为,懒散,得过且过,太闲了,就折磨折磨犯人聊以自娱。
军营里最大的官,就是什长,听说他已经折腾死很多犯人。
允淑来之前,孃孃被折磨的还吊着半口气儿。
孃孃可能是心地好,命不该绝,遇见允淑,整夜整夜照顾她,给她偷偷挖岭上的草药医她。
允淑从来不多说话,别人吩咐什么,她就去做什么,累也不说,苦也不喊,疼也不叫。
她窝在灶前,抱着双膝,默默看远处松松垮垮的士兵们操/练。
流放那天,她姐姐被人掳去,抓着她的手,要她坚强,要好好活着,像狐尾草一样活着。
抬头看看天,允淑再度站起来,扎好围布,去抬放木桶。
这些士兵每天操/练完都要洗澡,她拉着沉重的大木盆,将热水一桶一桶倒进去,倒完三十盆,感觉腰和腿已经没有什么知觉,麻木的挪动着再去做其他的活计。
喂羊,喂马,干草在手上扎出许多红色水泡,快到了晌午的时候,她从米房领了白米、谷子和麸皮,白米是给什长蒸饭的,谷子是给士兵烧汤的,麸皮是她和孃孃的口粮。
日头往西斜的时候,她已经把所有的饭菜做好,挎着食盒给什长送去,回来又伺候士兵们吃完,才带着清水泡的麸皮回自己住的阴暗小木屋。
她把破碗从地上捡起来,把麸皮水倒成两碗,端给孃孃一碗,兴奋道:“今天的米房大叔可好哩,给麸皮里偷偷加了两粒豆子和花生,我挑出来放你碗里了。”
孃孃用两个木棒在碗里搅一圈,挑出两粒花生给她,“你吃。”
她跟孃孃笑了笑,说:“孃孃,你像我娘。”
两个人一时都是沉默,她拿手捏下鼻子,把哭腔压回去吃了两粒花生,端碗出去,“我去外边晒太阳,孃孃你在房里好好养腿伤。”
她出来找个高点的岭子坐着,端着破碗出神。
很远很远的黄土道上,有队人往这边走,她听说这里常年不见人来,心想约莫又是来送官婢的使官,最近的犯人还真多哩。
粗粗扒拉两口麸皮水,觉得比起糠来,麸皮竟然还是很好吃的,也很香。在以前她是吃不下去的,毕竟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从没吃过这种糟糠难以下咽的东西。
最近她想开许多,觉得食物并非是为口舌之爽,乃是为果腹而已,即是果腹,味同嚼蜡也不过尔尔。自家中惊变到现在,她觉得她的心境已然同佛祖神明亲近不少。
若此刻,她头顶恰好有棵菩提树,便能助她悟道,坐化成佛。
只是,喝完这碗麸皮水,她马上就要投入其他的工作,她的活多的永远也做不完。
日近黄昏时,她听到鸣锣的声儿,那是官婢送达后,被接管的信号。她也打算过去看看,照顾照顾新来的人,抬脚才发现,腿已经不受控制,连坐下来已经不能。
扶着一堆柴草,她强迫自己挪动双腿,缓慢的往前蠕动着,想让腿脚通过活动恢复一点知觉。
什长带个高个子男人来找她,那高个子男人长得有些猥琐,上下打量她一番,捏着嗓子跟什长讨价还价。
“太小了,不值二十两。”
什长含笑,“刚来,就因为太小了还是个干净的,二十两你不吃亏。”
“十两,都是官婢,你也不要太黑了。”
“十五两,不能再低了,奴集还带着呢。”
高个子男人咂咂嘴,“成吧。”
允淑被这个高个子男人买走了,这个男人把她奴集一起买走了。
她跟着大队人走,只是同来的时候不一样,换了新衣裳,走的不算落魄。她也不敢问,不知道这人买她去做什么。
高个子男人让她上马车,扯下帘子后,坐在外边。
马车摇摇晃晃上了路,在安静的夜里走着。
过了一会儿,外边响起高个子男人尖锐的嗓音,“咱们是给宫里的公公们买对食的,你要仔细着,半路莫想着逃走,你一个丫丫,逃不出咱们得手心。”
她晓得逃不过,也没想着逃,只要能离开宁苦,她觉得就离家人的消息更近一些。
壮壮胆子,她问,“大爷,您是从长安来的吗?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高个子男人鞥一声,“丫丫,你问。”
允淑舒口气,“节度使大人和夫人,流放到哪里去了?”
高个子男人沉默一阵,自言自语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后面跟她说的,她都记在心里了。
“原来你是节度使家的三姑娘?丫丫,我可给你说,以后千万莫提起来你的身世,死也要烂在肚子里。李大人和他夫人已经判了死刑,本该秋后问斩,但是在狱中就已经中毒而亡了。”他顿了顿,“咱家今天什么也没同姑娘你提起,姑娘你以后,也和节度使家丁点儿牵扯也没。懂了吗?”
她嗯一声,想再问问二姐姐的下落,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马车在路上走了小半月,再回长安,才觉得这一路山水迢迢。
长安的灯,长安的街,长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她央求孙六,就是买她回来的高个子男人,让她远远看一眼节度使府。
孙六体谅她的遭遇,答应让她在街口远远看一眼。
以前门庭若市的节度使府已经贴上长长的封条,五月间正好海棠花开的鼎盛的时候,节度使府门两边的海棠树却已经枯死焦黄。
门前像晚上收摊的菜场,到处都是污秽之物,不堪入目。
她捂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放下车帘子,很久才平复声儿,“六爷,咱们走吧。”




掌印吉祥 第2节
第2章 你就是孙六给我买来的小妇人……
六爷人长得磕碜,心肠却是极好的,言语虽然不多,但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周全。
他是内臣用惯了的老手,言行举止很有一套章法,处理事情也是干净利落。
他带允淑到了桩大宅子。
宅门前的碧梧树,落下一地土黄的毛绒种子,树干皴裂,饱经风霜的模样。
孙六说,这桩宅子是前朝老臣子的旧坻,才被官家赐给了当宠的内官。
内官姓甚名谁,孙六没说,只说记住是她要伺候的人就成,以后见了,要唤声老爷才是。
她一边恭恭敬敬的应着,一边打量偌大的院子,眼前是黑瓦白墙的廊道,宽阔的内宅,几处月亮门都有单独的院落,内里石桌石凳,花草盆景,雅致精妙。
三五成群的家奴和俾子过来给她和孙六请安。
孙六告诉他们,允淑是这桩宅子的当家主母,以后要听主母的差遣。
孙六安顿好允淑,给了她奴契,交代她,“把这个撕了,你以后就不是奴集,是良家子。你父家姓允,就是内官大人问起,你也要咬定了。”
她晓得孙六是为她好,就点了点头。
一晃儿,她已经住下来十多天了,内官老爷从未回过宅子,她听说是宫中近来事儿多,官家日夜操劳国事,内官老爷要在跟前伺候。
她心里揣着侥幸,因她并不太想见内官老爷。
宅子里的人都恭恭敬敬,鲜少言语,只有一个唤作笠韵的长厮话痨些,喜欢问东问西,旁人都不太愿意同他一起做事。
内官老爷的事情,允淑都是听他说的。
允淑从他那听说了很多事,有一桩还是关于同她家定过姻亲的冯家。
冯州牧被派到安夏县剿匪,同土匪头子勾结,因贪赃枉法被处死,嫡子受连累,被施宫刑充做了太监。
她趴在栏杆上看金鱼,想着原来不光是李家遭了劫,同二姐姐定亲的冯玄畅比起她来,更要惨上几分。
池子里养的都是黑龙睛蝶尾鱼,通体漆黑如墨,看得出内官老爷是个志趣别异的人。
自从回到长安,吃的好睡得好,她身上的伤痕已经越来越淡,就连个子也窜了一小节。
她不是个喜欢赚人便宜的,看了会儿金鱼,就开始做工。
早前找下人问了内官老爷鞋码,又打听了内官老爷的身形,缠了素练织成革带,长靴还剩一只未纳好,她想做些东西回报内官老爷的恩情。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内官老爷把她从宁苦那种死地里拉出来的,做人要懂得感恩。
笠韵从外边采买回来,怀里抱着一堆五彩线来找她。
允淑把针线筐收起来,刚做好的黑色长靴静静躺在那里,她在鞋面上用暗线绣了莲花,阳光一照银闪闪的。
笠韵脚步走的欢快,到了塘池,把五彩线塞进针线筐,擦擦头上的汗。
小暑过后,天气越是炎热,他出门一趟便汗流浃背,眼下得了阴凉,歪在凉亭的椅子上拿扇子直扇。
允淑湿帕子给他,“你擦擦,今日采买的都是什么?”
笠韵笑,坐直了身子,“夫人,今天碧福楼在兜售清凉糕,我排了许久的队,给你买了三块。”
他小心翼翼的把糕从怀里拿出来,“我让掌柜给我包了冰,怕糕热了不好吃。”揉揉胸口,笠韵把包糕的纸剥开,里面的冰已经化成小盒子水,糕仍是凉凉的。
允淑把清凉糕分一块半给他,“你也吃。”
两个人坐在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管家来唤允淑,神色很是着急,他远远瞧见允淑和笠韵在说笑,拉着脸过来,声音闷闷的,“夫人,老爷回府了,听说官家在商议朝事,老爷插了句嘴,犯了官家的忌讳被打了三十大板,人眼下是晕过去了,夫人还是赶紧去伺候着吧。”
允淑忙敛起笑,端着针线筐起来,让管家带路。
管家瞥一眼笠韵,“你既采买完了,就回杂役处听候使唤。”
允淑跟着管家走,到了东园。
东园是下人和她平时都不可踏足的禁地,来府上这么多天,她还是头一回进来。
园子布置的比其他园子更精致些,假山流水,水池中养着几只仙鹤,可见这官家还是极宠内官老爷的。
她进来屋,就见内官老爷趴在塌上。
放下针线筐子,允淑手忙脚乱的去找伤药膏,找到药膏,小心的给内官老爷揭开贴肉皮的衣裳,看着那血肉模糊一片,她心跟着跳,不敢再看。
仔细清理着伤口,她生怕弄疼了内官老爷,动作放的很轻,拾掇完给擦了药。
幸好内官老爷已经不是男身,她就也不太用顾及男女大防,全当是给姐妹处理伤口。
处理好伤口,她就守在那里,大气儿也不敢出,过了好半晌,内官老爷嘤嘤着要喝水,她赶忙起来去倒,端到内官老爷跟前。
内官老爷睁开眼,望着她,声儿淡淡的,“你就是孙六给我买来的小妇人?”
她垂着眼,“回老爷,是。”
内官老爷嗯一声,“倒是规矩的很。”他接过允淑手里端的茶盏子,趴着喝一口。
“我想着我年纪大了,以后还得有个依靠,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个丫头,我也不碰你。”内官老爷咳嗽两声,把茶盏子又递给允淑,问她,“你今年几岁了?”
允淑端过茶盏子,回,“今年虚岁十岁,整岁九岁。”
“年纪还小着呢,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你都会些什么?”
内官老爷问,她就回,每句都不落下。
“家里穷,不会什么,六爷带我来之前,奴都是在家里做重活,栽种收割什么的。”
内官老爷点点头,“是个良家子。过些日子,我送你入宫,你先去尚仪署学学规矩,再去云韶府学样技艺,你可愿意?”
她试探着问,“老爷,您买我来不是伺候您的吗?”
内官老爷笑了笑,“你看看我,头发都白了,我是个老叟,你是个丫丫,还能真指望你照顾我?”
允淑看着内官老爷,内官老爷慈眉善目的,虽然是个内官,但是一点都不女气,面相是个好人哩。
“老爷,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很听话,不会的都可以学。”
内官老爷叫她逗笑,“果真是个丫丫,一点心思都没有。宫里的人都叫我一声高伴伴,你以后也这样叫我吧。”
允淑嗯一声,给他垫个枕头,好叫他舒服些。
“朝中风声紧,老臣子大换血,官家要巩固皇权,现如今局势复杂的紧。今天我还得皇恩,人人称我声伴伴,过几日不得恩宠了,就是被踩进泥巴的阴阳人,凡事你得争,不能等着,丫丫,你晓得吧?”
允淑默默点头,她知道凡事得争,可她不知道怎么争。
官家继位后一直致力于集中皇权,朝中泰半臣子杀的杀,贬的贬。但凡在官家还是储君时候,没有表明衷心的,都连连遭了殃。
李家和冯家就是首当其冲遭殃了的。
允淑的父亲在朝为官时,受过贿,叫人拿住把柄揭发,官家治了李家的罪,到底是不能说什么的。只是她二姐姐受了连累,叫人掳去至今没有下落。
内官老爷看她不说话,年纪小倒也沉稳,嘱咐她,“我前几日收了个义子,也是内官,才推荐到官家跟前,你进了宫,遇到什么难事可去找他帮忙。”
“老爷,我进了宫,还能回宅子里来看您么?”
她不是很想入宫去,可她要报答恩人,又不能不去,便想问问能不能常回来看看。
内官老爷调整个姿势趴着,“尚仪署每月可以归家一次,云韶府白天去晚上回,下宵禁前要出宫的。”
她陪着内官老爷坐了会儿,日头西斜,鸽子归巢,内官老爷才吩咐管家去给允淑收拾东西。
戌时的梆子刚刚敲过,允淑伺候内官老爷用膳后,就退出来。
府上陆陆续续点上灯火,天气闷热,刚升起的弯月周围泛着模糊的晕。
允淑拿小扇坐在院子里扇着,叹气,明日进宫,看天色怕会下雨。
她在院中小坐一会儿,孩子心性,扑了几只流萤装在透明琉璃盏里,便回房睡了。
早晨起来,果然下了雨,还起了风,夏日里的雨水足,像从天上泼下来,天黑压压的一片。
管家给她撑伞,仔细问着,“夫人不如还是等雨小了再走?也不差这点时侯,若是雨不停,就差人去告知尚仪署明日再去?”
允淑摇摇头,把身上的蓑衣紧一紧,“第一日就不守时,哪里是去学礼仪的?是老爷叫人去通的话,若因为下雨便不去了,是叫人看老爷的笑话。”
她报恩报的很有原则,下雨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是坐马车去的,也不怎么淋。
管家把她送到门口,扶上马车,嘱咐着:“尚仪署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夫人去了会有人接应,夫人只需安心学习规矩,旁的闲言碎语不必理会。”
她答应着,把蓑衣搭在一边,窝进了马车里。
马车摇摇晃晃在雨中走着,如飘荡的浮萍。
穿过长安清冷的街巷,马车在皇宫侧门停住,赶车的小厮在外边唤她,“夫人?夫人,再往前是宫门了,马车不能进。”
她答应一声,挑开马车厚厚的挡雨帘子,把蓑衣披上。
下来车,雨水淙淙流着,湿了鞋子,她把斗笠系紧,深吸一口气,提步往里去。
拿出内官老爷事先准备的腰牌给禁军过目,禁军给她放了行。
她回头给小厮挥挥手,“回去告诉老爷,我已经入了宫,叫他不用担心我。
第3章 她才来就掌香了,真是……
宫墙厚重高耸,穿过狭长的甬道,有人在等着她,见她来低低道一声儿,“姑娘,跟着我走。
那人撑着伞,允淑跟在后面边打量他,边同他说话,“小公公,我跟你打听个人,这宫里是不是有个冯伴伴?”
小黄门摇摇头,雨下的大,他回起话来有些吃力,“宫里伴伴多着呢,也不是都认得。”
允淑哦一声,把蓑衣再紧紧,因鞋子进了水,脚在鞋子里像泥鳅一般乱窜。
两人在雨里走了会儿,到了长廊,路总算是好走些。
小黄门边在前边走边引着她,“姑娘,往这边,这条路是往尚仪署去的,另外的路是去御膳厅,咱们尚仪署平常往来宫廷,其他地方也是去得的。像宫里举办宴会,祭祀,接待外来使臣,都需尚仪署布置。”
允淑点头,跟着小黄门的脚步加快些,“小公公,你慢些走,我鞋子方才湿了,走着不利索。”
小黄门缓缓脚步,问她,“雨下的这样大,你怎地不穿雨靴来?”
“府上没给我备雨靴。”她摘了蓑衣和斗笠,挂在手臂上,缓了步子后才有时间打量四周,宫墙绿瓦,白玉栏杆,还有在雨中萧条的垂柳,蓝翎侍卫立在路口岿然如同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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