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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吉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听风起云落
官家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就不那么气得慌了,什么话儿到了厂臣嘴里再说出来,就是叫人听了顺意,他示意冯玄畅继续给他捏肩,话头也软和下来,“寡人若是有厂臣这样的儿子,就好了,这事儿是不能罚了谁向了谁,有失偏颇,各打五十大板的好,明儿你去寿王和福王府上都走一遭,带寡人的旨意去。”
他唱喏,又道:“此番请缨去张掖的雍王,臣记得是林才人所出.....”
官家接话,“林才人生下雍王就殁了,难产大出血,整个太医院都没保下来她,钦天监说雍王命煞克母,寡人没尽做父皇的责任,他是众皇子里头,最成器的那个,脾性最像寡人。”
他垂目,果然官家的心思如此。
一阵沉默,官家抬抬手,“时候不早了,寡人要同真人论道坐禅,厂臣去忙吧。”
他躬身告退,出来寝殿,外头飘起细雨,更添几分冷。
廷牧撑伞来接他回内书堂,打个千把油纸伞撑起来,护着他在雨里走,“主子,照您吩咐的,言青和那边派去宁苦的人都抓回来了,您亲去审问么?”
他拂拂袖子,嗯一声,“走,去看看,言督主是要如何。”
出宫回府,若大的院子里,十几个人拴在一起跪着,淋的湿漉漉的,锦衣卫给冯玄畅行礼,搬椅子过来,撑起华盖大伞。
他人往椅子里一坐,低笑,“言青和倒是信任你,你叫程昱是吧,说说吧,言青和派你们到宁苦,是查李节度使家三小姐的?”
被问话的人脖子一耿,“要杀便杀,说这么多做什么?”
“哟,倒是个硬骨头的。”他侧头吩咐廷牧,“松筋骨的拿上来,叫程档头舒坦舒坦吧。”
廷牧呵腰,唤人,“给程档头松筋骨,都出份力,别手下留情。”
掌刑千户笑着接话儿,“这许久没自己动手了,手生,程档头不够舒坦可得说啊。”
话音才落,结结实实一巴掌就扇的程昱口吐鲜血,掉了几个门牙,脸上立时肿的没了知觉,这是轻的,掌刑千户从底下人手里拿了锥子,“程档头,大理寺刑具有一千两百五十一种,咱们东厂比大理寺还多一些,”他扬扬手里头的锥子,“瞧好,这是乌骨锥,上头淬了药的,扎进肉皮里去,药效起了同蚂蚁咬骨头一般,又痒又疼,今儿给您试试,您忍着点。”
一锥子下去,不真疼,程昱只皱皱眉。
这还没得着药力,没过一会儿,发作起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因绑着手脚受不得折磨,人在地上使劲磨蹭,脸皮都磨破了,血淋淋的。
太痛苦了,受不住,程昱咬舌自尽了,就那么直喇喇歪在雨里。
冯玄畅眉头没皱一下,轻笑,“言情和还养了不少忠心的狗。”抬眼再看雨里跪着的其他人,冷了脸色,“你们谁也想松松筋骨?”
有人再也受不住,磕头,“我说我说,”他哆嗦着,趴在泥泞里,“督主说,督主说若查到李家姐畏罪潜逃,被冯掌印护着,有了证据,就能把东厂连根拔起,国有国法,官家再袒护也不能袒护一个欺上瞒下不忠心的,督主还说,窝藏朝廷命犯可大可小,要把事儿往大了闹,闹到不可收拾才好,捅破了天才能报您让他在太子面前被辱的仇恨。”
冯玄畅站起来,指指人,“把他留下,剩下的,”扫一眼其余的人,调子淡淡的,“处置了吧。”
人怎么处置他不关心,廷牧去办,进了堂屋,他净过手后在太师椅里坐下来,接着审人。
“查到什么了,都给咱家说说。”
那人跪着,身上还在往下滴水珠子,抖着唇,“都查实了,李允淑就是宫里这位,是李节度使家的三姐儿,咱们给冒充她家人的一家子用了刑,什么都说了,是一个叫孙六的,常年替宦官们买小媳妇的下人从宁苦置办回来的,还未找到人核实。”
冯玄畅捏着手,没说什么。
西厂不愧是查案子的高手,但凡有些蛛丝马迹可循,就能循着一条线挖出一连串的事儿,言情和是有本事的,就冲养了这帮办案利落的手下,也理应高看一眼。





掌印吉祥 第31节
“给你家主子禀报过了?”
那人说是,去了信儿,收到没收到不晓得,因信才送走,他们就被一锅端到掌印府上来了。
廷牧回来,凑冯玄畅耳朵上耳语一阵,脸色凝重。
他问“可真?”
廷牧点头,“真真的,这是帮了咱们大忙。”
他叩叩桌子,思量一阵儿,“且先不管,明儿我着官家旨意去寿王府上走一遭,再扇风点个火,推他一把。”
廷牧掖手,“那关着的线子如何处置?”
“提来,咱们亲去督主署和言督主说说话。”他整整领子起身,
第44章 打死了
去内屋换身衣裳,再出来,廷牧已经着人打扫过堂屋。
督主署里,言青和气急败坏的紧。
一刻钟前,寿王府上来人,送来的帖子上满满当当写的全是他如何不恭敬,如何明里一套暗里一套造寿王的谣,寿王质问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即表明要效忠缘何还与福王纠缠不休?
他纳罕,福王那样的主子他是瞧不上的,那王爷面相整一个酒囊饭袋,脾气好有什么?就算会拉拢朝臣,同太子的手段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了,钱这东西能换几分真心似的。
官家禁足的旨意叫他出不得府,冯玄畅手底下的锦衣卫们时不时就上门来督查一番,他想同派出去的人接头都难的很。
言青和捏着帖子的手不由握紧,静默了片刻,冷冷唤人,“去查李允善的人回消息了么?”
随在身侧的侍卫掬身,“回督主话儿,还没音信传回来。”
“唉,万事休矣,”他将手里的帖子一撂,惯来笑着的脸沉下来,“我同他斗了三百多天,却始终慢他一步,便不是他的对手,想着借力打力,攀附上寿王,尚可搏一搏前程,竟也不成。”他咬牙一拳捶在桌案上,“寿王如何断定是我造谣生事?官家不过禁足我两日,我尚且有法子从掌印府上偷出福王参寿王的折子,辗转送到寿王府上去,这不过一早晨罢了,寿王怎地就下了斥责我的帖子来?我忠心表的是不够么。”
侍卫诺诺开口,“这两日二公子常常扮作您的模样出门,咱们管不得说不得,但觉得事有蹊跷,今儿一早二公子又出门去了,薛头混成泔水车夫跟了二公子一路,方才回来,正候在外头呢。”
言青挑眉,“言煦这两日竟出门去了?你们为何不报!”
侍卫忙跪下来磕头,“咱们哪敢啊,二公子什么样督主您还不知道的么?要是给您说了,奴才们就……”
半夜睡着觉身上能听响,几串炮仗在被窝里炸成花,谁受得了?
言青和咬牙,“叫薛头儿进来说话。”
侍卫答应着,起身去把薛头儿带进来,薛头儿先行礼,礼数足了才毕恭毕敬的回话,“二公子去寿王府上骂人了,昨儿在寿王府门口骂寿王爷是王八蛋,今儿一早又去骂,奴才站旁边听真真切切的,今儿骂寿王爷拥兵自重,叫福王爷吃亏了,还说寿王爷是个短命鬼,瘸腿王八,瞎眼的叭儿狗,王府里出来拿人,二公子撒丫子就跑,跑的贼快奴才追不上,寿王爷气不过,后脚叫人递了贴子来府上。督主,二公子这样不成,得坏了您的大事儿,您得管管,不管可不行了。”
言青和吃惊的瞪着人,简直怕自己耳朵坏了才听见这样荒诞的事儿,言煦发疯了?他呆呆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越想越琢磨不过味儿来,这是他亲弟弟,怎么从冯玄畅那里回来就变这样了?跟外人穿一条裤子,不顾念骨肉情深回来坑害他这个亲哥哥。
他有气无力的,脸色也发起白来,“把言煦给我叫来。”
侍卫拱手,转身就去拿人,言煦给绑着往这边来,路上蹦的老高,扯着脖子不依不饶,“你们敢绑我,反了你们了。”
言煦被押过来,他跪地上梗着脖子看言青和,“哥,你叫他们把我放开,我是你亲弟弟,咱们言家指着我传宗接代的,你给我捆伤着了可怎么办?”
言青和揉揉脸,盯着言煦好半天没说话,他轻轻仰头,仿佛透过屋顶能看到哥俩小的时候,他是太惯着这个弟弟了,惯得越来越不像话,越来越纨绔,以至于惹出来大祸,还沾沾自喜。
“言煦啊,咱们爹妈死的那一年,你三岁,我七岁,为了养活你,我把自己卖进宫里当了太监。我知道你心里从来没看得起我这个当哥哥的,我不是个正经男人,言家在我身上没了指望,就剩你一根血脉,这些年我纵着你惯着你,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今儿你长成人了,也出息了,找到女人生孩子,言家下辈也有根苗了。”
言煦听着喜不自胜,那是,言家可不就他这一根苗子了么,他得意,“那是,你的银子理应是我的,你一个太监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的,也没人继承,膝下无子,往后还不是得靠着我?”
言青和坐下来,冷笑一声,“冯玄畅给你说的这些话儿罢?不错,我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三生有幸,合该对老天爷感恩戴德才是。”
是他把人养歪了,也怪不得谁,爬到他这个位置,要不是心里还留着当初那点不愿舍了的血脉亲情,还留言煦可劲儿给他造作?这人该黑心的时候,就是得黑心的,别管挡在前头的是谁,就是亲爹挡了路,那也不行。
言煦站起来,抖抖被捆着的手,“快叫他们给我松了,没事儿绑我做什么。”
“你媳妇儿肚子里的种,往后就管我叫爹爹了,今儿甭管你是谁,我都得送你上路,言煦,舍你一个,保全整个督主署,保全你妻儿,值了。”言青和目光凝结了下,眸色突然幽深,“来人,把言煦拖出去,打死了,准备张席子裹了送寿王府上去。”
侍卫踌躇起来,没人敢动。
言煦瞳孔一阵收缩,慌了神,“言青和,你要打死我?你打死我对得起言家列祖列宗吗?对得起爹妈吗 ?言青和你不能打死我,言家还指着我传宗接待,你不能。”
言青和切切咬牙,“打死你,把你的尸体交给寿王,就还能保住言家的血脉香火,不打死你,那就是万劫不复。要怪就怪你听了冯玄畅的蛊惑,蠢货,我言青和竟有你这样的蠢货弟弟,他这是杀人诛心呢,借你的手毁了我,半点退路都不留,好狠的手段。人人都说我言青和黑心肝,那冯玄畅比我黑心肝千万倍,太子倒台我没了依靠,官家那里满心满眼都是姓冯的,福王也是几次三番拉拢东厂,西厂无人问津,我费尽心思转投寿王,你跑去人家门上跳脚,我若将人都得罪干净,这禁廷还有我活命的地方?”
言煦的不可一世像突然泄了气,他跪着爬到言青和膝前磕头,“哥,哥,你救我,我不能死,你别打死我,我错了我去给寿王爷磕头认错,你叫他们放了我吧。”
这是磕头便能解决的事儿么?
他闭了眼,背过身不去看言煦,斩钉截铁的,“拉出去,打死了事。”
侍卫拖着言煦一路出了房门,也不敢走远了打,到底是督主亲弟兄,没准打几板子疼的吆喝起来督主心软了呢?哪还能真打死了。
外头言煦被板子打的哭天喊地,言青和却雷打不动并没让人住手。
几十板子打下去,言煦七窍流血,侍卫官摸摸颈子上的脉搏,绝气了。
人哆哆嗦嗦进屋回话,“督主,死了。”
言情和流了两滴眼泪,摆摆手,“裹了送去寿王府上,就说西厂决意如此了,请王爷务必放心。”
侍卫官谒谒,转身去了。
言情和往祠堂去,供奉香火给牌位,跪蒲团上叩头,“爹爹,言煦的孩子这月就生了,儿子找了有经验的产婆子看,是个大胖小子,往后咱们言家有根了,今儿打死了言煦您别怪我,如今只寿王爷能依附,都是为了咱们言家开枝散叶。”
祠堂幽幽的,也没个声响,大把纸钱在盆里烧成纸灰。
言煦头里让人裹了从后门送出去,冯玄畅后脚领人来了府门口。
负责督察的锦衣卫上来禀报,“言煦方才被生生打死了,不愧是西厂督主,拎得清轻重厉害。”
冯玄畅操着手站那,“打死了好,打死了清净。走,咱去瞧瞧言督主,这亲手打死自家弟兄,心里头得多不是滋味的。”
一行人闯门而入,侍卫官站门口把人挡挡,揖礼,“冯掌印今儿又是来宣旨的?”
廷牧把人踢开,呵斥,“咱们掌印的路也是你这狗东西能拦的?”
侍卫官气不过,拔了刀冲上来,锦衣卫提起绣春刀劈过去,力道握的好,只把侍卫官的佩刀尽数劈断。
冯玄畅斜眼看看侍卫官,“敢拿刀对准咱家的,你是第一个,不错,言情和手底下都是些血气方刚的,”他指指提绣春刀的锦衣卫,对侍卫官笑,“官家的带刀侍卫,身手一等一的好,今儿官家把人给我带着,怕咱家出什么意外,决然不是故意对你下手狠,实在是咱家有什么意外,他脱不了干系。”
侍卫官呆愣愣站在那里,耳朵嗡嗡的响,人都整蒙了。
“带咱家去见你家主子,想必现下在祠堂小跪,咱家吃着茶等也是一样的。”
一行人绕过侍卫官自顾进厅堂坐着。
有赶眼色的小厮早就偷偷跑来祠堂禀报,说冯掌印带人来了。
言情和心里咯噔一跳,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皱着眉问,
第45章 下章男女主见面,别走啊,又……
“他来做什么?”
小厮默了默,“押了苏化门来,是抓着咱们放掌印府上的线子来兴师问罪的吧?”
言青和毫无颜色的浅笑:“撕破脸了好,总有这么一天,早晚罢了,到底我是西厂督主,官家就是让我盯着他的,他还能把我怎么着么?走,去看看。”
小厮打个千儿跟着,“张侍卫在前头院里跟冯掌印动了手,人被拘了。”
他微一怔,“今儿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小厮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言青和回来正厅,冯玄畅正拿杯盖撇着茶沫子,瞧见人来也没什么表示,淡淡的喝口茶。
“掌印大人好兴致,督主署的茶水比不得您的金瓜贡,竟也入得了您的法眼?”
他搁下茶盏,抬头看言青和,言青和皮笑肉不笑的在他旁侧坐下来。
“言督主何必过谦呢,咱们就不用客套了,你的人今儿给你送回来了。”
冯玄畅指指被绑着的苏化门,继续道,“这人在我身边待的够久的,自我做上掌印这个位置,你就把人放过来了,他做探子做的真好,兢兢业业的给言督主递了不少话儿。再有,听说你着人去宁苦查李家姐儿的事儿,咱家亲来告知你一声,不必枉费工夫了,你的人办事不利,咱家替你处置了,也不用谢我,来督主署之前,咱家已经拟好了奏章呈给官家,现在是来给言督主道喜的。”
言青和太阳穴突突的跳,手紧握成拳,“何喜?”
他派出去的人这么久没个回信儿,本以为没查出什么来,到原是叫冯玄畅把人截去了,杀了他的人,还说什么来给他道喜,肺管子都快气炸了,却不能发作,言青和的手不由握得更紧了。
“言督主近来弃了太子,同寿王走的颇亲近,官家知道了这事儿,对寿王很是不满,对言督主更是不满,下了旨革去言督主职位,贬出长安城。”冯玄畅笑,“言督主,今儿就收拾收拾,出城去吧,本掌印给你挑了个好地方,你去曲水,那里民风彪悍荒野蛮横,想必会好好对待言督主的。”
言青和瞳孔收缩,他冷脸坐着,只觉得被个炸雷击中了头顶,这结果打的他措手不及,甚至没明白过来怎么就突然被贬出长安城。
宦官,出了皇宫,出了长安,是个什么?
什么都不是。
他只盼着言煦的死能让寿王看到他哪怕一丁点可用得上的价值,护他个周全,他不能离开长安城,若是离开,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还有帽儿胡同马上就要临盆的菊儿,那肚子里言家唯一孙辈上的根苗子,也完了。
“咱家要亲见官家,来人,给咱家更换朝服,咱家要进宫,要面圣!”言情和丧着脸喊人。
冯玄畅捏茶杯在手里把玩,“面圣?言督主是没这几机会了,苏化门偷折子的事儿,官家亲自盘问过。呵,从始至终,你以为捏了我不少把柄吧?殊不知呢言督主,那都是咱家想让你知道的,咱家想让你知道什么,你就能知道什么,不想让你知道什么,你就不知道什么,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还不能把你这样的人玩弄于股掌,咱家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
言青和眼波如刀子,怒意的锋芒一闪而过,“掌印为何偏要赶尽杀绝?”
气氛忽而肃杀起来。
冯玄畅将茶盏子一撂,发出叮当的碰撞声,他起身,视线冷洌,“言青和,你也会倒打一耙的伎俩了,说什么我要赶尽杀绝?若你安守本分,何至于此?你难道不想对我赶尽杀绝么?你以为我是痴傻的看不出来你的野心勃勃?想替代东厂,替代我,那不能够。”他低头看着言青和,伸手揪起他的衣领,“我说过,但凡你想对允淑下手,就是自寻死路。”
为了个女人。
言青和失笑,论手段他确然比不上冯玄畅,可这位没得软肋的掌印大人,到最后居然还是为了女人动的杀心,一个太监,真是可笑至极。
只要他言青和不死,还有这条命,最后如何,骑驴看唱本罢。
言青和咬牙,“今儿我栽你手里,是我道行不够,冯玄畅,冯掌印,咱们往后长安城再见。”
他松开言青和的领子,拂拂手,“帽儿胡同的那位,咱家派人接走了,还想保着言家独根儿,在曲水安稳点,别叫咱家操心,寿王救不了你,如今儿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主儿,我会亲自派人送言督主上路。”
送走言青和,他自然是选好了走马上任的人,新任的西厂督主虽是官家钦点的宦官,却是他亲自栽培起来的,不过陪着官家做场戏,是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不打紧,每日里给官家禀些东厂的琐碎,叫官家借着西厂对他言行举止放心就成了。
手底下的锦衣卫没给言青和太多时间,晌午日头才斜过中天,就押着人上路了。
言青和从押解他的锦衣卫口中得知,菊儿正在临产,果然生下的是个大胖小子。
望着长安城的城门,言青和心像被刀剖开个大口子,流着血疼的难受,他手底下还是有忠心人的,给他带了寿王的话儿。
不过是再隐忍些时日,寿王派人打听过,官家的身子,撑不住三年了,往后寿王自有用得着他的时候,流放的苦楚暂且受着吧。
冯玄畅回来掌印府,廷牧跟在他后边说事儿,“后日仲秋,长安城的灯会开的热闹,宫里头特地下令解了宵禁,宵禁撤了治安上怕有疏忽,明儿咱们去寿王府和福王府上走一遭,宣了官家的旨意,得去各骑营上分派分派。”




掌印吉祥 第32节
他忽而驻足,廷牧跟的近了,差点撞他身上去。
“后日仲秋了?”
日子流水似的,他低头琢磨一阵儿,“你去吩咐膳间的厨子,做些月饼,要荷香的,红豆沙的,还有栗子蓉的,她在张掖怕忙的吃不上。”
廷牧明了,笑着回他,“早前您不还让奴才寻个远离长安的差事给大姑的?去了张掖也好,现在西厂换了督主,寿王被官家呵斥,福王爷还以为您在帮他筹谋呢,大姑不在禁中,您才能放开手脚办这些事儿,若不然,还要担心大姑受牵累的。”
他说也是。
歇了秋雨,天色渐好,大清早驱车到寿王府上走了一遭,寿王铁着脸并不怎么欢迎他,接了旨意后说身子不舒坦,正好官家也让他停了手上的差事,把造办处置办交给了福王,他就专心在府里头养身子,下了逐客令。
送冯玄畅出来的是寿王妃,举止温雅,送他到府门口,细声软语的,“厂臣切莫跟我家王爷一般见识,他脾性不好,自负惯了,往后还烦请厂臣在官家跟前说两句好话,别看咱们都是皇家子,在官家跟前比不得厂臣得脸。”
她叫下人拿备好的一盘金锭子呈上来,“这些是孝敬厂臣的。”
他呵腰,“王妃说这话折煞臣了,到底骨肉情深,说到底臣是个外人,哪里说得上什么话儿?王妃的美意臣不能领受,无功不受禄的,还是把这些收起来吧。”
寿王妃本意坚持,但又听说冯掌印不贪,想必这些金子打不到心眼里去,她犯不上给王爷徒增苦恼,也就顺势笑了笑,“罢了,厂臣也不是这样庸俗之人。”
辞了寿王妃,辗转到了福王府上。
福王一早儿听说他要来,早早叫人煮了茶等着,用得上好的金瓜贡,以前为了拉拢冯玄畅,他也没少打听冯玄畅的脾性,知道他对字画有些研究,爱喝茶。
福王爱才,也爱养才,府上养了不少食客,他手里有钱,又是在朝廷当最肥的差事,自然是油水足足的。
冯玄畅刚进府门,就由人引着往茶室去。
廷牧小声道,“咱们还是头一次来福王府,瞧瞧这金碧辉煌的,都赶上皇宫大内了,官家也没这样的奢侈。”
他额首,“福王富可敌国,也不单单是因着差事有油水,他自己也是有那个头脑的,赚钱是一把好手。”
廷牧说是。
小厮引着他们进来门,福王起身相迎,倒了茶水让冯玄畅细品。
品茶这样雅致的事儿,现在也不合宜,他清清嗓子,客套道,“福王爷,咱家带了官家的圣旨,咱们先接旨吧。”
福王体胖,平时挪动一下也有些困难,现在坐在蒲团上,起来接旨接的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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