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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吉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听风起云落
双喜嗑瓜子,“嗐,紧张什么的?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洞房那晚上,他可是没见到个人影子的,说起来这茬我就来气。”
秦艽吃块儿桂花糖,附和,“后来还不是满心都是你这个大娘子呀?”
允淑头顶上一堆发饰,压的她脖子都缩短了一截,“我,我这能不能把凤冠摘了?这个太重了,我感觉头都被压的沉沉的。”
双喜忙道:“那不成,这个你要等新郎官揭了盖头,哪有盖头不揭就直接脱凤冠的,多不吉庆?”
她只觉得脖子都疼了,冯玄畅说一会儿就回,外头那么多朝官过来吃酒,他怎么不得挨个敬回去?
“双喜,我心里头紧张,你给我倒杯水罢,我压压惊。”她舔舔嘴唇,觉得有些燥热。
双喜到处看一眼,“只有方才一壶酒,要不,你再喝一盅?”
酒也成,能润润嗓子,她忙点头。
姑娘们在洞房里头闲聊,外头席面上也热闹。
推杯换盏,都是朝中重臣,同僚来捧场面,他如今的地位,这些朝官多少都是有些攀附的意思在里头,是以劝酒的少,各人都同他不多喝。
他今日穿着大红喜服,难得不似平日里一副阴沉模样,言谈举止温润儒雅,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他平日里是个阴狠做派的人物,怕全都被眼前这张温和的脸皮骗了。
饶是如此和气,大小官员还是恪守着,各人心里头都有一杆秤的,礼尚往来,点到即止,没有一个人敢造次。
他今儿倒是人人都给足了面子,酒不多喝,却每桌上都抿一口,席面挨个走完过场,五盅酒下肚,他同席面上的宾客门拱拱手,“咱家不胜酒力,这就先去歇了,各位随意。”
众人识趣,
第99章 咱们上朝去
皆是起来躬身, 同他周到的揖个礼数,客客套套的道:“掌印且歇着,莫操心外头席面, 咱们恭送了。”
他也客套的拱手,由廷牧扶着往回走,步子瞧着是不胜酒力有些醉了的凌乱。
穿过客堂长长的花廊,他往后瞟一眼,松了廷牧的肩头,轻咳一声,“外头这些席面,你盯着些,今儿没旁的事儿,就无需来烦扰我了。”
廷牧点头,“主子, 您放心罢, 廷牧保管给您料理好。”
洞房里头,允淑两杯酒下肚,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想起来之前受伤那会儿,冯玄畅还说过娶她是耽误了她的话儿,多少有些感慨,如今已经是洞房花烛了, 真真是做梦一样儿的。
奈奈搁外头推门, 进来捧着一方白喜帕,到允淑跟前跟她咬耳朵,“主子,虽说咱们姑爷是个这样的身子, 不成什么事儿,可这白喜帕是历来的规矩,还是得铺上,您就权当是垫层单子得了,也别想太多。”
她点点头,“你铺了吧,反正嫁都嫁了,我也不在意这个的,倒是真的累了,从早晨到现在,就只想睡觉,晕沉沉的,早晓得这样,还不如就悄悄办了的好,折腾的浑身都酸疼。”
奈奈噙她,“主子净混说,哪能悄悄办了的?这可是头回正正经经做新娘子,大操大办理应的。”
双喜也是附和,“就是的,女人一辈子就这一回,累这会儿值当的。”
门开了,三个人一齐回头,就见冯玄畅长身玉立在门口,双喜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揖礼,“正主来了,咱们就退了。”
冯玄畅额首。
三个人看看允淑,鱼贯出了,奈奈窃一眼屋里头,样样都齐全,笑了笑带上房门,和双喜她们一起到女客那边吃酒了。
方才冯玄畅搁在头听了一耳朵,这会儿有点吃不准了,掂量掂量,过来往床上一坐,问她,“嫁给我,你很委屈?”
她叫他说的有些生气,她是什么心意他还不知道么?怎么说这样叫人伤情的话儿来?索性也不等他来挑盖头,自己倒先揭了,气鼓鼓的试探道:“独守空房呢,不该委屈?”
他给她小模样逗乐,蕴笑道:“独守空房?”
她眨眨眼,瞧他一脸的不怀好意,有些慌,结巴道:“怎……怎么?”
他一把搂过她的腰,顺势压她在榻上,嗡哝,“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歇了吧。”
不是他好色浪荡,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越矩过,心里爱她敬她,把所有的好都留到这一晚上慢慢品咂。
他在她的眉眼,鼻梁,饱满的唇,一路蜿蜒,所过之处燎原一片,他不忘拉锦被,把两具身子掩住,他说:“允淑,我想要你。”
她脸通红,没经过这种事儿,这会子喘不开气儿,嗡嗡哝哝。
他这样不收敛,叫她心里头怯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顾及他身子,可到底是女孩家,不知道怎么拒他,只得去搂他脖子,咬唇,“我的爷,你这是不叫人活了,咱睡了罢,何苦消磨的,两相做伴说说话也就罢了。”
他不依,埋在她颈间,贪那若有若无的香甜,拉她手解自己的中单。
她简直没了出气儿,又是惊惶,暖黄的烛光里眼睛蓄了雾气来,磕磕巴巴小声问他,“这是什么?”
他亲她一下,目光灼灼,“允淑,咱们往后生一打孩子陪你好不好?”
她恍然大悟,抵着他心口担忧的不行,“你,你这么,太危险了,旁人知道么?你是怎么瞒过蚕室的?”
方才的意乱情迷这会儿全清醒了,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替他想办法遮掩,他却按住她不让,“今儿什么都不想,允淑,纵这一晚上,天塌不下来的,嗯?”
她给他说的有些动摇,霎时又被卷进他情难自抑的撺掇里,他攻城略地,却还是尽量轻柔,照顾着她。
意乱里,有花瓣落地的声儿穿透耳膜,允淑皱皱眉,眼里溢出温热的泪儿来。
他捧着她的脸,温柔的不像样,只痴痴唤她名字。
她羞赧,“爷们都喜欢这个吗?多叫人难为情的。”
他眼睛在她身上流转,尽是开了景的模样,“旁人不知道,我心里是喜欢的。”
他看着她,心里头寻思,多好呢,是他喜欢的人儿,便想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免她孤苦无依的,她那么好的姑娘,有些事儿上善良的迷糊,不该总是被苦难困顿,往后好了,可以光明正大护着她,她想笑就笑,想闹腾就闹腾,都随她心意。只要他在,外头什么样儿的风雨都不能淋着她。
到底是头一回,他再小心翼翼,她也还是有些疼得慌,皱皱眉她寻个略舒适的姿势,在他耳朵边呵气,“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的?我心里头害怕,注意着些罢,回头有了,不好隐瞒,你虽权势熏天,可坐到如今这位置,底下多少人明面上毕恭毕敬,心里头恨不能咬死你的,你不能叫他们寻着把柄。”
他把这事儿给官家说了以后,回来也是想了不少,虽说官家说恕他无罪,他也还是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之前想着再过几年年岁大了,把肩头这些事儿交给廷牧和言青和两个人担着,去江南有水有花的地儿和允淑过完余生,半生沉浮他也是累了疲倦了,没算计到会半路跳出个李允善来,也没算计到庭降居然会对允淑动了小心思。
他也不是没想过别的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李允善,早早送鹿和公主回西戎去,庭降那边是有些难办,可利益捆绑在一块儿,晓之以理,总还能有些时间够他再重新谋算得。
眼下这局面是难了,却也不是无法可破,往后再说罢,横竖,他今儿是不想去想。
他笑了笑,翻个身,“这事儿我自有考量,你情不用忧心的。今儿洞房花烛,你信我,别误了这好时光。”
她怎么不知道呢?以后的路还很难,贪欢也就这一晚上了。
她媚眼如丝去瞧他,他头发松散下来,勾的她魂儿都没有了,心里叹,明明是个男人的,头发一落这样的妖气。
心里顺意了,便挠挠他,“官家信任你,事事儿都愿交给你去做,我想着,咱们总这样也不成,若是想正正经经过日子,你不能总担着太监的名头,冯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远离长安,走的远远的,去过自己的日子。”





掌印吉祥 第69节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替她掖掖被角,嗯声,“光靠官家器重也不行,官家再纵容我,若触碰到帝王的底线,便什么都是白话,你忧虑的对,我有考量,如今还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诸多事情好谋算,官家要先安内廷,内廷的事儿也好办,拔除几个一心忠于先帝的拗臣,再把财政大权从福王爷手里头夺回来,也就没旁的事儿了,至于朝廷党争其实无伤大雅,自古明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底下朝臣搞党争的,底下人争的头破血流,官家江山就做的越稳。”
允淑捏他的发丝在指尖轻绕,“帝王之术就是权谋之术,底下臣子们表现得好,正合官家心意。”
他说是,刮她翘鼻,“回头咱们要么就是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么就是个釜底抽薪,你家夫君我是个文武全才,定然带着你全身而退,到时候你想种地便种地,想养鱼便养鱼,全凭你喜欢。”
她娇柔的冲他笑,“那感情好哩。”
这一夜纵的不像样子。
清起,她困的睁不开眼睛,窝在暖暖的被里头,小脸红扑扑的。
他看着她,替她拢拢有些凌乱的头发,蹭了蹭她。
她靦眼,往被里头拱拱,声软软的,“别介,昨儿来了七次了,我受不住,我的爷,可叫我歇歇罢。”
他也是可怜,守着身子忍这么些年,人家公侯家的公子哥儿们十五六就往屋里头塞通房了,他却二十五六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想来是忍得辛苦,利剑开了刃就一发不可收拾,往前没这上头的念想,有了这回,往后就不好掩饰了。
他说不成,拉她手,可怜巴巴望她,“今儿早朝,我不能告假,还得去呢,这样怎么出去见人的,嗯?”
她吓得缩回手,拿他着实没办法,总也不能叫他这样就出门,得出大事儿不行。
诺诺攀他身子,“唉,回头该下不来床了,要叫人笑话的,得说我成了亲后懒,不是个称职的媳妇。”
他覆上来,“我乐意,他们谁敢说的?不怕我拔了她们的舌头再也开不了口?”
又是一番折腾,他才心满意足起身,更衣去上朝。
奈奈带着侍俾过来给允淑梳洗,服侍她起床,叫他给拦在外头,“别去扰她,叫她多睡会子,昨儿累狠了,今儿咱家纵着她睡。”
奈奈迟疑,“这不太合规矩,哪有新妇早晨不早起的?传出去叫人说嘴。”
他背手,“说什么嘴?是哪个眼睛长脑袋上去的人敢说掌印夫人的嘴?哎,横竖我洁身一人,她既不用早起伺候婆母站规矩,又用不上同姊妹妯娌话家常,旁人那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心里头嫉妒才说嘴,咱家还就是叫他们都看看,咱家的夫人,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又不碍着他们什么事儿的,东厂什么手段?吃素的?你们谁也别进去扰她,叫我知道谁扰她了,就别怕咱家找麻烦。”
奈奈心道成罢,您是个活阎王,谁敢呢?哪个不要命了不成?回头给侍俾们挥挥手,吩咐道:“都退下去吧,叫主子多睡会儿,等会儿咱们再来服侍。”
他回头望望房门,袖手乐了,唤廷牧,“廷牧,走,咱们上朝去。”
第100章 。
都写的什么呀?……
日上三竿, 奈奈才打了水来伺候。
允淑起不来,搭手在她胳膊上,朝外面扫了眼, “他可说什么时辰回来?”
奈奈扶她,给她挤个枕头垫着,摇摇头,道:“掌印大人没说,主子,您起身还能成么?要不,奴婢去请秦医女过来给您瞧瞧罢?”
“用不上。”她按住奈奈,忙道,“能起得来的,容我再歇会子。”
如今他身家性命都给她攥手里了,既然已成夫妻, 那自然是夫妇一体的, 她得护着他,时时刻刻都不能松了警惕,不是她小心眼不信奈奈, 只是越少人知道心里越踏实,犯不上把旁的人也牵扯进来。
奈奈嗳一声,忙活着给她擦脸净手,又拿衣裳过来, 道:“昨儿喜服厚重呢, 凤冠也沉,奴婢光是在旁边瞧着都觉得累的慌,您还顶头上一天,今儿换身轻便的罢。掌印大人说了, 不让您这两天会客,提刑司的文书也单独呈过来给您查看。”她笑,“这是怕您累着,怪贴心的。”
她拢拢锦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问,“昨儿我也没见着鹿和公主,她人呢?这样的热闹都不凑,不像她性子。”
奈奈干笑两声,“兴许是有事儿罢,毕竟是西戎公主,来长安也不光是为了玩耍逗趣儿。”
她说倒也是,歇了会儿,腿还是有些酸,可总躺着也不舒坦,就叫奈奈替她更了衣裳起来。
小厨房来上菜,她窝在圆桌前才吃两口,覃时就来禀话儿,道:“夫人,鹿和公主来同您辞行了。”
她筷子一滞,纳罕:“辞行?她这就要回西戎去了么?”
覃时说是,“本就是到长安来看今年秋试的,南方汛期西戎使臣被主子拉到钱塘去修建水渠,才耽搁这许久,不然早就该回西戎了,西戎王上估摸着是等得急了,派来接的人今儿都已经到驿馆了,臣听说,鹿和公主明日一早就得启程回西戎了。”
她搁下碗筷,擦擦手,忙道:“快请到正堂坐,我这就过去。”
覃时应是,恭退的时候偷偷瞄一眼奈奈,目光两相触碰,奈奈脸一红,低了低头,他便转身出去传话了。
允淑理理衣裳,往正堂去,鹿和公主也才坐下,瞧见她来了,忙过来拉她的手,眼里满是依依不舍。
“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明天得回西戎去了,本来想着再同姐姐多待些日子,也不成了。方才打宫里头来,找你们官家讨了个御厨,倒是这趟最大的收获了。”她笑笑,“姐姐,此去后,这辈子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长安同你吃酒,你可要好好的,若是惦记我了,可记得叫人递信儿来。”
允淑略有些伤感,同鹿和公主坐在一处攀谈,“阿尘你也要回西戎,长生姑娘也回王府井了,就连二姐姐她也要走亲戚,一下子都走了,我身边倒空落落的,少了好些人似的。”
鹿和公主握握她,“长生姑娘虽说是走了,到底你挂念着她,也不算白白同你相识一场。至于你那二姐姐李允善,她自然有她该去的去处,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值当你什么都挂牵的,又不是三岁孩童,做什么事自然自己担着。你成了亲,冯掌印又是个好看的,手里大权独揽,我看朝廷上下没人敢在他跟前不拜一拜的,往后你在长安城,横着走都行了。”
她给鹿和公主逗笑,“阿尘你可真会说话,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我听着开心呢。我横竖是不担心自己日子不好过的,有他给我撑着呢,倒是你,回西戎有什么打算?”
鹿和公主拍拍胸脯,“我有王兄给我撑腰,再说我们西戎的姑娘都是马背上长大的,谁敢欺负我呀?我和使臣是奉命来长安偷师学艺的,你们皇帝这才广开女子恩科,在这点上,我们西戎就比你们好,我们西戎的女人们历来是和男人一起征战的,往后我也会上战场杀敌,匡扶社稷。”
她说的意气风发,倒是叫允淑有些羡慕了。
允淑想起来以前他爹爹做节度使时候,家中曾有一面青松石护心镜,是唯一一件儿没被抄走充公的物什,她一直保管在身边留着做念想的,这样的好玩意儿,留在她这里没什么用武之地,不若索性拿来送给鹿和公主。
便道:“你且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的。”
她起来,往闺房去,从嫁妆奁里拿出护心镜,搁手里头摸了又摸,才揣着回来,把它交到鹿和公主手里头,开心道:“这个是曾经,我阿耶上战场带的护心镜,我一直留在身边做念想的,今儿送你了,虽说阿耶不争气,贪赃枉法抄了家,可这护心镜是他亲采青松石磨了小半月才做成的,是带着阿耶上战场杀敌的勇气和决心的,你以后若是真的上战场杀敌,你就带着它,是个能救命的好东西。”
鹿和公主知道是她一片心意,也就没同她客气,收了护心镜,道声儿该走了。
允淑送鹿和公主出府,一路上切切叮嘱,到了门口,鹿和公主回眸望她,没来由的嘱托,“你那二姐姐李允善,往后你少些同她来往,各自成家了,都有自己的日子过,别总挂念着她替她想,凡事多为自己想想才是正经的,人呐,就是极亲近的人,也别事事都信实了,除了自己,对谁都得留着心眼。你别看我这样,我自幼生于王族,可是看惯了兄弟相争的,哪有什么半分亲情可言?就同大漠里的狼崽子一样,出生就为了活下去自相残杀。”她叹一声,“嗐,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真心盼着你好的,你事事顺意,她就背地里替你高兴。有的人面上盼着你好的,背地里不定怎么攀比,既想沾你光又瞧不上你过得好,时时想着怎么给你使绊子,你可得眼睛擦得雪亮雪亮的,别糊涂了。”
允淑没想平时瞧着不怎么靠谱的小姑娘,今儿说出这样一番感悟来,心境都快赶上她在宁苦那些日子了,通透的随时随地要三花聚顶飞生成仙。
她直点头,回道:“我都记着了,你也得保重自己才是。”
鹿和公主嗯声,跨上马,跟着一队头戴突骑帽腰缠郭络带,脚蹬吉莫靴的胡族勇士往驿馆方向去了。
街口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卖烧饼的货郎挑着担叫卖着走过。
允淑目送鹿和一队人消失在长长的街,随后捏捏发酸的膀子,正准备回了,转身袖子却被人拉住了。
她回头,入眼是个熟悉老妪的脸,仔细想想,才想起来是畅春园看守后门的刘婆子。
畅春园是带过来不少婢子使唤,可她不记得有差遣过来使唤的婆子过。
因问,“刘妈妈,您怎么过来了?”
刘妈妈矮身揖礼,“老奴有事儿同小姐禀告的。”
奈奈脸色不太好,忙去掺允淑,瞪了刘婆子一眼,斥道:“主子累了,刘妈妈有事儿明儿再说罢,今儿且先回去。”
奈奈吃不准这时候刘婆子过来做甚么,府上的大小事儿都是她先过问一遍,才会说给主子听,婆子女使丫头大都懂这个规矩,绝对不会略过她直接到主子跟前来说嘴,这刘婆子竟然跑到这里来,还要单独跟主子说事儿,奈奈心里头就觉得不好,再瞧瞧刘婆子这动作表情,就更断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掌印大人上朝的时候可是叮嘱过的,连提刑司的案宗都要单独送过来批阅,不许旁人来扰主子清净,何况府上上下都瞒着主子二姑娘和长生姑娘的事,万一哪个说漏了嘴,叫掌印大人知道了,还有下人们的好日子么?
她紧张的看允淑,又恨恨瞪着刘婆子。
刘婆子就像个眼瞎的,愣是没瞧见奈奈这气鼓鼓的模样,略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封小札来,“老奴是给大姑娘送东西来的,大姑娘给了老奴五十两银子,真是个好人,老奴年岁大了,也正好就顺道儿来给小姐说一声儿,老奴家里新添了个孙儿,媳妇叫老奴回去看孩子的,特特跟小姐来说一声,往后畅春园的差事老奴就不做了,正好小姐也成了亲,也就用不上太多婆子了。”
允淑听罢点点头,接过小札,蕴笑道:“刘妈妈年纪是大了,既然家里要你回去看孙儿,刘妈妈就去罢,等会儿我叫奈奈给你清算一下,把月银发了就是。”
刘婆子高兴,连声道:“多谢小姐。”
她额首,这捏着小札回屋来,奈奈在旁边急得不行,试探着给她岔话儿,“主子,您还累么?这会子还是回屋再睡个回笼觉罢,那小札奴婢给您先拿着,回头您醒了再看?”
她摇头,“我不累,先去书房理整卷宗,小札我现下就看,想来是二姐姐去走亲戚了,心里头挂念着我,成婚她也没能来,写了小信来宽慰我的。”
奈奈忧心忡忡的,她对李允善没敌意,心里也是可怜李允善的,只是目睹了长生的事儿,觉得二姑娘琢磨出来个点子就是吓人的,谁知道那手札里头写的都是什么?若是闲唠也就算了,若不是呢?这会子掌印大人可是还没回来,出点幺蛾子,就够人消受的。
又不能从主子手里头硬把小札夺了,心里是又急,又恼,怎么就那么巧的,叫刘婆子给扑个正着呢?
她哪里知道,刘婆子是听了李允善的撺掇,搁临水照花府邸外头等了一个早晨,就等着允淑出门才扑上来的。
回了书房,允淑瞧见案子上插着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立时欣喜,凑过去闻闻,心里软绵绵的,这个时节了,荷花都谢了,莲蓬子也能吃了,他还能淘支荷花来给她放在桌案上,得费了好大心思,这个人,连这样小的事儿都存在心里头,她是真的没有嫁错了人。
她靠着椅背坐下来,扒拉扒拉案宗,搁置在一边,先展开李允善给她的小札来。
奈奈不识字,跟着允淑几年了,也没能把一个大字认全了,通篇瞟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问允淑,“主子,都写的什么呀?”
第101章 徐大姑娘
“没什么。”她收拾起来小札, 问奈奈,“二姐姐真的去走亲戚了么?”
奈奈给她问的发虚,唔了声儿, “奴婢只是听说去走亲戚了,不是廷牧公公给您传的话儿么?”
她摇头,“奈奈,你怎么也瞒着我的?二姐姐被关起来了是不是?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同我讲?她犯什么事儿了你倒是同我说一说罢。”
奈奈为难,心里头对刘婆子便更多了分怨怼,这事儿掌印大人说了,谁也不能说,她哪敢同允淑说出来?就是主子再护着她,那阎王爷一样的人还能叫她囫囵了?
她不说话,咬着嘴唇往地上一跪,“主子, 你别问奴婢,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回头掌印回来,您问他就成, 奴婢还想伺候您几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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