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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印吉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听风起云落
允淑叹息,心道罢了,奈奈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何苦去为难她的, 拉奈奈起来, 道:“我知道他定是撂下狠话来了,叫你们都不能跟我说二姐姐的事儿。我舍不得为难你,等他回来亲去问他便是。”
奈奈起来抹眼泪,“主子, 若是大姑娘给您添了大麻烦,您可怎么的?是什么都要替大姑娘兜着么?”
她摇摇头,“大是大非跟前儿,你主子是灌迷魂汤了?能分不清楚轻重厉害么?”
说着话儿,外头覃时敲门,说掌印大人回了,正往这边来。
她理整理整衣裳出来相迎,才出书房就就瞧见他一身蟒袍,脸上也不见个笑模样的,到了跟前,他总算是攒个笑出来,揽她腰肢问她,“你怎么出来了?没接着睡么?”
她替他掖掖领子,垂目,“我不困了就起来了,提刑司还有卷宗要看的,本来起的时候就日上三竿了,懒的自己都觉得脸红。倒是你,瞧着不怎么开心的,是今儿朝堂上有事儿么?”
回了家就不想琢磨朝廷的事儿,他捏她臀,一副色相,这人也是奇怪,吃不着的时候,怎么也不想,尝到味儿了,就跟和尚开了荤似的,收也收不住。
以前那样清冷的人,搁她跟前越来越登徒子。
她嗔他,“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收敛些,我有事儿问你的。”
他忧心她昨儿晚上吃累,索性打横抱起她往屋里去,嗡哝,“不着急问,先用饭罢,清起只喝了碗小米粥,不打饿,下了朝一个晌午忙的晕头转向,内书堂呈的折子说北边下了雹子,盐务上的帐到现在还没平,钱塘那边修渠道也要钱,上上下下没一处省心的时候,官家即位后事事儿不平,提刑司那头儿,回来你办几个贪官,国库里头缺银子得填补。”
她搂着他脖子,贴在他心口上,“我瞧了今儿送过来的卷宗,寿王抄家的时候,充公了不少,却也是杯水车薪,大头儿还得从福王爷身上找回来,他如今卧床不起,底下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的,好多地方的帐上漏记的不记的,一人为私三人为公,你指派过去的官员把账簿誊抄一遍亲送了过来,我想着明儿一早去福王府同福王说说这事儿。”
他说也好,“福王身子是不成了,还能活几天也没个数,早同他说明白,死了也不是个糊涂鬼。”进了屋,把她放杌子上坐下,也搬个杌子坐着,笑,说不沾边的话儿,“允淑,真好,咱们终于成亲了。”
她点头,“嗯,往后咱们是正经夫妻,定然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到底还是想问事儿的,她迟疑岔了话儿,道:“有件事儿你同我说实话,二姐姐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把她关起来?廷牧骗我说她走亲戚去了,我琢磨着不是,沈家门上没什么亲戚知道她,又怎么会要她去走远房亲戚?”
她也没说是承恩园把门的刘婆子替李允善递了信儿过来,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说出来刘婆子怕没命活了。
他皱眉头,“本以为能瞒你些日子,也是知道你瞒不住,头两日笨你府上找庭降大殿的长生姑娘没了,是你二姐姐把人沉了井。”
允淑惊了,没法信实,“她为何?长生怎么会没了的?庭降不是也说,长生回王府井去了?”
冯玄畅瞒着她,就是怕她接受不了,若是个旁的人也算了,偏偏是她心心念念的嫡亲姐姐,这事儿于她就是个晴天霹雳,心里得多难受的?
他安慰她,“你听我说,她自作孽,不是你的错处,若不是她贪心不足,一心撺掇你做太子妃,又从常思那里套话儿,去庭降那里告发我,事情碰巧被鹿和公主和长生听去,就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她是你亲姐姐,我是顾念着你才尚且留她性命,把她软禁在外头庄上,只是她还想正正经经做沈家正头大娘子是不能了。这事儿你莫心里头怨我。”





掌印吉祥 第70节
她憋得慌,一直知道二姐姐看中身份名利,是因着受了太多苦。可如今犯迷糊都能杀人了,她若是徇私舞弊一直护着,不是害可二姐姐么?今儿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再不管那以后还了得?草菅人命不是跟家常一样?
她咬唇,暗自下了决心,真真是恨铁不成钢,本以为自己这样努力,变着法的给二姐姐撑腰,让她在沈家能立足,有根基,再经营两间铺子有进账,
沈家老太太跟前不至于总被欺负,往后再添个哥儿和姐儿,也算平顺一辈子,苦尽甘来了。哪里知道这样能作幺蛾子的?
半天她才擦擦泪,道:“我不怨你,你这样安排是对的,古往今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不能因着,因着长生无依无靠是个孤女没人替她喊冤枉,我就徇私枉法护着二姐姐让她逍遥法外了,您也别护着她,赶明儿绑她去大理寺,该打打,该受罚受罚才是。”
“你说真的?不心疼的?”他摸摸她头,“你心心念念她许多年,真把她送大理寺去,可就是重罪,要判死刑的,你舍得么?还有兰姐儿,以后可就没娘亲了。”
她趴他膝头上哭,“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姐姐?早前她不这样的,是个善良的人,说话都不带大声的,性子也极好,如今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能去杀人了?”
“人都会变,何况她历了几截生死,这都同你没关系,只是事儿总得有个解决办法,我知道你不想她死,我也正要同你说一说,徐将军受皇命回长安来,今儿我见着人,听他说起家中嫡长女想见见你,明儿一早来府上拜谒。”
女使婆子过来上菜,今儿菜色丰盛的紧,六个菜一个汤,允淑心思沉,瞧着并没有什么胃口,简单挑几样放在碟子里推给他,“徐将军家的嫡长女?不是次女?我听说徐将军夫人的长女不是下落不明好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找着了?”
他锁眉,给她夹糖醋排骨放小碗里,道:“这事儿顶奇怪的,我也是琢磨不透,便把这桩拜谒给你应承下来了,明儿你瞧瞧那姑娘,别不是个冒充的。”
到底长生已经沉了井,锦衣卫查人一查一个准儿,不能出了错,突然说徐家嫡长女找着了,也太过蹊跷,人还能有死而复生的么?他料想这其中有人浑水摸鱼,想在徐将军身上讨好处。
允淑也不知道他何出此言,纳闷儿,“总得有个信物什么的,不能说人家徐将军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谁,我看你也别疑神疑鬼的。”
倒不是他疑神疑鬼,只是总觉得事儿太过蹊跷,长生入土为安了,不能凭空再蹦出个徐长生出来。
略笑了笑,他也不在这话头上继续执着,陪着允淑一起用过午膳,说昨儿没睡好,眼下有些困顿了,便抱着允淑又回了寝室,横竖就是想那茬的,简直就是个昏聩的纨绔子,净往温柔乡里头扎。
他如此旺盛,叫允淑实在吃不消了,天人交战会子昏沉沉睡去,再睁眼太阳已经挂在天边边上。
她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这样放荡不羁不太好,伤身子,起来叫奈奈顿上海参汤当归汤,给他晚膳补补身子,自己也不忘偷偷喝碗避子汤。
她算着日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怀上了就是个大劫数。
冯玄畅除了上朝,其余时候都粘着她,想做什么事儿都不能,好在早晨徐家大姑娘来拜谒,她得空了才能抽身出来,同徐家大姑娘出门到青绮门吃酒小坐。
初见徐家大姑娘,她就觉得相熟,只是人家姑娘说初来长安有些水土不服,脸上这几日浮肿,盖着面纱也见不着脸长什么模样。
两人闲聊几句,徐大姑娘开口问她,“李大人,奴初来长安听到些话儿,听说李大人还有个姐姐,给沈家做外室好些年了。”
允淑说是,有些纳罕问她,“这么一桩小事情,徐大姑娘打听的这样清楚?”
徐大姑娘摆摆手,“李大人叫我寿娘罢,这事儿倒也不是小事,正好耳闻罢了,因水土不服,身子不太爽利,请了沈大人到府上来医病,沈大人医术了得,奴便多问了几句。”
允淑听罢略笑了笑,“沈医官医术确然是好的。”
徐大姑娘附和
第102章 她真是活该哩
说是, 给允淑添盏茶,“不知奴能不能同沈家娘子见见?”
允淑默然,不自觉瞥她一眼, 心道,怎么这徐家大姑娘三句话离不开二姐姐?
捏着茶盅干笑回,“寿娘何故要见二姐姐的?她只不过一个外室,受不起你这份厚待的。”
不过,她确然倒是琢磨着同徐大姑娘吃完茶,便偷偷去城外庄上瞧瞧李允善来的。
徐大姑娘转着手里的杯子,思量阵子,点头,“也是,我是个欠人恩情不还不舒坦的性子,沈大人替我瞧病, 我心里头感激, 只是他分文不取,我想着,同她娘子说一说, 送些东西给她娘子,也算是偿还这个人情。”
允淑听罢客气道:“不用的,沈医官他行医救人,这是本分, 不用挂在心上。本官听闻说, 姑娘幼时并不在将军府长大,是最近才认了亲的?”
临近年关,青绮门在包厢都供上了炭盆子,徐寿娘突然觉得冷似的打个寒噤, 捡起块碳撂进去,火舌翻滚,她靠着暖手,没接允淑这话茬,搓搓手腕子,提起桩喜事儿来。
“大人在长安城待的时间长,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回到长安来,阿耶面圣是一件事儿,还有一桩是为了给我找夫家,说起来,今儿要去相看陈阁老家的公子,大人可知道这个人么?”
沈阁老家的公子,允淑自然是知道的,上月还在提刑司蹲了两天,是在她这里有案底的人。
允淑是个实诚姑娘,惯来不会说谎话,上次骗长生心里还一直存着些愧意,索性干脆直白道:“那陈如风不是个可托付的,你倒不如不去相看。”
徐寿娘笑,“可答应了阿耶要去瞧瞧的,若不去,又没旁的地方叫我拖延时候,唉,可怎么才好?”
她不能把这么个姑娘往火坑里推,思量半天,觉得还是要带着这姑娘在身边照看的好,只得道:“你去相看陈如风,倒不如跟我去瞧瞧二姐姐,不若就同我一道儿罢,整好我也想不出回去怎么同畅哥哥回话。,他若问我去了哪里,有你在,我也可搪塞一下。”
徐寿娘问,“真的?”
横竖徐寿娘是去拜谢的,她也不担心什么,便点点头,“哪有不真的?走吧,时候也不早了。”
徐寿娘喜道:“李大人可真是帮我大忙,回头阿耶若是问起来,我也有话可搪塞了。”
两人结伴从青绮门出来,奈奈和徐寿娘的女使欢鹂双双来扶自家主子。
乘马车一路出长安城,到了城郊地界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户农院子,外头守着一队锦衣卫,锦衣卫都是东厂拨过来的,打头的卫官认识允淑,过来给她揖礼,问道:“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她说过来瞧瞧二姐姐。
锦衣卫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夫人,您过来,掌印大人可知道?”
她是偷偷过来的,若是被他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吵她的。
奈奈忙掏银子塞给锦衣卫,道:“这位锦衣卫大哥,掌印大人自然是知道的,若不然,夫人怎么会知道人在这儿呢?您行个方便罢,到底里头那是夫人的嫡姐,掌印大人的姨姐儿,哪能是真不让看的?”
锦衣卫把银子推回来,没收,只道:“咱们给掌印办差,不敢贪图钱财,既然掌印知晓,夫人请便就是。”
寿娘搁她耳边嘀咕,“沈医官的外室,派头这样大?还有锦衣卫看家护院的?”
她摇摇头,倒是也不多做解释,进了门,院子同那时也没什么不一样,露天的锅灶,黄土院子墙根生长着不少野草,就连那片三七草也还在,只是枯黄了。
堂屋里头光线不好,暗沉沉的,她挑帘进来,桌上两个白面馒头一盘青菜,还未动过。
卧房的帘子微动,李允善听见声儿趿鞋出来,瞧见允淑,愣了下,忙过来拉她,埋怨,“你这个没良心的怎么才来看我?”
允淑看看她,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简单挽髻,人消瘦不少,心里又是疼又是气。
“二姐姐,我都知道了,你为什么害死长生呢?”
李允善瞪大眼,“是她该死,是她坏我好事的。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找到庭降这样的靠山,她一个下贱女使怎么能坏我好事儿?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你跟着冯玄畅这回好了吧?把我,”她指着自己,撕扯着一身粗布麻衣,“把我弄到这样的地步,我的荣华富贵全都没指望了,都是因为他,他这个两面三刀的人,心狠手辣毫无人性,我就该敲登闻鼓,我就该让他身败名裂,让他死。”
她情绪失控,抱头痛哭,“我熬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我的苦!你们都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允淑残念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晌,才道一声,“二姐姐,多行不义必自毙。”
面对李允善,允淑心里是真的无力了,甚至想不到一丁点儿的办法能让她正常些。
奈奈拉允淑,小声道,“主子,大姑娘这是受刺激了,您还是别逗留太久,我瞧着再待下去,怕大姑娘做什么不好的事儿出来,咱们还是快一些回府吧,再晚,掌印就要下朝了,咱们回去不好交代。”
她踯躅了下,才无力点点头,蹲下来扶李允善,“二姐姐,我得走了,你好自为之,赶明儿去了大理寺,该担的都得担了。你放心,你是我亲姐姐,我不能瞧着你去死,可长生也是条人命,不能就这么了了,我自会去官家跟前请命,替你受过。”
一听她要走,李允善扒着她不松手,“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不愿意待这样的破房子里头,晚上有老鼠,允淑我害怕的,你不能丢下我。”
奈奈也着急,本来就是偷偷摸摸过来的,瞧一眼就成了,她是不愿意为了大姑娘,叫主子和掌印大人之间有矛盾的。
瞧这场面有些僵持,徐寿娘过来把允淑拉到旁边,仔细道:“我瞧大人为难,不若我留下照看会儿沈娘子罢,你先回,总好过回去没法子交代,若是阿耶知道我今儿见义勇为,指定还得夸我,想来是不会说我了。”
允淑看看李允善,再看看徐寿娘,还是不太放心,奈奈急了,忙点头,“主子,这样顶好,再不走不成了。”
她可不管李允善怎么着,当初念着李允善与自家主子沾亲带故,她什么也没说过,还替李允善琢磨前路,没成想是个恶毒心肠的,若不是主子念着姐妹情分,执意要来看一眼,这块儿烫手山芋,真是能扔多远扔多远,再也别挨着她家主子才是。
允淑点点头,回来握握徐寿娘的手,“那就烦扰徐家妹妹替我照看会子二姐姐。”
徐寿娘点头应承下来,“大人回罢。”
允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李允善要去追,却被徐寿娘拉了回来。
她恶狠狠回身去抓徐寿娘的脸,扯掉了徐寿娘遮脸的轻纱,忽而满脸惊恐。
“不可能,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徐寿娘拾起面纱来,笑了笑,“姑娘说什么?莫不是姑娘认识我?这真是稀奇事儿,我头一回来长安,姑娘竟被我吓成这样?”
欢鹂接了话茬,“想来是沈家娘子做了太多亏心事罢。”
徐寿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亏心事儿做多了,果然是心里不安宁。”她在马扎上坐下来,笑眯眯看李允善。
李允善叫她看的心里发毛,噗通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哆嗦着往墙角缩,“你是鬼?是来找我索命的。”
徐寿娘托腮,想了想,“沈家娘子,我听闻说,杀了人的犯人去了大理寺,可是就活不了了,男犯也就罢了左右不过一个乱刀砍死。女囚犯么,听说好多刑具,坐观音啊,骑木驴啊,铁莲花啊什么的。”
李允善惊叫一声,头发凌乱的伏在地上,拼命摇头,“不要说,不要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徐寿娘眼神有些空,“我方才瞧见院里有口井,沈家娘子,与其去大理寺,院里那口井想来更舒坦些。”
她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起身瞧了瞧缩在地上抱成一团的李允善,面无表情的带着欢鹂走了。
地上冷的很,一片寂静,过了许久,李允善才从地上爬起来,回想自抄家那天,被齐晟掳走,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备受折磨,坐观音,骑木驴,铁莲花,齐晟日日夜夜折磨她,她到最后居然还吊着半口气儿没死,她想,她既然没有死,就好好活着,活着看齐晟是怎么死的。
想来,她本就不该再继续活下来,不该再有贪心。
人这一生,怎么能这么长呢,长的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着。
徐家姑娘说的对,院里头那口井远比大理寺来的舒坦。
没有什么可指望得了,没有人的命是一样的,她的命就是该这么苦,同允淑不一样,允淑得到了所有的善意,她只配被唾弃。
最后一次再抬头看看天,风起云落,天高地厚,这一生,她活的好没意思。
井水溅一大朵水花,复又归于寂静,毫无波澜。
一路上欢鹂高兴的不行,“姑娘,您三言两语,指定这位沈家娘子活不过明早了。”
徐寿娘看着外头望也望不到头的庄稼,也没吱声。
欢鹂继续道:“她真是活该哩,本来是个可怜人,若是安生过日子,哪能走到今儿这地步?想来在齐晟那个纨绔手底下受尽了凌/辱,您说的那些刑具,个个都戳她心窝子,她若还活的下去,奴婢都觉得她脸皮厚了。”
徐寿娘扯扯衣带,“你少说两句罢,明儿人没了,咱们还得想想怎么同李大人交代呢,她可是信我才叫我在那守着沈家娘子的。”
其实呢,她心里早就想好了,回去就称病,谢客谁也不见。
第103章 夫君,该起身了
暮色四合, 天边一道残阳却难得红的好看。
街上车水马龙的,允淑从福王府回来,正赶上晚饭时候, 街头卖烧饼的、卖肴肉的都已经撑起摊子。
她也是饿了,顺道儿买了只猪耳朵回来,在门口瞧见了李葺的马车,把猪耳朵往小厨房一放,吩咐厨子做道凉菜,便带着奈奈到前厅来。
府上重新修缮过,一应摆设布置都按她喜好安排,穿过了走廊便是片地皮,栽种着瓜果菜蔬,和正堂错十来步对着门。
廷牧躬身站在台阶处,打眼儿瞧见她回来, 忙过来揖礼, 如今他不叫允淑作大姑,换过称呼了,叫主子。
允淑问他是不是李大人来了府上。




掌印吉祥 第71节
廷牧老实回, “是,盐务司尚有许多弊端,李大人说是官员安排不力,要调动官员, 正搁屋里头商议着呢。”
她觉得盐务司的事儿,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也就不进去掺和了,指指种了果蔬的菜园子,“我去摘些可吃的, 等会儿他们议完事儿,廷牧你替我传个话儿,叫他们过来用饭。”
廷牧再揖,“主子,奴才记下了,您回去歇着罢。”
她额首,同奈奈摘了些秋扁豆便回了,亲下厨做了几样小菜,把饭菜搬上桌,才等到冯玄畅和李葺过来。
李葺摩拳擦掌勾过筷子先开了席面,凑允淑跟前坏笑,“冯兄还拿的出手吧?你们俩人也是不容易,分分合合好几年如今总算是成了亲,我还没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今儿补上罢。”
她笑,说成。招呼奈奈端上来一壶梨花酿,斟上酒。
冯玄畅过来拉她坐下,“这些活叫她们做,出门一天了,我左等右等等不着你。”他凑她耳边小声,“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为夫很想你。”
她抬眼,颊上带着浅浅的笑,“李大人看着呢,多难为情的。”
他浑不在意,靠在她肩膀上,低声儿,“管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同人客气的性子。”
李葺嚼着菜,摆摆手,“我就知道,搁我眼前显摆呢,得,又不是只你一个人有娇妻,你馋不着我。”他倒是毫不客气,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时不时夸赞两句,“这菜色合我心意,美味佳肴,回头得送莫娘到你府上来学厨艺,她们胡人的饭食叫我头疼,我也不是个吃不得膻味的,羊肉汤就很好喝,可那羊肉包子真是吃一回就要我老命。”
冯玄畅睨他一眼,“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莫莫姑娘自辞了青绮门的活计,安心在家给你做贤妻,你倒是说这样的话了,还说我显摆,我看合该是你在这儿臭显摆。”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三个臭皮匠,如今最快活的就是你,最倒霉的就是常思了,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他拿筷子指指允淑,“她那个二姐姐,就是一红颜祸水,常思就是脑子不清楚,色令智昏,我瞧着,”他喝上一口酒,咋舌,“如今这形势,莫说他日子不好过,你往后怕也万难抽身。”
李葺这个人,口无遮拦是有,嘴巴也毒了些,可字字珠玑,就是允淑心里也是赞同他的。
她甚是担忧,望望冯玄畅,再看看李葺,起身揖个礼,“李大人,这么多年了,我同你说句实诚话儿,我恼你总说我二姐姐不是的,我二姐姐她命不好,受尽了磨难,我觉得你这人委实没什么同情心的,只是今儿我说不出什么谴责话儿来,到底是二姐姐她生是非在先,您骂她我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您方才说畅哥哥他难抽身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太懂。”
李葺一愣,盯着冯玄畅,扬声道:“你什么都没同她说?”
冯玄畅拾起白面馒头堵上他的嘴,“怎么就你话多。”
李葺咬一口馒头,扶额,“我这些年不贪名不图利,窝在皇庄里头做个侍郎官,是帮你查齐相国,查高金刚,查这查那,求爷爷告奶奶替你广纳贤德,收买人心,稳固你在朝中地位,你也不说夸夸我的,还来堵我嘴。”
允淑呐呐,“也是,李大人为你是操碎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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