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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玖玖子
我下了床,绕开他们,直接往浴房的方向走去。然而今日是多么的好景不常,我竟与洗澡水如此无缘。
今夜的永安宫必不安寧,因为长寧公主让人劫走了。





【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 十二.白劍門
劫我的那个女人,一身白绸缎,她御剑一路西行,我让她拦腰夹在腋下,很是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让我摔死了。
不知她飞了几个昼夜,终于有稍作歇息的打算。眼前是一脉连绵青山,她停在山脚下的一间客栈。
「你这么长一段时间没吃东西,应该饿了吧。」她淡然道,我这才真真切切得看清了她。
她那双眼睛,与离墨有叁分相像,然而她与离墨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她冷艳得就如寒冬中一束梅花。
不知道这位姑姑又是离墨的谁。
店里的小二布好菜,提来两壶淡酒,又去招呼别桌的客人。
我饿得双腿发软,筷子一时半刻没有停过,虽然只是普通的薄酒小菜,我却感觉这顿饭是我生平吃过最好的一次。
酒足饭饱之后,这位姑姑指着门外巍峨的群山,看她那正经八百的小模样,这不会是要我爬吧。
「山上,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她道。
「可若我没有想要知道呢?」我夹着鸡腿的筷子一抖。
她目光一沉,不理会我。
「想要知道,就骑着牠上山来。」她牵来一匹棕色的马,然后一个转身,便幻没了。
我心里臆测着,若我不想上山,应当可以骑着这傢伙回去。我往回走了两步,这才发现我身后竟然有一堵气墙,任我怎么捶打,都无法通过。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窘境,她直截了当的断了我的后路,我没办法后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摸了一摸袖中荷包,里面只剩几个铜钱,无能为力的我只剩下最后一条路,那便是骑这匹破马上山找那位姑姑。
然而这匹马看着虽笨,脾气却是一等一的恶劣,我被他甩下叁次后,终于哭了。牠反倒舔拭起我的脸,我心里堵得发慌,这年头连一匹马都可以欺负我。
我又假哭了一会儿,牠终是不想理我,逕自上山去了,我发现牠离开后,才连滚带爬的跟上。
这座山真不是一般的荒凉,从客栈离开后没见半个人影,天色也阴沉,总之令人浑身不舒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西沉,许是山的这面长年没受阳光照射,入夜后的森冷不是叁言两语就能交代。
就怕是我今天要栽在这儿了。
棕马倒是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牵着韁绳,由着牠带领,不过多久牠便停下来了。
抬头看了看天,幸而有月光稍稍照亮这漆黑的一片,这寂静到连声虫鸣都没有的山头,原来是片墓园。
我看清后,根本不敢再多看一眼,紧紧拽着韁绳,欲往下山的路走去,我是绝对没那个胆量敢睡在墓边的。
棕马让我扯得不耐烦了,呼斥呼斥的哼了两声,我决定放弃和牠一起下山的念头。
「过来。」突如其来的呼唤声吓了我一大跳,回头一望,原来是那位姑姑。她自带发光特效,站在那片墓园间,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让我很难不把她往怪力乱神的方面想去。
「快过来。」见我不动,她又喊了我一声。
我壮起胆,视死如归的走到她身边。
她突然抓起我的手,往最大的石碑摁上。
这石碑上隐隐约约摸得出几个字:「剑门……华山……白……华山白剑门?」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门派。
「啊──」突然间有股强大的吸力,将我的手狠狠嵌上石碑,我体内彷彿有一股力量源源涌出,一直到我的手没了知觉,这股吸力才不见。
石碑抽乾我的身体后,裂成了两块,里头落出一把长枪,白衣姑姑见状便向我行了个大礼。
「白刃圣女。」
唔,圣女?白刃又是什么东西?
荒凉的坟场一时间热闹了起来,随后有四位中年男子齐齐跪拜,后是十六名成年男女,再后来是六十四个小童,天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恭迎圣女回归,恭迎圣女回归,恭迎圣女回归──」他们整齐划一的齐齐大呼,呼得我不知所措。
「圣女,且听白尹娓娓道来。」原来这位姑姑名为白尹,她福了身,很是恭谨的准备为我解惑。「这片墓,是祭悼我白族战死的英灵。」
唔,白族又是什么?
「圣女,烦请朝西跪下。」眾目睽睽之下,我不得不照做。
「第一磕,祭神君。第二磕,祭先祖。第叁磕,祭父母。」
「圣女,您可以起了。」四周长跪不起的群眾,开始呜咽啜泣。
「我们白族,是监兵神君的臣民,然而神君已经消失数千年,失去了神君的庇佑,我们便不具神性,无法再天界存活,前两任族长是以带着族民们迁往下界,他选定的暂时据点,便是这山。」
听来是挺凄凉,和北欧神话中的阿西尔神族是一个道理。
「然而下界浊气使得失去神性的族民难以生存,故而我白族除了修为较高的长老、护法们得以存活,体弱与伤残的族民渐渐在这里故去,白族是大不如以前的繁盛了。」
我不禁同情起他们。
「所幸今日我们迎来了圣女,十五年前便有星官预言圣女的出现将改变我白族的气象,这柄长枪,便是先主留给圣女的法器,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
见我面有难色,白尹又重申了一次:「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
「还望圣女引白族眾部将,恢復昔日辉煌!」长跪不起的人们亦喊。
我的叁观算是被狠狠的洗了一番,这世界给我摁的是什么身分啊!
「等等等等,你们怎么能确定我便是那什么圣女?」
「那石碑,是您的父亲以血液封印的。十五年前,圣女出生时,西天云彩齐至,这可是千年以来没有的胜景。」
唔,这藉口扯得也太厉害了。
「那么我的父母呢,他们去哪儿了?」
「您的父亲,已在西源之乱中丧生了,而您的母亲为了不让您被歹人谋害,藏身国师府,生下您后将周身修为渡给您,亦故去了。」
难道我之前看到那画面是离墨的生母?
「这么说,我生母与国师夫人又有什么关係呢?」如果我看到的那画面是真的,罗儷跟离墨的生母应该是有关连的,莫非她也是白族的人?
「您的母亲曾有恩于国师夫妻二人,藏身离府是他们的回报,而那罗姑娘,是您母亲的随侍。」
说到这而,这位白尹姑姑便默不作声了,看上去还有些哀戚。
「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们需要我作些什么?」短期之内他们也不会放我走了,只能暂且留在这里。
「近来同为白虎旧部的风族蠢蠢欲动,我们需要圣女的统领。」需要我领队?总有不好的预感。
「白剑门的四位堂主会分别传授您心法与剑法,您只管安心住下,有什么需求,白尹会尽量为您达成的。」她恭敬一礼。
因夜深了,白尹姑姑闢了一处客房后,唤两名小丫头服侍我沐浴更衣,便离去了。两个年轻的丫头手脚倒是仔细,这澡洗得很是舒畅。
接连着几天,日子过的是很单调刻苦,白日习心法,晚间练剑,我几乎忘记自己原先是想逃的。
仰德堂的展堂主负责全族教育事宜,据传他的教育理念是源于监兵神君座下的言行书记,是以他编纂的白剑心法全集忠实刻画着监兵神君的兵不厌诈、阴损诡譎、善斗的本性。他们白族,倒是挺信奉这样一尊战神。
四海堂的岳堂主掌天下各地白族事业,同时岳堂主还身兼培养眼线的职责,从右贤王势力范围的东北,以及西域荒漠,到海外他们可触及之所在,都有白族的人驻点。
景行堂顏堂主则是全族的武学啟蒙,通晓各类武器,而白族祖先是监兵身边一名侍剑小童,因而白族人多善使剑。
恪己堂的李堂主司赏罚,平时不苟言笑的他其实善于蒔花弄草,以至于恪己堂的美学超出整个白剑门一大截。此外他熟习製药,亦通医理。
而那位白尹姑姑,在白剑门的地位好似超越四堂主,她是离墨生父的妹妹,实实在在的确是离墨的姑姑,平时她待我毕恭毕敬,不知道是不是这劳什子圣女的关係。
经几日操练,我竟能够打稳了武学底子,若这身体是离墨的,倒也没甚意外,然而这对我一个好吃懒做的现代人而言,可说是丝毫不可能。我不得不相信我的确是一个武学奇才。
然而顏堂主改让我拿剑后,这个武学奇才的外像却将将破了功。在肉搏方面颇具天赋而对剑法无能为力的我,改随岳堂主使暗器,然而依旧被嫌个不行。
我仔细思索为什么会如此,若我用着离墨的身体,她自小拜入天罡谷,习的就该是长枪。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偷偷顺走当日破石而出便被贡在祠堂的那把枪,那枪到手后彷彿与我融为一体,无师自通,神采飞扬。
顏堂主看我这么有出息,也不逼我了,但他要求我至少得有初阶弟子的程度,才不至于无顏面对我那祖宗,我这时才知道原来那侍剑小童竟是离墨的直系血亲。
为了帮助我更加出息,顏堂主找来一俊美少年陪伴我练剑。
「这是梧璟,乃在下最得意的剑学弟子,您有什么剑术上的问题可以问他。」顏老头丢下这么一句话便逍遥离去,留我与这俊美少年大眼瞪小眼。




【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 十三.少年梧璟
我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小哥哥,他的发色实为墨绿色,很是罕见,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瞧够了他的头发后,一路顺着额间,眼睛……这眼睛好似在瞪我。
「抱歉啊,你生得这般好看,一不注意便多看两眼了。」
他维持一贯高冷的性子,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看样子我不大受他欢迎,我捡起木剑,自己走一边去,翻着剑谱,随之而做。
这本剑谱写的是白剑门的入门剑招,里面一共只有五式,每一招美的都像是一段舞姿。然而这些姿势由我来做便显得蠢笨,我甚至能感受到高冷的梧璟递来的恶意。
剑又脱手而出之后,我狠狠剜他一眼。
「顏堂主说你略为不善使剑,我看却未必。」他终于开口说话,音色倒还不错,「你此生皆无法通晓剑道。」
「若非没有悟性,我这还要你做甚。」我气恼丢下木剑,背对他坐在一旁石堆上。
听他的声音像是拾起那破剑。
「式一,虎戏于林。」他似乎颼颼舞起剑。
「式二,虎腾于空。」我捡起那剑谱,研究起虎腾于空是怎么个使法。
「式叁,林中窥日。」终究是摁不住心里的好奇,转头看他舞剑。这姿态,刚中一巧劲,虚中一实招,奇哉奇哉,我第一次看男人舞剑能舞得这么漂亮。
「式四,雉虎猎兔。」他说了些什么我也听的不那么真切了,一双眼只愿停留在这个人的身上。只见他将木剑一拋,两个前翻,剑又回到手里,这些招式入门弟子能办到吗?
「式五,遁地走。」他将剑舞为防具,似是周遭潜伏诸敌,而这密不透风的剑网恰成为掩护的最佳武器。
「好,好呀!」忍不住鼓起掌欢起呼来,这五招入门剑法被他舞得像惊世神功,也是一绝。
「这五招你且先练,若明日还是这么不知长进,我可不会宽容你。」他凌厉的眼神让我打了个哆嗦,这小哥也不是那么温顺啊。
细细分析这位梧璟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在跳舞,偏偏于我而言就是难如登天,尤其是这种左右不对称的动作,怎么做怎么滑稽。
「唉呀!」突然一个石块砸向我的头,「你干什么!」原来是梧璟丢的。
「方才那动作,你若是不挺直脖子,便准备让自己削脑袋罢。」
接连着又是几个石子,打在我的手肘、小腿、屁股,甚至胸上,我终于忍无可忍,愤而扔下木剑,衝上前去揪起他衣领。
「很好玩吗?把人当猴子戏耍很好玩吗?」
「若你有时间教训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改进比较实在。」他面无表情,「你得感激纠正你的人并非景行堂主,他对弟子的严苛不是你能想像的。」
我咬牙切齿,「那也不能够合理化你这些举动!」我一拳挥下,却让他接住,这少年好大的力气,我如何化劲都化不掉他的掌握。
一股内力从他的手掌传来,在我四肢百骸中汹涌流窜,密密麻麻的痛包覆住我所有的神经,我一惊,他想对我做什么!
「即便你是圣女又如何,我白族日日在刀口上舔血,说不准明天又得战上一战,你出生后便没过过多少苦日子,与那东北小王爷一般紈裤,若你无法復兴我族,我要你这个圣女做甚!」
一声声指控骂的虽是离墨,却听着颇不舒畅,他们何时过问我的意愿,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不停地被人摁上身分,我难道就乐意待在这里当什么破圣女吗?
「你最好有点圣女的自觉。」他收力的同时,亦放开了我的拳头。已经痛到麻痺的身体就这么倒下。我何曾这样狼狈过,不过第一次见面他就要这般发狠,这白族的小辈们,莫不是个个都这么神经吧。
胸口好似蓄积着一股闷气,吞不下去也吐不上来,尝试了两叁次后,我想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早已不听使唤。
最后是让白尹姑姑捡我回去的,对于我被伤成这样,她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推着我的瘀血。
「姑姑,您说那梧璟为什么这么做?」
白尹姑姑沉默了一会儿,道:「他也是为白族好。梧璟自小在族里就是这个脾气,而他习武又拔尖,朋友自然少了,他不太会说话,还请您多多担待些。」
为族里好就可以打我出气吗?我虽是不如他成材,可是我也很努力了啊,况且我本来还不需要在这里让他们折磨。我越想越气,白尹姑姑赶紧给我顺毛。
「您就别和璟儿计较了,打伤圣女也是得按族规处置的,他已经去恪己堂领罚了。」
最终我是能动了,隔天练剑时梧璟依旧站在一旁,他看起来脸色依旧沉闷,没什么变化,不知道他受了怎样的罚。
「白尹姑姑让我别与你计较,我当昨天是被狗咬了,你今天就站那里,要看不看随便你,但若你敢靠近我一尺,我马上自戕。」我冷若冰霜的朝他烙下狠话。
「诚然我的工作是纠正你练剑上的疏失,然若你不愿我靠近,亦无关係。」于是他便盘坐,「你自当小心,现在所持木剑无甚危险,并不代表将来改拿真剑亦会如此。」
「不用你说。」
我安静地练了一下午,然而仍是力不从心,却又不想让那梧璟看扁去。
想来想去还是再练个几次,梧璟突然走了过来。
「你想怎样,莫忘了我方才说了什么。」我戒备的瞪着他。
「你从式一开始,完整舞一回。」
我无法从他表情猜出他的意图,便决定见招拆招。
我舞到式叁的时候,他眉头皱了一下,之后便一直是皱的。
「这套入门剑法虽是枯燥,却十分有用,咱们白族的子弟在外仅靠这一套剑法也能过得安稳,你是我族圣女,自然是要会的。」他道,的确我也看得出这五个招式已足以在外行走。「正因为十分有用,所以一点差错也出不得,方才式叁里面你的肘没湾过来,式四起跳时膝不够弯曲,式五里旋剑处手腕放得不够灵活,所以足足少了两圈。」
我没说话。
「以你的资质能在今天达到这程度已经很不错了,然而你毕竟身分特殊,还盼你能勤加练习。」
今天倒是没说啥伤人的话,合计是昨天伤我太重。
「最好在还未习惯错误前就能改过来。现在你从式叁再来一次。」
我照着他点出的缺陷改了改,他仍是皱眉。
「动作改是改了,可是发力的时间与量度都不对。」他思索了一阵,道:「你过来这里盘坐。」
接着他把双掌贴在我背后,他又想干什么,传功吗?
起先是如涓涓细流般的真气,随之而来的气却越来越强,与昨天那股骇人之气越发相似。察觉不对劲后,我起了逃跑的念头。
「不许动!」他喊。
难道我要被他这样弄死吗?
但他迅速的封了我周身穴道,那气还卡在我脖子间,上不去下不来,跟有人想活生生摘掉我头颅一般疼痛。
他用力一推,血气闯破颈间,直衝脑门,瞬间疼得像遭雷击,我耗尽最后一点力气后,便没有了意识。
醒时,我躺在一处卧室,耳边嗡嗡嗡的,没办法听清楚其他声音,这耳鸣也忒严重了些。
我侧头看见梧璟跪在角落,垂着头,不发一语。
我想起身,却被白尹姑姑按住,看她嘴形应是叫我别乱动。这时门外来了一群仰德堂的执墨小童,他们手里各自捧着不同大小的瓷瓶,以及那位展堂主。
我拉了白尹姑姑的袖子,笔画着我现在耳朵听不见,别耽搁这群人太久。
我又瞅了瞅梧璟,他依旧垂着头。
展堂主摇了摇头,便来把我的脉,然而他的表情瞬息万变,时儿拧眉时儿惊讶,我以为我在看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
她与白尹姑姑交谈两句后便离开,那一批执墨小童放下手中的瓷瓶,亦跟着退出。
白尹姑姑又看了我最后两眼,眉宇间的担忧闪过亦离开,留我与梧璟在这卧房。
我思索片刻,我与这闷油瓶处在这里过了十年也不会说话,便翻了身,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而这一觉睡得十分甜美。
醒后,梧璟坐在桌前,好似在磨什么东西。
「你听得见了吗?」他头没抬,问了一句,应该是在问我吧。
「你在磨什么东西?」我反问。
「你的药。」他继续磨,「我会负责你的起居,直到你能行走。」
这当真让我吃了一惊,做这安排的人难道是白尹姑姑吗?还是四位堂主?
「你这工作算是惩罚吗?若是,你交给别的女子来做吧,你另外领一个处分不是也比较恰当吗?」
「你不必担心,我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我急得跳脚,这跟他是没什么关係,但我却是不想同他日日夜夜相处啊,这究竟是处罚他还是我呢?
「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磨好了药,但这碗汤药委实不像药,这刺鼻之味倒是有些像消毒水。
我皱起眉,没有接过的意思,他皱得比我更加厉害,眼神中泛出阴狠的光,着实吓人,我最终妥协。
这黑压压的汤汁流到肚子里后便开始发烫,谁知他又端上第二碗。
「先缓缓,现在肚子不舒服。」我略做抱歉貌,心里算计起应当逃跑还是乖乖留下。
「脱下衣服。」
他说的话真是惊世骇俗啊。
「你想干什么,不就是喝药吗,何至于脱衣服。」




【天禧年間事.一】王妃歸來 十四.來信
他没等我把话说完,取过一块黑布条蒙上眼睛,随后长剑出鞘,没叁两下便把我衣服除个一乾二净,我冷汗直流,一阵后怕,若是方才我乱动一把,便得遭他削下好几个肉块了。
「趴下,莫要等我亲自动手。」看他这狠劲,我断然不敢再挑战他了。我趴在床榻上,突然一阵冰凉袭上后背。
感觉是那膏药,他虽蒙着双眼,却能准确找到我的穴位,经他按压后一阵痠麻,蒙着眼睛亦能对我的身体瞭若指掌,这莫不是个变态吧。
「衣服穿上。」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彷彿他方才对我做的举动不值一提。
我穿好衣服后,他已经离去了。
使了点力,下半身还是不太能动,但手掌间却感觉异常轻盈,手指也变得十分灵活,然而感觉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突然脑子里闪过个念头,若是我佯装重伤,实则壮大我体力,我倒是认为我有点本事可以摸下山去。
愉快的决定后,我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丑时叁刻,我醒了。
点上一根小蜡烛,拍了拍大腿,嗯,看来是能动了。我提起木剑在房里颼颼舞起,虽然下身仍然不太好使,上身却彷如灵蛇一般,这是谁给我加的buff啊。
接连几天我都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强身健体,我的双腿经过一週的操练也康復得差不多了。
是夜,我计画着逃跑。
正当我一脚跨出窗户,房间突然来了人,吓得我卡在窗台上。
「原来你早好了。」是梧璟,「那你为何要装病?」
他是代表谁来的呢?我现在又该怎么糊弄过去呢?
「我想家,」我抽噎,「我想家嘛。」我努力地酝酿情绪,就为了挤出两颗眼泪。
「你想回去可由不得我。」他不为所动,「况且现在你离开恐怕也回不了家。」他近了一步。「想要你命的人很多。」
我抖了抖,这狠戾眼神怕不是装出来的。
我思索我平日为人厚道,又怎会得罪了人,然而这梧璟看似不像在说胡话,我心里也没个谱。
「难道是你们给我摁的身分害的?」
「还不算太笨。」他顿了顿,「白族圣女,可是神君的引子,见不得白虎子民安生的人自然想要你死。」
「什么神君的引子,你莫不是在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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